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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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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总有距离,那颗离月亮最近的,不被月光掩盖的,会是我,也只能是我。漫天星河太过杂乱了,我想把我的月亮囚禁在此,我会永远看着你。我的月亮,只是我的月亮。

“星星?月亮?”

举目之月歆浮银色,云影不见,只剩零星。谢长安仰头望着,余光不夜刹寂,边上人长发随风,不知说出这番话时是何面容。

“可我想让你做我的太阳。”谢长安低下头,对上那人吃惊的脸。脚步,轻停。“孤芳自赏多没意思,我要你做太阳,我做你身边的云。你夺目,吸引世人,我就可以在后面肆意漫天。沈客,这里是安乐,是长安街,我谢长安,从不做平白的好事。”

他忽俯身抚上沈客的脸,眸子挡过月光,暗色灼人,浮魅承笑,“我要你做太阳,是命令。”

目色撞漪。

沈客半痴地仰望着谢长安的眼眸,好久,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薄凉。

“太阳啊……”沈客浅笑,四指微合,握住谢长安的手,“昭阳烈焰,彼身之云绵延于侧,自当霞光万里,如何讨得清欢?谢长安,你就这么想被我烧灼?夜色虽冷,你也一样可以随心所欲,难捱的不过是顶着月辉不想被湮没的星星。”

他又把谢长安的手牵到身前,目色不移,只收了笑。“谢……阿宸,”

谢长安轻颤。

“月亮也好云也好,你说是命令,那就是命令。结果如何,是我们各自的本事,你下令,我就听。”

“我要你这样的保证有什么用?”谢长安也合指,轻哼着牵过他的手,继续往棺材铺走去,“谁不想要绝对的忠诚?可你不是做这些的料,委屈了你,倒霉的是我自己。”

“可我们本不就是互相利用么?”沈客小跑两步与他并肩,“如果你觉得我可以,请尽情使用我。这不是奉承,不是攀附,是我真心,我愿意的,我……我可以保证,对你绝对忠诚。”

“你的这些话,我听着不敢应呢。不久之前,你说的可是不一样的。”

是……是了。我满嘴谎话,都习惯了,却忘了你不是他们,我也不能……

……不能,么?

“……抱歉。可能,我有些醉了,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谢长安没再说话。

沈客也不再多声。

夜风凛冽,明日大概是要降温的。街上只剩路灯,天边圆月循着脚步寸寸向前,与他们一道步入深暗。

棺材铺窗边挂着明黄的提灯,谢长安取下,牵着沈客缓缓走向宅院。

“公子,回来了。沈公子也在啊!”

小真欣喜迎门,沈客一手抱着东西一手被牵着,只能朝他笑笑。

“小真,热水可有备好?”

小真把目光从两人的手上移回,“嗯,备着呢。公子要先沐浴嘛?”

“嗯,去了太多地方,脏死了。”

“好。唔……要准备夜宵吗?”

“我不用。”

两人便都看向沈客,他也摇摇头。

“那就这样吧。”谢长安吩咐着,“你去他房间给他拿件换洗的衣服,放好热水后就去休息吧。记得关门,他们要是还在外面,让他们自己翻墙。”

“嗯,好。”

上一次在这小院过夜,已经是一个月前了。天时几月,上一次似乎也是如此。这里被定格不知在何时,也只有凭这方天穹才能感知时间的流动。

下过雨,地还没干透。石桌上沾满了浸水的花瓣,草间亦如是。那株梵梨,开了几年了?

“公子,水放好了。”小真朝两人咧嘴笑笑,跨过门槛顺便带上了门,“晚安。”

“嗯。”谢长安笑应,沈客也温笑着目送他闭门。

“你先去洗吧。”沈客靠上廊柱,“我在那地方待着脏死了,你洗完我再洗。”

“今晚冷,我洗完水该凉了。”谢长安看向摆在边上的霜雪,“一起洗吧。”

“你之前不是说我身上乱香混杂?”沈客垂下眼,“虽说是你自己玩得凶,但我也不想再挨一顿咬。自己洗。”

“什么我玩得凶?”谢长安蹙眉,“那香不就是你身上的?谁玩得凶?”

“我?”沈客也蹙眉,“我用得着?我不要命了?还是你当我真是变态喜欢这样来杀人?”

“那我也用不着啊。”谢长安上下打量他,“那天晚上香夫人那,我给你洗的时候也闻到了,真的就是你洗的时候会有,热水蒸的应该。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沈客瞥开眼,“我自己闻都闻不到。”

不知哪惹到他了,谢长安总觉得他有些烦躁。好像从进门开始,也没说过什么好话,不知在想什么。

“你进来。”

沈客看回他,眼里看不出什么神色,也没动,只是靠着柱子。

谢长安把他拉进去了。

一样的热气扑面,沈客整个人瞬间红了。他被拉着也没说什么,接着被谢长安塞到了更衣的屏风后。

“脱了,去洗。”

他依旧不动,怪罪似的看着谢长安,“你干嘛突然这样?”

“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谢长安沉下声,“别跟我说酒劲上来了,就那么点,之前可是喝倒了一片。撒什么气?讲出来。”

“我没撒气。”他撇开脸。

“那你看我。”

“不看。”

谢长安伸手捏住他脸直接扭过。

“唔——”

对视。

对视……对着对着,沈客眼圈也红了。

“你捏疼我了!”

“那你快说到底怎么了。”谢长安稍稍松了力,却也没放,话里已经带了气,凶了不少,“弄得我稀里糊涂的。”

忽然手被抓住扒开,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沈客拉着绕过屏风直接朝池子而去。

“喂——”

“噗通——”

水花四溅,谢长安扑腾几下,在水里反抓住沈客手腕将他提起,抹把脸直接把他拉着摁到池边。

“沈客,你干什么?!”

“谢长安,试着喜欢上我好不好。”

“什么?”

什么?

头发乱糟糟的,水顺着滑到耳朵,滑下额角,滑至下巴。他和他泡在水里,大半身衣服漂着,小半身衣服吃水裹紧了轮廓。谢长安盯着手里已经被热气捂的通红的人,他一样被水湿透,浮在那像截花枝,耷拉着,白一片红一片,惊了尘。

可他瞳光灼灼,少见的炽热,却又杂着凌厉,浑然二色,融成痴狂。

与那日清晨无恙,但少了争胜。

心中一凛,谢长安不自控地松了手。幽香已至,肆意侵袭。他忽然明白,眼前人自那时起,做的一切就都不再单纯。清晨啄光,是对着青冥的。好处自不必多说,代价呢?不过是再享乐一回。

“我说,我们把传言坐实吧。”

沈客再次抓过谢长安凝在空中的手,双目承起他所有的惊异,另一只手猛握住他脖子,挺身一拽把他反逼到池边。

水花又溅。

“喜欢上我,然后爱上我,这样,你或许会好受些。”

谢长安被抵在池边,却无法反抗。

不仅是幽香催/情下的脱力。那双眼睛吸引着他,像蛊,又像解药。

脖子上的手只在拽过他后就松了,向下握住了他的肩膀。沈客的手在空中晾的拔凉,指尖红热外,白的像瓷。

绷带依旧缠着,透着水,总像要滑落。血色晕染,重重叠红,差点就要在水中化开。

“那你认真追我。”

谢长安说着。

“认认真真地追我。”

那人目色未变。

“并且,不能再一声不吭把我丢下,如果你能答应,我就答应你。”

“你在怪我当年?”

“对。”谢长安认真看着他,“我在怪你。”

“我从来,不会允诺别人没有归期的未来。你也一样。有些话,不必说。”

“因为血祭?”谢长安微微蹙眉,“没有归期……你知道还去?”

“这是我的职责。”

“职——”

“好。”沈客却打断他,“我答应你。”

沈客松开他手腕,将手伸来,抚住他脸颊。他跟着凑近,又伏上他胸膛。

“谢长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啊,我就是为了你。”

谢长安任由沈客的指尖滑弄,他的睫毛颤着水,同下巴凝留的水珠一并滴至他脸上。他贴的那样近,近到呼出的热气能拂落唇瓣,近到能听见他平静的心跳。

还有开始俘获心智的香。

谢长安双手垂在水间,衣袂漂过手指,丝滑难控。那张脸近在咫尺,下意识的,谢长安双手搂住那截细腰。

“老师拿你威胁我,他说,他需要最好的容器。你和我一样是活下来的奇迹,可你醒来的时间比我短了太多,你也许会是最合适的。他要你替我,为他完成妄想。我不许。”

那人的指尖落在他的眼角,不再抚动。

“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辛辛苦苦藏着保护着,让他终于渡过劫难,可以完好无损的回家了,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我的小殿下沦为别人的物品,替死的冤魂?”

眼睛……开始混乱了……

“所以我替你去死了。所以呢?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指尖瞬滑,至唇间。

“小殿下热血心肠,我当时若告诉你了,岂不就成了你的噩梦?况且,我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我当你是上天送我最后的礼物,我庆幸有好好待你,感激你给予我生命最后最好的春天。我是抱着这样必死的心去的。告诉你了,留给你一个永远的遗憾?还是你要举兵?等你反应过来,我怕不是早下了黄泉。小殿下,那时的你,什么都做不到。”

惊醒。

“所以我来就好了。而结果就是,我常居恶狱,保不了自己,也保不了你。我赐你新生,却又亲手将你推进深渊,帮不了你,也不能与你同死。自己又陷入无尽的生死怪圈,时常哭喊,时常疲惫,可没有人管我,说什么都不听,说什么都要继续。我都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甚至不敢相信,我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沈客喃喃着,眼神愈发诡异,一瞬暗像深埋地底的岩石,微光难存,殷红的眼圈更显怪异,围着那圈死眸,顷刻竟还蒙起泪雾。

“谢长安,五年前,是我的错。那年,是第二次血祭,我刚醒就被拉去试药了……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再有用些,也许事情就不会那样……对不起,对不起……”

谢长安看的清楚,也感受明晰。这次落在脸上的,是滚烫。

沈客哭了。不是在提完自己的悲惨,是在提完自己的无力,无力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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