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林焰！”

“卧槽！他们怎么一起啊！”

“简蓄，请问网上爆料的内容属实吗，可以回答一下吗简蓄？”

“简蓄！呜呜……”

“简蓄我们相信你！”

“所以关于你父亲的事，你本人是知情的吗？”

“你神经病啊，别问了！”

……

乱七八槽的声音充斥着简蓄的耳膜，他低着头，周围拥挤得他连地面都看不到，只能被林焰带着走。张晨和李存在他们两边充当保镖开路，两个女生在身后拉着行李紧紧跟着他们。

漫长又让人窒息的路总算在他们安检前结束，简蓄长长深呼吸一口，抬头对林焰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每次在机场被粉丝围住表情都很差了。”

林焰在口罩下笑了笑：“其实还好，至少我知道大部分人是因为喜欢我才来的。”

简蓄回头看了眼还没散去的人群，又低头看了看刚刚好几只手往自己怀里塞的信和礼物。

“我真对不起她们，”简蓄垂着脑袋，“让她们喜欢错了人。”

林焰抬手想摸摸他的头安慰，快碰到又反应过来放到了他肩膀上：“别这样想，你这样，会让喜欢你的人更难过。”

简蓄又看向那些朝他招手，试图让他注意到自己的粉丝们。说实话，他其实并不太关注自己的粉丝，毕竟他是被迫进的娱乐圈，粉丝多与少他并不在乎，对于她们的要求基本上也是能做就做。

他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愿意相信他，大概所有人都在嘲讽她们喜欢错了人，甚至说她们和他都是一样的人，她们面对的压力或许比他还大。

“快到我们了。”林焰提醒他。

“……哦。”简蓄排好队，往前走了两步后忽然转身，朝人群深深鞠了一躬。

围在一起的粉丝们诡异地安静了一瞬，而后不知是谁先开始，人群中发出一声声呜咽，有人哽咽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苦……”

“叮~”

简蓄把手里的行李递给林焰，让他放到置物架上，然后坐到靠窗的位置拿出手机。

——「我说过，姓林的帮不了你，既然你已经上了飞机，那就缩短时间，今天下午六点前，我要在公司见到你，你一个人」。

简蓄握着手机斟酌回复，打了两个字又删掉，思考时手机突然被一只手拿走。

他扭头看向打字的林焰，后者很快就将手机还给了他，他急忙低头去看林焰的回复。

——「他刚好要去同一个城市，非要跟着我，我会在六点前到公司的」。

——「那就好，我等着你」。

简蓄不解：“你不是说要故意激怒王治么，为什么还要这样跟他解释？”

林焰系上安全带，扭头靠近他耳边：“我不那么说，你会让我跟着你吗？我今天必须要去一个地方，如果和你坐不同的班次，在外人眼里就是我在跟你划清界限，我妹妹可是你经纪人，那样你就真成众矢之的了。现在网上关于我的讨论肯定多了不少，好歹能帮你分散些火力。”

简蓄眉毛皱了起来：“你这样做不明摆着站我这边吗？李存和他姐姐居然同意了。”

林焰耸肩：“为什么不同意？”

简蓄想开口训他，又觉得场合不太合适，背靠到椅背上开始生闷气。

林焰很喜欢简蓄偶尔的情绪化，能让他感受到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笑着凑到简蓄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觉得这个条件，够不够他们同意？”林焰最后说。

简蓄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佩服，轻声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林焰摇头：“不确定，但既然你续约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为什么不试一试？”

简蓄无话可说，转身坐好，过了一会儿又扭头说：“你要小心。”

林焰先是一愣，而后躲在口罩后笑开了花：“知道了，亲爱的。”

“我求求了，”坐在前面的林钰忍不住吐槽，“你要说肉麻话就再小声点，别让人听到好吗？幸好前后都是我们的人。”

林焰抬手对着她头顶一拍：“你偷听还有理了，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要到没？发给我。”

“知道啦，我这就发。”林钰揉揉脑壳，在口罩的掩护下骂骂咧咧。

林焰查看她发过来的信息，在广播的提醒下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抬头注意到一旁用担忧的眼神望着他的简蓄。

“你别担心，”他伸手拉下遮光板，将简蓄半圈在怀里，“偶尔也依靠一下我，好吗？”

“依靠”是一个简蓄陌生的词，他从小就知道要独立，要坚强，没人告诉他可以依靠，没人可以让他依靠。

“我试试吧。”简蓄躺下，“我想休息会儿。”

林焰坐好：“好，我不吵你。”

他把上飞机前脱下的外套盖到腿上，偷偷在外套下伸手勾住简蓄的手指，闭上眼睛，享受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咚咚。”

“王总，简蓄到了。”

王治头也不抬，朝门口招招手：“让他进来。”

“是。”秘书小姐将门完全推开，朝简蓄做了个请的手势。

简蓄朝身后的林钰和张晨示意，独自一人走进王治的办公室。

王治靠在办公椅上转了半圈，抬手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略显肥硕的身体几乎完全挡住椅背。

简蓄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道：“合同呢？”

“呵，这就是你跟上司说话的态度？”王治刻意压低声线，想表现自己的威严，却让他看起来更像个狐假虎威的小喽啰。

简蓄很少有嘲笑他人的想法，但面对王治时他这种想法却愈加浓烈，可如今寄人篱下，该给的面子他还是得给：“王总误会了，我只是有些着急而已，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王治果然被哄好了不少，将手边的合同推到简蓄面前，丢过去一支笔：“签字吧。”

简蓄翻开合同，刚扫了两眼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十年？……会不会太长了点？”

“那你觉得多少年合适？”王治看似在询问他的意见，眼中却满是威胁。

简蓄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拿起笔准备签字却又停住：“王总，您说可以帮我洗白，具体什么方式能告诉我吗？”

王治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心情不错地多讲了几句：“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事你父亲确实做了，完全洗白是不可能的，但让大部分人向着你，我还是有把握的。你现在签了合同，最晚……今天十点，你就能在网上看到有利于你的新闻。”

事实就是事实，这个道理简蓄还是懂的，但他担心的是王治会用抹黑另一方的手段来洗白自己，他们已经是受害者，怎么能再因自己受到伤害。

“王总，”简蓄放下笔，“如果您的洗白方式会伤害到其他人，我觉得还是不要得好。”

王治没忍住发出一声嘲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考虑别人？放心，我说过，我手里的，都是事实。”

简蓄并不了解王治这个人，除了好色想不出其它形容词，无法确定他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简蓄拿起笔，签好字，用王治推过来的印泥按了手印。

“好了，你可以走了。”王治拿起合同，满意地欣赏着最后一页上的签名，“不过我更愿意你留下陪陪我，当然，拒绝我也不介意，反正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十年呢。”

简蓄在王治快要碰到自己前飞快抽回手，每次面对王治他都会想起那晚令他恶心的画面，恶心地想要吐出来。

他随便扯了一下嘴角，胡乱找个借口离开了办公室，关上门深深呼出一口气，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赵鹏。

“赵总。”他打招呼。

赵鹏简单“嗯”了声，看了眼他身后办公室的门，眼神有些心虚地飘过：“签了？”

简蓄点头，赵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表扬还是该安慰，前者不符合他的心理，后者不符合他的身份，犹豫了半晌，伸手按了按简蓄的肩：“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网上的事不用管，交给他们就行。”

简蓄又点了点头，告别赵鹏往休息室走，快到门口时拿出手机给林焰打了个电话：“你那边怎么样？我已经签完合同了。”

“这么快？我们还没到呢。”林焰打量着眼前的几栋别墅，把手机换了只手，朝李存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一栋，“是这儿吧？”

简蓄皱眉：“你说什么？”

“哦，我在跟李存说话。”林焰看着车子缓慢驶向目的地，“我们到了，等完事给你回电话，拜拜宝贝，mua。”

“呕，你太恶心了。”李存抱着方向盘打寒战，咧着嘴仿佛马上就要吐出来。

林焰丝毫不觉羞耻，还朝他得意地挑眉。电话那头的简蓄也被他最后一下吓得不轻，举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收好手机，伸手敲敲休息室的门，喊张晨和林钰回家。

“李先生和林先生是吗？里边请。”保姆拉开大门请他们进去，正门处，一个身穿紫色长袖连衣裙，皮肤白皙的女人面带微笑等着他们。

林焰率先走过去：“您就是王太太？”

女人依然微笑：“我姓陈。”

“哦，不好意思，陈小姐。”林焰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女人摇摇头表示无妨。

李存姗姗来迟，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跟女人打招呼：“佳佳姐。”

陈佳总算打心底笑了出来：“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上次见面，你好像还在上初中？”

李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身上多了一些小孩的痞气：“确实，高中往后我就很少跟着父母参加聚会了。”

陈佳看向他的眼中也多了些对晚辈的慈爱：“那你以后可得多参加，要不是我跟你姐姐这几年还有联系，你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认得出你。来，进来聊。”

她带两个人到客厅坐下，吩咐保姆给客人倒茶，坐到他们侧面的沙发上。

“你们来找我，具体是有什么事？”陈佳喝了口茶问。

林焰看了眼李存，说：“既然您是萱姐的朋友，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跟您聊一下，关于您丈夫王治的事。”

陈佳脸色微变，沉默数秒：“我明白了。李存，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跟保姆说。林焰先生是吧，麻烦你跟我到二楼会客室聊可以吗？”

林焰当然不拒绝，起身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请坐。”陈佳招呼他坐下，亲自给他接了杯水，把另一杯放到自己面前，“林先生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叫我林焰就好。”林焰把喝过的水放到茶几上，“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您丈夫王治这几年在圈子里风评不是太好，不知道你是否有所耳闻？”

陈佳笑了笑：“你不用说得这么委婉，他的事我知道得恐怕比你多。”

林焰也不意外，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那陈小姐的态度就是，不管不顾？”

陈佳眯了眯眼：“你是在责怪我？”

林焰笑着摇摇头：“不敢，我父亲做过警察，我可能耳濡目染了一些他的特质，偶尔说话会有些咄咄逼人。”

陈佳也笑：“你这话似乎在说我像个犯人，——别担心，我没有生气，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要先说明一件事，我和王治，其实早就离婚了。”

这点林焰确实没想到，忍不住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做他的遮羞布，我不明白。”

陈佳嘴角的笑多了一抹苦涩：“刚离婚时我也不太明白，王治不去娶他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在离婚协议里写明要我维持表面关系？后来我才渐渐想通，他喜欢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如果每个都娶回家，他不就成了众人眼中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渣男？但如果他有一个‘固定’的妻子，他就是一个虽然在外面玩得又花又疯，但还是会回家的‘好男人’。你说，可不可笑？”

林焰不敢回答，好像不管自己承认还是否认，都是对陈佳的伤害。

他低头思索片刻，问：“那，你又为何要同意这种要求？”

陈佳沉默了，伸手拿起杯子放到手心，缓缓靠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