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人是我呢？”

辛夏看着盛秋，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你开玩笑吧？你哪来的想法让你当那个内鬼？”

虽然她反问了盛秋，但她心知肚明，倪石的消息是不会骗人的，盛秋的神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两个人对视良久，彼此都猜不透对方的想法究竟如何，过了半晌，辛夏才小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做这种事情？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她往声音来源一看，是给他们送饭的。

那人左右手都拿着塑料袋，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观察有没有漏了的，发现没有后，松了一口气，笑着对辛夏报告：“副队，你点的东西我给你送到了，请问一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吗？”

“谢谢你了，另外……”辛夏状似无意地瞥了盛秋一眼，悄悄在那个队员的耳边吩咐道，“你帮我跟倪石说一声，查一下盛秋和卞婧涵之间的关系。”

“好的！那队长我先走了。”队员挥了挥手，跟辛夏告别，一路小跑了回去。

盛秋在一旁看着，等到队员走了以后，才走上前去，准备接过辛夏手中一部分的袋子。

手刚一伸过去，辛夏便不动声色地往外侧挪了点身子，拒绝了他想要帮自己提东西的行为。

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还是放了下去。

辛夏站在单元门口，背对着盛秋，回头看着他，很平常地问道：“你不过来吗？那些人估计都等得不耐烦了，你还不快点，从一个学校出来的人居然还不喜欢抢饭的？”

“这倒没有，我只不过在想，你没有怀疑过我吗？”盛秋双手插兜，神情淡然地站在她身后，仰头看了旁边的花，而后直视着辛夏，问道，“毕竟在这个事件中，我的存在还算是比较关键的。”

“……”辛夏沉默了一瞬，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为什么？”

身后的人反倒大笑了几声，眉眼都染上了笑，在夕阳下仿佛发着光，他答道：“你问我这个问题，明明就是没有怀疑过我吧，也并没有想要从我口中得到答案的意思。”

听到盛秋答非所问的回答，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是说中辛夏的意思的。不过既然得不到回答，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消耗时间。

踩上一阶一阶的台阶，辛夏的身影即将没入单元内时，盛秋终于回答了那个问题：“因为，这件事跟我有关，不是说之前的合照，而是更早之前，具体的我相信你能够找到答案的，它也包括了这件事的真相。为了推动这件事的发展，我才会让那个人传播这件事。相信我，那个粉丝团有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更早之前……更早之前是多久，辛夏没有细问，他的话所包含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没有办法验证他的话，只能根据他的话作为一个思路来看。

过往的往事，这件事的真相以及，她加入的粉丝团，这一切就像是以一条名为盛秋的线给链接了起来。

或者说这一件事起因就是盛秋和卞婧涵，两边的人几乎都是因为他们而加入了这件事情。

盛秋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在电梯上一言不发，直到进门以后，许宏扬径直地跑到门口想要拿到自己的饭，质问这俩人到底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慢。

“可不是我们慢，是送饭的人太慢了，你们今天可能就要在这里了，这地方有睡觉的空间吗？”辛夏越过了许宏扬，提着塑料袋走到了餐厅，将这群人的饭放在了桌子上。

她放松了一下自己的双臂，向房屋里的人嚎了一嗓子：“饭到了——你们快点来领你们的晚饭！”

率先冲过来的是许宏扬和凌雅，一个用一种看不清的速度飞奔过来，一个边跑边喊着“好耶，开饭啦”，几乎是同时到达餐厅的桌子，两双手一起伸进了塑料袋。

紧随其后的是闻晏映雪，她之前在窗边，离餐厅还算挺近，慢条斯理地过来，等着两个人拿走自己的才动手。

之后是医生和律师，两个人拿着自己的饭放在一边就开始吃，没有想要跟他们聊会天的意思。

最后才是辛夏和盛秋，前者拿着袋子递给了后者，说道：“你的晚饭。”

“好，谢谢了。”盛秋接过，随便挑了位置坐下。

现场彻底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气氛，单看还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如果知道这群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里就有些感觉奇奇怪怪的，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

也许是太过于寂静，辛夏提出一个问题：“你们从这里出去打算做些什么？”

“啊？”许宏扬一筷子下去，被她的话呛到，猛地咳嗽了几声，右手抓了几张纸，捂住自己的嘴。

待到平静以后，他震惊地问道：“警官小姐，你不是为了要找到真相才会让我们来到这里的吗？”

“是啊，如果真相跟你们没有关系，自然就放你们出去了啊。”辛夏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能让人震惊，甚至她还看向许宏扬，打趣了他一句，“怎么？在这里度过地很舒服？”

本是一句玩笑话，许宏扬却当了真，他哭丧着脸，指了指旁边的包——那里有他的手机，诉苦道：“警官小姐，你是不知道，我来这里之前到底在干什么，我在赶稿，要是一直在这里，我还不用那么费劲赶稿呢！”

他放下筷子，扳着手指算了算时间，语气都带着一些怨气：“你不知道约我稿子的人到底有多么离谱，那要求，我真的是，哇！五彩斑斓的黑，五颜六色的白，这个要加点细节，那个要求我给他们多塞点压根没有关联的元素。”

最后化为一句哀嚎：“我把笔给他们，让他们去画行不行，我受不了了！”

辛夏听的时候，看了一眼盛秋，那人表情似乎还是跟平常一样，仔细看却不然，他的表情出现了一些裂缝，眼底的情绪也变得有些复杂，显然也回忆起了自己当初碰上的“神仙”甲方。

这大概是跟计划书写十版结果最后听到的还是用的第一版时的心情一样吧。

这真的是当今社会打工人的悲痛了，老板和甲方，一个都没法去跟他们讲道理，讲道理只会觉得你能力不行。

有时候的无理要求真的很离谱的，就比方说许宏扬的那个“五彩斑斓的黑”和“五颜六色的白”，关键是不按照这个要求走还拿不到钱。

闻晏映雪听了，叹了口气：“是啊，我也遇到这种人，真的好离谱啊，诶，你们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离谱的病患或者什么委托人？”

医生都在收拾自己的垃圾了，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点点头：“当然有啊，可别说了，我真的是，医闹你们都听说过吧？我前两天还经历了一回，不过盯上的不是我，只是我的科室，真的好吓人！”

“呃……我的话。”律师斟酌了一下词汇，谨慎地开口，“我之前遇到了一个委托人，证据都很充分，但是就是胜诉的可能性不大，很头疼。”

旁边还没有离开象牙塔的大学生听了也加入了这个话题，她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句：“工作上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在读书的时候也有这种人，我老师嘛不是，期末考试你猜考啥，两个小时课堂上手写论文，我的天哪！”

看样子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会遇见这种奇葩的人，听上去本质也不是很坏，怎么会以一个奇怪的方法聚集在一起。

现在又几乎很熟的样子。

辛夏坐着，看着他们的话题逐渐移到了生活中遇到的奇葩，内心有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因为盛秋之前说的“更早之前发生的事情”而聚集在一起，现在的人都是因为一件事情达成了共识，关系才会进一步地发展。

那么他们会不会是这样的呢？还有盛秋将他们的事情暴露了出去，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们？

她再三思索，还是决定把盛秋当了内鬼这件事说出去，但是不会让他们知道具体到底是谁。

“那个，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这边接到了一个消息，有一个人将我们的事情暴露了出去，不过没有说到底都有哪些人，只是说警方在关注这件事情。鉴于这件事，我决定将手机归还给你们，但是你们得做到我一个要求。”辛夏说道。

许宏扬大大咧咧地问道：“啥事啊？”

“你们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这是我们的约定，可以吗？”辛夏微笑地回答道，她打了个响指，给他们留了一个后路，“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可以拿到手机，许宏扬你也可以跟人看看你们三个人说的到底是谁，如果不放心的话，你们其实是可以跟一些人说自己有事情，但不要说出具体的事情。”

所有人点点头：“好。”

他们将垃圾收拾到看样子许久没有人使用过厨房的垃圾桶里，一个个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到了这时，才有人问“内鬼”的事情：“不过那个暴露我们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

“没有哦，我知道他是谁了，没有问题的。”辛夏让他继续拿自己的手机，看着自己的手机，准备盯着倪石到底啥时候给她把盛秋和卞婧涵的关系发过来。

倪石：我查到了，这俩社会关系上没有交集，有也只是你，肯定是网络上的什么途径，这方面查不到，只能让你来看看了，不过盛秋一个内鬼跟你说了什么了吗？

辛夏：说了，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跟那个老城南的是吧，说一声让他继续跟盛秋跟他说的做，粉丝团那边交给我就好。

倪石：……你这一个人盯着好几边的，真不累？

辛夏：既然如此，要不你去加入一个粉丝团？

倪石：再见！

辛夏“啧”了一声，头也没抬一下，问许宏扬他们：“你们查到到底是谁了吗？”

“查到了，（哔——）真的是同一个人。”许宏扬正拿着手机对照账号，直接爆了一句国粹出来。

还挺不怎么意外的呢，辛夏摇了摇头，拉着盛秋走到一边，问道：“你的粉丝团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用小号发一个消息，你看着到底是什么反应就好。”盛秋淡淡道，他拿着手机打了几个字，“你去盯着吧。”

辛夏拿着手机，盯着粉丝团的动静，等到盛秋说了一声“我发出去了，你看看”，垂眸一看，一个默认头像的小号发了一条消息：

“之前的那个老城南好像被警方带走了，应该是真的。”

辛夏：“……”

刚刚她说啥来着，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是吧，怎么会有人明知故犯，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犯！

等到下一个人发出来，她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皱着眉头望向盛秋，他对着她点点头，表示他想要给辛夏看的就是这个。

“这就是你想要当内鬼的原因？我说你好端端地，怎么会选择去当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