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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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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野在她面前蹲下身,等夏煜桉上来。

只要是夏煜桉提的,他好像没什么做不到的。

“要是累了,你就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夏煜桉站在他斜后侧,往前靠近,贴在他的肩背上,偏过头在他耳边笑,“毕竟离上次你背我,隔了七年,年纪大了,不如十七八岁,体力也肯定是不比当年。”

待她靠稳,江浔野勾住她的双腿,温热掌心落在她膝盖关节后处肌肤,掌心大,一掌便轻而易举覆盖。

“那要不,再试试?”他半吊子玩笑道。

其实本意是有点挑衅的。

突然记起一些事,夏煜桉捶他肩膀,言不由衷:“我是怕自己太重,累着你。”

“不会,”江浔野起身将她背起,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脸上肉都没了,真有个落魄千金的样。怪心疼的。”

“那你给我好好干,作为我的员工,有义务为我打工挣钱。”夏煜桉语气轻快。

他浮起笑意说:“知道了。”

怕她趴着不舒服,江浔野刻意走得慢,起伏缓。

并不难受的摇晃,于是困意染上来,夏煜桉趴在他的背上昏昏沉沉,快要睡着。

江浔野几乎下意识地回头看她。

夏煜桉浅浅薄薄的气息落在他的侧脸,带着股冷香。呼吸立即屏了一瞬。

接着把头扭回去,格外僵硬地。

往回又走一段距离,摩托车停在不远处,江浔野轻声喊她,说上车。

夏煜桉含糊地吐出几个语气词。无奈,他只能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怕她摔着,单手拉着她的手臂。

手臂细,他单手轻易就能握住。

那一瞬间,心潮生出起伏。另一只手去扶稳摩托车,确认它已停稳后才将夏煜桉抱上去。

前面突然空空荡荡,阵阵寒风勾起她一丝清醒,提起些精神撑着眼皮注视江浔野,有些迷糊呆滞地睁着眼,看着他替自己戴上安全帽,然后才给他自己戴上。

坐上摩托车后江浔野把她的手圈在自己腰上。

脸贴上他脊背,夏煜桉不自觉地抱紧些。

-

到冬牧场时,天色渐晚。

冬季取暖麻烦,除了需要用到的木材以外,江浔野还特意将一些废旧木制器具物件拆卸携带,比如蒙古包的哈那、乌尼、勒勒车等。

将东西从马车与摩托车上一一搬下,江浔野拿废木堆起火,去远处重新圈了个羊圈,将群羊赶进去。关上栅栏转身时,视线不自觉地落向那头。

夏煜桉坐在火堆前,打了个呵欠,一到冬天就困得不行。

火光把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眼睛也一闪一闪的,用戴着手套的手抹了抹眼角泪花后,把脸重新埋回围巾中,双手牢牢抓着袍子将自己裹紧,不住地跺腿。

江浔野没戴手套和围巾,从小就这样。

虽是从小长在草原,依旧抵不过这风过于寒,把脸和手吹得生疼。他从还未整理的那一堆家具里头搬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打算先暖暖手。

注意到身旁的动静,朝那儿望去,夏煜桉顿时警醒:“你离火远点,别烫着自己。”

他恍惚一瞬,见她一副他不听话就绝对不肯罢休的模样,然后无奈低笑,默默往后退一段距离。

夏煜桉还记得,重逢那天,这话是江浔野对她说的。

那时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原来经历过那么多,不知道他原来有一身的伤疤。仔细想想,高三那段时间,江浔野情绪偶尔的低气压,有几回不小心碰到他的身体,总吃痛地皱眉。她分明是注意到,却没有放在心上。

高中的时候她只一心想着要和江浔野考上同一所大学,要努力,要谈一场势均力敌的恋爱,于是只顾着想这些事了,压根儿没关注到他细微的变化。

收回思绪,她轻轻吐了口气:“江浔野,那天让我恰好碰上你,看来老天都不甘心让我们俩分开。”

江浔野一时间没作声。

“那个时间点,那个位置,未免太过巧合,让我有点不敢信。”她声音轻轻的。

和江浔野闹掰后的那七年里,夏煜桉从没有来过青城,下定决心来青城的那个日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完全是随便挑的一个时间点。

恰恰是那个点,让她在极小的概率里与他再度相遇。

火堆热浪朝外涌,四周地面积雪逐渐融化,发出细小的动静,寒风伴着噼啪作响的柴火燃烧声。

沉默很久,江浔野站起身,没接她的话,转而换了个话题:“饿了没?”

“有点。”夏煜桉吸了吸鼻子,深深注视他。

家里头还剩下一些生肉,伊吉在整理蒙古包时一并带来,江浔野取些出来用削尖过的木棒穿过,他让夏煜桉稍微等会儿,看样子应该是想自己一个个穿完后再一并拿过来火烤。

夏煜桉走到他身侧:“你放那儿吧,我自己来弄。”

执拗不过她,江浔野简单示范一下,看着夏煜桉安安全全地完成一支才放心将手里的事交给她自己做。

趁着夜幕还未完全降临,寒意未重,江浔野和伊吉得尽快将蒙古包搭建完。

简单扎了几串肉,夏煜桉再次坐到火堆边。

大概是受冒出的香味吸引,阿茹娜很快便从江浔野那头跑过来,凑到她身边。

“还得等一会儿才熟哦。”夏煜桉笑着解释。

“我不是来吃的,”阿茹娜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灵动,“哈丹让我过来陪姐姐说说话,怕你一人太无聊。”

夏煜桉笑了声:“怎么会无聊,姐姐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呢。你哈丹哥哥也是知道的。”

以前被关在房间里练琴,她会偷懒,拿手机录一遍自己弹琴的视频,然后放在钢琴上循环播放,陈瑾和夏铮年以为她努力练着,实际早就跑到一旁玩。

至于玩什么,夏煜桉当时回答说是,什么都能玩,就算给她一个矿泉水瓶都能一个人跟它对话好久。

当时跟江浔野聊到这件事儿时,江浔野还替她担心,一个劲儿劝她谨慎行事,不然到时候得挨打。

每次她挨了打第二天去学校就板着脸,谁也不搭理,怼天怼地,怨气极重。江浔野真是怕了她。

夏煜桉就坐在他后头,翘着腿挠挠耳后,心想: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现在回忆起来,江浔野这人真是老实,蠢得不行。

她眼角微微扬起,没忍住笑出声。

阿茹娜不知道夏煜桉在想什么,好奇道:“姐姐,你跟哈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股淡淡的焦味从前头飘来,夏煜桉瞬间回神,把肉往回收,颇为心疼地打量,边道:“念初中的时候。我跟他认识的时间比娜娜你的年龄还大呢。”

突然觉得,她跟江浔野那么多年都没有散开,也算是个奇迹。

“那姐姐你是不是没有见过哈丹小时候什么样?”

夏煜桉摇头说没。

看了眼烤肉,还好没有焦得过分,应该吃不死。

“那我来跟姐姐说!”

“哈丹哥哥小时候,应该还没有我们娜娜吧。”

阿茹娜坐上小椅子:“我都是听伊吉说的。哈丹他小时候比我可皮多了,白天几乎不进毡房,困了在毡房外随便找个一块毡子垫着睡觉,有时候干脆直接躺在草地上。叔叔阿姨管得严,不到吃饭时间就没吃的,饿的实在受不了哈丹就去偷吃奶疙瘩。那东西放在树枝打起的架子上准备晒干的,特别容易得手。”

夏煜桉被逗乐了,想不到江浔野也有这一面。

难怪当时怕她被揍,合着他是切身体会过。

“以前我们这人多,都是团伙作案,但总有‘小叛徒’不经拷问,哈丹经常因为这事儿被叔叔阿姨打屁股。因为奶疙瘩晒干后得存起来留着冬天吃,如果十几个孩子每人偷吃一块的话,还能剩多少嘛……”

听着听着,夏煜桉有些出神。

伊吉其实不是江浔野的亲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当时黎宛一家和伊吉住在这一块儿,伊吉算是江浔野的邻居。

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江浔野可以说是伊吉看着长大的。

夏煜桉朝江浔野那儿看了眼,他跟伊吉一起搭蒙古包,伊吉个子不高,人也老了,很多事都没法做,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江浔野。

夏煜桉突然恍惚了一瞬。

他曾经的模样,没有照片记录,如今也只有伊吉完整记得。

曾经他也是可以依靠别人的人,如今却成了被依靠的那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长大,一个人得做很多事。

她太幸运了,他分明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作为同龄人,她却被当个宝贝一样宠着护着。

远远凝视江浔野削瘦高挑的身影,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的默契,江浔野回过头,不偏不倚,恰好撞上她的视线。

一阵北风吹过,夏煜桉的肩膀轻轻颤了下。

江浔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短暂地将视线停留,接着手中的活儿。

夏煜桉拿着手里的肉,往他身边走,声音干涸而嘶哑:“吃。”

他低眸,发现每一串都焦得微微发黑,然后被气笑了。这是想毒死他?

“不许嫌弃,必须吃。”

要不是伊吉记得,阿茹娜告诉她,她甚至想象不出他小时候竟是这样灿烂肆意。

和她认识的江浔野,分明像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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