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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妹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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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康第一次意识到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

方时绪每天早晚给各给他一通电话,说来说去无非是两句话:许初一情况如何?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你都按她的来,还有住院的费用这些你先替我垫着,一定不能让她出。

许安康破口大骂:“滚,我不至于这点钱都出不起。”

“这是两码事。”方时绪说。

许安康终于按捺不住,想跟他问清来龙去脉。

“说不清。”方时绪模棱两可不愿意告诉他真相。

“那你也别跟我说了,亲自去跟她说去。”

……

许安康让向勤少说两句:“妈,都快元宵了,她想出院你就让她出。”

向勤痛心疾首地教训道:“你从小体弱多病,我怎么毫无怨言在医院守着你的?我没逼你守着!”

“你现在一把年龄了,我能让你守着?”许安康说得像受到了道德绑架,他更想不通的是许初一这普通感冒怎么躺了快半个月都不见起色。

许和乐也在一定意义上心力憔悴,药是按时吃,针是按时打,饭到后面也慢慢吐得没那么严重了。但许初一的脸色总是惨淡着,常常走神,还整夜的失眠。

许初一铁了心要出院,他们每隔两天就要当着自己的面吵来吵去。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才这样一蹶不振,可她实在没精力去想,只能想人生这二十多年总该这样遭一回。

向勤把他们叫到病房外,忧心忡忡地以为:“是不是产生什么郁结了?”

许成功对方时绪这半个月一次都没来医院看过意见颇大。

“我看还比不上盛丰!”向勤说:“也是我看错人了,以为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会靠谱些!”

“哪里没来过?她自己不愿意见,难道非要人家天天像个白痴在外面守一辈子?”许安康总是潜意识替方时绪讲话:“再说,盛丰都猴年马月的人了,你以后别当着方时绪的面提这档子事!”

“我是你妈!轮得到你教我做事了?他有机会让我当着他的面说这些吗?”向勤脾气一上来,先前还想让两人和好的心思全没了:“我看分得好,他们家我们高攀不起还躲不起吗?”

许和乐让他们别吵了,摊手道:“随她去吧,都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许安康本来也以为父母在医院是气话,回家后面对照旧的横眉竖眼才发现只有自己没当真。他赌气地摔门而出,一半是真的生气,另一半是终于找到了正当理由能出去一趟。整个过年他和繁花陷入了莫名的冷战,他一想到那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就一个头两个大,必须要为这段闹僵的关系去找到回旋的余地。

元宵那天,前脚他刚离开平城,后脚接到方时绪说他刚刚回来的电话。

“我爸妈都死心了,你也死心算了吧。”许安康没给他回嘴的机会便挂了电话。他刚因为这句话心里爽了把时,到了繁花的老家却发现她家已经大门紧闭。他正发愁去哪找人时,接到了向勤的电话,她在那头咆哮:“许安康,你长本事了啊!要不是初一把人女孩子带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在外面给我搞出了个孙子!”

许安康震惊的同时气得发抖,但从心底似乎松了小口气。他竟然还有闲心开玩笑:“也可能是孙女。”可他回家还是先和许初一为她的擅自做主吵了一通。

对于繁花的出现,向勤和许成功几乎还没来得及表达出反对的态度,就被繁花母亲繁思云质问得毫无反驳的道理。

许和乐并没有表现得很诧异,也没去插足长辈的交涉,而是在沙发另一边和繁花聊着天。

许安康去许初一的房间吵完出来后,又被许和乐拉到一边教训:“她是病人,爸妈现在是看在繁阿姨在这里,不然早把你轰去了!”

“她不是病人,她是疯子!巴不得全家都跟着她受罪!”

“她是疯子,你就是神经病。这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要不是她拖着个身体半夜偷摸着跑出去又把人带回来,你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许安康非要嘴硬:“我的事我自有打算。”

“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那行,你算你的,我们算我们的!”许和乐一眼便看透他毫无打算,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许安康唯一不明白的是,许初一到底是怎么过得了繁思云那一关的,但他拉不下脸。所有人都为了他和繁花的后续操碎了心,而他本人则是如同哑巴一般独自站在客厅的角落丧失了话语权,像是等待被发配边疆的囚犯。直到繁思云扯到结婚的事上来,向勤的脸色彻底难堪起来。

向勤委婉地说:“结婚是大事,还是要问两个孩子双方是不是都同意。”

许安康知道父母指定想让自己拒绝,但繁思云似乎急不可耐,并且抢先先问了繁花。

繁花很为难的样子,好不容易放松了的身体又扭捏不安起来,她不说话而是今天第一次看向许安康,用一种求助的眼神。

“现在的重中之重不是孩子吗?”许安康说完感受到有一道鄙视的眼光向自己投过来,抬头看,是许初一。她还是那副苍白的脸,走到客厅问向勤把她的行李箱放哪去了。

“前两天你房间换空调凿墙,我给你放储物间去了”向勤问:“你现在找行李箱干什么?”

“明天去出差。”许初一回。

“出差?不是说了请假吗?这才一周没到。”向勤坐不住了,繁思云竟也跟着一起去劝。结婚的话题就这样被搁置下来了,但许初一谁的劝也不听铁了心说要去出差。

“他回来了没?”许和乐说。

许安康回:“应该是前天就回来了。”

“那怎么不过来?真老死不相往来了?”许和乐问,晚上苏启华就要带着孩子回来了,明天还是是开学的日子。可现在整个家乱做一团,没有一件省心的事,她跟繁花打好招呼后对许安康说:“我先回家了,你是男人,家里的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怎么看着办?”许安康正在生闷气时,繁花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和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不劝劝初一姐吗?”

“你少管!”他脱口而出后意识到态度太伤人:“你觉得我现在有精力管她的事吗?”

“你是不是不想结婚?”繁花终于有勇气问出这句话来。

许安康却反问:“结不结婚和我对不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繁花装作早有预料的模样,不自然地扯出一抹笑:“哦,知道了,但你这话别当着大人的面说。”

……

晚上,许初一还是走了。向勤和许成功一是劝不动,二是还没和繁思云把眼下更严重的事商量出结果来。

许安康板着张脸实在难看,正好被打发走送许初一去车站。

车上,这半年的变故让许安康不习惯许初一的沉默,他没话找话:“预产期还有一个月不到。”

“知道,春分那天。”

“我没告诉他你要出差的事。”许安康说,希望从她脸上看到点不同的表情。

“如果那天赶得回来,我会回来的。”

“盛丰那些事你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这样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他不死心地问。

“繁花现在很多事不方便,你夜里不要睡太死,也不要总指望爸妈和繁阿姨帮忙。”

许安康又故意说:“正好,我看他是死心了,平常每天都是两通电话,今天倒是根本没来问我你的事。”

“爸妈和繁阿姨之间的矛盾,你也应该要去调节。”

你一句我一句,他们俩就这样莽足了劲地各说各话,只说对方的事,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

许安康说:“你最好是跟他分得彻彻底底了!”

许初一说:“你最好是真的在为这件事负责。”

两人不欢而散。

……

许安康到底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方时绪,顺带说了繁花的事:“你帮我把这件事跟从欢他们讲一声。怎么讲都好,让他们别再一个个排队来慰问我了,我懒得解释第二遍了。”

“安康,事情真的都太棘手了。”方时绪说。

许安康见怪不怪,颇有点同道中人的感叹:“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非要强求不合适的关系变合适,完全是在自作自受。”

“我没说许初一,我在说我妹妹的事。”

“念时什么事?”许安康问完意识到自己手上的事都关心不过来了,又推辞道:“算了,有你在应该也轮不到我来解决,你还是当我没问,添堵。”

方时绪说:“许安康,我明天来你们家一趟。”

“她又不在,你来干什么?你是嫌我家现在还不够乱?”

“看繁花。”方时绪停顿片刻还是承认:“顺便看看你爸妈,免得他们对我的偏见越来越大,真以为我和许初一分手了。”

许安康认为他简直无可救药:“你不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吗?她病成那个鬼样子,还要去出差。”

“我敢去拦着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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