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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坚守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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雳元四年的春,很是不太平。

先是燕赤突袭辽东镇,后又是神枢营战马踩踏之祸。面对这接二连三的乱事,魏杞泽龙颜大怒,朝臣纷纷噤声,皆恐祸及己身。

春雨绵绵中,距离王之上次来延庆宫,又已过了好几日。

连天的细雨淅淅沥沥,齐芙也没有出去赏景的心思,在内殿默思了半日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闭眼横心,唤了文竹进来替自己研墨。

文竹立在桌前研墨,几度张口又忍下去,手上动作也时快时慢。

齐芙拿铜羊镇纸将画纸铺平压定,抬手取笔蘸墨,在画纸上轻轻落下水仙枝节的第一笔,头也不抬地问:“有话要说?”

“娘娘,如今......”

话到嘴边,文竹还是忍住了,转而另起了个话头:“如今贞妃娘娘被陛下禁足,谁人提起福元宫,都唯恐避而不及。”

水仙花的枝节已画了一半,齐芙停笔,手肘撑在桌上,拿笔杆戳脸,仔细回想着那日连廊下,王之是如何画那副水仙的。

一边想,一边随口应道:“趋利避害,人之本性罢了。”

“娘娘说的是。只是今晨奴婢从针工局回来之时路过福元宫,听着那里面哭声震天的,可真是瘆人。”

齐芙再度提笔,照着记忆里王之的笔法画下去。

“是贞妃在哭?”

文竹说到兴起处,干脆停了研墨的手,专心讲下去:“正是呢娘娘。奴婢听着,是贞妃娘娘哭喊着要见陛下和昭阳公主。如今想想,上月宫人间皆传贞妃娘娘有望入主中宫,谁能想到转眼就成这副光景了。”

齐芙蘸墨,抬眼看一眼文竹,只觉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有些好笑。

文竹却是越说越起劲:“贞妃娘娘生来就是高官之家的贵女,又深得陛下宠爱,育有昭阳公主傍身,从前过的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可眼下失势了,谁人都可啐上一口,真是不忍看啊。”

文竹情绪正浓,齐芙只将目光重新凝到画了一半的水仙上,落笔之时平静道:“瞧你面色红润声如洪钟的,是腿伤好多了?”

似是想到什么,文竹眼眸一垂,声音低了不少:“娘娘怎知?”

“这几日连着落雨,你那腿伤最是难捱的。现下你还有闲心去论福元宫的事儿,想来白呈远的医术还是管用的。”

文竹一时讪讪,握着墨条缓缓研墨,嘟嘟囔囔的:“他的确来给我送过几次药,施过两次针......”

齐芙故意逗她:“太医院的人,也这般有空吗?”

“也不是的,”文竹急了,忙解释着,“他只来过几次,其他时候,都是遣他所带的恩粮生来送的。他最近也颇为忙碌,不大能次次都抽身过来。”

“哦?”

齐芙笔下不停,脑中却在飞快思量着。

前世,魏杞泽的病十分隐秘,估计除了张怀恩和贴身伺候的御医,便无人得知了。

白呈远师从胡唯云,后经胡唯云举荐,专责侍奉圣体。只是白呈远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手胡唯云的职责,齐芙就不知道了。

“可知他在忙些什么?本想请他再来帮我开两副养胃的药,可不好为着小事扰了别人的正事。”

文竹不疑有他,认认真真回答着:“他的确跟奴婢说过。因着胡院判年事已高,眼花手抖到不堪御医之责,又不放心太医院的其他人,特向陛下举荐了他,将御前奉诊之事全数交给他了。因此,他如今日日都要去天禄阁替陛下看诊,也是忙得脱不开身。”

原来,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画纸上,一支水仙已经成了。齐芙搁笔看了眼,却觉和王之画的相距甚远。

徒有其形,全无神韵。

挪开压在画纸上的镇纸,齐芙往后一靠,半躺在圈椅中,笑看文竹:“白呈远倒是个实在人,什么话都同你讲。”

文竹两耳“唰”地一下变红了,不敢再沿着娘娘的话说下去,忙提起先前不太好说的话题:“若论实在,往日奴婢还以为王之是最实在憨厚的,却不想眨眼之间,他都已经当上御马监掌印了。前几日,奴婢与他照面还能唤一声王掌司,现而今再见面,就得行礼规矩喊一声掌印大人了。”

是啊,他如今已成御马监掌司了。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太顺利了。

齐芙靠在圈椅中,望着窗外屋檐下,雨水有如串线珠,晶莹挂在天地间。视线随着雨丝晃动,零零散散想着这几日的事情。

这些时日,辽东镇大败的消息,阴云般笼在皇城之上。即便最终的战报还未传回来,可人人都知道,方子帛只怕是要撤军了。

工部尚书方骞抱着乌纱帽,在天禄阁外数次跪求陛下一见,都被冷冷驳了回去。

这样的情形下,神枢营战马踩踏之祸更是点着了魏杞泽的怒火。

即便,这本就是他与王之共同做下的局。

帝王震怒下,大理寺查案的速度都比平日快得多。也不知是真查到了,还是为免在这个时候触犯盛怒,不过三四日,兵马营和城守营的总将,还有御马监的掌印便被推出来承担了所有罪责。

当然,那日拦住王之的守军,也没能逃过去。

魏杞泽一纸圣令,直言此次战马狂躁,本属节气交替之时的常事,却因御马监掌印太监罗喜玩忽职守遇事不禀,未能及时制止战马狂躁,再加神枢营中各营过于独立封闭,消息不通,致御马监掌司王之不能及时进入神枢营解决祸乱。

罗喜降职遣去宝钞司,两位总将降为副将,当日守军逐出神枢营,脱去军籍。

裁决已下,掌印太监罗喜有口不能言,只能生生背上这口锅。至于兵马营和城守营的总将,更是无话可说。

为防止再有此次祸事发生,又因御马监掌全军战马饲养之责,魏杞泽还特意下旨,擢升御马监掌司王之为掌印太监,另赐王之自由进出京军三大营令牌。

从今以后,三大营中若有马匹动乱之相关事宜,王之皆可处而后报。即便常日无事,王之也可自由进出三大营校场及马厩。

“娘娘在想什么?”

齐芙陷进思绪中,被文竹一声问话唤回神,方才坐直身子,将笔墨已干的画纸折起来。

“文竹,今日是二月二十八了吧。”

“是。”

二月二十八......

齐芙知道,再过两日,在仲春的最后一日,方子帛受困安平山的消息,便会传回京都了。

将画纸折成小小一方,收到袖筒中。起身之前,齐芙望了一眼窗外雨幕,暗想道:魏杞泽得此消息,该是十分得意了吧。

这一年的仲春,结束在一场小雨中。正如齐芙记得那般,方子帛率军撤退,却在安平山被燕赤大军围困的消息,正是在二月三十日传回了京都。

而不同前世的是,此番传回来的消息,不仅有方子帛撤退大军被困的消息,还有辽东镇总兵城守备齐信坚守不退。

战报中写到,齐信守城,虽率军不足一万,却放言哪怕战死,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让燕赤夺走总兵城。

此消息,无异于晦暗中投下一抹灿光。沉默已久的朝堂,也因齐信的坚守,而再度活了过来。

朝臣们已然看见方氏一族的败局,也清楚地知道,属于齐氏一族的荣光即将到来。

正因如此,那些多年不曾多看齐恒中一眼的大臣们,都纷纷上表夸赞齐信勇猛忠毅,夸赞齐恒中教子有方,顺便将齐恒中多年恪守职责都夸得天花乱坠。

只可惜,总兵城虽有齐信率军死守,可率领上万大军被困安平山的方子帛,却没什么好消息传来。

这一日春光明媚,方子帛所率军队被困高山平原上,将士死伤过千,方子帛为求突围,率军强攻却反被燕赤活捉的消息已到了京都。

但好在,随此战报一同传回来的,还有齐信率蓟州援军守住总兵城,并于后方包抄反攻,活捉燕赤世子的好消息。

眼下,两军各自挟持人质,正于安平山对峙。

事态发展不仅顺着魏杞泽的计划,甚至比他所计划的更为圆满壮观。这一日,心情大好的魏杞泽,特意传召齐芙去天禄阁侍奉。

延庆宫的轿撵行到崇永门外,远远地,齐芙就看见一身青色盘领衫的王之立在两条宫道的交接处。

日光之下,他胸前那朵金线描边的牡丹花叶煞是好看,衬得他整个人挺拔俊美。齐芙看过去,不由一笑:这掌印的盘领衫,果真是更好看些。

待轿撵行得近了些,齐芙轻声吩咐文竹:“你去问问,他可是有话要说。”

文竹领命,到王之面前低声交谈着。

齐芙所乘轿撵不停,从王之面前转了弯,去往天禄阁方向。很快,文竹从后面追上来,小声道:“娘娘,王掌印只问了娘娘可是要去天禄阁,旁的话,就没有了。”

这个人,又想做什么?

脑中一瞬闪过曾经飞入天禄阁的那支袖箭,齐芙肩头一抖,只怕王之头脑一热,又做出什么疯事来。

很快,轿撵就已停在中和门外。齐芙搭着文竹的手下了轿撵,抬脚进到中和门,刚好看见远处长阶上,一身朱红蟒袍的康王魏杞呈,正缓缓走下来。

不同方向的两个人,都在朝前走,于地厦正中碰面。齐芙福了福,含笑道一声:“殿下安好。”

魏杞呈仍是那一副温和谦恭的模样,也对着齐芙略一颔首。

文竹在场,二人本无话可说。可在擦身一瞬,齐芙听见他轻声唤了自己,于是停步,扭头看他,却听他“好心”提醒道:“皇兄这几日忧心操劳,绮妃娘娘今日去了,还是多顾着些,莫让皇兄劳累了。”

这飞醋吃的奇怪,齐芙觉得好笑,又不能拆穿他,只好承了这份“提醒”,笑道:“殿下忧心圣体,本宫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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