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的订婚宴风平浪静，卫绮怀见到了她好些日子没见的二姨母——钟家主君钟霆。

二姨母前些日子去了监兵神洲，同秦家主君商议两家合盟之事，刚一回来又得应付这场订婚宴，连卫绮怀都没来得及跟姨母多说两句话，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等着看热闹。

是的，看热闹。

因为比起她的清闲来，钟如星就要忙多了。

她不仅要忙钟家上下日常事务，要忙订婚宴各项事宜的安排，还要忙梁家取消婚约及梁鸾意外死亡的后续处理，几件意外赶在一块儿，以致于整整一天钟如星和一帮属下都在东奔西跑、争分夺秒，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最让她们焦头烂额的还是此刻钟家主君的严苛的工作审核。

卫绮怀正想着，有人走到她面前，道：“阿怀？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她抬头一瞧，原来是她大表哥。

——钟念是钟家男子，钟家男眷多居后宅，难能出现在钟家各个正式场合，而今日的订婚宴正是少有的男子也能出席并且参与筹备的活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卫绮怀今日见到了不少小姨表妹娶进门来的漂亮后生，还有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表弟，他们往日不常抛头露面，今日汇聚一堂，都铆足劲儿地想要一鸣惊人艳压群芳，他们这般争奇斗艳，倒是饱了旁观者的眼福。

卫绮怀叹一口气：“本不是一个人的。但阿娘去找六姨母叙旧。阿锦去看四表弟新打的镯子，其余妹妹们见色忘义，都去听那新来的戏子唱曲。我便只好一个人坐了。”

本来她还邀请了聂祈来凑这个热闹，可是他一个时辰前接到宗门传讯，说是有急事，便匆匆地赶回去了。

“你倒是挑了个清净地方偷闲。”钟念笑了笑，随口道，“四弟那缠臂如何？”

卫绮怀：“应当是不错的，不然也不至于受到这样多的瞩目。”

何以制契阔？绕腕双跳脱。

衡北、乃至整个执明神洲的男子有个喜欢戴手镯的风气，这镯子不拘材质不拘款式，石的玉的金的银的，各种都有，但其中最为著名的还是北地特产雪麟玉打造的镯子。

虽然这首饰行业的兴起，确实与衡北丰富的矿产资源有关，但更早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那位初代钟家主君赠予她的第一任丈夫的定情信物就是雪麟玉护身手镯的传说。

那本是一段寻常佳话，但有名人效应在，这戴镯子的风俗便渐渐在北洲流传开了。起初这镯子只是一种订婚信物，是已婚男子彰显得到妻子爱护的一个标志，后来被商人吹捧了百年，就变成了一个风靡北洲的寻常首饰。无论男子是否成婚，都能拥有佩戴这种手镯的权利。

但在近几十年，由于大大小小的男子竞相追逐这种首饰，将并非是稀缺资源的上品雪麟玉炒至天价不说，还掀起了一股狂热之风，互相攀比，以量取胜，成套的手镯子往腕上叠，导致许多男子因着这镯子行动不便、毫无美感不说，还压得骨骼畸变，让钟家主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这种风气压下去。

压是压下去了，只是换汤不换药——变成易调解、更轻便的手链了。

不过传统终究是传统，一般男子在重要场合还是会佩戴手镯。

思及至此，卫绮怀忽然注意到钟念腕上空空，朴素得有些奇怪。

她仔细一回忆，才意识到钟念似乎从未戴过镯子。

可是达官显贵家的男子自小就会戴些名贵镯子彰显身份的。

她好奇道：“表哥怎么不给自己打个镯子？不喜欢吗？”

年轻的男子抿唇，温声道：“我只是觉着，这种意义非凡之物还是要心上人亲手给自己戴上，更好一些。”

卫绮怀轻轻挑眉。

她上一次听到说这种老派又纯情的话的是慕展眉的一个侍人，开始还死死认准了她给他戴的镯子，后来跟了她三个月后就卷铺盖跑路了。

不过钟念说这番话……

她忍不住打趣道：“表哥既已这样想了，那容我一猜，表哥可是已有心属之人了？”

钟念笑了笑，摇头：“心属之人，哪能就这样轻易遇见呢。”

卫绮怀不欲追问，回首却正巧与钟如星投过来的凌厉目光撞了个正着儿。

奇了，这是被姨母教训得多狠，刚出来就瞪她？

她被瞪得莫名其妙，自然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于是钟如星走了过来。

先跟钟念打了招呼：“大哥。”

“如星。”钟念含笑问，“又被娘数落了？脸色这样差。”

他又道：“娘如此严格，也是为了你好。”

钟如星颔首，看上去虚心接受、态度良好：“母亲自然是为了我好。”

接着她转向卫绮怀：“借一步说话。”

宴会上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热闹非常。卫绮怀被她借了这一步，远离了喧嚣笑闹，远离了灯火通明，直接借到会客堂外的哨塔上，此刻居高临下，猎猎北风直入胸怀。极目远眺，可见星垂平野，月涌江流。

而平野尽处，凛凛长冬，风雪将兴。

夜色里，钟如星披了一身如练的冰冷月光，不看山河远阔的好风景，只略一俯察，便凭栏回身。

卫绮怀迎上她的注视，客气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武。”

“你什么——”钟如星刚要拿话刺她，却被这态度气笑了，“谁跟你打。下来。”

卫绮怀放宽了心，从塔顶飞身而下。

“说什么？”

钟如星道：“主君此次去西郡，并非全为商议钟秦两家生意上的合盟之事。”

卫绮怀不常从钟如星口中听见“母亲”这两个字。她总是更习惯于称呼生母为“主君。”

不过，比起“母亲”的身份，钟霆确实更适合“钟家主君”这个称呼。

卫绮怀懒得思考，顺着她说：“那姨母还去做什么了？”

“十方乾坤阵现世，将有妖邪之祸，”钟如星说，“须得玄门百家联合，共商大计。”

风声太大，卫绮怀搓了搓耳垂，有几分无语：“这事是挺重要的，但不至于一定要在这时把我叫出来说吧。”

“半个时辰前。”钟如星没给她犹豫和拒绝的时间，开门见山道，“我听闻谢师妹身陷十方大阵，就在监兵神洲的西海之上。”

这的确是个平地而起的一声惊雷，可是卫绮怀听得囫囵，于是问得也囫囵：“她、她不是前些日子还跟崔晏去找蜃妖了吗？”

钟如星皱眉：“是又如何？”

卫绮怀下意识道：“崔晏也在？”

如果他也在，那男女主的事故体质当真是灾难啊。

系统友情提示：【他不在，但很快就会出现了。】

喔，懂了，又是英雄救美对吧。这套路还真是换汤不换药。

“……卫、绮、怀，”钟如星额角青筋跳了跳，似是终于无法忍受她的心不在焉，瞪着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第二座十方乾坤阵降世，世人尚不知其深浅，多少人的性命危在旦夕。如此紧要关头，你却在顾虑这个？！”

“崔晏！”钟如星冷笑地质问道，“是不是有他，你的眼中便再也看不进去别的？！”

“抱歉，是我失了分寸。”卫绮怀识相地闭嘴认错，片刻之后又忍不住道，“可十方大阵毕竟非同寻常，你怎知她落入的就是十方大阵，而不是别的什么秘境？”

钟如星揉了揉眉心，语气微缓，给出的解释很有说服力：“那处妖灵暴动，万千妖异都争先恐后不知死活地投入阵中。而先前一直追查的妖鬼，更是不约而同地徘徊于那处海域，似是受此吸引。不是十方大阵，还是什么？”

“嗯，那还真就麻烦了。”卫绮怀想了想，又道，“可是你也说了，除魔降妖是天下大计。你为何单单只告诉我？”

她自诩是个俗人。虽然也心怀正义，可到底还是个秉承着“天塌下来自有个儿高的顶着”的那种俗人。听从宗门调度安排，从不因为小道消息而私自行动。

钟如星道：“你问剑山新收的那名女弟子，也在其中。”

“女弟子？哪个？”卫绮怀慢之又慢地眨了眨眼睛，终于回过神来了，“……不我师妹？”

不会吧……

钟如星答得干脆利落，没留任何悬念：“任长欢。”

“她被困魔阵，我师门怎么连个信儿都不知道？”卫绮怀翻了翻玉令上的讯息，确定真的没有收到任长欢的消息，不由追问，“若是灵力波动引起的失联也就算了，可既然已经失联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十方大阵与世隔绝，西海灵力稀薄，妖魔横行，玉令消息传不出去是常态。至于我是如何知道的——你那位任师妹刚刚拜师，名声不小，被我一位与谢师妹同去的师弟认出来了，他侥幸逃出之后才传讯告知予我。”钟如星又补充两句，“不止这两人，一位宸阳殿掌门亲传弟子也落入阵中。至于缘故……听闻先前他们俘获一魔将，应是这魔将有意将其引入阵中所致。”

“五大仙门搭进去三个，还都是亲传弟子，这可真是好大的排场。”卫绮怀颇觉头痛，望向钟如星，“好吧。说说，你有何打算？”

“母亲知悉此事后，令我点齐人数，今夜就去支援。”

卫绮怀仰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星，不确定道：“我没理解错的话，现在就已经入夜了吧？”

“是。”

卫绮怀又道：“此时前去，若是有魔兵伏击，寡不敌众，又该当如何？”

“他们也值得你这般小心？”钟如星睨着她，虽非讥嘲，却也带了几分揶揄，随即又道，“你不必担心这个，因为我师尊已将此事传讯给问剑山掌门了，无论你愿不愿意，都是要被派出去探个深浅的。”

您倒是会先斩后奏。

敢情今天她就是个被通知的。

卫绮怀打了哈欠，转身便走。

钟如星扬声道：“你做什么去？”

“补觉。”卫绮怀说，“两个时辰后见。”

*

比卫绮怀设想的效率要更高一点儿——她睡了不到一个时辰，问剑山的消息就到了，果然是将她派去救援的安排。

不过十方大阵毕竟不容小觑，此次同她一道的，是殷无息。

毕竟此次受困的，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

劳驾不休剑主亲自出马，卫绮怀没觉得多么荣幸，只有察觉到了剧情之轮开始滚动的危机感。

此次事发之地是西海，位于监兵神洲之西的荒莽海域，卫绮怀和钟如星御剑行了足足一整日，才抵达监兵神洲的西海岸。

西海岸毗邻魔域，常有魔族越境骚扰，长此以往，岸边荒芜被弃，人踪俱灭。

此时正值凌晨，她们到的时候，殷无息已经负剑等在破晓之际的海面。

“师叔，”卫绮怀收了剑走过去，恭敬一礼，“师尊不来吗？”

殷无息道：“师姐她另有要事。”

江不辞没来，卫绮怀有些遗憾，又问：“此次十方大阵问世，问剑山就师叔与我二人前来支援？”

殷无息道：“净嘉已经带人先行前往。”

竟然比她到得还早？

许净嘉，问剑山掌门二弟子，先前一直在外游历。

卫绮怀略一思索，发现他毕竟是在外游历的，确实比他们两个行动灵活，自然比他们到达得更早。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殷无息身后晨光熹微，海平面露出一线青白，一艘大气恢宏的凤首宝舟停在不远处的海边。

这宝舟不难认，紫云宫只招女子，以凤为图腾，远远观去，颇为气派。

卫绮怀扬首望去，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几位穿着紫云宫弟子服的年轻女子正在聚在一起，调试罗盘针。

她知道，就像四大世家互相联姻以成为利益共同体一样，五大仙门也各自结盟——尤其是这几年的友好建交格外频繁，一家出了什么事，其他几家也会赶来支援。

只不过……

“春梧，你怎么也来了？”

卫绮怀撇下殷无息，转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些仙师仙长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前有她师叔殷无息，收徒刚满一个月就敢放徒弟下山历练，后有紫云宫二长老，收徒不到一个月就敢派她出来支援深陷魔阵的其他弟子。

不知是冥冥之中的女主体质作祟，还是他们这些师长本身就心宽得厉害。

燕春梧刚和故人重逢，还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就遭此质问，顿时心虚地低头对对手指，显然也自知离谱，小声道：“其实也不是我想的……”

她冲卫绮怀挤眉弄眼百般暗示：“是谢道友啊，谢道友！”

懂了，系统任务所迫。

卫绮怀无言以对，只得道：“辛苦了。”

燕春梧含泪接受：“不辛苦，命苦。”

钟如星听见有人谈及她师妹，便也走来，公事公办地问：“道友认识我师妹？”

她不笑的时候，目光凌厉，不怒自威，气势迫人。燕春梧实在有些怵她，低头讪讪道：“萍水相逢……”

卫绮怀在旁咳了一声。

敷衍人也敷衍点儿好的，你都处心积虑地跟谢凌屿搭过两三次话了，算哪门子萍水相逢。

于是燕春梧又忙不迭地补充道：“萍水相逢，但、但是倾慕已久！”

“如星？”宝舟中忽然有人出声，紧接着便转出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英武潇洒，俊逸非凡，仪表堂堂，器宇轩昂。

钟如星颔首示礼：“大师兄。”

原来太衍宗此次派来的弟子领队是掌门首徒，周承岸。

卫绮怀和燕春梧也与他打了招呼。

对卫绮怀来说，周承岸是个老熟人，却是个新朋友。因为在过去的太多日子里，问剑山与太衍宗的事务都是由她和他对接，以致于她见他的次数，比见自家那几个深居简出动不动闭关或者下山游历的掌门亲传弟子还要多一些。

但卫绮怀认识周承岸这么多年，对他的认识也相当浅薄，大体印象用两个标签就可以概括：钟如星的师兄，慕展眉的心上人。

其实“心上人”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卫绮怀不太喜欢过问朋友感情上的事，但她曾经一度怀疑，慕展眉是否只是单纯喜欢这种外貌类型和性格类型的——而周承岸不过恰好是这两种类型的集合罢了。

平心而论，周承岸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应当也是个优秀的师兄，当然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但抛去这些，实在乏善可陈。

是个白水一样的人。

跟他客套了一会儿，燕春梧忽然一拍脑袋，似乎猛地想起来什么，急忙拉住卫绮怀，“对了！卫姐姐，跟我来！”

卫绮怀：“做什么？”

“我师尊师姐也来了。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给她们介绍介绍你啦！”

卫绮怀：“可以是可以，但是——”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其实我早就认识你师尊和师姐了啊。

卫绮怀陆续和几位紫云宫的小姑娘打过招呼后，就听见一个爽朗又清亮的声音从甲板那边儿传过来：“春梧，你可真是会交朋友，老实交代，你是如何认识这位卫师姐的？”

燕春梧洋洋自得：“鹿师姐，我和卫姐姐有非同一般的缘分，这可不能告诉你。”

那人的语气又有点儿拈酸，转而向卫绮怀说话：“‘非同一般的缘分？’卫道友，我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了个伶俐又懂事的小师妹，不曾想她竟早与你相识，可真是好生令我羡慕。”

说话者名叫鹿芳还，乃是紫云宫掌教首徒。

卫绮怀颔首示礼，笑道：“鹿道友，自春梧拜入贵派后，我还未曾前去拜访，实在失礼。”

“这有何妨？若卫道友愿去，我紫云宫随时恭候。”鹿芳还笑问：“卫道友，不知我这位小师妹以往可有给你添过麻烦？”

“鹿师姐，你这是什么话，卫姐姐很喜欢我的！”燕春梧正要不满，话音未落，却又双眼一亮，叫道，“师尊！”

高挑秀美的紫衣女子手中持着白玉箫，正从船舱中缓缓踱步而出，望着她们，眉眼温和带笑。

卫绮怀端正行礼：“洛前辈。”

这就是紫云宫二长老，凤潇剑主洛珩。她手中的箫便是她的剑。相传此剑原名凤啸，后洛珩嫌其戾气太重，又改为凤潇。

卫绮怀一见到她，就知道这位前辈应当是去同殷无息一道探寻如何阻止大阵解封之法的。

鹿芳还道：“卫道友，你晕船吗？人既已到齐，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卫绮怀问：“不晕，但是……只有我们这些人吗？”

鹿芳还答：“是。不过在两个时辰之前，宸阳殿、天门墟、镇西秦氏，以及提前得到消息的其他门派世家，林林总总共三十余家，已经先走一步了。”

卫绮怀随口道：“他们去了多少人？”

鹿芳还说：“分两批去的，共二百一十六人。”

燕春梧在一旁补充道：“我们这是第三波支援。”

“……”卫绮怀登时无言，不知从何说起。

虽然这才应该是修真界遇上这邪阵该出动的正常排场，可是兹事体大，各门各派本该共同商议阻止封印破解之法，再联合行动。

不过阶级固化下，诸家玄门的整体联盟早已沦为一架腐朽而落后、外强中干的庞大机器，效率低下，遇事不决，从来都是拖泥带水磨磨蹭蹭，为何这次会突然有了这般闪电速度？

大约是她的表情出卖了想法，燕春梧贴心道：“卫姐姐，想必你没怎么了解此事的详细经过。”

卫绮怀瞥了一眼钟如星，道：“我只知受困者有谢道友、我师妹，还有另一位宸阳殿弟子。”

“起初是这样的。可惜那宸阳殿的其他几位弟子见他们失踪，忍不住去救……”她说得委婉又不委婉，“就一个个都送进去了。”

“胡话。”洛珩轻轻点了自己这个言辞无忌的小徒弟一记，“慎言。”

“慎言慎言。师尊教训的是。”燕春梧没什么诚心地双手合十重复两遍，转头就更加肆无忌惮对卫绮怀吐槽道，“分明是那位小公子自不量力，硬是要找人，才害得一帮弟子全军覆没。哦，还拖累了天门墟的二师兄呢。”

她道：“卫姐姐你肯定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马出动得这样快吧，那位小公子可是宸阳殿掌门的独子，未来的少掌门——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落下去的哪个不是自家门派捧在手心里的心肝？自然要快马加鞭地找过来咯。”

“失踪？他们是如何失踪的？”卫绮怀忽然想起来剧情套路，悄悄传音与她，“原著剧情里，他们没事吧？”

“失踪嘛，就是被困在鬼打墙里了。海上的航船没有参照物，太容易偏离方向了。”燕春梧道，“这段剧情原本只是虚惊一场，用来收服优质男配、打打小boss升级的桥段。不过现如今剧情大改，连两个女主都前后脚掉一块儿了，我也说不准以后会怎样……”

卫绮怀正要再问，就见殷无息飞身掠上甲板，同洛珩点头示意，后者发下命令：“事不宜迟，这便出发吧。”

凤首宝舟这便驶入茫茫无际的西海。

两个时辰后，卫绮怀收到了系统发布的剧情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