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军团的人，什么时候成神无月家的秘辛了？”
神无月蹙眉：“你才是军团的人。”
“我是。”沈龙杳认真地点头。
“……”
沈龙杳认真地解释：“我们隶属于军团执行部——”
家主直接打断：“上次在你们总部，你说你不认识神枪手。”
沈龙杳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在一个频道里了。
狐狸面具，是他以“沈龙杳”这个名字，作为赏金猎人活动的时候，最经常戴的，也是神枪手的标志物之一，后来他有意抹掉旧的身份，就刻意不再用了。
前几天，家主到总部找他问神枪手的时候，他确实不知道组织还有另外的沈龙杳，因为他就是神枪手沈龙杳，同时也是专员zero。
没有想到，还有人执着于他这个本该“死去”的人。
所以家主这是把路斯凡认成神枪手了吗？觉得就算不是神枪手本人，也和本人有关系，才一路跟过来的吗？
“他很安全。倒是你，我有事要问你。”
“带我见他。”情况危机完全没有空掰扯，沈龙杳说完就要先一步离开，被神无月一把抓住了胳膊，对方下了狠力：“我问你，军团为什么要把神枪手藏起来？埃及任务后他为什么会失踪？军团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看家主神色认真严肃，沈龙杳很无辜：“家主大人，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成员，卖命的罢了，在军团连中层都算不上，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已经调查过他的家主，知道他在撒谎：“上次你还说自己叫沈龙杳。”
鬼知道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这么说了？如果是平时，沈龙杳肯定更习惯介绍自己的代号，只不过别人是别人，神无月是神无月。
他对神无月总是有意无意地，和对别人不一样。
这个名字他也有一段时间不用了，时代发展得这么快，就算神枪手再厉害，“死了”的人也只会被当成“过去的传奇”，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才对吧。
再说时间跨度相差了几十年，谁会把他和神枪手联系成同一个人？年龄是根本问题。再退一万步，谁又能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会对这些感兴趣。
沈龙杳只能打个马虎眼，先对付过去，不然怕是要被纠缠不休了：“开个玩笑。我其实不叫沈龙杳。”
神无月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哼。算你识相，现在总能说了吧？你的名字。”
干嘛要对名字耿耿于怀。沈龙杳搞不懂：“执行部的专员都没有名字，我在军团的代号是zero，你可以这么叫我。”
就像爷爷，沈继饶说是真名，却也不是，说是假的，周遭熟人都是这样叫的。
“zero？”
“嗯，零号。至于你说的神枪手，我记得内部资料有记录，埃及的任务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上头的人也在调查中。如果有消息，我很乐意告诉你。”
神无月赶紧拒绝：“用不着。”满嘴谎话的家伙，和军团的老板是一个货色。
“其实家主你想找神枪手，应该去埃及才对。”
神无月放开了手，似乎松了口气。
好了这些都不是重点，不要再跑题了，先平安回去再说神枪手的事吧。沈龙杳强忍住这些话，没有见后面跟上来：“家主大人，走？”
家主露出一丝狐疑：“去哪里？”
看来真的是他年纪大了，和小孩子有代沟，交流困难。沈龙杳叹气：“你知道神枪手在埃及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是什么吗？”
“人面蚣。”不等回答，他自问自答：“人面蚣的危害性家主大人不会不知道，神枪手在埃及的失踪，和人面蚣事件有密切联系，我就只能说到这里。”
神无月说：“人面蚣十年前就已经灭绝了。我说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个准话？”
沈龙杳很严肃：“你看看这片水域，不觉得很奇怪吗？水底恶臭弥漫，鱼类大范围减少，从刚才到现在，我没有看到一尾人鱼。我是说完整的人鱼。”
家主刚想说他不久前还见过人鱼皇，顺着这个思路想：恶臭，宫殿里的的确确恶臭难忍，不然他也不会找借口出来透气。
完整的人鱼……他也觉得奇怪，人鱼皇接见陆地异族组织的神无月家主，居然是坐着暗礁来的。
他不喜欢深海，心头烦躁，当时没有在意这些礼节问题，倒是山崎觉得人鱼皇不尊敬他，当场沉着脸质问。
人鱼族一名外交大臣解释说，初次和人类见面，鱼尾不方便外露，这是人鱼国最高的礼仪。
他向来不在乎这些，一笑了之。后来又全力忍耐着宫殿里的恶臭熏天，更没在意这些奇怪的事情。
鱼尾他好像是看到了，但也只是人鱼皇藏在暗礁里的一抹银色。
“你是说——”
沈龙杳看终于说到正事上了，忙问：“戴面具的人在哪里？”
“在里面，等等，你确定要进去？”里面实在是太难闻了。
沈龙杳问：“他在里面做什么？”
“你先告诉我他是谁？”
这孩子怎么这么执着。沈龙杳无奈：“他不是神枪手，神枪手没有这么年轻，你用大腿想都能猜到。”
“……”果然不是，但还是免不了心存希望，于是自然失落。
沈龙杳似乎是于心不忍，想了想：“等上岸我介绍他给你认识。走吧。”
“不用。没兴趣。去哪里——哎你别拉我啊！！”
“嘘。”沈龙杳竖起食指在嘴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盟友，盟友当然要一起闯龙潭虎穴。”
神无月一脸诧异，下意识也压低声音：“谁跟你是盟友？！我不进去——”
虽然嘴上拒绝，家主的身体却很诚实，再怎么说山崎也还在里面，他不能放着不管。
沈龙杳义正言辞：“家主！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吗？”
好巧不巧，某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被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给吃得透透的：“……”
沈龙杳以为他还是不愿意，说：“你不想知道军团是从哪里得到那张面具的吗？我同事戴的那张不是高仿，是原版，真品。”
“我信你个鬼……”神无月直翻白眼。完蛋，被拿捏住了。
他是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不肯再相信这家伙的一张嘴了，可是不信的话，又断一条线索。
“嘘——”沈龙杳一边嘱咐，一边转过头。
因为他走在前面，所以神无月没有看到他脸上微弱的忍笑表情。
好像有点过头了，明明不是喜欢开玩笑逗别人的性格，而且还是在出任务的情况下，可是每次和这个少年接触，他说话做事，总是不由自主。
果然和年轻人在一起，话也不由自主地变多了。
宫殿里的山崎见到老大回来，又安心又意外，连忙迎上去：“老大，你怎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老大身后跟着来的，正是在罗马尼亚碰巧遇见的那个军团专员。
他只记得这个专员眉目不一般的冷淡，笑容里偏又带着些揶揄的意味，说话的样子老谋深算，还因为自称神枪手而惹老大不快。
怎么现在这人和老大在一块？！怎么还在老大身后推老大？！怎么能这么不尊敬老大？！老大是不是被枪顶着了？！
这个世界完蛋了！先是那条鱼，后是军团的人，都要造反吗！！
神无月抬起手挥动了两下手指，制止山崎拔刀的动作，一脸“别说话，你什么都没看见”的意思。
山崎快速瞥一眼老大身后的人，还是那张消瘦清冷的脸庞，但是看着和在罗马尼亚，还有军团见面的时候，不大一样。
现在的沈龙杳显得有点拘束，感觉在防备着什么。
“人怎么样？”神无月问。
山崎回答：“老大，那位少爷一直和人鱼皇在里面交谈，没有出来过。”
沈龙杳听到这话，皱起眉毛：“人鱼皇？”
神无月说：“嗯，我一路跟过来看到他进去了，怎么了？”
深裂峡谷下的人鱼国址，是历代人鱼族的宫殿，但是沈龙杳说：“两个月前，人鱼皇已经申请搬到了军团的管辖地，审批交接手续都交到司法部了。”
神无月的眉毛跳了两下，还没等他炸毛居然被一条鱼给耍了，山崎先叫了：“怎么可能？人鱼皇宴请我们老大，那条鱼就在里边！”说着就要转身往宫殿里走。
“山崎。”神无月叫住了他，他回头见老大的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你回岸上，调我们的人下来。”
“是，老大。那您——”
“现在就去。”
“……是。”
“你总算做了件正事。”沈龙杳幽幽地说。
神无月说：“别误会，跟你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这里确实古怪，想有备无患而已。”
“很好。不过不用解释这么多，我又不会误会什么，你还真像个小孩子。哦，我忘记了，你本来就是个小孩子。”沈龙杳说完，轻轻拍了拍家主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