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赏剑大会始
李莲花将方多病在阿秀肩膀处领口的手拍掉。
给阿秀将领口理好。
“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动作挑了挑眉,不够剩下三人却全都没有在意这有何不妥。
阿秀看着方多病道:“嗯,主人。”
“不过我现在,算是自由了吧。”
说着‘自由’两个字,阿秀却意不抵心。
这么多年,实在是没有感觉到‘自由’两个的好。
不过,这副神情落在方多病眼中却以为阿秀在为过去暗自伤神。
“没事的,现在好了。”
“走,我给你介绍个人。”
说着,方多病拉着阿秀进了一个李莲花十分相熟的房间。
十年前,李相夷的房间。
跨进房间,阿秀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李莲花的气息。
看着房间的字画,阿秀能感觉到,这些都是李莲花的画作。
一笔一划间都透着他当年的潇洒、恣意。
除了正中间的那副全身像。
方多病在踏进房间后,便兴奋的将三人领到全身像面前:
“来来来,让我给你们隆重的介绍一个人。”
说着方多病指向全身像:
“这个就是我师父,李相夷的画像了。”
全身像应该是为很了解李相夷的人画的,神情、姿态都有着七分相像。
仿佛将当年的少年郎直接附到了纸上。
纸张悬空,在风下轻摆,更有几分李相夷漫步之感。
只是李莲花看着李相夷画像,看着曾经的自己。
真真是感到恍如隔世。
叹口气,也许李相夷真的只属于上辈子了。
想到这,李莲花转过脸不在看画像:
“这看着也挺普通的。”
又想到自己身上的倒霉事,接着补充一句:“说不定倒真的能辟邪。”
方多病听到李莲花这般评价他崇拜已久的师父,也不管他要和李莲花做搭档直接开口道:
“你怎么说话呢?注意点。”
说着又看向画像冒出崇拜:
“当年四顾门解散,百川院成立之时,他的画像就挂在这儿了。”
“十年了,没人能忘得了他。”
说罢,方多病一摸自己的荷包,发现自己的糖果子已经吃完,便像李莲花伸手:
“你身上有糖吧?给我两颗。”
李莲花见方多病说着话就问他要糖,直接用‘你有病’的眼神甩过去两记眼刀子。
谁知方多病完全没有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喜欢吃糖,快点。”
李莲花无奈,只能万分不舍的将阿秀给他准备的蜜糖方糕分出一块给方多病。
方多病看李莲花半天抠抠搜搜的只拿出一块,眯眯眼睛喊道:“再来一块,快点儿。”
看的李莲花直翻白眼:“就一块,多了没有。”
方多病闻言知道要不出更多,只好作罢。
转头朝画像以师里拜了三拜,然后把蜜糖方糕放在了供桌之上。
“我每次来,都会给他带点儿。”
“在旁人眼中,他是支柱,是依靠,是许多人想要挑战的目标。”
“可却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关注过他的喜好。”
“我可是看过他避开所有人吃糖的样子的。”
说到这里,方多病就向实在炫耀他和李相夷之间的小秘密一般,脸上愈发骄傲。
看着笛飞声只觉得快要压不住火气。
只可惜,方多病还在继续:
“有谁能想到呢,堂堂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吃颗糖会开心的像小孩儿一样。”
李莲花闻言没有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在方多病面前吃糖的。
但他想到了阿秀。
想到了这个虽然沉睡时喜欢默不作声站在自己身后,有危险时第一个保护自己。
想到即使偶神志的时候俩人不过见面未超三指之数的这人。
却在第一次为他做饭之时便知道他爱吃糖,为他做了份甜口的饭菜。
即使之后尝尝闭关,自己荷包里也在没有缺过糖糕。
甚至还在自己有忌讳的时候,给自己雕了一袋子的‘装饰’玉珠。
这般好的成色,随手就丢了过来,说是给他修缮莲花楼用的,难道他还能猜不出来这珠子真正的用场?
沉下神色的李莲花让他多了几分曾经的影子。
所以在方多病看过来的时候都愣了神:“你。”
“李莲花,你和我师父倒是有几分的……”
原本就见方多病不爽利的笛飞声见状便忍不住了:“他不是。”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在场除了李莲花和他自己剩下俩就没有听懂。
“啊?”
看着方多病木木愣神,注意力回转道自己身上,笛飞声脸色肉眼可见得好了许多。
干咳一声道:
“我说,李相夷不是天下第一,十年前他和笛飞声的东海之战,李相夷他输了,他应该第二。”
方多病看着阿飞嘴角轻笑这说自己师父输给了笛飞声,还越说越骄傲。
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登时就急了:
“你说我师父输给了笛飞声?”
“你看到了?”
“他们可是在海上打的,你在哪儿呢?你是鱼精啊还是乌龟精啊?”
“啊!?”
笛飞声看着方多病跳脚的样子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看的方多病又想上手。
就在这时,外头锣鼓声传来,想必是赏剑大会要开始了。
李莲花对这声响是谢天谢地。
“哎呀呀,这赏剑大会要开始了,我们快去占个好位置。”
说着,李莲花拉起阿秀就向外走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方多病见李莲花都快走出门外了,对着笛飞声瞪了一眼:“你最好别给我乱说话!”
说罢便也朝门口走去,不再理会笛飞声。
笛飞声见方多病有不理自己,上扬的嘴角便垮了下来。
实在没地儿撒气,只能干瞪一眼李相夷的画像,随后转身追上方多病的身影。
四人到广场的时候,人大部分已经到齐,皆站在花架外围。
花架上放着托盘,托盘里放着的是一把剑,盖着红封看不清里头,想来便该是少师了。
在众人纷纷的猜测中,白彼佛石四人带着肖紫衿和乔婉娩站到了高台之上。
纪汉佛上前一步,运气内力将声音扩散全场。
“少师沉寂十年,如今能重现于世,多亏各位江湖同道鼎力相助。”
“更幸的是有两位老友全力奔走。”
说罢,纪汉佛让出一步,将站在他身后的肖紫衿和乔婉娩推到人前。
“能寻到少师剑,我们也十分慰藉。”
“今日共商少师,望我武林中人莫忘当初惩恶扬善、天下太平的理想,不负相夷心中所愿。”
方多病看着高台上的两人,想着他二人既是李相夷老友又替李相夷找回了少师剑,由衷感叹:
“原来是肖紫衿肖大侠和乔婉娩乔女侠寻到的少师剑啊。”
李莲花看到站在前面的乔婉娩。
一时间,那些他曾经以为已经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
同游、习剑、采花、荷包。
那些曾经为搏美人一笑的画面,居然如此清晰。
回忆有多烈,情感有多浓,阿秀的伤便又多重。
一口鲜血涌出,即使阿秀做足了准备,却一眼没有压住喷涌而出的猩红。
只能说,庆幸此刻他是在三人身后,三人根式形成夹角,加他护主,没有让其他人注意到他。
但前面这三人却纷纷转过头来,“阿秀,你怎么了?”
方多病担忧的看向阿秀,李莲花亦是将阿秀扶住。
阿秀却摇了摇头,“没事,昨天的瘀血而已,吐出来就舒服多了。”
话随时这么说,但阿秀的脸色实在是不能说服俩人。
但阿秀坚持,俩人也治好不再说下去。
至少,看着阿秀的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只是在方多病和李莲花转过身后,阿秀支撑不住而微晃的身影结结实实的映在了笛飞声的眼里。
笛飞声想了想只能可惜摇头。
经过他半个月的观察,笛飞声可以确定阿秀实力十不存一。
虚成这样,他赢了不光彩,输了更是自取其辱。
生活不易,阿飞叹气。
而台上,乔婉娩说完,肖紫衿便十分自然亲昵的揽过乔婉娩,轻轻安抚。
乔婉娩亦没有反感。
这番举动原该让李莲花心痛才对。
毕竟方才的情感热烈的李莲花差点难以招架。
但现实是李莲花一点都没有不适与冒犯的感觉。
这一刻,李莲花可以确定,自己对乔婉娩的感觉,已经变了。
即使曾经的感情还在,但也不再是爱情。
他变成了友情甚至亲情,是从小长大的竹马之情,是仗剑天下的同袍之情。
却不再是相伴一生的爱侣之情。
李莲花心里一放下,身后的阿秀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前面李莲花仿佛又感应一般,此刻就想回头看一眼阿秀。
见到阿秀脸色红润,也放下心来。
方多病见李莲花回头,便也回头看了一眼阿秀,见他面色红润也就相信了方才吐瘀血之说。
只是回头的时候又和笛飞声对视一眼,方才的气他方多病还没有消。
便朝着笛飞声猛瞪一眼,随后气呼呼的回过身继续看赏剑大会。
高台上,石水对着白江鹤抱怨肖紫衿追求乔婉娩越来越不避讳,白江鹤则安抚着石水生怕他愤起打人。
石水这姑娘,向来只有门主压得住。
现在?
所幸是成熟许多,不然都没人制得住她。
原因也无他,主要是打不过。
其实,这般想的不止石水,笛飞声看向李莲花便开始戳刺:
“我还以为,乔婉娩是你的女人。”
李莲花此刻已然放下,虽有愧疚、遗憾,但他也早不是当年不懂事的少年郎。
而且有一点,绝对不会改变,以前不变,现在亦是不会变。
“乔姑娘,只属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