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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夫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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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见沈客回神,香稚暖笑着揉上他的头。“看你神色不好,一定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吧?别怕,府里的都是好人,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拿夫君三日的饭食担保。”

“噗。”沈客失笑,不觉散了苦色,“夫人不仅人美心善,与知县大人的关系也令人歆羡呢。衡泽百姓有你们为长,是他们的福气。”

“小公子过奖,将心比心罢了,不过至少,证明我的眼光没错。”她笑的像含着蜜,也惹的人心暖。

沈客牵着也柔了声,眼中漫上笑意,“夫人刚说,姐姐?”

“嗯……”香稚马上懂了,脸不禁细忖便红,低头看向热气腾腾的药罐,“我与姐姐原是相依为命的野人家,夫君却从不看轻我们,将我们视作普通人家。那年落漆秋枫正好,他更是向姐姐表明了心意。我与姐姐一同爱慕他,但他对我只是怜惜,并未生情爱之意。他人嫌姐姐卑贱,但他还是一意将姐姐娶了回来,也把我带离了那片恶虎扑食之地,并将我们都照顾的很好。”

她微顿,“世人虽有诟病,但我知道,夫君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十多年来从未有过逾越之举。我与他相敬如宾,府上也尊我一声夫人,我自不能再给姐姐添麻烦。他们一人谋策镇理,一人挂旌护行,我能一并帮着打点身后事务,一同守着一方百姓,此生,足矣。”

凉风又起,拂了沈客的衣发。

“瞧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定听烦了吧?”香稚歉笑,起身处理药罐。

“不会,听的我也很高兴呢。”沈客跟着她移动,“夫人的姐姐,我该称呼什么?”

“她叫绮衣,你可以叫她绮夫人。不过姐姐经常在外巡逻,你若等会儿就走,怕是见不到的。”

“夫人在赶我走?”

“怎么会呢。”香稚转身,看着他噘起了嘴,更笑了,“你啊,确实生的可爱,连我都想当回坏人把你藏了。”

“夫人!”

“说笑呢。”她倒药,“你若不想走,就留在这儿吧,姐姐回来看到你,一定也很开心。若是奕儿还在,现在也与你大不了多少呢,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奕儿?”出口便意识到言外之意,沈客张张嘴,忙改口,“抱歉。”

“是我多言。”香稚并未怪罪,“奕儿……是姐姐的第二个孩子,只是一次事故,我们把他弄丢了,再未找到过。那时他还很小,也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世上,过的如何……”

深棕的药倒了一碗,热气随着苦味飘在空中。

“好人有好报,上天不会亏待你们的。”沈客垂眸,“他一定活着,说不定还在哪处逍遥呢,赌气不来,又或者想闯一番天地,到时再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小公子吉言。”香稚吹吹药,“小公子是哪家人?既然谢公子不善,也就别回去了,留下来我们保护你,等机会来了,把你送回家人身边吧?”

“我没有家人。”

她手一凝。

“我也没有家。”

“抱歉……”

“事实罢了,夫人莫要如此。”沈客轻笑,接过她递到半空的碗,“我其实,也想留下来的,这里这么好,好的让我觉得在做梦。可我终究无福消受,比起受人怜爱,还是被人下毒来的清醒。一报还一报,我未做什么善事,也不敢求个善果,倒是凄惨惯了,也无怪受累。夫人好心,我都记着,来日必报。”

一饮而尽。

“那……你是要回去?可你会死的。”

“我不怕死的。”他轻咳,一口被呛着了,“但我当然也不想回去。夫人……我,想多叨扰些时间,好嘛?”

从医馆出来时已快正午了。青冥拎着药跟上谢长安。“公子,我们先回客栈吗?但客栈好像没地方煎药啊。”

“先回一趟吧,咳咳。”谢长安皱眉,“药先缓缓,反正感冒这东西没几天好不了,几天也就好了,办事要紧。”

“行吧。你说你也真是,天天嚷着身体好穿的少,路走一半就感冒,还好带了些急用的药,知县府上才不露笑话。”

“我哪知道一吹风就感冒,一定是衡泽的山风太阴了。”谢长安抽抽鼻子,不想再说。

其实,那天早上起来谢长安就觉得自己喉咙不太对,想到晚上沈客走了他还泡在水里半天,冻死了才记得上来,便预感要因为这个着凉了。

那人落吻轻点,随便就走了,也带走乱香,也撕开了那片模糊。

谢长安本记不太真切的,因为不过短短半年,从第一次睁眼到最后蒙眼离开,安乐还是安乐,身后遥遥不见人,一切宛如长梦。

可那么清晰的言语面容。梦中梨花带雪,梵音古刹,深山夕云朱墙影。帘卷轻裳,纸笔错摆,香涎木榻,软语融光。

那幅画只勾了一半,那盘棋正值焦灼。

来时雪落不及同赏,去时风蒙未言约期。

还以为此生有过仙梦已不可再追。

没想到,真的是他……

温水热气愈发淡去,水中清晰映着自己面容。红意未褪,连着脸颊染上胸膛,沈客走前还不是,走后却盛。

真的是他,来见我么?可他当真还会对我那般?雪会化,花会败,光也有冷暖,年岁经寒,我早变了,他又何尝不会变。

不过现在的他,倒是比以前更好亲近些,装傻充愣疯疯癫癫的,有趣许多……

直到水凉沁骨,谢长安才缓过神来。

回屋时,沈客正躺在角落榻上。

“你怎么洗那么久?我人都放冷了。”概是听到动静,沈客揉了揉眼。出来时穿的是浴袍,常摆在池边,谢长安的,沈客胡乱套着,坐起身,一边肩角就宽的滑落了。

“你困了?”谢长安绕到柜前翻找起来。

“有点,估计是太无聊了,不过你一来就醒了。”他耸肩,“倒是便宜你了,床都暖好了,我却要被弄晕丢到外边。”

早些时间谢长安出门前,两人说了不少。谢长安知道话已出口,也当一路省力,睡着也好。

“呵,随便上我的床还没生你气呢,暖个床怎么了?”谢长安拿出个小瓷瓶,“再说了,我又没说要睡这儿,你看这房间哪像个卧室?我睡隔壁。”

“那最好不过了,你不睡我睡。”

谢长安走近,沈客依旧不当外人的坐在那儿。两人穿着一样的浴袍,却怎么都是两种感觉。梵香幽绕,也不知那人自不自觉,敞着半边肩臂放松的耷在那,除了凉的泛红的脸颊和肩峰,还有那处正艳的红痕。

若不是现在都还冷静,正人君子都不消自持。

谢长安瞥他眼,冷哼着蹲下又从床榻底摸出个箱子。

“这什么?”

“衣服啊,陈年旧衣都放这了。”谢长安开箱拿起头件,“呀,这件是以前装神弄鬼的时候穿的,还很新呢,就这件吧,省得翻了。”

“豁……”

谢长安提着衣角站起,绸纱速落,展眼惊艳。

“这衣服好看欸。”沈客不禁上手,“摸着也好舒服,真的给我穿么?布料看着不便宜。”

“旧衣服罢了,看的我也舒服些。”谢长安丢给沈客又蹲下收起箱子,“穿好,路上别着凉了,到时候要是生病,我可伺候不起,直接给你丢路边。”

“我这身子不怕冷,没事的。”

沈客依言背过身去换上,白棉松落,谢长安在后看着,手中不住把玩起瓷瓶。

若不是腰间那块黑色太显眼,他说不准当场就把沈客办了。只是想着方才他还藏的那样紧,现在松懈的直接白给,一时有些好笑,又不禁盘算起心思。

他注视沈客将绸纱着满,挥发整袖,黑色盖过背处素白,与正红交接。又低头束腰,红绳一抽就勒出细影,终于穿好后才打量着回身。

“还是稍微大了些……”沈客抬眼,“不丑吧?”

“嗯,好看。”谢长安递过瓷瓶,“吃吧,特意给你挑的,里头两种味道,是甜是苦自己倒,一颗。”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沈客接过。上有温存,暖的恰到好处,瓷壁又滑,摸着倒有些爱不释手。

掌心滚出颗暗红的药丸。

“运气不错嘛。”谢长安也坐到榻上,“可以嚼的,我做药可人性了。”

“……”

沈客端详了会儿,吃了。

入口糖衣,说不出的熟悉甜味,还未想出却在舌尖化开,辛涩瞬间充满喉腔,眉跟着便皱,可药已入喉,来不及了。

“咳,咳咳……你骗人,真难吃,又不能嚼。”

“入口即化是作为药物的基本素养,不然怎么让人讨厌?”谢长安得逞的笑着,“而且我也没说你拿到甜的了呀,这层糖衣可费手艺了,你知足吧,别人都是直接塞的。”

“切。”他嘟囔,“多久起效?”

“很快的,别急啊。”谢长安笑的更甚,“不过在长睡之前我还想问你,你腰上那块黑黑的,什么疤啊?很别致呢。刚才要不是它,你现在可没法这么跟我说话。”

沈客张张嘴,又闭上,眼睛瞥开瞥回,知道自己换衣服时谢长安在后面看的起劲,懊悔大意,又觉羞赧,不消时便红了脸,吱语道:“我、那个、你、你看到什么了?”

谢长安显然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眉眼也弯,“看倒是没看到什么,太侧了,远看看不太清。要不,我凑近再看看?”

“不行!”他忙后挪,“衣服穿好了的……”

谢长安也跟着挪近,“现下怎么这般羞涩,刚不是还那么主动?怎么,换了个人?”

“也,也不是……总之,不行!”

“你这算什么,欲情故纵?”

“你想多了!”

“那脸红成这样?我只是看看。”

“谁信!你不是困了么,快去睡觉——”

瞳孔——

潮息漫过,又凉。

“谁给你的胆子,方才敢那样碰我,嗯?”

耳边话语未散,热意缠在侧间还在捣鬼,唇间滚烫便再次漫灼了脸。

呼息急促,碰撞不止。沈客惊慌地盯着眼前咫尺,眸中分明妖媚,却垂的那样折人,又像明知只是这些就能足够吸引他,就能毫无阻碍地探进嘴去,去肆无忌惮地撒欢。

热意一下无处不在,不放过任何破绽钻进身体。沈客看着谢长安沉欢其中的眼睛,努力想抓住脑海倾覆将尽中最后一丝理智。

可是没有。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声音,什么理智,只有委屈。

哪有这样的……哪有一上来就这样的……

他喘不过气,憋的含泪。深知下场可料,却也实在无力抵抗,沈客想推开谢长安,可心中火烧带着酸麻,从内到外的无力,脑子都昏沉起来。

……

倒是起效再快些啊偏偏在这时候!

他气的用力一推,还真推开了。微愣后又对上那张欲说些什么的脸,他喘着粗气,头一重栽进了谢长安怀里。

“谢长安,我认栽,你、随意……就是能不能,别,别在我昏着的时候……”

眼前一黑,倒了。

“嚯……倒得真快,看来这药还没过期。”谢长安若有所思地舔舔嘴唇。眼下那人烫在胸口,红意正烧,模样实在怜人。幸好他只想着讨回好处,看沈客被亲的一愣一愣的,着实舒心,就是没想到晕前竟嘱咐的是这么句话。

稍加收敛的乱香幽幽上浮,没那么醉人,倒也好闻。嘴巴真软,还是甜的。

呵……

下次吧,下次再说。

那腰间的,是什么纹身么?从未见过……以前就有的么?还是后来?

谢长安又看开,取走沈客手里的瓷瓶。

“床都暖了,就勉为其难睡着吧,总不能半夜被别的野猫子偷了去。”

归,雪,长安,当初随便起的名字,你也是吧?我都忘了为什么后来会继续用这个名字了,许是当初的念想?想着万一一切都是真的,万一哪天你会来找我……我给你指过路的,这片地方用这个名字的,只有我一个。

都是真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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