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

沈龙杳说：“组织给我的资料里确实有说，你父亲在欧洲公办的时候出了事，但并不能确定就是死亡，只是失踪太久，和本家彻底断了联系，暂时被认为不具备处理家族事务的能力，对于军团来说就是死亡。”

所以他在罗马尼亚第一次见家主的时候，会直接说对方是来调查父亲死因的。

神无月冷哼：“军团还真是不留情面。”

沈龙杳也觉得这么说太不礼貌：“抱歉。”

“你不用道歉，我是说军团没有人性，你是你，军团是军团。”神无月说：“总之，他人没有事，不过是在调查一个东西。”

神无月划了两下手机屏幕，递给沈龙杳：“和德古拉伯爵有关，事关一件凶器。”

手机里是一张彩图，沈龙杳一开始并不认识上面的剑，只觉得是古欧洲时期王公贵族佩戴的击剑式长剑，但是听神无月说“德古拉”三个字，已经能大概猜到是什么剑了。

在英国带徐应磊的那次任务中，爷爷就曾经提到过，德古拉伯爵使用爱人的骨血和发，做成了一把属于血族的凶剑，用它残忍地杀害了教廷诸人，并在那个时候转化成了吸血鬼。

中译也很应景——不详刀剑，古凶器之一的有名凶剑，只不过早就失落了，是连以刀剑闻名的神无月家都不曾拥有的、属于传说里的剑。

“看样子你知道它。”神无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我父亲在罗马尼亚的时候，意外得到了它，还抓获了两个看守它的血族，血族的追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血族追杀神无月家主？”

一般来说，在现在这个异族组织遍布、异族式微、人类崛起的新世界里，异族是不会主动挑起战争的，更别说是对异族组织三巨头之一的神无月家。

神无月也很困惑：“血族虽然是异族里比较强大的一支，可是近代分支零散，又没有统一的首领，正是一盘散沙的时候，根本犯不着得罪我们家的人。”

“那是怎样的追杀法？”

神无月说：“用尽能用到的一切办法，置人于死地。最开始父亲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是正常的冲突，可是后来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当他回到本家的时候，也经历了一场刺杀，他和叔叔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们怀疑血族的反常和这把剑有关系，毕竟一切都是从这把剑被带回家开始的。大约在半年前，他突然说要去调查这件事，把家族交给了我，然后只身去了罗马尼亚。

“他偶尔会给我寄邮件，表明暂时的人身安全，我也尝试过去找过他，可是甚至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直到两个月前，他给我发的邮件里附带有一张照片。”

手机屏幕被划到下一张图片，沈龙杳吃了一惊。

照片上有两个男人，一个他不认识，另一个一脸不耐烦的，正是他的多年好友，异火族的现任圣主，霖。

“我听父亲提起过，他和异火族圣主的关系不错。收到邮件以后不久，紧接着就传来父亲遇难的消息，可是我跟着叔叔去看过了，那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尸体。”

神无月指着照片上霖身边的男人，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德岛得罪过人，头顶被人砍伤，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疤，平时都用头发遮着看不到。那具尸体上并没有，所以当时我认为父亲多半没事，而他没过多久也给我发了邮件报平安，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要我小心莉莉斯。”

“莉莉斯……”沈龙杳总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神无月提醒：“我们在埃及金字塔里遇到的那个女性血族，她的名字就叫莉莉斯。我当时看到蛇，就没有顾上想其他事，事后才想起来这句话。显然他认识莉莉斯，并且他们很有可能打过交道。”

沈龙杳听得一头雾水：“那这些和路斯凡有什么关系？”

神无月说：“那具冒充我父亲的尸体上，原本只有致命伤，可是下葬那天，叔叔忽然发现，尸体身上被泡出了异火烧灼过的痕迹。

“很显然，是有人在故意引导，而且心思缜密，知道太容易得到的线索，神无月家不会轻易下定论。我觉得有蹊跷，就暗中调查了霖。

“叔叔在冰岛和芬兰奔波蛰伏，得到的消息是两个月以前，克莱尔秘密抓捕了一名异族，火焰冲天，连囚车都被烧灼滚烫。我想，大概率就是圣主。

“因为调查出圣主可能在克莱尔，所以我以合作考察的名义去了克莱尔。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只不过我不知道圣主居然是你的朋友。

“至于你说和那个路斯凡有什么关系，他和我父亲一样被同一拨人追杀，我想他可能知道什么，所以想问问。”

沈龙杳挑挑眉：“追杀同族？”

虽然血族谈不上团结，可是这种事怎么说也很奇怪，必然是种族里起了某种冲突。

“对，是不是很可疑？”神无月思索：“我本来是想抓那个路斯凡回来审问的，可惜英吉利海峡归军团管，他被捞上来以后，我的人晚了一步，他已经让军团的人带走了。”

听到这里，沈龙杳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原来你一直都是有目的，找神枪手只不过是幌子，真正想找的，一直都是路斯凡吧。”

去罗马尼亚是为了调查父亲的行踪，去人鱼国是为了和异族谈判，去克莱尔是为了调查异火族圣主，都不是为了神枪手。

神无月愣了一下：“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从小就听父亲说，他年轻的时候多亏神枪手搭救，不然活不下来，也就不可能成为家主，更不可能有我。

“神无月家对军团方提出的合作，一向都是能让就让，能合作绝不拒绝，算是父亲有意给救命恩人面子了。”

沈龙杳说：“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抱歉，帮不了你什么。不过，组织上头有调查过，路斯凡本人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神无月其实也没有想过，能从沈龙杳这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反而像是告知对方自己的行程一样，所以沈龙杳说查不出来什么的时候，耸耸肩表示知道了。

顺便揶揄：“本来就是随便问问，看样子你在军团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这件事本来不急，我是想等你好一点了再走，不过出了点小问题，明天就得走了。”

好在沈龙杳醒得早，还来得及说一声。

沈龙杳喝着粥，漫不经心地答应着。

看着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神无月很无奈：“那……你感觉好点了没？”

“很好啊。”沈龙杳顺便还夸了一句：“嗯，手艺不错。”

被夸赞了，神无月却看上去并不自在，手脚都没有地方放一样，在床边原地踱步，烦躁得很。

沈龙杳慢慢喝完了粥：“你还有事要说？”

“没有。”

“那好，我有。”沈龙杳费力去勾床尾的衣服，神无月见状伸手给他递了过去，一通翻找后，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还好没有丢。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实用性不说，还总是被我搞丢，害我被路景泉骂。拿着。”

“他经常骂你？”神无月接过卡片，皱眉：“什么东西，银行卡？”

“什么银行卡，这是军团【中央情报处理局】的黑卡，随便找个图书馆就能刷，密码是最简单的四位制，0561。”

神无月惊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靠，这不是比银行卡还要惊悚？还不如直接上交银行卡呢：“你就不怕我拿它做点什么？”

沈龙杳指了指那个盛粥的空碗：“出了事我就说早弄丢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当是饭钱，感谢家主大人在我住院期间，劳心劳力地陪护，还给我做粥喝。”

神无月诧异：“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随便？”

“你看不出来的东西还还有很多。”

“嗯……谢谢。”

冷不丁的，这句话说得沈龙杳都愣了，或许是神无月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的缘故：“好说，我困了。”

神无月说：“那你睡一会儿，我再去给你弄点别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