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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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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

怎么会做这个梦……

冷汗滑进眼角,咸涩。手还绵软,沈客小心牵起,擦掉眼角的汗。往上额边,鬓发是湿的,依旧是汗。

呼……

闭眼就会闯进那张脸,沈客不想看见。他重眠失败,复又睁开眼,微微往身边转过头。

谢长安在身旁睡着,他的呼吸能吹到沈客肩膀,但除了两根手指放在他掌心外,没有任何碰着他。

小心翼翼的,像第一次上了主人床榻的犬,不想远也不敢近的守着。

可睡前真是好一通折腾。

沈客侧过身对着谢长安,现下这张脸安静,布着一点点疲惫,余下的全是温软。他倒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睡着了也少见。呼吸很均匀,但睫毛上洇着水。

哭了……是做什么梦了?

这么一看,可爱里还委屈巴巴的。

沈客轻轻伸过食指碰碰谢长安的睫毛,水洇到手指,洇走了,睫毛还颤一颤。他生怕惊醒了他,慌忙一顿吸了气,好一会儿见没动静,才极缓的呼着小气把手缩回。

只碰了一边就这样,真是让人烦恼。沈客喉间咽下无奈,又仰起脖子过去,吻了谢长安另一簇睫毛。很轻,把泪水吻走,他就离开了。

屋里无日夜,不知道睡了多久。沈客只知自己力气回了大半,心有余悸的麻,冷汗还在外流。身上黏腻,空气拂过被汗浸透的浴衫,背脊都窜凉。他想等谢长安醒来说说话,又不想叫他,想等汗收进去重眠,心里又知道不会再睡。

沈客又这么看了谢长安好久,那人呼吸依旧平稳,应该也不是什么噩梦。他整整衣衫,起身时手指被一勾,看去,只是谢长安的手指正好弯着碰到,便又看了会儿,抽出手下了床。

屋里的一切都是杂乱无章,薄露未尽,烛光残灰,那些菜还摆在桌上,凉透了,跟屋里的空气一样,凉透了。

沈客轻手轻脚合上门,呵出口气,才把提在手里的木屐放下踩上。

外面依旧灯火通明,视野内无人,四下是奢华的摆设,闪着精致的光,暖色的。起先过来时,沈客想着事,并未留意太多,现下墙上一边一扇门,他站了会儿,往右边去了。

再度阖门。

两边的人,却是他并不熟悉的打扮。沈客微微瞥眼,他是整过衣服,抓着外衣和剑出来的。木屐随意,索性白日的衣服系的松垮,配着浴衫也能看,头发被汗湿了大半,红绳也不想系,他便缠在脖颈上作了链。身上薄汗还未消,脖颈一片都敞的透气,万白里锁的一圈红,他倒挺喜欢。

他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几分在他身上游移,透着奇怪。也是,他可没藏什么,脚踝上那么红的牙印和脖颈边藏不住的痕迹。他才懒得藏。

走出几步,身后不自在依旧。沈客唇角忍不住牵起,衣摆飘着,就静了。

“你们是监正大人的人吧?为什么在这?”他转身直言,声音荡在寂静的空里,温温的,倒是把他们一愣。

“不说么?”沈客微微眯眼,“那我自己去找她,告诉她你们办事无用,连个人都带不过来。”

“阁下留步!”

他们齐齐踏出慌忙的一步,见沈客站在原地只微笑的看着他们,众人互相看看,轻微咳嗽着站直了。

“阁下,监正大人让我们在这等候。”

“她都知道我会这时候被梦吓醒出来?”

“哦,不是。大人只说阁下会去找她,让我们在这候着。”

“等多久了?”

“嗯……快一天了。”

一天……

沈客不禁动动自己还有些提不上力的手,“……你们从什么时候等的?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们又互相望望,片刻道:“阁下,我们是官前阵试结束后一日卯时来的,现在的话,估摸着已经是四更天了。”

“四更天,她醒着?”

“监正大人夜间多半醒着,大人也吩咐阁下可以随时找她,阁下放心。”

“那既然可以随时,我就先不去了吧。”

“阁下?”

他们愣愣看着他,沈客笑笑,瞥着一人胸前的星章道:“这里是哪?”

“……啊?”

“我在问你们呢。”

“哦……阁下,此处是天鬼司。”

“那你们便是知道监正大人的身份?”

“自然,监正大人不会带无关者来这里。”

“那你们也知道这地下有个牢狱?”

他们眉眼忽紧,语气带了寒,“阁下是说诏狱?”

“别那么紧张。”沈客嘴角不收,目光转垂到地上,衣摆一动,倾过身向了前,“我是从下面走到的这,当那是必经之路。不如带我去吧?这样也不怕我干什么,等我逛完收了汗,再去见监正大人也不迟,不然失了礼数。”

从诏狱上来的时候,沈客并没有看见其他人。他倒认为谢长安会是特意不让他看见还在甬道打预防针的人,可只是这样,完全就相当于被人带着走了一趟。

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只见些他们想让他见的。沈客原本就打算至少也要拉着谢长安带他逛一圈,既然半梦而醒,又梦到些脱不开的往事,回到诏狱是自然而然。

至于荧……这可是人家找上的自己,怎么就算他去找的呢。

指尖抚过暗红的锁链。这里的灯烛不明,酸燃着潮冷,腐臭四溢,此外是浓烈的血腥。锁链有他小臂粗,沉重的锈渍静在刑架,仿佛饮饱鲜血的恶鬼沉眠,等待下一次唤醒。

这样粗的锁链,他倒是用不上。甚至何须锁链?从城墙上掉下来时就摔断了腿,他可是被当成尸体拖着去水沟的。哪想,射穿心脏了,还能呼吸。

要是和那些城民一样简单死了,也就不用受后面这些伤吧?他是怎么回事来着……

对了,被当成稀世的罕物,捡回去作了玩具。那些人的品味真奇怪,喜欢断了腿的玩偶,也叫不出,也不会流泪,眼睛都不会闭,却能承受所有。刀俎,鱼肉……他连鱼肉都算不上,不过是截任人发泄的木头,气了来一刀,高兴了来一刀,无聊了来一刀,军中有了这样好用的木头,每一个人都开心。

或许他们会更喜欢,把烙铁烫上去发出的惨叫?可惜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那又是多久之前……那座城池,每一个人都成了俘虏,被烙上印记,从此成为比畜生都低贱的消遣。

谢寸昭……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这些人命在你眼中,就那么一文不值?一把火,烧了,嗤,当真是一模一样,连你妻子都保不住,你这皇帝,当的真是丧尽天良。

天意吧。那样的火,他总不能烧成灰了再回来。谁救的他?他依稀记得,谁在他耳边吵闹,是不一样的声音,军中从未听过。

他被带走了,在夜里,被一个人背着,到了外面,那人还给了他水和一碗粥,说会再来的。

天一亮,整个氿城都在火里。他躲在外面,哪里的草丛后,土上,没被烧着。

雪像要盖住一切,很久,耳边都只有风声。

他倒挺喜欢这样的风声的,还有这样的雪,干净。不像这里,待一会儿就要疯。

指尖擦过锁链,顺着方向划进空气,落下指腹斑驳。沈客看着,喉咙闷出一声嗤笑。

“陛下黯然神伤什么?”

身后传来荧的声音,沈客倾过脸,唇角牵起弧度。“哪有。倒是监正大人,怎么来这种地方?脏了裙子可不能赖我。”

她已经换了裙子,初见的繁杂和束缚是占星师的端雅,现在换了短装,还是一眼可辨的占星打扮,却是利落的短裙,全身也少了缀饰,倒寻不见什么兵器,打扮也像个精灵。

“不赖。”

“吱吱——”

毛茸茸的小影子一溜烟窜上荧的肩膀,沈客正脸看来,目光落到小家伙上,几分意味。

“这是我养的小家伙,叫球球。”

荧向前摊开手掌,小家伙一下顺着手臂跑到她掌心,蹲坐着朝沈客歪过头。

“球球?”沈客朝小家伙轻轻点头,“我也有只猫叫球球,真是巧了。可惜,这是只老鼠。”

“球球可不是一般的老鼠,这是厥古特有的识香鼠,是厥古香商的得力助手。”

球球白的滑溜溜的,像个发光的球,模样是一般老鼠的样子,在手心也不过这么大,背上有红色的杂毛,小撮小撮缀合成花样。荧摸摸它,小家伙在她的爱抚下分外高兴,绕着手指转起圈。

“那些人身上的味道它都记得,倒是没想到你会让他们带你来这,你还让他们侯在远处。”荧逗弄着球球,满眼都是宠爱,“看陛下样子,是撇下人从梦里来见我,我的荣幸。”

“大人一口一个陛下,要是被手下听见,我就是百口莫辩了。”沈客走开几步到刑室门边,“大人是夜半观星,窥见星象指引我醒来才放的球球,还是一直在盯着他们,盯着那扇门等着我?”

“我怎么能无时无刻盯着他们?”荧笑着把球球放回肩膀,“传出去可是我这监正玩忽职守。既然陛下不想被称为陛下,那就失礼称陛下阁下吧,阁下如今身处天鬼司,有些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保不准会瞧见什么不能瞧的。诏狱纵横,关着不少罪大恶极的死犯,谢公子仁慈,不让阁下心慌,可不是让阁下这么浪费他一番苦心的。”

“大人不辞辛苦来这腌臜地,就是为了告诫我?”沈客背向她瞥来眼,“我这剑可一直握在手上,是真的打算瞧见什么呢。大人既是八鬼,想必也对这里的囚犯多少有数。大人,做个交易如何?”

“哦?”

“我今日寻大人,是因为大人将我引来这里,并且候我,让我知道大人确实意在此处。发生了什么,大人比我清楚。大人有疑问,我也有,但既然是大人找我在先,那我便能提这个筹码。”

他又瞥向手里的剑,瑶台月沉敛,暗牢里截然不同的亮。“大人大人的,我叫着生疏,姐姐,这里好脏,我们换个地方聊。那群人就让他们待着吧,牢狱纵横,总有属于审讯者的地方,我们去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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