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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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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穿过瞭望塔破旧的木门,径直打在屋内沉睡的男人身上。

当燃了整夜的火堆与阳光初次会面,它再承受不起星点重量,咔嚓一声倒地,照亮黑夜的红光眨了最后一次眼睛,便永远阖上双目。

一点微弱的风吹草动,即刻唤醒了警觉的灵魂。

紧绷的身体在探清周围环境后松懈下来,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拽起身后倚靠了整夜的背包。

啪嗒一声。

他转头,看见床板上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纸条。

背包是密闭的,他倏然一下悬起心,屏息感受着海风,试图区分这风中有没有多余的味道,但很快,他就垂下头,目光紧盯那张折成四方形状的纸条。

强劲有力的字体他再熟悉不过,纸条上有两个对他来说很陌生的地址。

掌心将纸条攥成一团,他再次戴上鸭舌帽,大步流星地走出瞭望塔。

碎石铺就的小路蜿蜒至柏油马路,早上的海风将杨卓琛手心的碎纸带向远方深海,纸屑犹如翩飞的蝴蝶,在惊涛骇浪里挣扎求生。

可一阵大风袭来,海面溅起水花,不堪重负的蝴蝶最终还是,湮灭在深渊之中。

不见踪影,不见尸骸。

只一个晚上,他敏锐的察觉到街上弥漫开来的紧张,城区内的巡逻交警一夜增多,路两侧还有穿着制服或便衣分发纸张的民警。

在有人注意到他之前,他迅速走进一个陌生的小区,小区里的社区工作者正堵着几个出口挨个拦人,势必要将手上那一沓纸发到每个人手里。

他快步躲开出口处投来的视线,十几秒后,他来到小区最后一幢住宅楼后的空地。

背包两侧的卡扣在前胸响起,他没去注意身后十几个窗子里是否有人,脚下蓄力,快跑至墙壁处,猛地起身,两手抓着墙头,双脚用力在墙壁缝隙处踩蹬。

一个侧翻之后,他越过两米高的墙头,站在一处狭小的甬道中左右观察。

从灯塔走到纸条上的第一个地点,用了将近半小时。

站在那个铁皮打造的破旧屋子里,看着面前那辆宛如破烂的二手汽车,杨卓琛抬手抚着额心,脑中滑过太多零碎画面,却依旧不连贯。

身后不过百米,就是南湾区通上京的那条高速公路,汽车飞驰后的回声让他转过头。

目光定在刚驶入公路的位置,他记得,就在那个位置,他上了窦瑞恒的车。

如果当时他站起身向远细看,会不会发现这个躲在密林中的破旧小屋呢?

他转身,眼底晦暗一片,上车后,脑中规划了一路可以躲开警察和卡口的路线。

汽车轰的一声打起火,杨卓琛驾车驶离了那满是灰尘的废弃铁皮房。

下一个目标地点——乐华区水库。

汽车驶入乐华区,正值上午八点。

四下无人的小路两侧是高高耸立的枯树,因为无人涉足,所以这片雪,像一张平铺在地上的反光板,阳光照在雪面,又反射到杨卓琛眼里。

他抬手将副驾驶的遮光板移到窗边,遮挡住那道刺目的光线收回手时,不小心触碰了某个按钮。

随机响起的车载音响让他欲抬手关停,但电台里的广播内容又让他的手在开关处猝然停下。

——“乐华区广播电台紧急插播一条寻人启事。魏语,女,17岁,身高168厘米,系津海市乐华区人,身形偏瘦,鹅蛋脸,肤白,黑长发,失踪时身着冬季红白校服。于昨日晚22时下晚自习后失踪,如有知其下落者,请联系……”

紧急插播的寻人启事一连播报了三次,直到电台里换成了新闻播报后,他才将音响关闭。

颠簸的土路让这辆汽车嘎吱作响,杨卓琛攥着防线盘的双手放松,身子向前,两掌按压在方向盘上撑起身子,直勾勾看着前方无人的小路,低声呢喃。

“是你?是不是你?”

无人应答的沉寂,让杨卓琛心头的压抑情绪更甚,他缓缓抬头,双目怒视前方,紧紧抿唇,两手再次紧握转向盘后,他脚下用足了力气。

车速彪至百十迈往上,泥泞雪路上,汽车高速飞驰,车轮带起的泥点高高扬起,飞落至树林里那片洁白无暇的雪地。

八点十七分。

乐华区水库。

面前这座水库年头很悠久,它像是一个隐蔽在尘世间的修行老者,很多人听说过它,却从没真正见过它。

从杨卓琛有记忆来,津海市的洪灾几乎从来没有它的用武之地。

第一是它容量极小,第二是它年久失修。

虽然外观看上去像是翻新不久,但内里却无法再支撑它饱受一次磨难。

绕着水库转了一圈,他最终把车停在唯一一处建筑前。

从建筑风格到建筑里废弃的桌椅板凳来看,这里原本应该是水库安全管理人员的工作地点。

站在门厅前,杨卓琛有短暂的犹疑,他回身看了眼满是冰凌的水面,长呼一气,捏紧了拳头,随心走进这座小楼。

无人的地方成了灰尘的聚集地,成了动物的避难所,也成了孩童们探险的乐园。

地面上琳琅满目的脚印简直是醉心足迹勘探者的天堂。

越往里,灰尘越少,地面上再难收集到有用线索,他偏头,看了眼木制楼梯扶手,倾身上前,吹了口气,似乎天气原因,他只看到极少数灰尘飞起。

覆在上头的灰好似定格在某一个时间,他蹙眉抬手,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蹭。

他感受到扶手上的沙砾感,翻过手指,指腹却干干净净。

杨卓琛站在台阶上,转过身向来时的方向看去,除了刚进门,地面再找不到他来的痕迹。

咔哒——哒,哒,哒……

楼上不知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又弹起,寂静里的突然响动让他汗毛竖立,他抬脚上前,动作极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二楼墙壁上,黑色喷枪留下的字母,直闯进他的眼睛。

黑漆顺着墙壁向下流淌,直至干涸停下,他微微张开唇,倒吸着气朝那面墙壁走去。

越是靠近,他越是能感到心底涌上的压抑,他颤着指尖,触及墙壁上早已干透的字,大口呼吸着,试图将心头升腾起的惊慌压下。

冷风从破碎的窗子吹进来,腐朽的木窗发出酸牙的咯吱声。

好似在他脑海深处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桀桀笑声,在那笑声响起的瞬间,他迅速转身,贴墙站立,十指紧抠凹凸不平的墙壁。

也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身后墙上,那一人多高的镜子。

镜子蒙着一层灰,他眨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自己,而他身后的大字,有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紧跟着,他听到一阵低哑笑声,在向他重复着墙上问话。

‘你是谁?’

冻人的温度让杨卓琛的鼻尖有些失灵,他踌躇往前,忽然在风里嗅到一股香气,他深呼吸着,离开身后那道冰冷的墙面,晃了晃脑袋,看着面前镜子。

“出来!”

他的回声在屋内走了一圈最后回到他的耳朵,他向前迈了一步,看着镜中人,捏紧拳头,有一次开口。

“我来了,你出来啊!”

话音落下,杨卓琛后脑袭来一阵令他痉挛的抽痛,他面目狰狞地闭上双眼,眼前不住翻动着他不曾经历的记忆,而在这些记忆里,他忽地就看到了赵晋衍的脸。

他猝然一下睁开眼,双目怔怔,抚着双膝抬头,紧紧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嘶哑着嗓子,笃定道:“是赵晋衍,是赵晋衍让你杀人。”

他得不到任何回应,咬着牙,看着镜中倒影的黑字,拖着疲乏的身体走到镜前,抬手,想擦干净镜子上的灰尘,可一下又一下的重复,始终还是看不清镜子里的人影。

他焦躁又急迫,他想见到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而对方在这栋楼里布置的一切,都好像在故弄玄虚,都好像在刻意逗弄他。

嘭——!

积攒的情绪终于有发泄的倾向,镜子在他面前碎裂,骨节处的疼痛让他得到片刻清醒。

他一脚踹翻镜子,转身继续向上,手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脚边,楼梯左右有一次出现了黑色的涂鸦和各式各样的字体,他咬着腮帮,拎起墙角处的灭火器,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朝黑漆漆的一切砸去。

“你是谁?!我问你是谁!你根本没有资格问我!我要见你!”

“你还想藏在哪儿?你认识常洲对不对?!你也是一个实验品!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杨卓琛一声声吼着,直到手中的灭火器扑哧一声破了口,白色干粉飞扬在这一片狭小空间,他缓缓转头,拎着灭火器一步步走上三楼。

踏上楼梯口的一瞬,杨卓琛余光注意到身侧人影,立马扬手拎着灭火器冲人砸去。

支离破碎的镜面倒影出无数个身影,他眼皮越发沉重,恍惚间,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朦胧男声。

“你想见我,又打碎我们见面的媒介,这是你的诚意?”

声音响起的时候,杨卓琛立刻转头看去。

天台门大开,阳光刺得他眼前一晃,在这之后,他眼前的所有全都带着重影。

他揉着眼睛,扔下手中重物,扶着栏杆,脚步坚定,冲向明亮无比的天台。

“收起你无能的怒火吧,你杀不了我。”

踏上天台,呼啸而来的横风将这道声音带到耳畔,他目光直直看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水面。

眩晕、重影,他原地转动脚尖,环顾着空无一物的楼顶,而脚下遍布的黑暗涂鸦,好像一个深渊将他吞噬其中。

后脑的酸胀麻痹了他的感官,他一点点向前,垂着头,低声道,“魏语在哪?”

“在你身后。”

男声再次响起,杨卓琛迅速回身,视线定在天台门边的镜子,“是你。”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镜子里的阳光过于晃眼,他闭上眼睛,一手撑着膝盖,一手砸着后脑,却始终无法将头重脚轻的昏沉赶走。

“我知道,你可以出来了,你在等什么?哈哈……你怕我?”

杨卓琛踉跄着发笑,背过身,看着远处结了一层冰凌的水库,仰头闭眼,自顾自开口。

“你是Y,你杀了齐中海、杀了汪媛,可你也知道了,汪媛本不该死的,你做了这么多事,为了什么?你向谁证明呢?向我吗?”

杨卓琛睁开眼睛,顶着阳光直射,虚眯着眼睛嘲讽。

“你,就像一个得不到关注的孩子,作奸犯科,就为了吸引人们注意。”

“我真想不到,同一个身体里,竟然会出现一个你这样的人,真是,恶心!”

一道强风刮过,杨卓琛抵不住困倦阖上双眼,而迟钝的五感也自动屏蔽了周围的响动。

轻而缓的脚步向顶楼一道背影走去,大晴天,来人却罩着宽松的黑色雨披,口罩将他的面容遮住。

杨卓琛闭着眼转身,深吸一气,蹙眉眨着眼睛,模糊视线中,面前人的样子和他想的大差不差,他轻勾唇角,盯着那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睛。

“恶心的东西,敢在白天出来?”

不知为何,楼顶的风鼓动着对面人的雨披,而他的视线,也跟着风一晃一晃,好似面前人是个虚影。

“恶心吗?可我的出现,是因为你啊。”

“胡扯!”

“你忘了?因为你不愿意装他们的儿子,因为你任性不听话,他们把你关在窗户都没有的房间整整三天。你怎么能忘呢,那是我第一次救你。”

杨卓琛别过视线,摇着头,脑中搜寻着他的记忆,在想起那些温馨画面后,狠狠盯着对面吼道:“没有!他们对我很好!是你!是你得到了赵晋衍的暗示!才有了那些错乱的记忆!”

对面人嗤嗤笑起来,摊开两手,而后缓缓摩挲着右手手背,话里带着轻快的笑。

“好疼啊,杨卓琛,我又在替你疼。”

杨卓琛注意着对方动作,一停一顿地垂头,注视着右手开裂的伤口。

“为什么一定要分个你我。杨卓琛,我就是你,当然,你也是我。”

“所以,杨卓琛,你就是Y 。”

黑衣人叹息着向前一步,看着杨卓琛不自觉后退的脚步,隐在暗处的双眸迸发出异样神采。

“你敢承认你心里对常洲的犯罪没有遗憾吗?你敢承认你对于齐中海的离开有惋惜吗?你敢确定,杀掉魏语,不是你心里的想法吗?”

杨卓琛后退着,佝偻着脊背,抬眼看着面前人,保持着绝对理智,“法律,会制裁每一个罪犯,包括你。”

这话似乎击中对方笑穴,那人抖着肩膀,雨披跟着风左右晃动,风里的呼啸声好似也跟着人一同嘲笑起杨卓琛。

“可我这七年,眼睁睁看着你放走了太多太多该死的人。”

面罩下,黑衣人一脸寒霜,他一步步冲杨卓琛走来,停在杨卓琛两米外的位置,看着暴露在阳光下,身形越发摇晃的人。

“你想怎么对我?我错了吗?我是因为你而出现的。”

“杨卓琛,我在完成你的心愿。”

杨卓琛眨眼间,对面人长出小丑的嘴脸,可怖的面庞在说话间,露出艳红的舌头。

尖锐的耳鸣震的他开始颤抖,脑后犹如钢锥般的刺痛让他在抬腿上前时屈膝跪地,他眯着眼抬头,额头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侧脸滑落。

脑中短暂的空白,他盯着人,低笑出声,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脸上。

“你想杀我。”

“我就是你,你的想法瞒不了我。”

对面说话时,杨卓琛看着小丑那张咧到耳后的嘴巴开开合合,胃里一阵泛酸。

对面那双脚向他走来,杨卓琛跪在地上,揪着衣领想要压下呕吐的欲望,忽然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出现在他面前,他屏住呼吸,看着那只手掐住他的脖颈,可他却再无反抗的力气。

恍惚间,他发现他的手被那人带到颈间,他想挣脱,却在那人身上闻到一股格外浓郁的香,那味道让他一瞬间飘然起来。

覆在他手上的掌心有些温热,他掐着自己的脖颈,眼皮沉重地落下,手下不自觉跟着耳边那人的话,缓缓收紧。

“我因你而存在,也因你的离开而消散,是你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也只有你才能让我离开……”

“啊——!”

楼下树林里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这场阴谋,他不知何时双手厄住了自己脖颈,他赶忙放下双手撑在地面,整个人匍匐在地面大口喘息。

不等面上青紫褪去,他转头看向尖叫声传来的地方。

通往水库的平整小路上,身着校服的少女扶着栏杆踉踉跄跄地向前奔跑,而几步之外,一个男人一边戴着手套一边不急不徐地跟着少女。

杨卓琛喉间重创,愣愣盯着远处两个背影说不出一句话。

“可惜,最后一场实验,出现不可预估变量。”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杨卓琛垂眸,发现他正跪倒在天台边缘,相距数米的地面让他有些眩晕,他手脚依旧无力。

冰凌破碎后的一声扑通,让本就微弱的呼救彻底消失。

杨卓琛急促呼吸着,看着高高站在水库旁边的男人,扯着嗓子喊不出一个字。

“Y,下去陪她吧。”

背后那只带有温度的大手只轻轻推了一下。

沉重的四肢随着惯性前扑,杨卓琛闭着双目,感受着周身涌上的疾风,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牙齿打颤。

他想,他还是怕死的。

而紧接着,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坠地的声音。

沉闷的撞击声,和身体四处骨骼的脆响,他听地格外真切。

他竭力睁开一道缝隙,入目是肉眼可见四散开来的浓稠血液,正为他察觉不到疼痛而疑惑,一道脚步声向他靠近。

皮靴停在没有被血侵染的地方,那人蹲身,攥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搁置在杨卓琛喉间。

他感叹死亡没有那么痛苦的时候,猛地想到窦瑞恒说过的话,他想他知道自己不会痛苦的原因。

——“人类拥有劣根性,这是无法更改的。每一个存在过的人格,都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他的出现,亦是为了保护。也许他顽劣极端,可只要在共生状态下,他永远会保护你。”

远处警笛阵阵,身旁那人小跑着离开。

那人不小心踢到什么,咕隆咕隆两声滚动,杨卓琛听到那个小东西响起嘶嘶电流声。

意识消散之际,他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音乐,夹杂着他熟悉的声音。

“嘶——老、哥生日快乐,永远爱、你!Happy, birthday to you……”

他闭上眼睛,听着那道声音眼底泛酸。

汽车急刹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向他袭来。

耳边能听到的一切渐渐飘远。

坠落在水库边的男人,再醒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过后几天有事,这一部还差三篇番外!最迟下个月中旬就会更新,我很骚瑞~

第二部快的话十二月底,慢的话元旦之后啦~我算单机为爱发电,爱玩爱偷懒写得会慢点,所以谢谢理解感谢包容,我尊都会爱每个看完我文的宝宝~笔芯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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