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好好惊恐地睁大了眼，又赶紧眨眨眼恢复正常：“你……都知道？”

“知道，但谈不上都。”林焰解释，“他不是故意的，是很早之前喝醉了告诉我的。”

陈好好没吭声，看了眼各忙各的工作人员，鼓起勇气问：“你和小蓄哥是不是……也是？”

林焰有些惊讶，但不多，他轻轻点了下头，拍拍陈好好的肩：“好了，就聊到这，准备录制吧。”

他起身回到自己的沙发角落，其他人也陆续回来，等着导演发布任务。

“今天的任务开始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有谁在大学期间做过兼职的请举手。”

“这问题不多余么，有谁没做过吗？”刘连岳边说边举手，转头一看居然有两个人没动，“不是吧，你俩一点都没做过？”

陈好好面露纠结：“我其实也可以举手——如果录节目算兼职的话。”

刘连岳又将目光转向Luna，Luna耸耸肩：“我没上过大学。”

刘连岳：“……”

Luna说过她没上过大学的事，所以刘连岳并不惊讶，只是对她这种“卡bug”的行为有些无语。

“那个，大家放心，今天的任务跟做没做过兼职无关哈，但是跟兼职有关。”罗有谦推推眼镜，“今天的录制主要分为两部分，上午大家要分组到三家店兼职赚取经费——原本是想让大家自己去找兼职的，但考虑到大家昨天都挺累的，我们就帮大家确定了三家商铺、六个工作岗位，分别是奶茶店的收银员和调饮师，饭店的服务员以及乐器行的导购。下午就是用上午获得的经费在规定区域内自由游玩，做什么都行。”

林焰朝简蓄挑起一边眉毛——看吧，果然要分组。

简蓄没理他，转头说:“这些兼职我都没做过，你们先选吧，我都可以。”

“是哦，你们都做过什么兼职？”刘连岳顺势问道。

舒梦雅咻地举手：“我在奶茶店做过，点单、收银、制作我都会！”

“那就咱俩一组呗，”Luna提议，“我在咖啡店做过，程序差不多。”

舒梦雅开心地抱住她胳膊，一旁刘连岳酸溜溜地吐槽：“你们两个女生怎么又一组了？”

Luna眉头一皱，刚要张嘴发动嘲讽技能，就听刘连岳幽幽地补充：“你俩这么强，老一组让我们四个怎么活啊。”

Luna没忍住笑，伸长手拍拍他的手臂：“放心，我们会稍微让让你们的，你们快决定谁跟谁一组吧，我们赶时间。”

刘连岳有些诧异Luna居然没听出他隐晦的反讽，想着自己说破倒有点不近人情，便默认了她的误解，转头安排：“那好好你跟林焰去乐器行吧，咱四个里就你俩会乐器，简蓄跟我一起去饭店好了，这个我有经验。”

简蓄点头答应，陈好好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林焰，心中警铃大作，考虑了一番后张嘴，林焰的声音却先传来：“那我们出发吧，时间不早了。”

陈好好惊讶地看他，对方却一脸淡定，倒让他有些多管闲事的尴尬。

林焰看出了他的心思，出发前找机会偷偷安慰他：“我知道你是想帮忙，但我不想让他难堪，你只要帮我顺利完成录制就够了，我和他的事我自己解决。”

陈好好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张嘴欲言又止。

林焰笑了下，没想到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比他想得还要强：“你是想问李存的事吧？”

陈好好着实吓了一跳，但还是诚实地回：“他喝醉提到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有工作人员开始喊大家去坐车，林焰短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故作高深地卖个关子：“这个等录制结束，你自己问他好了。”

陈好好想说他暂时不想跟李存见面，工作人员的声音适时地传了过来，他只能闭上嘴，和林焰一起跟着他们往外走。

三组人的“工作”地点在同一条街，六个人先是聚在一起领取地址，随即各奔东西。

林焰和陈好好要去的乐器行离得最近，规模比他们想象的大得多。两个人进去找到店长，各被塞了一套工作服，一张临时工牌和一本乐器介绍图册后，就被店长交给了一个叫小齐的女生。

小齐个子高挑，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大方得体，明显就是工作了有些年头的“老人”。她先让他们换上和她一样的工作服——其实就是白衬衫和黑西裤，然后大概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乐器行的情况。

“我们乐器行主营钢琴、小提琴、古筝、琵琶，以及其它各种东西方古典乐器。中间放着钢琴的小舞台平时供客人演奏体验使用，但在没有客人或者客人要求下，员工也可以使用，这也是两位的工作任务之一。所以我想问一下两位是否有学过什么乐器，我好分配工作。”

林焰默默点头，对小齐的专业能力表示赞赏，认真回答她：“我从……大概六岁开始学小提琴，十级，钢琴是为了作曲学的，没考过级。除此之外还会一些吉他、贝斯这些，但都是业余水平。”

他眼神示意陈好好，对方赶紧接上：“我学过钢琴，但学得晚，小学五年级才开始，而且是为了考学用，十级是考了，但水平也就到十级为止了。其它的……会一点吉他，也接触过一点笛子之类的吹奏乐器，但顶多就听个响。”

林焰差点笑出声——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小齐考虑片刻，安排道：“那这样吧，两位就分别担任小提琴和钢琴的导购，具体如何与客人沟通以及介绍产品我等下告诉你们。除此之外，每隔十到二十分钟，你们两个要派一个人到中间的舞台上演奏个几分钟，不一定要用钢琴，其它任何你们擅长的乐器都可以，那边有乐谱，尽量选择舒缓的曲目就好，这个安排可以吗？”

林焰跟陈好好对视一眼：“当然可以。”

小齐微微一笑：“那就好，那两位跟我来，我依次给你们讲解一下。”

林焰和陈好好乖乖跟着她身后，手里拿着图册认真听讲，专心程度不亚于上学那会儿听老师划重点。

“好了，介绍这么多就够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我就在那边的民乐区，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或者我的同事，找老板也可以，但她可能比较忙，不经常在店里，所以最好来找我，嗯……还有问题吗？”

陈好好摇摇头，笑得很甜：“没有了，谢谢小齐姐。”

小齐被这声“姐”叫迷糊了一瞬，眨巴了下眼恢复得体，说声“不客气”走开了。

陈好好松了口气，转身看了眼靠墙放着的一排钢琴，气又提到了心头。

“第一次做兼职感觉怎么样？”林焰忽然问。

陈好好想了想，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措辞形容自己的感受：“我也不清楚，可能有点紧张？林焰哥你当时不是举手了么，你做过哪种类型的兼职，和乐器有关吗？”

“嗯……算是有关吧。”林焰双手肌肉记忆般滑进了裤子口袋，换了个松弛点的站姿，“我做过酒吧驻唱，也在一些店的开业典礼上表演过，视频早就被扒了个底朝天了。不过大二之后我就不做了，把重心放到了学习和创作上。”

陈好好“哦”了声，环顾四周，朝他笑着说：“现在还没客人，我们决定谁先去表演吧，石头剪刀布怎么样？”

林焰跟被叫“姐”的小齐一样，被他突然的情绪高涨弄懵了一秒，回过神后伸出了手。

“石头、剪刀、布！……嘿嘿，我赢了。”陈好好摇着拳头，“哥你没发现你很爱出剪刀吗？”

“我知道，懒得改。”林焰表情坦然，绕过陈好好往中间走，“那我就先去了，你专心看着门口，有需要叫我。”

陈好好爽快答应，往店门的方向走了几步。

林焰坐下翻开琴谱，找了首简单又不失优雅的曲子开始弹奏，三五分钟后结束起身，发现还真被他吸引到了几位客人。

他连忙过去帮忙，正巧碰到一对刚进来不久，打算买小提琴的母女。

“中间这几款比较适合初学者，可以拿下来让您女儿试一试。”

有些富态的女士看了看林焰指着的那几把小提琴，实在看不出什么差别：“我看它们除了颜色有一点不同，好像也没有区别。”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林焰解释，“但不同的价位，制作面板、背板、甚至琴弦材料不同，都会使小提琴的音色有细微的差别，所以我建议让您女儿亲自试试，或者我来演奏，给您听一下区别。”

女士低头摸摸女儿的脑袋，问她喜欢哪个，让哥哥拿下来给她。

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腼腆内向，看人也不敢抬头看，而是转动眼珠，偷偷往上看一眼又转回去，朝妈妈摇摇头，小声说了几句话。

女士直起身，似乎对女儿的态度有些不太满意：“不好意思啊，我女儿有点怕生，更何况这儿还有摄像机什么的，就麻烦你帮我们试一下吧。”

林焰看了眼几乎把他们围住的摄像和PD，微笑着答应，取下墙上的琴简单拉了几个音符，又换了把拉了同样几个音符，跟她们讲解其中细微的差别。

试了几把后，他蹲下身尝试让小女孩自己体验一下，帮她把琴架好，握住她拿着琴弓的右手，成功拉出了锯木头的声音。

女孩妈妈直接笑出了声，又赶紧弯腰安慰默默噘嘴的女儿。

林焰在一旁欣慰地看着，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眉头永远皱着，脸上似乎一直是那副失望的愁容。

“那就这把吧，麻烦你了，……先生？先生？”

“哦，不好意思，我这就去给你拿把新的。”林焰如梦方醒，拿着小提琴起身，转身寻找小齐的身影。

小齐一直在旁看着，没等他开口就主动提出自己去包装，接过小提琴边走边查看品牌和型号。

林焰只好回头继续跟女孩妈妈寒暄闲聊，外出回来的店长也路过加入其中，在得知他学过小提琴后，两人都提议让他演奏一曲。

他有些为难，考虑的时间，陈好好已经“幸灾乐祸”地在店长姐姐的指挥下取了把小提琴递给他。

“那好吧，我就献丑了。”林焰接过琴，走向中间的舞台，其他人有些激动地跟上，连那个内向的小女孩都开心地跳了跳。

林焰站在舞台上翻了翻琴谱，最后选了首难度中等的曲子，朝台下微微弯腰施了个礼，抬手拉响琴弦。

他的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生命般在琴弦上跳动着，像在跳永不停歇的舞。

台下观众听得入神，懂行的嘴角带笑满眼欣赏，不懂行的也是一脸陶醉，只有演奏者本人在明明有些欢快的琴声下忧郁着一张脸。

曲子临近结束，原本抱着手臂的店长放下手，做好鼓掌的准备。林焰余光注意到，下意识往台下看了一眼，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他以为自己眼花，刻意眨眨眼做好准备，抬眼往店外望去，只一眼就让他拉跑了几个调，像一幅画突然被人甩上了漆黑的墨点。

陈好好遗憾地皱眉，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疑惑地转身望向店外，瞬间惊讶地瞪大眼。

刘连岳隔着玻璃朝他挥挥手，拉着在一旁出神的简蓄从旁边的店门走了进去。

林焰一边靠着肌肉记忆拉着琴，一边不停抽空看向简蓄，眼睛几乎全程跟随着他从店外到店内，目睹他撞上自己目光后不自在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