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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校场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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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军的耐心耗尽,先前因着王之是内廷来人,虽心里瞧不上,却也维持着面上忍耐。此刻听他几乎是威胁自己了,怒气上来,大步跨上前,刀柄“啪”的一声打在王之手握着的伞柄上。

“这位内官,你也用不上威胁我。内廷有规矩,神枢营也不是没规矩的地方。我方才已同你说的很清楚了,拿不出帖子或令牌,休想进神枢营!”

淅淅沥沥的春雨中,守军的怒声炸在雨声风响中,飘忽一瞬,很快就被风雨吹散了。

王之看他一眼,半点也不怒,只垂眸看一眼湿透了的鞋面,心算着时间,想着应是快到时间了。

这几日,在天子授意和张怀恩暗中相助下,王之从太医院得了不少醉马草,并将这些草药全数混在草料中喂给了神枢营马匹。

醉马草作药用时,可镇静止痛,因而太医院常年存有大量的醉马草。只是,这草不仅有药性,更有毒性。

从前在内卫训所,以身试毒也是功课之一。那醉马草的滋味,王之记得很是清楚。

不堪再提的回忆中,十四岁的王之立在训所校场中,同其他十余位同期一起。即便不着绳索捆缚,众人也只敢端端正正立在原地,等待试毒。

那时,正是满城飞花之际。外头一片绚烂明媚,内卫训所中仍是血雾腥气满喉。

王之记得,阁领命人将一大捆醉马草分成数十份,摆在试毒者面前,让他们一点点吃下去。

醉马草虽有药效,可食用稍多,毒性就会散出来。轻则口吐白沫、四肢僵硬,重则当场暴毙。

献身内卫的人没有选择,王之也一样。在阁领注视下,他也只能和同期一样,一口一口将这含毒的草药吃下去,赌自己能活过今日。

校场之上,醉马草消耗不到一半,十余位同期便已渐渐倒下,满地蜷缩痛吟声不断,死亡气息遍布。

自己如何撑到最后的,王之也有些恍惚了。只记得单膝倒地之时,阁领的鞋面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个倒还行,扛下来了。】

银丝勾边的鞋履一动,要走,又忽然停住,云淡风轻丢下一句:那几个死了的,赶紧打扫了。

王之闭眼,只当听不见衣衫在草地摩擦拖行的声音,屏息在心中重复自己的信念:活下去!活下去!

那一日,正是元封十四年的暮春,京城无处不飞花。齐芙于曹国公所办马球会上夺魁,尚为皇子的魏杞泽与魏杞呈当座观看,一场孽缘自此始。

几个人的命运,在那一刻并未正面相识,却又似乎深刻交融着。

很久很久的以后,某个明媚艳阳日,齐芙也问过王之:若那一年的暮春之时,有谁走偏一步,或是少看一眼,少撑一口气,是不是此后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了。

春雨绵绵,一大串雨水溅到鞋面上,砸起来的水花险些碰到王之的脸。

辕门之外,王之抬眼回看守军,继续拖延时间:“这位兵长,我也同你说过了,是你们神枢营的人来找我,说马匹发狂很是紧急,我这才匆匆赶过来,哪里有时间去拿令牌?”

守军摆摆手,示意王之赶紧走:“谁找你的,你就找谁去!我这里没牌子,就是进不去!”

天际之上,乌云越凝越重。王之移开伞面,望一眼灰蒙天空,已有些不耐在这里和守军磨嘴皮子了。

他不是个擅长口舌攻击的人。前世身为内卫鲜少开口,如今开口多了,却不知该如何去说了。

正如此时,他要在此处与守军周旋拖延,等到马匹发狂酿成祸事。可立在辕门外,也只是翻来覆去说那几句话。

不知这样磨了多久,只等到雨水将鞋履灌了一半,一双脚在雨水里泡的发疼。隔着雨雾,王之终于看见,好多位营兵惊慌从辕门内跑来,缠棕帽歪斜,布面甲凌乱。

“快!快!快去寻御马监掌印来!兵马营的马疯了!踩死人了!”

疾呼划破连天雨,脚步踏起水花四溅,人心在这一刻,彻底慌乱起来。方才拦住王之的守军,僵硬转头看向仍立在辕门外的王之,面如死灰。

*

醉马草能使马匹食之成瘾,初时昏睡迟缓,加量之后,则会让马匹恍惚狂躁。若是量用的大,食用时间加长,则会让马匹暴毙。

培养一匹上好的战马,不亚于训好十名将士。魏杞泽舍得拿边关将士性命去搏,却舍不得当真害死兵马营的马。

因而,王之的药量控制的很好,只让马匹发狂,并不会有死亡危机。

笑看一眼守军死灰般的面色,王之撑伞,逆着狂奔的人流,从大开的辕门走进去,一路走到校场。

十余匹嘶吼狂奔的战马,正在校场中绕圈狂奔,疯狂追逐着尚想控制局势的营兵们。狂奔疾驰中,马蹄高高扬起,将跑在前头的营兵一脚踢出老远。

王之立在校场外,松了伞柄,一眼便看见跑在马群最前面,装有大红马铠,马面之上挂着鎏金铜当卢的头马。

斜看一眼点将台旁的旌旗,王之踏步走进去,余光瞥到马蹄溅起泥团,侧身于地面一点,飞身到点将台上,借力从巨木屏风上一飞,凌空拔下旌旗,在头马奔驰而来时,朝它使力一挥。

红底金边的旌旗一展,立马吸引了头马注意。

战马虽经训练,却难脱天性。王之本就精于骑射,加之在御马监的这些日子深学勤操,已对养马训马之事颇为熟练。

马匹天生没有多心,很容易被显眼的事物吸引目光。此时王之手中旌旗一挥,跑在最前面的头马一看,立马调转方向,猛地冲向王之。

跟在后面的战马,看见头马换了方向,也立马换了方向,冲着点将台方向狂奔。

逃过一劫的营兵们,看着战马都冲着点将台而去,且点将台上,还站着一位挥舞旌旗的内官。

这场面,不知有多惊悚怪异。

只是眼下性命攸关,众人也无暇思虑这内官为何站在点将台,又为何扯了旌旗诱马,只在后怕之下大喊道:“马来了!快跑!快跑!”

王之听了营兵呼喊,却并不动作,只在头马将要冲到自己面前之时,将旌旗换到左手,右掌在将台上一撑,不足一息的瞬间,就已侧身飞到马背上。

左手握旌旗,右手一把握住缰绳,王之使出五成力气一拽,将马头侧转偏右。头马反应不及,循着本性侧头,马蹄也在同时慢了一些。

旌旗飘扬中,王之握住缰绳,余光瞥到有营兵从一侧狂奔追过来,意图帮自己从马背脱身。

电光火石间,王之将旌旗扔给身后狂奔的营兵。

“接好了!”

扔出旌旗后,在头马疯劲又要上来之前,一展宽袖,从里面掏出一把捆好的醉马草,探身弯腰塞进马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马匹发狂,本就是醉马草药瘾上头,此时吃到醉马草,倒真的慢慢平静下来了。

头马稳定下来,后边的马群却还在疯跑,只是见着头马慢了些,也跟着慢了下来。

趁此间隙,王之两手一勒缰绳,调转头马方向,正对身后一群疯马。

一场春雨,也不知何时下小了。天空的乌云散了一些,丝丝缕缕的日光从残云间隙里透出来,洒在王之身上,零零散散替他镀上一层金边。

校场中,营兵们都已看呆,未曾想到,这内官当真能驯服疯马。

勒紧缰绳,在头马定住的一瞬间,王之两臂一展,将藏在宽袖中的醉马草尽数抖落在地,大喝一声:“喂马!此药草可令马匹镇定!”

营兵们一阵忙乱,纷纷上前捡了醉马草,扔到马蹄下。

一声声狂吼嘶鸣,终于平静了下来。大雨之后,校场满是泥泞,又被发狂的战马狠命踩踏了,简直狼狈的不像样。

营兵们各自牵着一匹战马,满脸惊骇未定。王之侧身下马,理了理凌乱的衣袍,一打宽袖,抬脚往校场外走。

刚走到校场外,就见远远地走来一群人,为首的穿了一身青袍。

王之停步,捡起先前丢在校场外的油纸伞。抖了抖泥污,收拢伞面,再抬头,就见那群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离得近了,王之才看清楚,为首的这位,青袍之上,绣的是彪纹。

想来,这便是兵马营的总将了。

若在以前,王之全然不用对他低头。可此时,在内官身份下,王之只能将伞靠在腿边,叠掌颔首向他行礼:“御马监掌司王之,见过大人。”

“你们是管马的,这马惹出的事儿,就是你们御马监的事儿了。”

幸亏王之低着头,且有三山帽遮挡着,这位总将才不至看到王之如刀似箭的眼神。

一句话,就想把事全推到御马监头上,倒真是轻巧。

王之抬头,正对这位总将。

身子高大的好处,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对峙交锋时,无需仰头视人。虽身份官阶低了不少,但起码气势上,不输。

“大人此话有些不妥。马匹从御马监拉走时全无异样,是回了神枢营的第二日方才发狂。无论如何,也不该算到御马监头上的。”

未曾想到王之会顶嘴,青袍总将眉目里起了怒气,瞥一眼王之湿透的鞋履裤脚,鄙夷道:“一个养马的,也敢这样跟我说话!内廷教的都是什么规矩!”

“大人,内廷的规矩都是陛下定的。您若觉得不妥,大可上书一表。”

总将被噎住,一双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王之直直对上他的眼睛,丝毫不惧里面的怒意。嘴角浅浅一扬,侧身弯腰提起靠在裤腿边的纸伞,颔首告辞:“今日之事,兵士伤者众多,大人还是先想想,如何在陛下那边回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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