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农机小娘子 > 第5章 分家

第5章 分家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冀州战败!北疆失守!”

“冀州战败!北疆失守!”

战报一声声回响在校场中,震荡着所有人的心海。

冀州有大雍朝向来常胜的骁骑将军戚笃行镇守,听闻这位戚将军是跟着新皇从刀山血海里杀出来,从平民小兵一路稳扎稳打攀到如今的将军之位,自此便领着手下的天骁军,专镇鞑子常犯的北疆,可谓当今战局中的定海神针,不想竟也输给了那群北蛮人?!

人们一时顾不上方才校场上的针锋相对,满脑子只剩下了这个惊天消息。

冀州乃是北蛮入关的第一道隘口,这一失守,战局便急转直下,如此一来,原本的守军就多半迫于形势,要退守奎州了。而安平所离奎州不过百余里,自然要被划作守备力量,难怪连纳粮都要停下来,先商量战事。

荆燕心中暗叫不妙,若退守奎州了,那大哥正在奎州修缮的城墙防事不就亟待竣工了吗?而跟着军队在外行军的父亲更无法返家团圆了。

她心中原本的期待全然沉落。

都是这无休止的战事,将天下所有人的安稳日子搅乱,又摇身变成了张口狂噬的怪物,吞下农民一年的辛劳,带走每户人家活生生的人命,最后只还给他们满目疮痍的故土。

偏偏这可恨的战事一旦引燃,便再无停下的可能。

战火越烧越近,百姓心中都惶然,更不必说,要奔赴前线的将士又有几分惊惧。

郑懋手下的兵士正焦躁不安地交头接耳,只见一位着武将官服、身量魁硕的中年男子,入校场下马后,就大步流星朝郑懋等人走来,此人正是统管安平所城的宋百户。

“勉之,我已派人通传黄述速来,”宋百户眉头紧锁,似有棘手之事缠身,“事不宜迟,你跟我现下就回议事堂,京城传来军令,命我们集结人手,还要广积粮,以供奎州调兵用度。”

郑懋见上司点名,不得已只能暂放下今日自己对荆家筹划已久布的局。

宋百户刚走出去几步,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屏退了左右,对郑懋耳语道:“天骁军已达奎州,但领兵的不是那位,只怕军中将生大变,此事还未外传,你我需尽快定下应对之策。”

郑懋表面应承了一声,待宋百户转身,又恨恨向人群中那道倩影望了一眼。

那女子身微势薄,早晚会败在他手里,但在那之前,他得搞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在三天内完成这几户不可能的纳粮任务的。

-

坐着牛车回去时,荆燕心绪不宁。

原本待大哥归了家,她想着,有大哥主事撑着门面,之前和叔父闹得再僵,起码也能一同坐下好好合计,将两房恩怨结个清楚,哪怕她退后一步,看在叔父跛足不便农事的份上,每月留予一定钱粮,往后少些瓜葛来往也是好的。

但大哥年关前多半都回不来了,眼下还有大半年,叔父出了牢狱,必会明里暗里使绊子,她应对郑懋一人已精疲力竭,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如何是好。

荆燕只顾思虑,连挥鞭都忘了,牛车停在巷口许久,才记得恍然回神。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叫她怔然。

这里是她的家,又不像她的家。

家中仿佛被狂风席卷过一番,一片狼籍。

锅碗瓢盆四散在院中各处,摔碎的摔碎,磕破的磕破,院子里那株大哥好生侍养才长起来的柿子树,每年都能结出一树红彤彤的甜柿果,为兄妹三人的艰辛生活平添了一份乐趣,如今树干也被砍出一道深痕,枝桠几乎全数折断在地,惨不忍睹。

“咣当——”

屋内发出一声刺耳的陶器碎响,只听叔父在怒气冲冲地叫骂:“代父作主?我让你作主!”

继而从窗口飞出了一只陶碗,荆燕当下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向前,极尽所能伸长了腕,然而碗边还是擦着她的指尖,叮当落地,碎成六瓣。

这个只敢窝里横的混账!

她怒不可遏,提裙冲入屋内。

“住手!听见没有——给我住手!”

正在摔砸物什的叔父蓬头散发,丑态毕露,活似失了神智的疯子。他见荆燕已到,动作更加张狂,嘴角抽搐着,两手拽起角落里的米缸就要往墙上撞。

“光冲着家里人威风,算什么东西!”

荆燕一力冲上去,看准荆子玮力竭时劈手夺下,米缸脱手,白花花的米粒泼撒了他满头。

为个极品,浪费这么些口粮,她都快心疼死了,但好在,暴行是暂时停下了。

“家里人?你还知道是家里人?”荆子玮直起身,拨去头上的米,冷笑道,“好侄女,你手一指,把我坐实了送进牢狱里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外人都闹到家门口,还窝藏祸害?就算一家人,我也还没糊涂到这份上!”荆燕毫不让步,与他唇枪舌剑。

“你也有脸说祸害,”荆子玮瞪直了眼,“你就是这家里最大的祸害!长了一副招三惹四的模样,才会被外头人惦记上!郑总旗抬爱,看上你这风骚样,你与你父亲偏还给脸不要脸,若这次没有郑总旗,我还不知要在牢子关上多久——”

“真是荒唐,”荆燕眼中尽是冰霜寒意,“明明害你进狱的是郑懋,你觉得他才是你的恩人,荆家,我与我父兄,包容你恶行多年,你居然半点都不念好。

“真是好一条白眼狼啊。”

这一骂径直戳到了荆子玮的脊梁骨,他面上涨得通红,血气全涌上头,化成目中凶光,随手抄起米缸旁的扁担,想都不想,下了十分力气狠命朝荆燕劈头打来。

她抬手,闭上眼等着这一狠击。

“二姐——”

然而竹扁没有落在她身上,却奇异地听到了幺弟的声音。

荆燕慌忙睁眼,阿宝一脸舒然,挡在她面前接下了叔父的一击,后颈的发束间已有殷红的温血流出,淌落在衣领上。

“我早些下了学,忘了告诉你……”

她的心抽空了一瞬。

动手的荆子玮也愣在原地半晌,茫然喃喃道:“阿宝……叔父并非有意……”

“闭嘴!”

荆燕蕴着滔天怒意,对着这个疯子呵斥道,她抱起摇摇欲坠的幺弟,奔到院中雨缸边,拿出手帕沾湿,颤抖着轻捂在阿宝的脑后。

“阿宝,握着帕子就捂在疼的地方,千万别睡过去,我们去看大夫。”

她背起阿宝,回头决绝地望着这个被荆子玮破坏殆尽的家,下定了决心。

她握住肩上温热的小手,坚定道:

“叔父,我们就此分家。

“你说我是祸害,好,那我现在就离开,绝不拖累你。同样,叔父若遇危难,也不要妄想求助我家。

“从此我们虽共一姓,不过陌路。

“望叔父往后好自为之。”

可笑她当初还想与这个混账心平气和相谈,好吃好喝供着,只求他不要再做出荒唐事,给家中招来横祸。

自己竟然能对这种恶人仁慈至此,才会害得如今阿宝受此重伤。

后脑遭到重击,是会要人命的。她越想心中越怕,脚下的步子更是赶得飞快,恨不能生出双翅膀,赶快走出城外,走到邻县的医馆中替阿宝医治。

“二姐,”背上阿宝虚弱的声音飘在她耳边,“我没那么疼的,你走慢些,绊摔了就不好了……”

这个傻弟弟。

荆燕的泪水夺眶而出,“你年纪才这么小,替我挡什么?”

“可是姐姐,”阿宝强撑着在她背上笑着说,“我不想再一个人被留在这里了……”

记忆里小妹的声音和耳边的话渐渐重合起来。

我不想你再留下我一人。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

她心中一震,抹去满面泪水,强绽笑颜,“走,阿宝,姐姐带你坐大车,有大车,我们就能马上飞到大夫那里去了。”

荆燕反摸到手腕上的钥匙,在意识中打开了机库门,下一瞬,一台两人高的拖拉机便出现在面前的野地中。

“二姐,这是……”

阿宝惊异于平地出现的这个高头大马的大家伙,竟然是自己姐姐的。

他也隐约觉察到了,姐姐自从醒来,便言行举止略有不同,直至现在,他才发现二姐身上,似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他感到陌生。

可就算陌生,那也是他的家人,何况,他年纪虽小,却能感觉到二姐待他的心从未变过。

他们是一家人,所以他会永远相信她。

“别怕,这叫拖拉机,”荆燕拍了拍车前盖,“它虽然看着吓人,但在你姐姐手里,可听话得很。”

她打开车门,爬上车镫,把阿宝放在驾驶室中,自己也矮身坐进去。

只听“轰隆隆”的低鸣,荆燕操控者方向盘,大车便向前稳稳开去,这奇异的景象,一时让阿宝忘了脑后的疼痛。

“走咯——!”

直待拖拉机渐行渐远了,山脚下一株苍郁古木后,才露出半个人影。

原来是几日前,曾被荆子玮盗粮的那十几家之中的一人,范大。

他猫着腰,定睛凝望着远去的姐弟俩,将荆燕口中的“拖拉机”三个字牢牢记住,默诵于口,生怕自己向总旗回报时,忘了此物的名字。

虽不知所谓何物,但交了差便成,他也管不得许多。

毕竟郑懋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盯住这个女子,若知晓了她是如何三天内单靠自己收得几百石的,他们依葫芦画瓢,必会发一笔横财。

范大窃喜着,刚从树后走出,却听见远处一道笔直的强光穿夜而出,正好打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照得一清二楚。

他冷汗尽出,一万个借口在脑中徘徊。

不好!那女人不会已经发现自己了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