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样子像只食魂鬼。”神无月说：“不过速度很快，好像还有自主意识，会伤人，奇怪，食魂鬼怎么会主动伤人……”
“先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小伤。”
沈龙杳愕然，他因为血液的关系对于受伤总是小心翼翼的，他不顾神无月的反对，解开衣服看了一眼，伤口确实不深，堵一会儿血也就止住了。
“这样出去不行。”他还是想劝神无月去医院好好包扎。
神无月伸手拍他的胸膛：“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拍了两下，手上有血，沈龙杳又得去清洗身上的血迹了。
“……”沈龙杳眨眨眼。
他和霖相处的时候，霖甚至都还没有选择性别，有的时候会偏女性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异样的感觉。
神无月默默地收回手，咳了两声：“那个，抱歉，你再处理一下，我找衣服。”
半个小时后，两名英伦男爵打开某酒店卫生间的门，一起走出来。
神无月还好，做家主的人什么正式衣服没有穿过，可是难为了沈龙杳，这个一向不喜欢麻烦的人，穿着复古风格的衣服很不自在。
他们叫了辆车，开往沈龙杳要去的乡间，目的地在伦敦西面的郊区温莎小镇附近，目前属于三不管范围。
司机把车开到地方，接下去的路已经是牧草桔梗遍地，跑不下去，只能走了，于是停下车帮忙开门。
对于车里两位男爵打扮的亚洲人，司机很好奇，询问他们到这里干什么，要是来旅游，那可是走错地方了。
沈龙杳下车就开始摆弄自己的衣服，低着头没有搭理，神无月看不下去，一边伸手帮忙整理，一边对司机说：“我们来旅游。”
司机看了看四周，几百里地荒无人烟，破败的农场和疯长的野草，再看看他们两个。
那个一路上都不太爱说话的男人，很认真地整理袖口的褶皱，刚刚说话的那个也低着头帮忙，两个人靠得很近，几乎头挨着头的亲密，时不时有半句小声对话。
司机秒懂，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热情地向两个人介绍了这里最近的旅馆，并把名片递给神无月，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我看好你们！加油！”
神无月被拍肩膀就很懵逼了，这句话更懵逼，拿着名片看着司机，半天说不出话。
司机看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他不好意思，不动声色地拉他走远了几步，眼神瞟向一边还沉迷于整理衣服的沈专员，语重心长地说：
“年轻人，人活这一辈子不容易，去做想做的事吧。其实，唉，我儿子也是……我当时不理解他，觉得他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为此很长一段时间还断了来往，可是后面我慢慢想通了，他自己觉得开心就够了。”
神无月：……缓缓打出一个“？”
“不过……”司机往后仰头，打量他，又看他后面的人：“我看你年纪轻轻，可别玩得太过火了，安全措施不能少啊。”
神无月一整个莫名其妙，听不懂，就胡乱答应，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个司机，他发现沈龙杳居然还在整理衣服。
“我刚刚不是帮你塞好了？你又乱动。”他要崩溃了，一边抱怨，一边继续帮忙。
沈龙杳比他还崩溃：“你就不能找点正常的衣服吗？”
“喂喂！这个情况下能找到衣服就算不错了。我可是家主啊，家主身上带着血，出现在伦敦的自家产业上，你知道会给我惹多少麻烦吗？”
就这两件衣服还是他偷来的，生平第一次偷东西，为了沈龙杳。真是绝了。
“我怕打起架来胳膊一甩，这衣服就裂开了。”
“那你就躲在我身后。”
沈龙杳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好。”
自己挖坑自己跳，这不要脸的家伙真是什么话都能接。神无月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问：“你说的那个血族朋友，住在哪里？话说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吗？”
“还要再往里面走，你的伤能坚持吗？”
“不碍事。”
沈龙杳不放心，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才点头：“那走吧，不过我得说一句，过了前面的那个木栅栏，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三不管地带了，是完全属于血族的地盘。”
血族的领地意识很强，不管是误闯还是有备而来，只要进入血族的领地，就是待宰的羔羊进入了狼窝。
“知道。他怎么会选这里？”神无月颇嫌弃，异族的审美真的都很绝。
其实这里的环境不是特别差，只是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长久下来，不管是牧场还是农场都早没有人管理了，风车落灰牧草枯萎，唯独风一吹，高草的形状还是很好看的，风车也会发出古老舒服的声音。
这里很适合放牧，但现在却像几百年都没有人住的荒郊野地。
沈龙杳很赞同：“的确几百年没有人类居住了，倒是希斯伯爵一家一直住在这里。在中世纪人鱼和血族互相残杀的时期，伯爵的家人都离开了。
起初政府想回收这块地，但是神无月家作为中间人为两方达成了协议，这里就归伯爵私人所有了。”
“你说这个伯爵是我叔叔的朋友，难道就是因为我叔叔帮了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确实是朋友，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来寻求叔叔的帮助。”沈龙杳说：“前面有结界。”
“他甚至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沈龙杳笑笑：“你也没有问他啊。”他走向牧场中央立着的一个破旧的稻草人面前，把手伸进草人身体里，拉开一条一人宽的缝，身体门里面黑乎乎的：“就在这里面。”
神无月把头伸进去：“这结界未免也太简陋了。”
“见了面你可以和伯爵提建议，我相信伯爵看到故人的侄子，也会很开心的。”
神无月把头拔出来，嘟嘟囔囔：“原来你利用我。”
看到家主好像不高兴，沈龙杳说：“我希望你相信我，我不是在利用你，这次真的只是巧合遇见，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就比如他从一开始就行想躲着这个少年，到现在却希望这个少年待在他身边一样，都很奇妙。
“这件事和你我都有关系，当时的情况我也不能放任你一个人，更何况我不知道你已经看出假货的猫腻了。先不说这些了，走吧，我觉得他们跟来了。”
神无月听这番话听愣了，下意识看了远处的天空一眼：“还远。”说完就后悔了。
沈龙杳推了他一下，故意没有多问：“走吧。”
从稻草人做成的结界口里穿过，两个人进入了一个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方，一样的黑夜，一样的荒芜，仿佛镜面的对称空间一样，只有不远处的一点点星火在闪。
他们对视一眼，知道就在前面了，各自拿出武器——沈龙杳多看了两眼，神无月掏出了一把手|枪。
神无月还记得刚才的玩笑话，打量沈龙杳那身紧束的衣服：“你不方便，就躲在我身后。”
“……好。”
神无月还很不放心地又看了沈龙杳一眼，走在前面。
沈龙杳看着前面的少年，偷偷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身高，然后发现居然他比神无月矮了一点。
他记得不久前初次相遇，神无月是没有他高的，果然他是不长个子了，架不住少年人要长啊。
神无月回头：“走啊，发什么愣？”
“哦。”
“……你冷不冷？”
沈龙杳抖了一下：“你一说还真有点……”
“这个结界不简单。”神无月一边说，一边上手摸衣服，好像有点郁闷，说：“你自己小心点。”
走了没多远，一幢矮楼赫然耸立在前面，四周漆黑一片，矮楼里有几片星火闪烁，看上去十分诡异。
“你说的那个朋友……”
沈龙杳抓住家主的肩膀：“嘘！有人来了。”
眼前有一盏油灯越靠越近，提着油灯的是一个高大的黑影，身轻如燕，翩然而至，黑影走近了，能看到身穿着一件燕尾服，头戴一顶爵士帽，脸上挂着一架金丝边眼睛，一个十分绅士的见面礼。
脸却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位，主人等候多时，请随我来。”说完，黑色燕尾服转身，提着油灯走回矮楼。
他们随燕尾服一路朝矮楼的深处走，直至最后一间屋子前，燕尾服做了个请的手势：“主人在里面，请。”
这时他们才看清楚这家伙的脸，普普通通的男性脸庞，说不上什么形容来，只是脸色非常苍白狭长，面无表情。
沈龙杳要推门，被家主拦住了。神无月盯着燕尾服的眼睛：“我们来见希斯伯爵。”
燕尾服露出一个不解的神情：“主人在里面。”
神无月完全不搭理，冷声说：“少来这套，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