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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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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昏迷了多久,虞瑶再次有意识时是被人一盆冷水泼醒的,但是据她猜测,这应该不是被泼的第一盆水,因为她浑身上下都湿到能拧下水的地步。

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

她忍着身上的剧痛和寒意费力睁开眼,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面前似乎站着两个人,浑身上下罩着黑袍,几乎融于黑暗。

虞瑶闭上眼睛缓了缓,这才重新睁开。

“醒啦?”粗哑的嗓音,语气冰冷。

虞瑶仔细回忆了一下,与那夜出现的黑老头不是一个人,但是她不敢确定他们之间是否有联系。

见她没吭声,其中一人忍不住怒道:“别琢磨了,没人能找到这儿,也没人能救你!”

虞瑶忍不住看向说话之人,身材高大,但是体型似乎偏胖,尤其在旁边那人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壮硕。

她趴在地上,微微垂眸,看起来十分乖顺:“我知道,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们,只求你们别杀我。”说着,她害怕得呜咽出声。

偏胖的那人轻哼了一声,骂了声“废物”,语气里带着十足的鄙夷。

虞瑶仿佛没听见,继续哭,哭到身上都开始发抖。

另一名黑袍人开口道:“我们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我们就放了你,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走出这儿。”

虞瑶哭声一顿,忙不迭点头:“我回答,肯定照实回答。”

“你和迟衡之间是否行了夫妻之道?”

偏胖那人看了问话之人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说。

虞瑶愣了一下,心下忍不住想这个问题他问出来不觉得烫嘴吗???

偏胖那人见她又不吱声,怒喝道:“问你话呢!有还是没有?”

虞瑶被吓了一跳,来不及仔细分析这个问题到底是想干什么,便实事求是回答:“没有。”

偏胖那人吼道:“你敢撒谎!”

“我没有撒谎,夫妻之道分为几个步骤,我们还、还差最后一步。”虞瑶仓皇解释。

“怎么可能,前两日腊月十五,你们不是...”偏胖那人说到一半猛然顿住,威胁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两位前辈明鉴,我说得都是实话,他、他...”虞瑶嘴上说着,大脑快速运转,不管抓她的是谁,只要她一口咬定两人之间没那啥,他们就不好再进一步盘问。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他不成事。”虞瑶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虚,您懂吧,男人的苦衷。”

“老子怎么会懂!”偏胖那人怒道。

说完之后,他顿了一下,语气莫名道:“你是说他不行?”

虞瑶忙点头,点完才发现这么黑的环境下他们不一定能看清,连忙又张嘴坚定的嗯了一声。

偏旁那人犹疑地看向另一人,那人一直紧紧盯着虞瑶默不作声,幽冷的眸子好似黑夜里躲在暗处的猛兽,不知何时便会扑上来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你撒谎。”轻飘飘的语气却让人忍不住胆寒。

虞瑶心中一紧,颤着声音道:“我不敢撒谎,事实确实如此,呃...”

那人突然出手隔空掐住了她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传来,虞瑶下意识挣扎了起来。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别再我面前耍花招,否则...”他突然加大了几分力道,黑暗中传来他阴冷的声音,“这么纤细的脖子,若是断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虽然不是头一次被人掐着脖子威胁了,但是这一次虞瑶真得害怕了,面对迟衡时她拥有来自创作者角度的了解,多少能拿捏住尺度,但是面对着她完全不了解的人时,她只有无力和慌张。

黑暗和未知将她心底的恐惧无限放大,骨骼挤压发出的咯吱声,让人毛骨悚然,她能清晰感受到那人周身散发的杀意,他们明显是没打算放过她。

咸腥在口中弥漫,她费力挤出一句:“我、真的没有说谎。”

事已至此,除了坚定说法让他们相信,她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人冷笑一声,再度收紧手,截断了她所有的呼吸。

求生欲让她拼命挣扎起来,可惜这点儿力道根本不足以撼动他分毫,甚至加重了窒息感。

虞瑶眼前的已经开始模糊,她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张大嘴使劲吸了一口气,声嘶力竭地喊道:“迟衡真的不行!”

凄厉的叫声回荡在黑暗中,悲凉又绝望,电石火光间,一道巨大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人头晕眼花。

“不好,迟衡来了!”有人惊呼出声。

紧接着虞瑶便感觉喉间一松,整个人无力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呼吸。

不知从哪儿射下一道光线,随后光线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刺眼,嘈杂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她能清晰听到有人喊“尊主”。

周围坍塌的很快,就在黑暗消失的瞬间,面前两人突然祭出一道黄符,之前掐住虞瑶脖子的那人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黄符突然烧了起来,两人随之消失无踪。

迟衡恰好看见这一幕,他的脸色顷刻间阴沉得吓人,盯着两人消失的位置,寒声道:“廖氏瞬移符。”一字一句仿佛掺了冰碴。

言韶和凌岐站在他身后,谁也不敢妄动,众所周知廖氏是迟衡的禁忌,自打廖氏最后一名族人廖执几年前身死后,迟衡的心结才稍稍开解了些,没想到廖氏的瞬移符重现,这岂不是说明廖氏还有残余的族人。

虞瑶捂着喉咙从地上费力爬起,动作间她忍不住咳了两声,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迟衡偏头看向她,点漆似的眸中没有一丝光亮。

虞瑶只作不知,跌跌撞撞往外走。

看着她满身狼狈的模样,迟衡倏然蹙眉,眸中多了几分情绪:“言韶,送她回昭云殿养伤。”

虞瑶身体一僵,没有回头也没有搭理他,依旧自顾自往外走。

言韶应了一声,三两步来到虞瑶身侧,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不、必。”喉咙受损导致她的声音嘶哑难听,明明努力发出声音,却依旧小得可怜。

言韶愣了一下,小心觑了一眼她的脸色,道:“虞姑娘,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不。”虞瑶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推开他继续往外走。

言韶尴尬地站在原地,难得没有计较。

迟衡盯着她的背影,心间蓦然涌起一股烦躁:“站住!”

虞瑶脚下微顿,下一刻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

迟衡的眉头狠狠拧起,闪身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冷声道:“你拿本尊的话当耳旁风?”

虞瑶叹了口气,拖着重伤的身体错步绕开他继续往前,迟衡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虞瑶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到,好在腰间出现一双手将她及时扶住。

“你在闹什么!”迟衡不耐烦道。

虞瑶抬眸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却让他胸口一滞,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唇上,嘴角还带着殷红的血迹,眉心不觉拧得更紧了,视线下滑到她颈间,白嫩纤细的皮肤上印着骇人的青黑,显得格外刺目。

“碍于你今日受惊,先前你说得那些不当之言本尊就不计较了。”迟衡顿了顿,扫了一眼她的惨状,伸手替她掐术清理了一番,“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让医修替你看看伤势。”

虞瑶面无表情道:“多谢尊主大恩。”

迟衡心下焦躁道:“你阴阳怪气的到底想干什么。”

“鱼儿也上钩了,饵的价值也利用完了,剩下的就不劳尊主操心了。”虞瑶操着钝痛的喉咙淡淡道。

“你...”迟衡瞳孔一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就这样吧,我累了。”虞瑶摆摆手,径直越过他往前走。

迟衡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知道她离开后,才气冲冲一挥袖子夷平了整座山洞。

虞瑶确实累了,踉踉跄跄走了许久,抬眸看着四下的梅树和枝头上的残雪,莫名有种无处可去的悲凉。

偏偏这时天空还飘起了雪花,本就受伤的虞瑶被冻得直打哆嗦,她隐隐有些后悔刚刚不合时宜到来的骨气,现在可好了,为自己的骨气买单的时候到了,说不定直接冻成冰雕。

虞瑶边搓着手往手心哈气,边四下寻找避雪的地方,最终躲到了一座四面透风的凉亭里。

迎着凛冽的寒风,她自嘲的想,如今倒也算体验了一把荒野求生。

经历了生死一线,她缩着身体疲惫地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闭目养神。

从她发现碧玺是假的时,她就隐隐察觉不对,直到迟衡突然带人出现时,她才确认自己被人当成饵,目的就是引出她背后之人。

她不清楚迟衡到底做了什么,只能大胆猜测应该是两人的鸳鸯浴事件被大肆传播,或许再添油加醋让对方误以为她反水了?不然对方大可像上次一样悄悄出现问问进程,留下她在迟衡身边继续任务岂不是更好?何必冒着风险大费周章抓她。

虞瑶深深叹了口气:“烦!”

“你在此处做什么?”有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唉声叹气。

熟悉的声音让她立刻睁开眼,看清来人的瞬间她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他怎么会在这儿。

虞瑶站起身和来人打招呼:“表哥。”

卫陵川“嗯”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除了眉心微微一动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虞瑶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被这个便宜表哥忽视,出乎意料的是她被卫陵川捡了回去,终于有了暂时的安身之所,这让笼罩在她心中的阴霾被扫空大半。

跟着他来到凤麟殿先去见了迟钰,迟钰原本正站在门前看雪,看到她身影的瞬间浅淡的眸中倏然一亮。

卫陵川站在台阶前,恭敬道:“公子恕罪,阿瑶受伤了又暂无安身之处,属下便自作主张将她带回,待来日天气转好便会将她送回家。”

虞瑶跟在他身后乖乖行了一礼,白雪落满肩头,冻得她止不住颤抖。

“受伤?”迟钰眉头一动,身形一闪来到她身侧,看着她干涸泛紫的嘴唇,一把扯过身上的披风盖到她身上,垂眸间看见她脖子上青中泛黑的掐痕,眉心狠狠蹙起,“进殿再说。”

虞瑶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低声道了一声谢。

三人进殿后,迟钰抬手想探查她的伤势,卫陵川连忙制止:“公子小心身体。”

迟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卫陵川犹疑着收回了手,往旁边让了让。

虞瑶见状连忙道:“我伤得并不重,就不劳烦公子了。”

迟钰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伸手开始探查:“有些伤看起来并无大碍,却不可忽视,免得落下病根。”

温润的嗓音如清风拂过,无意间抚平心底的焦躁。

“多谢公子。”虞瑶垂眸乖乖任他动作。

片刻后,探查结束,迟钰的肃然收手。

“公子,如何了?”虞瑶坐在软椅上仰头看他,白皙的脖子衬的掐痕越发触目惊心。

“伤了肺腑需服用丹药,调息静养。”迟钰脸上挂着一丝愠色,“谁伤了你?”

虞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看出了她的犹豫,迟钰脸色微沉:“是尊主?”

这事儿虽然和迟衡脱不了干系,但确实不是迟衡打伤了她,便摇了摇头。

迟钰垂眸看了她片刻,唇间溢出一声轻叹:“罢了,你既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你只管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

长久以来的担惊受怕和今日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找到宣泄口,虞瑶抿着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迟钰愣了一下,蹲下身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从袖中掏出一张素帕攥在手里,迟疑了一下,才替她擦去眼泪。

“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便同我说,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虞瑶抬眸看着他,泪珠子掉得更多了,好后悔当初写了那本破小说,到头来却是她这个作者受苦。

见她哭得更凶,迟钰心中微微一颤,温声道:“别哭。”

“钰公子,你、你呜呜...人真好。”虞瑶一边抽抽嗒嗒,一边还不忘夸他。

迟钰低笑一声,替她擦了擦眼泪:“多谢阿瑶夸奖。”

虞瑶哭够了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多少年没在人前落泪了,都怪迟衡那个狗崽子。

迟钰问:“不哭了?”

虞瑶点头:“哭够了,再哭下去就有点丢人。”

迟钰轻笑出声,眉眼间尽是温柔:“心中郁结哭一哭正好散了郁气。”所以并不丢人。

虞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涌上一股暖意,忍不住感叹,多么善解人意啊!

“好人有好报,公子日后一定会圆满的。”虞瑶看着他认真道。

迟钰怔了一下,对上她哭红的眸子表情有些复杂,许久才道:“借阿瑶吉言。”

相比较于凤麟殿和谐的气氛,昭云殿就显得有些压抑。

言韶低着头站在殿内,只觉得周身冷飕飕的,他悄悄看了一眼柱子似的凌岐,忍不住想,难道只有自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人呢?”寂静的殿中突然传来迟衡的声音。

言韶愣了一下,预感这个问题可能是个坑,便老老实实缩着不答话。

凌岐看了他一眼,主动上前道:“回尊主,还没有查到那群人的踪迹。”

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温骤降。

言韶心中警铃大作,脑中灵光一闪,试探道:“尊主是想问虞姑娘的去向?”

结果便是一记眼刀子从他身上狠狠剐过,言韶知道自己猜对了,连忙道:“回尊主,据暗卫传来的消息,虞姑娘去了凤麟殿。”

这次上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迟衡低沉的声音:“...本尊问她了吗?”

言韶有些无语,尊主要不要听听他自己的语气再说这话。

凌岐是个耿直的性子,闻言便道:“属下愚钝,请尊主示下。”

言韶歪着脑袋满脸震惊地看着他,心想,这人就不能老老实实当个柱子,何必非要长张嘴。

果然,原本缓和的气氛骤然凝结,言韶不用抬头也能想象出他家尊主的脸色。

迟衡冷声道:“滚出去,如果抓不到那群人你们俩就不必回来了!”

凌岐挺直腰板,郑重道:“是,属下领命。”

言韶看着他转身的动作,整个人都傻眼了。

凌岐见他不动还主动拽了他一把,他这才回过神,甩开凌岐的手生怕沾上傻气。

“尊主,您看要不要属下去把虞姑娘先接回来,她今日伤得不轻,若是耽误了...”

顶着迟衡冷凝的目光,言韶的声音越来越小犹如蚊鸣。

“滚!”迟衡暴躁道。

言韶被吓得一哆嗦,这回也不用凌岐来拽他,自己就一溜烟儿窜了出去。

直到殿内只剩下迟衡自己,他才抬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接什么接,又不是没长腿!”

“本来就是个细作,如今还敢甩脸子了!”

过了一会儿,又听他小声嘀咕:“伤得很重吗?”

回忆起她苍白的脸色,和面无表情的样子,迟衡的心间再度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焦躁,抬手盖住脸,陷入沉默。

门外大雪簌簌下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肮脏尽数掩盖。

直到夜半,风雪渐停。

北冥渊西北方向一个冰洞中,两名浑身上下罩着黑袍的修士一个安静地坐着,另一个则站在洞口处一遍遍往洞外看去,从他的动作中能明显看出他心中的焦灼。

片刻后,一名与两人相同打扮的人出现在冰洞外。

坐着的那人依旧安稳坐着,站在洞口处那人却立刻透过他向他身后扫了一眼。

“人呢?”

“主子没来。”来者低声道。

“没来?出这么大事他居然...”

他正要抱怨,端坐在冰面上的人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眼下说再多也是无用。”沙哑的声线带着枯木腐朽的气息,如果虞瑶在,定然能认出此人便是突然出现在昭云殿又凭空消失的黑老头。

“可是...”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

黑老头轻轻抬手,而后对着来人道:“你继续。”

来人恭敬道:“主子让我给两位带句话,此时风声正紧,切莫多生事端。”说完之后,来人冲着两人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先前说话被反复打断那人轻呵了一声,转头对着黑老头道:“寒初,你说他在想什么?”

黑老头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想什么又有何妨?今日你太急了,不然也不会打草惊蛇。”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完全消失。

先前说话之人愣了一下,旋即冷笑一声:“居然只用了虚影,还真是谨慎。”

一阵风声划过,空荡荡的冰洞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荒芜的冰山彻底沉寂下来。

翌日是个大晴天,虞瑶经过整晚的休息人也有精神了,思及昨日迟钰耐心教自己调息之法,她心中很是感激,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东西能够回报,便决定约迟钰出门透透气,不然他整日闷着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听到她的提议迟钰便应下了,两人便绕着凤麟殿晃晃悠悠散步。

虞瑶搓着手道:“其实像这种冷天最适合吃火锅,以骨汤为底,撇去油花,切上两盘薄薄的羊肉片,往煮沸的骨汤里一放,等肉变色了便夹出来,蘸上配好的芝麻酱,一口下去又香又嫩,身上也暖和了。”

迟钰不知道什么叫火锅,但是看着她眼睛放光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想吃?”

虞瑶咽了咽嘴里泛滥的口水,言不由衷道:“也不是很想吃,就是单纯感叹一下。”

迟钰哪儿能不明白她的想法,想了想道:“羊肉温补,确实适合冬日吃,不过你内伤未愈,需要再等几日。”

虞瑶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不想吃。”

迟钰十分善解人意道:“嗯,我知道你不想吃,但是我被你方才的描述勾得有些嘴馋,等过两日我让人准备好,你陪我一起吃吧。”

虞瑶狐疑地看着他,实在看不出他像是个会馋嘴的人。

迟钰不动声色的任她打量,表情在正经不过了。

虞瑶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先前的描述,咽了咽口水,确实容易嘴馋,她这才信了,笑眯眯朝他点点头:“好,到时候我帮你调制蘸料,保证你会喜欢。”

看着她笑,迟钰也跟着笑了:“我很期待。”

两人之间正融洽之际,凤麟殿后院传来一阵喧哗声,虞瑶好奇地往声源处看去,没有留意到迟钰瞬间沉下的脸色。

“发生了什么事?”虞瑶忍不住想凑过去一探究竟。

迟钰已经率先一步走了过去。

虞瑶连忙跟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迟钰的心情不太好。

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迟钰略显焦灼的背影,心下更好奇了。

这时,迟钰突然停下,转身看向她道:“你在此处稍等一会儿,我先去...”

话音未落,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紧接着一名身着素衣的女人光着脚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护卫,她口中还不住地喊着“风郎”还有什么杀了他、报仇之类的话。

虞瑶眨眨眼,谁是风郎?

思索间,女人越过迟钰朝她冲来,风拂开了她脸侧的青丝,虞瑶这才看清她的长相,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姣好,与...迟钰有几分相像。

“贱人,去死吧。”女人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五指成爪朝她抓来。

虞瑶匆忙闪开,女人再度朝着她扑了过来,眼看着尖锐的指甲即将抓上她的脸,女人突然不动了。

虞瑶抬眸看去,才发现是迟钰制止了她的动作。

女人被人阻止了动作,似是更怒了,转头恶狠狠盯着迟钰,抬手就是一巴掌,尖锐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迟钰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女人发了疯似的拍打着他,口中哭喊道:“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

周围的护卫仿佛见怪不怪了,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虞瑶微微蹙眉,不过别人的家事外人不便掺和,所以她并没有上前,反而轻手轻脚退远了些。

终于女人发泄够了,骂声渐低,动作渐缓,迟钰抬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凌乱的发丝,温声道:“好了,母亲,没事了。”

虽然有意不去关注两人,奈何耳力太好,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听到“母亲”两字时虞瑶微微一怔,

这时,一名身着素衣、身量高挑的女子飞身过来,对着迟钰微微颔首。

虞瑶发现迟钰直直盯着来人,表情十分奇怪,转瞬间便恢复如常,将低低呜咽的女人推开,赶来地女子温柔上前扶住女人,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行至拐角处,她突然回头看了虞瑶一眼,那一眼,犹如被毒蛇猛兽盯上了一般,虞瑶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正当她准备一探究竟时,迟钰恰好上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虞瑶收回目光,抬眸看着他脸上的伤,白皙如玉的面上挂着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被指甲划伤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丝。

“你脸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很抱歉,今日让你受惊了。”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之后,都愣了一下。

虞瑶赶在他说话前,连忙道:“你别多想,我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倒是你该先处理一下脸上的伤。”

迟钰静静地看着她,点点头:“那就好。”

发生了这件事后,两人也没什么兴致继续散步了,便回了大殿。

卫陵川端来了药和棉布想给迟钰上药却被他挥退了。

卫陵川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半晌转头看向虞瑶,赖在凤麟殿白吃白喝的虞瑶接收到眼神示意后,只好上前道:“钰公子,你脸上的伤还是需要处理一下,不然日后留了疤就不好了。”

见他没有出声反对,虞瑶接过卫陵川手里的东西,像模像样的给他清理伤口。

“如果我弄疼你,你就告诉我一声。”虞瑶嘱咐道。

迟钰静静看着她,应了一声。

她不清楚内里,也不准备扒人伤疤,便专心帮他处理伤口。

只是,迟钰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脸上,透亮的眸中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

虞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一哆嗦,棉布重重按在他脸颊的伤口处。

她立刻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我轻点。”

迟钰收回目光,温声道:“无妨,不疼。”

虞瑶紧张地抿了抿唇,强逼着自己只盯着他脸上的伤口不要到处乱看。

昏暗的大殿陷入沉寂,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终于伤口处理好了,许是殿内点了炭盆,她的身上已经浮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黏黏腻腻的不太舒服。

正当在她准备收拾东西时,出乎她意料的是迟钰主动开口道:“父亲当年先天体弱,去世后,母亲便受了刺激,一百多年来她有时会安安静静看着窗外发呆,有时则会发癫发狂。”

虞瑶收拾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忍不住安慰道:“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凡事都有两面性,人生在世本就需要挑挑拣拣着去看,换个角度想,至少她还在你身边,或许有一天大梦初醒,她坐在你身边还能温柔地唤你一声阿钰。”

迟钰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虞瑶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正想找补两句,便听迟钰淡淡道:“或许如今这般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虞瑶不解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迟钰微微一笑道:“天意无常,顺其自然吧。”

虞瑶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不待她琢磨明白,便听到有人进殿的脚步声。

先前退到殿外的卫陵川扫了虞瑶一眼,对着迟钰拱手道:“公子,言护法求见。”

虞瑶挑了挑眉看向迟钰,恰好迟钰也在看她。

察觉到她的紧张,迟钰微微一笑,温声道:“别担心,你若不想回去,我便打发了他。”

虞瑶迟疑了一下,她确实不想回去,却也不想给迟钰添麻烦。

迟钰似是她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抚性地看了她一眼,对着卫陵川道:“你告诉言韶我旧疾复发,正在昏睡,一切事宜待我醒来后再说。”

卫陵川猛得抬头想劝他,对上他的视线后重新垂下头,应声而去。

听见他以自己生病为借口替自己挡了言韶,这让虞瑶心生愧疚:“钰公子,其实你...”

“我的旧疾在冬日里频发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不会怀疑的。”

“可是,你如今好好的,我是担心你这样说自己对你不好。”

迟钰眉眼一弯,脸上不仅没有忧色反而看起来心情大好。

“阿瑶在担心我?”

“...以前我时常听人说,有人谎称生病,结果真生病了。”

“不会的。”迟钰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认真道,“便是真病了,也是旧疾所致,与此事无关,阿瑶不必忧心。”

面对着这样的迟钰,虞瑶的心跳漏了半拍连带着呼吸都微微一顿,对视片刻,她慌忙别开视线,含糊地应了一声便找借口出了大殿,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回到房间,她忍不住想,迟钰不会是喜欢...嘶,不可能,两人一共就见了几次,他不可能对她有别的心思。

难道是原主和迟钰之间有什么瓜葛?

言韶这头脚步沉重地回了昭云殿,却在进门前一刻犹豫了,尊主好不容易同意让他接人,结果人没接回来,这不得...

他正想撤退,守门的护卫好奇道:“护法,您怎么不进去?”

“嘘!”言韶一把捂住他的嘴。

“言韶,滚进来。”殿内传来迟衡的声音。

言韶脸一垮,没好气地瞪了护卫一眼,在护卫委屈的目光中,他扯了扯衣襟,暗暗给自己打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怂,这才推开门进去。

可惜,刚一进去就被上方凌厉的目光杀了个七零八落。

“尊、尊主。”言韶行礼后小心翼翼杵在那儿,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把事圆过去。

迟衡一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便有数了,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吓人了,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她不回来?”

“不、不是,属下没见到人。”

“没见到人?”慵懒的嗓音,细听之下暗藏危险,令人不寒而栗。

言韶连忙解释:“钰公子旧疾复发,不便见人,所以...”

迟衡轻嗤一声:“病得可真是时候。”

言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属、属下明日再去看看,肯定能把虞姑娘请回来。”

“请回来?”迟衡凤眸一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必了,她爱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语气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似是含怒却更似赌气。

言韶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顿时凉了半截,完了,尊主不对劲,这反应不会是...

作为一个忠心的下属,言韶打算死觐,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迟衡烦躁地出声赶他。

“出去!”

“是,属下告退。”言韶身子一抖,麻溜地滚了。

出了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没觐成,左思右想,他认为肯定是自己想差了,他家尊主根本就不是那种懂得风情月意的人。

至于虞瑶那儿,总有办法能让她回来。

事实证明言韶的决定还是十分正确的,次日上午,虞瑶便出现在了昭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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