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叶倾语揪心了一路，她现在恨不得自己长对翅膀，立马能飞回到奶奶的身边。

好在，飞机很快平安落地。

这比以往她坐火车回去，早到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果然价格贵就是不一样。

此时，机场漫天霞光，绚丽多彩，美不胜收。

许多人纷纷停步拿出手机，拍下这难忘的一幕。

叶倾语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她火急火燎地赶路，接下来，还要去转坐到县城的汽车。

奶奶李爱华现在正在县城的一家医院。

叶倾语到达李爱华所在的医院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明明很不喜欢来医院，偏偏最近就和医院杠上了。

一顿舟车劳顿，加上提心吊胆，叶倾语的气色很差，为了不让奶奶担心，在进门前，她稍稍整理了下仪容。

叶倾语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她先做了个深呼吸，起伏不定的胸口缓了缓，让自己尽量保持平和的情绪。

她怕自己不好的状态，会影响到奶奶的心情。

只是她的手刚抬起来，还没有触碰到病房门把手，恰巧此时，有人从里面拉开门。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打开。

叶倾语怔愣下了，待看清对方的面容，她很快回神，收回自己的手，连忙开口喊了声：“张婶。”

张婶两眼发亮，她哎吆一声，激动道：“是小青鱼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别站着了，快进来吧。海城过来怪远的，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叶倾语微微颔首，推着行李箱，她轻声回答：“坐飞机回来的，比平时快很多。”

“怪不得呢，还是飞机快啊，我还想着你要明天才能到家。”张婶热情地让叶倾语进来，她拉着小姑娘的手，眉头紧皱，小声道， “你奶奶刚躺下，还挂着水呢。”

医院病房拥挤，屋内不止一个床位。

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看到张婶刚出去又牵着一个顶漂亮的女生进屋。

大家顿时眼前一亮，目不转睛，纷纷盯着叶倾语。

心无旁贷，叶倾语一直记挂着奶奶的身体，她眉心不由皱起，听着张婶的指示，一抬眸就看到奶奶正躺在最靠里的病床上。

老太太平常精神抖擞，讲话也中气十足，她的脾气很好，和谁都能讲到一起，天天还和村里的老人一起跳广场舞。

这会儿，其他病床的人都在聊天或者玩手机，却见平时闲不住的老人家安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望着奶奶消瘦的背影，蜷缩在单人病床上，显得特别瘦小，惹人心疼，叶倾语胸口苦涩蔓延，忽地，她伪装的情绪一下子崩塌。

“奶奶，我回来了。”叶倾语心脏发紧，忍不住鼻头泛酸，在李爱华的病床前蹲下，她吸了吸鼻子，精致的小脸沉静如常，轻唤了声， “奶奶，你睡着了吗？”

李爱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她眉心痛苦皱了下，面色蜡黄，缓缓转过头，入目是熟悉的面容。

稍愣了下，她眼含惊诧和欣喜，气若游丝开口责骂：“你这小丫头，怎么突然就跑回来了？不是说好了等你五一放假回来看我，这不是还没到五一吗？”

叶倾语连连点点头，任由李爱华絮叨。

她伸手抓住奶奶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看着她的精神状态还可以，训自己还有点力气，就是人比过年的时候瘦了很多。

此时听着奶奶的声音，她心里踏实很多，很快平复了下心头的酸楚。

叶倾语鼓了鼓腮帮子，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眸：“当然是你的大宝贝想你了，所以就回来看你呀。奶奶，你不听话哦，生病了还要骗我，如果我不回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李爱华被问的哑口无言，她心虚地略过自家孙女逼问的目光，视线转向张婶。

张婶摆了摆手，故意道：“别看着我啊，是小青鱼打不通你的电话，才找我问的，我一急就说漏了嘴。”

李爱华无奈叹口气：“人老了总会各种老毛病的，我这就是意外，我都和你张婶说了，在医院打几天针就好了，明天就准备出院，你说你还麻烦回来一趟，折腾干什么？”

叶倾语皱了皱眉，她看着奶奶凹进去的脸颊，神色担忧，温声问：“你感觉怎么样了？晚饭吃了吗？”

不等李爱华回答，张婶插了句：“我们是早吃过了，你奶奶现在食量小,也吃不多，只能吃一些流食。倒是小青鱼你这急匆匆赶车回来，还没有吃吧？这样，你们祖孙俩慢慢唠唠嗑，我去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去，你想吃点啥？”

叶倾语闻言连忙拉着张婶的手，不让她麻烦。

现在她哪里吃得下东西，一点胃口都没有，不过当着老人家的面，也怕奶奶担心。

她摇了摇头，委婉回道：“张婶，你快坐会儿歇歇吧。我不饿，我路上回来已经吃过了，真的。”

张婶说自己不累，她连问了叶倾语几次，小姑娘都说不饿。

看着小姑娘纤瘦的身体，憔悴的小脸，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想到老太太突发的病，索性闭嘴没说。

叶倾语坐在李爱华床边，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加上张婶在一旁解释，她大致了解了奶奶的情况。

老太太因为胃疼休克晕倒，给送进医院。

叶倾语知道，奶奶嘴上说没什么大碍，安抚自己，还借口可能是吃多了吃冷的，导致胃疼。

可她看得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奶奶讲话时，一直隐忍着身体的痛苦。

护士进来换了针水，李爱华身体虚弱，昏昏睡了过去。

叶倾语让张婶先回去，医院这边她来照料奶奶就好，公司已经给了假期，她可以放心待几天。

叶倾语愧疚道：“我奶奶的事一直麻烦你了。”

张婶嘴上说自己脱不开身，要回去照顾孩子，她看着叶倾语一个小姑娘在这，始终不放心：“跟婶子还客气啥，婶子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都当成自己的孩子疼。”

叶倾语心里感动，她去和医师聊了下，有关奶奶的病情。

医生拿着片子，语气笃定说：“食道癌。”

晴天霹雳！

叶倾语脑袋嗡地一声，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瞳孔放大，不断重复：“怎么可能是癌症？会不会是搞错了？”

医生见惯了生死，每天和各种病人家属打交道，看着叶倾语紧张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没有在意小姑娘的质疑，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家人得病。

医生开口安抚几句，她认真道：“咱们医院设施各方面虽然落后，不过检查结果没错，确实是食道癌，你要是觉得有问题，不相信我们，可以带病人去别的医院再检查检查看。但是，李女士她年龄大了，咱们这边的医院医疗水平条件都跟不上，建议你带她去大医院，像海城那边正规的大医院，那里有针对这种病症的医院。”

叶倾语浑身瘫软，脑袋无法正常思考，沉默片刻，她抿了抿唇：“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顿了下，叶倾语想起什么，她开口问道：“医生，如果我奶奶她做手术的话，成功几率是怎么样？还有费用方面大概多少？”

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医生皱了下眉：“这些都不好说，肯定做手术比不手术要好，不太建议保守治疗，保守治疗针对慢性病。一般发现是食道癌几乎都是晚期，病人发病也很痛苦，至于费用方面，手术费，放疗，化疗费，后续药物费用，还有各种人工护理等等，起码要小几十万打底，当然也看你经济实力，去大医院的费用肯定只多不少。这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般家庭肯定承受不起高昂的费用。”

叶倾语：“……”

几十万还只是打底，她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不到三万块，她到哪里弄几十万去。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食道癌，还晚期？

叶倾语失魂落魄地站在病房门外，天旋地转，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像是看不清前路。

张婶过来问她结果。

叶倾语把医生的话和她说了一遍，让她暂时别告诉奶奶。

张婶满脸忧愁：“怎么会得了个癌症？我还想着最多就是肠胃方面的疾病，老太太的命也太苦了！”

叶倾语心里堵得慌，她没有说话的欲望，只觉得心慌意乱，眼下那么多的医药费到底怎么办。

她刚才联系了下唐琳琅和阮桃，她也知道好友的财务状况，她们也没什么钱。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给她转了五千块。

可这远远不够，杯水车薪。

叶倾语缓了会儿，她抿了抿唇：“张婶，我奶奶这边一直麻烦你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张婶哎吆一声：“你瞧你这小丫头说的那里见外的话，你一个人也不容易，你这还经常给你奶奶寄钱，寄东西，还给我多寄一份，你东子哥在外面工作，都没像你这么关心我过。咱们家这边，哪个孩子能像你这么厉害啊，从小到大学费都是自己挣的，不让人操心。就咱们村那个谁，出门都好几年了，现在还让爹妈补贴生活费呢。”

叶倾语背靠在墙面上，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不下滑，她扯了扯唇，无力回应。

张婶见她脸色苍白，心疼这命苦的孩子，忽然想起什么，她连忙道：“对了，你刚刚说老太太的手术费要几十万呢，钱不够。你去找你爸要啊，不管怎么样，你奶奶也是他亲娘，这亲娘住院了要手术开刀花钱，他总不能一个子都不掏吧。”

爸？

叶倾语恍惚了下，张婶不提的话，她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个爸爸。

她一直当叶永强死了。

张婶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爸和你后妈，他们不是在县城开的那个店，生意可好了，现在都住的洋楼别墅，你后妈还又给你生了个妹妹，估摸着都上小学了吧。你说你这刚毕业，哪来的钱给你奶奶瞧病，去找你爸要，你不要怕他，这是他应该掏的。”

叶倾语紧了紧手心，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从模糊的记忆中想起，上次她去找叶永强，还是在高考的时候。

时间真快，竟然一晃好多年，她都大学毕业，工作了。

海城。

池晏洲接到赵助理的电话，他从苏丽珍病房出来，来到阳台接通电话。

“池总，晏总的飞机晚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

池晏洲嗯了声：“你先等着吧，等她到的话，直接来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池总：老婆，我们同病相怜，求抱抱！

小青鱼：不，你外婆病了住豪华私人医院套房，我奶奶挤在狭窄的多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