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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盗墓笔记bg]隐秘的时间之后 > 第96章 编号

第96章 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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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昊天住的地方,吴邪是完全没有想到。

她就住在河坊街边的一个街区。

那片区域在杭州多是古董、石的商铺,白昊天就住在一间街边的铺子的二楼。

“家里人希望我以后能接手家族的一些生意,受九门保护,白家巨大的家族,很多都在从事收藏这个行业。有一些商铺运营多年还可以,所以在我实习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做十一仓这个活儿,还有这个铺子也让我可以先自己练习一下,熟悉商业规律。”

说着,吴邪眯眼看向上方。

‘昊山居’,是吴山居脑子里插了一根钢筋。

白昊天有点害羞,还有点小得意。

吴邪看了她一眼。

‘你脑子里到底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人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楼洗漱了,走下来把店铺一楼的灯打开,坐在一楼聊。

吴邪环顾一楼所有的货物。

面对门外的大柜子是卖籽料居多的,两边都是各种怪廉价的石头,堆在一起,排列有问题,货架的摆放也有问题,一看就是抄袭其他店铺的陈列,但是不明白内在逻辑,只抄了一个面,没有完全理解。

小姑娘估计还要整理一下脸什么的,磨磨蹭蹭的。

吴邪把她的那些石头排列,按照自己的理解,条件反射地重新排列了一下。

等之后白昊天坐下来,吴邪把两个编码给她。

“你能破出张大佛爷得编号,是什么原因?你是怎么算的?”

白昊天看着对方,想了半天。

“这怎么讲的清楚,反正是猜出来了。讲是讲几天几夜讲不完的。”

接着,吴邪直接写下尹新月的号码和名字。

“你能由这两个,推理出逻辑来,做一个方程出来,这样我们能知道仓库里所有货物的所有人了。”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知道?”

白昊天紧张地看着。

“小三爷,你第一天班就要搞这么大的工程,按照规矩,我们是不可能知道货物的具体信息的。”

“张启山你不是知道了吗?”,吴邪不紧不慢地说。

白昊天默默把写着那两个名字的纸翻过去。

“那是因为实在太没事干了,我给自己消遣的,要不是您我也不会说出去。反正我不算,我不算。”

“那好。”,吴邪道,“我不要知道这个方程,你帮我算,算出来你谁也不用告诉,你只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吴三省的编号是哪个,我要查我三叔在仓库里放的东西。我三叔的东西都是留给我的,我查没问题,迟早我会知道。”

白昊天看着他,慢慢又把那张纸翻了过来,咬了咬下嘴唇。

吴邪看她的表情,发现不太对。

小姑娘的表情不是在思考要不要帮算,而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自己一些可能还不知道的信息。

吴邪想了几种可能性,忽然就说,“或者,你这么聪明,你早算出了这个方程,也知道我三叔的号码是哪个,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白昊天脸色一白,几乎想要逃走,眼睛到处看,没有地方能停下来两三秒钟,手抓着自己的睡裤。

吴邪深吸一口气。

“你告诉我这个,我教你怎么把这家店铺做好。”

小姑娘估计是没想过他会说这个,惊了一下看着对方。

“真的?”

“你犹豫吗?”

“不犹豫!”

说完,白昊天立即把纸翻了过来,快速写下一个号码,递给他。

“说话算数!”

吴邪接过那张纸,看着那个号码,心说她果然都算出来了,还没回话,白昊天激动递过来来拉住他的小拇指,热泪盈眶。

“我做梦都想当你的老板,不,当你的伙计。”

那天晚上,吴邪喝了很多。

最开始喝的时候,想的是让之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结果喝到第四瓶啤酒的时候,他的情绪就都发泄了出来。

毕竟之前的人生,大部分人都和他有关。

而在和白昊天喝酒的时候,吴邪忽然发现,那些其实,也只和自己有关。

以往他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如今停下来,竟然都变得清晰和简单。

他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在意识消逝之前,只剩下自己和酒精的时候,吴邪特别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那一晚,他喝得酣畅淋漓。

之前的十年,二十年,他一个人臆想的日子,一个人恐慌和懦弱的日子,在这一刻全都明白了意义所在。

“我总希望不会让人失望,虽然很难,但终于我活到了,只让一个人不失望我满足的地步。”

白昊天吓坏了。

吴邪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之后和她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回家的。

反正那天晚上,吴邪听到了很多的声音。

有三叔的声音,二叔的声音,还有父母的声音.....

他自己清醒了那么多年,少有地不清醒了一次。

现在能被迫有空回忆起自己醉酒时候的想法,吴邪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最单纯的自己,他哭了。

‘我梦到了西藏的喇嘛苗,那梦飘着的缎带,梦到了所有的一切,我的归属,我的此生所属,我却不敢去触摸,去强调,去固化。

我怕自己配不上那些记忆,那些时光。

即使我做过那么多事情,我控制过那么多的其他人,但是我仍旧不敢再去说任何美好的词汇....’

这是吴邪第一次不想自己酒醒,特别不想。

在他的幻觉,自己的情绪不需要压抑和理性。

他的一切,定格在最初的瞬间。

‘我希望那个时候,我能足够强大和成熟。’

之后沉沉睡去。

吴邪在最后一刻意识到梦呓没有意义,他看着三叔的代码,知道自己明天所会想起的,那是他必须要做的。

之后第二天一早,吴邪带着宿醉回到上班的地方。

白昊天已经泡好了解酒的茶。

他喝了一口,拍了拍她的头,调出三叔所有的货物。

三叔的货物在仓库里不多,毕竟老家伙一向以来是走流通货的。

吴邪觉得,其实三叔内心并不喜欢古董,所以他的存货一般不多。

果然,系统显示,老家伙总共只有三票货物。

吴邪顺着位置去看。

第一票货物是一只托着碑的“龟”,用塑料纸包着,碑什么都没有。

第二票货物是一批老装备,估计是淘汰下来的装备,三叔不想丢,存起来了。要么这些装备是他身边较重要人的装备。

人死了,东西不能丢。

所以吴邪把第二票货物的包装撕掉时一看,人一下坐在地上。

那是潘子的装备,有很多套,各种地形的。有几套,吴邪还见潘子穿过。

倒大斗很多装备用过一次之后非常旧了。

潘子喜欢自己改这些老装备,所以他的装备很多都很有识别性。

吴邪深吸了几口气,心里的悸动平复下来。

擦了擦上面的灰,重新放回去。

走到第三票货物面前,看到货物的时候,他的心再次落了下来。

那是一口老棺材。

乡村地方,喜欢提早给自己置办棺材。

那只棺材是当时给爷爷备的几只之一,后面爷爷要火葬,这只棺材没用了。

吴家人对于身后事不太在意,所以棺材也不是特殊的棺材。

‘不过是爷爷的,所以不能丢,存在这儿吧。看来三叔在这里存的大部分还是回忆。’

想着,吴邪回到第一票货物那儿,仔细检查了那只乌龟。

那东西虽然比较特别,但是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看得出,在仓库里时间很久。也许是三叔早忘记这东西了。

后来回到办公室,吴邪叹了口气,看着白昊天淡定聊□□的样子,就对她道,“你早知道我查不出什么来吧。所以才这么爽快告诉我。你一声不吭,我看你对这个仓库了如指掌。”

“因为实在太闲了,你知道吗?但是这些货物里,每个都有故事。”,白昊天看了看边的日历,缓缓道,“你知道吗?酒店的礼宾小哥,是最知道事的,因为他们的工作是看客人的行李,行李寄存处没事是猜箱子的密码。所以,酒店里这个客人表面是什么样,实际是什么样子,只有他们知道。”

“那你有什么指教的。”,吴邪道,“你看我做了这么久无用功。一点都不觉得我可怜,那你肯定知道这里面有东西对我有价值。时间长了我肯定能问出来,我都教你做生意了,你不能对我有所保留。”

白昊天笑盈盈地歪过头看着他。

“让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吴邪眯起眼睛,尽量用不悦的眼神看着她,没想到小姑娘的反应还是脸红。

“或者,你能不能猜出来。”

“猜出来?”

吴邪手指动了动。

能猜,说明自己现在掌握的信息,是可以推测出那个对他有利的结果的。

于是只想了几秒,灵光一现,问她。

“来,告诉我,我的名字的标号是多少?我要看看十一仓里有没有我的货。”

吴邪从来没有在十一仓里存过东西。

毕竟自己经手的东西还没有太多有资格到这个仓库里来,另外他也没有那么多仓储的需求。

但如果十一仓里有自己的货物,会特别符合三叔的套路。

老家伙会把他要留给自己的信息,用这种方式传达给他。

因为,只要自己把生意继续做下去,终有一个岁数,他会到十一仓存东西。

那个时候,天真的人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有一票货物在这里了。

白昊天双手托腮地看着。

“不告诉你,除非你告诉你,你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强的好奇心。”

吴邪一顿,这问题他还真没想过,想了想。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他道,“人的好奇心是和谜语的谜面有关系的,也和出题人有关系,比如说,我并不想知道吴山居转弯北山路洗头店老板娘的身世,一来是身世这种东西,无非那么几种,你拆解的多了,一眼万年,几百种可能性,你同时知道,同时也不在乎了。更重要的是,我对那老板娘没有兴趣,相反胖子很有兴趣,所以他的好奇心在这件事情上,会比我重很多。

至于我好奇心为什么会对我上心的事情这么旺盛。”

吴邪停了停。

“那是我三叔给我出的题目太好了,这是最开始的几步,然后我走进去,看到了我那些朋友们,我对他们的身世产生了兴趣。两者让我无法释怀。你明白吗?”

白昊天的眼睛忽然变得水汪汪的,吴邪看着她,小姑娘半天才反应过来。

“好有深度,好像听不太懂。”

吴邪苦笑。

“有深度?”

‘有深度你妹啊。’

接着,白昊天走过来,帮他敲下编号,回车一下。

吴邪一直看着,只觉得那串编号非常奇怪。

白昊天解释,“这个编号系统并不是特别的科学,到小三爷你这一代人,不太好用了,算出来的编号长度超标,再到你下一代,没法使用了。十一仓之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吴邪想了想。

‘十一仓是属于整个九门的,现在九门早没有了,没有人为这个老仓库思考未来,到时候恐怕只是一次分赃而已。’

想着,那个编号的位置跳了出来。

不过并不在水下,而是在地面仓库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只有一件货物。

吴邪一个人默默地走了过去。

那是一只月饼盒。

打开盒子,里面露出了一只智能手机。

手机应该前几年的款式,早没电了,但是充电口用的是安卓的口子。

吴邪回到办公室,给手机冲电,开始等待它开机。

大概5分钟之后,手机终于亮起。屏幕显示,需要输入密码。

吴邪毫不犹豫的地输入了自己的编码,手机直接打开,上面的应用非常简单。

看了看相册,吴邪直接点开,瞬间,无数的照片刷了出来。

所有的照片都有地理位置和拍摄时间。

看了一下总数量,一共有3000多张照片,全部都是各种文献和记录。

他打开其中一张,发现是1963年在东北的雷雨报告。

那张照片拍摄的文件上,用马克笔写了“东19”。

再往下看,发现都是各地的雷雨报告,上面都有东19的标示。

东19大概持续了40多张照片,再后面的标号,就变成了西11。

吴邪揣摩了一下,又打开了录音件夹,看到无数段录音。

那些录音的名字,也是东19,西11之类。

点开其一段。果不其然,里面播放的是雷声。

如果这个手机的主人是三叔的话,三叔给这些雷声都取了不同的名字,有名字的雷声应该是一直在运动着。

想着,吴邪笑了起来。

真的很有意思。

事到如今,他忽然觉得,这似乎是三叔怕自己无聊,和他玩的一个游戏。

快速翻了一遍录音,里面全部都是雷声。

又翻了一遍相册,大部分都是档资料。

但是其有一张,吴邪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景物照片。照片拍的是雨村,是在山上俯视着村子拍的。

吴邪屏气看着这张照片,看了看时间。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涌上心头。

‘原来我和你一直那么近啊,老家伙。’

把手机里所有的资料做了备份。

除了相片和录音,文件夹里还有很多文字。

吴邪初步看了一下,是很多短日记。

三叔并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所以这些信息,吴邪知道,应该是老家伙专门打字进记事本给他看的。

之后他又去调监控,但是当年这个货物入货时候的视频早被抹掉。

所以备份完之后,吴邪坐下来,开始看那些日记。

结果这一看,几乎是一周时间。上面的内容看得他瞠目结舌。

那日记里面的信息,匪夷所思之极。

而且,不仅是当年的一些来龙去脉,就连整件事背后,也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的信息。

日记的开始,是从三叔和陈文锦去参加一次下乡的气象考察开始的。

用三叔的话说,当时山里的农村里分不清考古队,农学院和气象队的区别,他们只能分清楚放电影的和不是放电影的。

三叔和陈文锦当时在组织做一些田野调查,结果被当地人带到了之前一支气象站的工作场地。

那个地方有一个临时的气象站,但是已经没有人了。

这是当地人以为,他们仍旧是之前那支气象队的队员,所以才带他们去到那里。

当地人告诉他们,这支气象队来到这里,建立起这个气象站之后,离开了,然后每年都会来一次,带一些粮票过来给到公社。

接着,对方便直接问他们索要粮票。

三叔当时觉得非常怪。

因为气象队在全国普查气候,是一个全国工程,解放后也一直在进行。

到了那个年代,地质普查,人口普查这些工作都早完成的差不多了,还有气象队下乡,实在很怪,特别是每年都会回来。

说明有人在对这个区域的气候做长时间的监控。

可镇上的气象站本来就在做这个工作,为什么还会有队伍来村里?

而就在三叔和村民周旋的时候,陈文锦打开了那个临时气象站的气温箱,发现里面放的不是气象仪器,而是一个奇怪的骨灰坛。

骨灰坛外面画着一个怪异的小神像,能看到每年有人回来祭拜的痕迹。

三叔问村民,这个设置临时气象站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

因为这个不是气象站,而是一个供养骨灰的神龛,骨灰不入土,而是架空在半空,在雨露供养,不说是不是邪术,但能肯定动机不存。

那村民看到这种情况也害怕了,说了这个地方经常会被雷劈到,所有四周没什么大树。

三叔仔细去看,发现这个气温箱的顶部曾经有过避雷针,但是已经烧断了。

也就是说,这个气温箱不止一次的被雷打过。

这点三叔就无法理解了。

那骨灰已经是灰了,还要如此频繁的被雷击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后来那些村民想要拆掉这个气象站,被三叔阻止了。

他决定在那个气象队再次来到这个村庄的时候,将他们抓住,好好盘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但其实这个时候,三叔心里已经肯定了。

这个气象站肯定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也许不是盗墓贼,但一定是搞怪力乱神的。

后来,三叔在半年后重新回到村子里,提前驻扎。

那时候那个气象站已经被恐慌的村民拆掉了,但是三叔觉得那个气象队并不知道,于是他在村蹲守,竟然真的等到了那支奇怪的队伍。

三叔在日记里记录着,那只队伍刚进村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像看到了送殡的小鬼。

他们每一个都面无血色,有如鬼魅一样的走着。

那群人进村之后,按照往常一样给村民粮票。

但是村民已经不敢收了。

这些人发现了异常,而这个时候,三叔出现了。

三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只是好奇,绝不会追究这件事情,希望能够和这些人了解一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后来,三叔和这支气象队的领队进行一次私密的聊天。

虽然气象队的领队非常谨慎,几乎没有泄露出任何的信息,但三叔还是直接明白了他们并不属于组织的官方队伍。

他们的气象身份完全是假的。

这批人非常神秘,这种神秘和三叔当时内心陷入的那个巨大的阴谋完全没有关系。

这让他非常恐惧。

张家和汪家历时千年的斗争,对于老九门的人来说,牵连至今算是人类可以理解的最大的阴谋,但是在那一刻,三叔看到了那些人,他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阴谋存在。

“其他”在‘它’的世界之外。

由此,三叔充满了好奇。

那只气象队的领队告诉他,他们正在追雷。

在这几年,他们供奉的雷,会停在这片山区里。

他们将同伴的骨灰和这个雷接触,是希望同伴的灵魂可以和这个雷合为一体。

三叔问他们为甚么要这么做。

领队告诉他,他们一直想要弄清楚,雷声里到底有什么,在山听雷的岁月,很多同伴去世了,为了纪念和缅怀他的同伴们,他们发明了这种怪的仪式,希望同伴可以和雷声同在。

三叔一顿,此时已经认为这一群是单纯的搞封建迷信的。

但是这群人离开的时候,却给三叔留了一句话。

“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但是未来有一个机会,和你侄子有关。”

三叔从未和他们提过吴邪,所以当时非常在意这句话。

最开始他觉得,这肯定是汪家和张家的人在设计,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发现这件事情是完全的独立。

这是一切的起源。

之后他开始对于听雷这件事情在意起来,最终找到了杨大广,蛊惑他为自己研究雷声的资料。

在三叔的日记里,吴邪能清晰的看到很多断句不明确的部分。

所有这些部分都和那支气象队离开时候,与三叔的对话有关。

这个痕迹让吴邪知道,其中有一句关键信息被删掉了。

因为做文字工作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吴邪一直在和文法打交道。

所以他能看出这句关键信息可能的方向。

那群人走的时候,可能提到了他的死。

‘难道是真的是死期近?’

想着,吴邪深吸一口气。

摸了摸自己的肺部,按压一下,之前潜水的恢复还未完全,摸上去还有些刺痛。于是继续看下去。

三叔和杨大广还有陈文锦,第一次在田野调查的时候,同时尝试收集雷声。

做第一次调查,杨大广发现了雷声的规律,于是开始醉心于雷声的研究。

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三叔发现杨大广开始变化。

在最开始的时候,杨大广是一个跟随三叔的状态,他一直对于三叔非常好,也愿意听三叔的指挥。

可是在雷声听久了之后,杨大广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几乎从任何行为,从一个理科男性,变成了一个女人。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是缓缓发生的。

三叔最开始只发现了很多奇怪的细节。

直到有一次雷暴之下,杨大广完全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这种情况,吴邪以前听说过。

在东北,这叫做撞雷。

说是在打雷特别大的时候,外面的孤魂野鬼是呆不住的,要到人的身上躲一躲。

东北有很多民间故事,讲的是打雷天父母回家之后,坐在椅子一动不动,一直等到雷打完了,父母忽然才缓过神来。

这都是好的,不愿意惊扰到活人,但是外面雷太大太过危险,所以才借父母的躯壳暂且躲一下。

所以当时三叔就觉得杨大广上了雷仙了。

三叔一向不怕这些东西,于是将杨大广绑住,丢回了帐篷里,打算和这雷仙玩一下。

那场雷打了很久,杨大广一直用女人的声音,对着三叔不停地说不停地说。

然而三叔听着听着,慢慢地就开始感觉毛骨悚然。

因为那个女人说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当年他在那个野外气象站和那个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的像一个亲历者一样,不停地说,不停地说。

在把三叔经历的事情全部说完之后,那个女的开始说起了,三叔走后的事情。

原来在三叔走了之后,那个村子每逢雷雨天开始死人。

村里的老人觉得害怕,都往外搬走,这个村子后来成了一个死村。

之后雷停了不久,杨大广醒了过来。

结合他之前的一些痕迹,三叔才意识到,杨大广不是被上了雷仙。

在听雷的过程,他虽然没有听懂雷声的信息,但是他的精神似乎被影响了。

吴邪摸了摸下巴。

这里也有一句话被删掉了。

三叔的日记非常流畅所以少了一句话实在太过敏感。

刚才的这些信息是不构成逻辑性的异事件的,三叔三次说了,他觉得不是雷仙上身,后面也没有充足的理由。

但文法不会骗人。

所以这一句话删掉很有可能删掉的是三叔认为不是雷仙上身的理由。

吴邪略略推理了一番。

如果要这件事情变的值得记下来,而且值得给自己看,那么,很有可能是如下情况。

那个气象队的领队,是一个女人。

而杨大广说出的那些话,肯定有一些话只有他和那个女人才知道的话。

所以,这个雷仙是那个气象队的女人?

吴邪也不相信雷仙这件事。

那么并不是雷仙,这个女人的队伍,有将自己的骨灰和闪电连接,想让自己和雷声联通的意向和习俗。

所以,这个女人死了?他的同事这么做了。

而且,她真的和雷声联通在了一起。

她的意识通过雷声和杨大广,和三叔对话。

如果是这样,这段描写才真正算得上是奇遇,否则为何要记录这些?

‘但是,三叔为什么要把关键的信息删掉?’

吴邪不明白。

三叔打字并不利索,他无法想象那么多档都是他自己打出来的,这肯定是有人打出来的。

三叔似乎是在避免这个人看到这些关键信息,而目前也只能这样想。

吴邪用力抹了抹脸,脸上全是油,他发现,自己感知力开始回归了。

不管是雷仙寻情,还是过路的马仙。

总之,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杨大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说了一些三叔不知道的事情。

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有一个含蓄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暗示。

在三叔他们离开那个村子之后,似乎有一股和雷电有关系的神秘力量,开始杀人。

这似乎是一种报复,又或者是一种警告。

上杨大广身的女人告诉他这一些,似乎是在暗示三叔不要再调查下去,再调查下去会出现生命的危险。

所以吴邪继续看后面的记录,他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三叔之后会做什么。

三叔就是这么一个人。

当他知道了一点点之后,他会想知道更多。

语言营造的恐惧和危险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果不其然,后面全部都是三叔不停地在追一个一个雷电,想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的过程。

但是这里非常奇怪的是,杨大广没有一次承认过,甚至在三叔不停的强调之后,他仍旧不相信自己变成过另外一个人。

在无数次电闪雷鸣的毫无逻辑的问话和杨大广崩溃的淋雨之后,杨大广提出了另外一个让三叔得以深思的命题。

杨大广认为,接受了雷声的讯息,并且濒临疯癫的,是三叔本人。

三叔看到的所有异像,全部都是三叔的幻觉,是三叔本人在雷声,出现了精神的异常。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想法,受到了陈文锦的支持。

陈文锦表明,她也没有关注到三叔说的杨大广这些异常。

三叔非常惶恐。

如此说来,这个警告不是通过较可笑的上马仙的方式从天上传达下来的。

而是直接传达到了三叔的脑子里。

于是三叔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村子,那个村子早已经完全荒废,他来到镇上找到了几个之前村的人,打听到了当年雷雨杀人的几个过程,通通都匪夷所思之极。

这些人在雷雨之前都很健康,死状也没有任何的离奇。

很多人说起雷雨杀人,都以为是被雷电劈死亡,然而都不是。

死者都是睁眼看着天空,忽然死亡。

三叔看到了一些照片,他忘不了那些尸体看着天空的表情。

那是一种极端的惊讶,没有任何的恐惧,只有巨大的惊讶。

所以,三叔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而后,他在这一部分日记的结尾写了一个结论:

‘当遮掩、躲避天目,窥探天机这样的事情,不能在乌云能看到你的地方做。如果大侄子你发现了这件事情,记得我不出现,是因为我不知道谁在看着我,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也记得之后的行动,要极致的遮掩之下,才能继续查下去。’

吴邪摸了摸颈椎。

接下来的日记,三叔一开始做了一个提醒。

‘如果听雷的时间久了,要给自己设置一个提醒,提醒自己每天检查三次,自己是否正常。雷声会影响人的神志。

听的久了,你会出现一些不是你的念头。

最终,所有的人都会出现一个怪的念头,会很想去一个地方。’

三叔在日记里,记录了天授唱诗人的例子来证明。

但这个例子,吴邪不知道多少次听说了,至今仍旧很难确认。

那些记忆究竟是早在那些唱诗人心里,还是真的是那一天那一刻,从天上印到人的脑海里的。

然而所有的这些例子也只证明了,天人感应这一说法。

雷声?

被雷声蛊惑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想要到一个地方去,这个地方没有名字,三叔在这里起名字叫做雷城。

如果按照字面意思解释,雷城可不得了。

‘去府二千三百里,城高八十一丈,传说黄帝神仙之后化为雷精,修建了雷城。’

但这些解释都依据道家,所以这个雷城只是三叔的一个代称。

吴邪知道,雷城绝对不是一个城市,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换句话说,人听了雷声之后,会产生一个去某个地方的欲望,但是那个地方是哪里,没有人知道。

由此,三叔提出了很多可能性。

首先,他提出了一个假设,要形成这样强烈的欲望,需要几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为追雷。

只是普通的生活着,偶尔听到雷声,是不会出现被雷声蛊惑发疯的情况。

所有三叔发现的怪症状,都出现在追雷的过程,追击雷雨云,短时间听到了大量的雷声。

这种情况同样也会发生在反复听雷声录音的过程。

第二,虽然会被雷声蛊惑,但是雷城在哪儿,却是谁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雷声的蛊惑只是植入欲望,并没有植入路线信息。

那么这个欲望是无法满足的,但是这种欲望会在晚年越来越激烈,以至于人会跟着雷声不停地走,想从中得到信息。

三叔觉得杨大广在他们分开之后,忽然开始疯了一样的听雷,和这个可能性有关。

但是这些假设三叔最终都没有任何的论证。

这些听上去是有些道理,但又有些强词夺理。

总体来说,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但想想之前看到的照片,吴邪又开始了一丝跑题的想法。

他知道,杨大广和自己不一样。

这人和三叔经历了很多,他们把所有收集来的,关于听雷有关的东西,都藏在了自家祖坟里。

后来此事败露,杨大广的父亲被枪决。

杨大广和三叔的友谊也自此终结,这其中肯定还有陈文锦的关系。

自古以来是是非非,情情爱爱。人们在故纸堆拨弄出这些东西,反而在人间传唱,越传越曲折精彩,仿佛都是亲历,夯土一样的历史本身,因为毕竟触不到辩不着,看到也装作没有看到了。

吴邪靠在椅背上,外面应景的开始下大雨。

他思索着当年那一小队人,发生的人世间的情感纠葛。

三叔喜欢简简单单。他出身在黄土里,从小知道人走的是条死路。独自走过兰州去敦煌,能一路看到土长城这么立在黄沙里,仔细在城脚下,能看到荒骨细碎。

就如三叔,曾经给他的一些建议。

“感情到最后也这么多,你浓情似火也这么多,你寡情薄义也这么多,所以你别怪三叔不疼你,也别怪你爸太疼你,最后只是这么多。走运的被我们捡起来,更多的,就什么都不是了。”

现在想来,这才是他从小对三叔发出:“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提问,三叔的最好回答。

后来,三叔捡起了自己喜欢的那一份,追着陈文锦一路追着,不肯放弃。

他说,“人一生的缘分丝盏一般稀薄,放入酒杯,酒都不见满溢,这么多了,理得清理,理不清,往后也没有再多。”

所以三叔口里说放下,心里从不放下,身后无事,何必放下?

杨大广不一定能明白。

继而他在这种事情上,和三叔是差着身位的。

三叔生出来满身的包袱仇恨,规矩谨慎,他拍打着拍打着,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杨大广则一出生带着口袋,一路总想装点什么进去。

陈文锦如此美好,和三叔的感情也单纯,身上有大任,小小的口袋装不进去,只有那天地能装下她。

而三叔在边上跑着,余光都在陈锦身上,由她跑远,由她跑近。

这种情况估计也是杨大广炽热的眼神,那浓浓的爱意所难以理解和驾驭。

想着,吴邪看着自己手机里翻拍的,在杨大广尸体里找到的照片。

他那个眼神,看得出真的很喜欢。

不过,男人大部分都不知道,这种喜欢,情况下,只对他自己好,而三叔的那种喜欢,才是对陈文锦好。

于是重新回归思绪思考,吴邪在内心盘了盘。

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想去。

他自己听的雷声很多,但看来,雷声并没有蛊惑自己,心也安了安。不过....

‘雷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么?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倒有些想去了。’

后来没过几天,二叔他们再次出发,闷油瓶跟着去了。

吴邪和胖子靠在收费站旁边的车上,目送他们离开。

此时吴邪的心态已经非常好。

小时候看漫画的时候,每次看到最后一章,总觉得作者让主人公停在那儿很残忍,如今却很能理解。

‘有人去打全国联赛了,我得把脊柱先治好,谁叫我是半路出家呢。’

于是之后的一个月时间,他一共把它分成了三个部分。

前三分之一,继续潜心的研究三叔的手机。

这件事情吴邪遵从三叔的吩咐,谁都没说。

而那个手机,他也只在有屋檐的地方拿出来,如果打雷下雨他就关上门窗。

第一次,吴邪在雷暴中出现了被人窥探的感觉。

总觉得那些闪电的光在窗外闪起的同时,有一只眼睛在窗外看着他。

吴邪愣了愣。

之后把所有的资料全部打印出来,多处保存。

手机里的文字看着很多,但打印出来没有多少字。

看记录,三叔后来似乎是因为九门的事情,躲藏了起来。

中间有很多年,他没有和杨大广联系。

最绝望的那十年,老家伙一直在暗中看着自己,危机四伏。

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至于三叔为什么躲,从老家伙后来的描述来看,应该是那一次在蛇沼内,那一天,他在蛇沼中听到了熟悉的雷声。

吴邪不敢确定三叔的意思是否是这个。

但看日记中的记载,三叔认为是那熟悉的雷声,警告了他。

那一天之后,阿宁死了。他躲入了蛇沼深处。

也是那一天,他在蛇沼里听到的雷声,改变了他的计划。

让他知道,蛇沼,除了他们两只队伍之外,还有其他的队伍存在。

之后三叔听到雷声就跑,也不管雷声中有没有信息。

那打雷就如同少年派船上的老虎一样,时刻不停的警醒他。

但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不止一次的救了他。

终于,三叔成功躲避了天幕,后来一直到不久之前,他再次听到了雷声。

那个雷声让他想起了当年在村子里,那支气象队的领队,和他说过的关于吴邪的事情。

虽然听上去非常不靠谱,但事实就是这样。

吴邪看着三叔这些记载都是玄而又玄的片段,有很大可能是老家伙的说辞。

所以他想表达什么,以至于到底在做什么,吴邪仍旧是不清楚。

不过事情到此,总算也有了一种说法:他还活着。

接下来的三分之一个月,时光如梭。

吴邪发着呆就过去了,每天准时上下班,和白昊天成为了好朋友。

不过,小姑娘眼里的光很快就没了。

吴邪看着她什么时候幻灭,眼看她崇拜自己,眼看她看清自己。

距离感产生的美无聊又干净。

无聊是,真相永不是那样。

现在文明产生的艺术品粉饰虚无,绘画和摄影更多是到达内心,这也说明了人内心能看到的美要多于现实能给予的。

所以,白昊天眼中的光大概在第15天的时候开始消失。

之后吴邪玩着扫雷,慢慢地过到了第三周。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收到从二叔那边传来的消息。

拿起手机,给二叔和闷油瓶都发了消息,祈祷他们在有信号的地方能够回一句,但都没有音讯,应该已经进山了。

所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消磨的能有多快?

吴邪经常思考这个问题。

有些人长久不联系,见面的时候一句话不说,都不觉得尴尬。

有些人就算在一起时间再长,分开一个月两个月,再见面的时候,陌生如虎。

所以,再见三叔的时候,如果有这个机会,是会和再见闷油瓶一样,还是会陌生吃饭的时候都要胖子找话题呢?

自己和闷油瓶之间还有胖子。但三叔和他之间的潘子,却没了。

‘我是能提还是不能提?’

很快,最后十天,吴邪最终也在忐忑不安中过去,后来又拖延了不到三天。

二叔一向守时间,晚了三天回来,吴邪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人从十一仓早退,到了二叔盘口,就看到房檐飞檐上插满了香。

这是有伙计死了。

看插了那么多,已经是很久没有的情况。

之前三叔每次回来,所有人都是衣衫褴褛,九死一生。

吴邪知道,自己和三叔那一路凶险是少见的,如今再次出现这么严重的伤亡,二叔他们去的地方自己去恐怕真的会死。

‘看来运气已经不在我这边了。’

想着,吴邪深吸一口气,进到二叔盘口的院子里,院子里都是破烂的装备。

人走进院子的一刻,所有人犹如凝固一样地看着他。

所有的悲悯妖孽一样在空气中滚动,在那一刻忽然随着目光朝他而来。

吴邪皱眉,还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了一圈,没有闷油瓶,随口就问,“小哥呢?”

“小哥没了。”

坎肩嚎啕大哭,他愣了一下,出奇地冷静。

“什么没了?”

二叔从内屋走了出来,所有人都看着二叔看着他,二叔脸色阴沉。

“你进来。”

刚说完,白蛇也坐倒在地。

吴邪没有动,一把揪住坎肩。

“什么没了?”

坎肩浑身发抖。

“小哥和黑爷,都没了,那斗,那斗里,有东西,从来没有见过。”

“怎么可能没了?”

吴邪冷冷看着二叔。

“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到你们手里,说没就没了,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不负责任的话在这里不要乱说。”

二叔不说话,贰京看着坎肩。

吴邪看向其他人,二叔调教人很好,这些人离开他之后没多久,已经不敢在二叔面前放肆了。

所以现在,他也只能抓着坎肩。

“怎么没的,发生了什么事?”

坎肩看向二叔,二叔显然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能说。

吴邪看了一眼,放开手往二叔的方向走去。

两人进屋,贰京顺手关门。

吴邪冷冷看着二叔。

“说没了,尸体呢?”

“带不上来。”

二叔让他坐下,给倒了一大杯白酒。

“现在只是理论上,我们没有亲眼看到。”

“那你们说的那么肯定。”

吴邪反手把白酒直接打翻,吴二白看都没看。

“没亲眼看到,那你们回来干什么?你们不救人吗?现场是什么情况。”

“如果能救,肯定已经救上来了。”,他道。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的窒息感现在稍微有点减轻,回头看了看门外。

‘坎肩,我他妈揍死你。’

但此时冷静下来,心中却起了另外一种慌张。

吴邪知道,坎肩不是乱说话大惊小怪的人。

这小子为人老实,平时自己教育,也是让传达信息精确,但他刚才的崩溃是真实的崩溃。

‘所以,二叔这是在让我逐渐接受现实?其实人已经没了。还是说,他在用话术骗我?’

想着,吴邪的手开始发抖,摸了摸口袋,没有烟。

他是一个学车的时候,教练怕他紧张,用维生素冒充镇定静都能一眼识破的人。

看了看二叔的表情,他知道,对方没有骗他。

可是现在,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会出事。

在这个行道里,这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没有更靠谱的了。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吴邪真的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会失手。

因为从没有任何这样的心理预期,以往他的一切心理建设现在在这里都无法使用。

吴邪冷静不下来,可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又无法炸开。

时间太短了。

他从进门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自己的情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两种状态拉扯下,他内心里只有愤怒,一股无名的邪火。

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仔细地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强行压入一个念头:‘如果不冷静下来,事情会变得更糟,要让事情好起来,我必须冷静下来。’

“二叔,能不能一句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想着,他捏了捏眉心。

“为什么外面那帮小的那个样子,现在,还有你吴二白救不了的场子?”

“救他们会死更多的人。”,二叔淡淡地说着,“他们两个都搞不定的地方,这个组里没有任何人搞的定,进那个地方救人,就是换人命,这些伙计的人命不是我的,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是什么情况,塌方还是流沙?”

“他们两个进到了一个没有氧气的地方,现在的时间远远超出了他们携带氧气的量。除非他们能在哪个地方找到新的氧气来源,但那是不可能得。你掉进湖里两个小时没上来,剩下来的工作不是救援,是捞尸体。我不能为捞尸体再牺牲那么多条人命。”

“他们掉湖里了?”,吴邪也看着他,“你和我说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两个盗墓贼,掉湖里淹死了?”

“那不是普通的湖。”

吴二白非常平静。

“是一个喊湖,是地下河的一个空腔,如果在那个空腔中发出声音,河水就会大量倒灌,将整个空腔全部淹没,两个月之后水才会开始退去。当地人叫做羊公泉,这个湖叫做羊肚湖。他们进去寻找一个入口。不知道为什么,湖水忽然就开始大量倒灌。这个湖非常大,如果要潜水进去救人,需要非常专业的洞穴潜水队伍,湖水倒灌,把整条地下河都淹了,我们退出来,根本无法营救。”

“所以就这样,不管了?”

吴邪看着二叔的表情。

他觉得,二叔没有必要骗自己,老家伙也不希望下面的人死,但他说成这样,肯定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

只是所有人都说没有办法吴邪是不信的,但二叔说的那么直白,吴邪现在的背脊已经完全凉了。

“解家的人已经去了。”,老狐狸道,“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但是我见过的死人多,这种场面真的非常渺茫,除非出现奇迹,就算他们活着,要救他们也需要几百人的队伍,我们的人先回来休整,你可以让解家的人随时给你消息。”

吴邪站了起来.

吴二白正色道,“你不准去。你去了就是送死,你也不要动任何的歪脑筋,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你乖乖在这里等消息。”

“我不去。”

吴邪点头站起来就出门。

舔了舔上牙床,心说不去个□□,出门揪住坎肩,看向他。

“我难受,你扶我回去。”

坎肩愣了一下。

吴邪捂住胸口把他拽上车。

在车的手扣里掏出之前一包老烟,已经干的没法抽了,点上,刚想说话,坎肩下车。

“老板,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去,你骂死我,不要我了,我也什么都不能告诉你,那地方你不能去。”

吴邪就笑,“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坎肩看着他。

“我答应过小哥和黑爷,你得活着。他们活够了,你还有时间。”

.....

“二爷,您这活可不好接啊。”

黑瞎子隔着墨镜,脸朝吴二白的方向,眼睛一直扫向边上的人。

闷油瓶没有动。

二叔表情漠然地看着外面的林子,没有搭话。

“那你现在可以退出。”

黑瞎子就笑,叹了口气,转头怕了拍一边的人。

接着,所有人站起。

黑瞎子冲众人微微一笑,笑意荡漾。

“下面,是一个喊泉,出一点声音,水就会倒灌,不想变成仰泳的鱼,乖乖听话,不然我就是张八条腿也救不了你们。”

“是,黑爷。”

接着,两人带着一小队人马放下绳索,进入喊泉之中。

然而才跟着探路先锋留下的标记行进了一段距离,有的人便开始出现皮肤灼烧的情况。

“怎么回事,之前探路的人怎么没说这里的情况。”

黑瞎子看了看一边的闷油瓶,对方没有看他。

两人不紧不慢,继续带路。

“才开始呢,别急,别说话啊,不然,舌头割了。”

很快,所有人恢复安静,带着面罩继续走。

然而才走了两个小时不到,一个个便都开始看不清前路。

闷油瓶把自己的血抹在同行人的眼睛上,至少保住他们不会失明。

但人就乱了,好在,谁都没有说话。

“继续。”

他扶着墙继续往里走,墙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

黑瞎子随身带着护目镜,这是他的特殊需求,所以躲过一劫。

看着脸色逐渐苍白的人。

他抱着手,一边笑,一边靠在那儿,等了一会,默默给他递了干粮。

‘早知道,给你带点补血的。省着点,还有我呢,看你这样,还走得动吗?’

闷油瓶没理他,休息了一会儿,有些缓慢地起身。

一行人正准备尝试潜入水底前进。

忽然,四周空腔里,没有任何征兆地发出一声轻微的空气流动。

两人皱眉,转头。一秒内的黑暗,河水倒灌。

所有人全部冲散。

截断绳子,浮出水面。毒气,充满了还没有灌满的洞穴。

两人对视,立即再次潜下。

幸亏刚才装备已经穿上,目前氧供暂时不是问题,加上呼吸控制,氧气瓶至少能撑三四个小时。

然而三四个小时后,情况越发不妙。

山体,全部浸没,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地上,所有人都在慌乱,白蛇坎肩他们一直在想办法营救。

贰京一边安排手下人开始搜索,回到屋内。

吴二白靠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面前屏幕上的实时地形,不为所动。

“二爷,都办好了。”

转眼看向手机屏幕亮起的未接,眼神微垂。

远处,山林中,焦老板的亲信看着望远镜里的画面一笑。

“这吴家真有意思,玩儿什么呢?自己人都要算。”

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一边的人。

“老板,我们还去吗?”

焦老板拄着杖站在那里看着,目光里的笑意,阴寒湿滑。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再等两天,得让他们把‘戏’演完,反正我要的人还没到。另外,我们得谢谢这吴家二爷,得领人这个情,还一份大礼。”

......

吴邪没有说服坎肩上车。

开车走的时候,坎肩落寞地看着。

吴邪在后视镜里看他,像看着一个弃儿。

二叔给自己设的这个题目真的很精彩。

‘帮我,就是杀我,如果不帮我,我就是一个局外人。’

好久没有抽烟,烟下肺里,久违的晕眩感。

吴邪摇下车窗。干烟抽起来辣辣的,有一种北方空气的感觉。

这一刻,他出奇的冷静。

行在车流里,刚才的情绪全部都消失了。

他拨通了小花的电话,拨了半天,小花没有接。

随即,吴邪又拨通了胖子的电话,告诉他出事了。

两人在西湖边,胖子常去的一家发廊里碰头,他们坐在西湖边的椅子上开了啤酒,胖子就直叹气。

“怎么会这样?”

吴邪看了看那个发廊店里偷看自己的小女孩,估计也就六七岁,接着回眼看向胖子。

“我需要你侧面打听一下具体发生的情况,我们好做判断,还有,我得要钱夹喇嘛。二叔在这儿,有情分的伙计是夹不到喇嘛的。现在只能找只看钱的主,这些人要价都不会太低,我工资就那么点,存款也折腾的差不多了,生活够,但是下地肯定是不够的,而且这困得地方不一般,恐怕需要特殊的人才,价钱会更高。”

结果,本以为胖子会一口答应。

这家伙虽然花钱没边际,但是多少有点存款,胖子却面露难色。

吴邪皱起眉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胖子不是不讲义气的人,但吴邪知道,这种表情,这段时间肯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胖子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发廊,里面老板娘正在给人洗头,发廊的门上贴着转让的条子。

“我朋友有困难,我去帮衬了一下。”

胖子摸了摸脖子,“帮的有点狠。”

“你身上总有个百八十万吧,一个洗头店能花多少钱?”

胖子叹气。

“一言难尽,你就别问了,总之,身上能调动的,就五万块了。胖爷我全丢里面,你肯定也不够,咱们得分头想办法。”

小女孩还在看他,吴邪有些意外,用手机查了查余额,卡上还有十五万,凑起来有二十万。

今时不同往日,当年一万多能买齐装备去山东,现在有个二十万都不一定能凑齐人。

不过胖子和他一样,脑子里没有一个死字,觉得黑瞎子和闷油瓶绝不可能死。

所以合计了一下,胖子先去打听事情。

吴邪知道,吴家的人肯定不会和自己说任何的消息,但肯定会和胖子说。

而且这种事情过几天肯定会变成谣言传播。

吴邪只是不想自己去分辨真假而已,就顺路先回了吴山居。

结果王盟那小子肯定也知道这事,看到他来了,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邪也懒得管,开口直接就问。

“卡上有多少钱?”

“老,老板,怎么了?”

吴邪叹气。

“你帮我在道上放消息,就说借钱,八分利息。能借多少给我借多少。”

“二叔,打过招呼了,没人会借给你的。另外,老板我多少工资你知道,虽然二叔给我加了,但还没有发薪日呢,你以前要是多给我发点,我现在肯定全给你。”

吴邪就道,“二叔虽然打过招呼了,但是只要不直接借给我,用你做一道中间的,其实道上人都知道是我借,我的信誉还是很高的,八分利息是暴利,会有人愿意赌。”

王盟摇头。

“二叔已经把情况都通报了,没有人会相信你能还的上钱,老板,花儿爷那么有钱,这种事情你让他干吧。我听说去了一百多号人了。”

吴邪拍了拍他。

“行,但各说各的,你就像帮我把消息先放出去。”

王盟答应了。

随后,吴邪就坐在吴山居的楼梯上给金万堂打电话。

金万堂那个狗日的不接。

打了半个小时,就看到他发了一条朋友圈:‘有时候拒绝是一种善意。’

吴邪差点把手机摔了。

二叔的这个设置,让所有人都可以在道德制高点不接他电话,从而也不用担心日后无法面对他。

想着,吴邪捏了捏眉。再次点了一只烟,结果抽了两口,就发现下雨了。

低头去看,发现那不是雨。

滴在自己手臂上的,是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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