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作战会议是在阿笠博士家进行的，宫野志保提供了研究所的方位和内部构图。

[boss的毕生心血都在这个研究所里。摧毁了它boss至少需要五十年才能重整旗鼓。但是boss已经风烛残年，除非他别的生命计划成功，不然以他的身体情况根本撑不了多久。]

宫野志保操控遥控笔切换屏幕上的画面：[APTX-4869，组织研究的生命计划之一，它的前身是我父母生前研究的名叫银色子弹的药物。而我就是这个药物的研究负责人灰原哀，代号雪莉。]

雪莉这个代号一出，全场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宫野志保知道这群人在怀疑什么。

[你说你负责新药的研究，可你明明是小孩子的样子……]

宫野志保知道如果她说自己是天赋异禀肯定说服不了这群精明多疑的大人，所以她在谎言和真相之间选择真假参半，这个可能使人返老还童的药足以颠覆整个人类社会，她不敢赌人性：[我的身体是拜这药所赐，再也长不大了。]

宫野志保恰到好处地流下一滴眼泪：[我的父母是被欺骗加入组织的，他们不愿意看到毕生研究的成果被坏人利用，最终用一把大火将研究所和自己的生命一举焚毁。组织丧心病狂让我继续父母的研究，又拿我的姐姐要挟我，我不得已只能答应他们的要求。后来还被逼迫亲自试药，身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宫野志保的话，毕竟宫野志保讲述的故事逻辑连贯，且感情饱满。但是有一人是例外，FBI代表座上戴着针织帽的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孩看着只有十岁不到的模样，说明她在这个年纪之前就已经接手了药物的研发工作。她说自己还有个姐姐，组织没有让姐姐搞研发而是让这么小的孩子去，那么就能充分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女孩本身拥有异于常人的科研天赋，搞不好还是那种几个世纪都难出现一个的天选奇才。

赤井秀一在卧底的时候就知道组织的财力雄厚、不择手段。然而像雪莉这样有代号的科研人员除雪莉之外他还没听过第二个，组织怎么可能不招揽其他的人才？那么问题来了，这么稀缺的人才组织舍得让她亲自试药吗？

这药到底是组织逼她吃的，还是她自愿吃的？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的情绪，]赤井秀一举起了手，[请问——]

他并不打算在这么多别的国家代表人面前提出质疑，他已经明白雪莉的科研价值有多么高，他当然不想让宝藏被别人哄抢。

[你说的生命计划，可以详细说一下吗？]

宫野志保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心里腹诽这真是个没有同理心的无情男人，可当她看清这男人的长相时，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窜出躯壳。这不就是那个欺骗姐姐感情的莱伊吗？！

赤井秀一感觉自己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

[不好意思，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APTX是计划里最被重视的一项。研究者之间是不被允许交流的，生命计划是我在整理父母遗物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且我并没有什么天赋，在组织工作的每一天都让我感觉度日如年。]

说谎。赤井秀一饶有兴致地看着宫野志保，他怎么可能小看任何一个代号成员呢？如果真的没有天赋，组织又怎么可能会给予代号？

[接下来具体的作战计划由公安的代表人来和大家商讨。]宫野志保说完便直接离开大厅，去地下室继续工作，阿笠博士跟着一起离开了。

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金发深肤青年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清了清嗓，就着宫野志保留下的研究所结构图开始战略部署，有条不紊地把各个国家的势力分配调度好，同时还罗列出十几个可能突发情况的解决方案。思维之严谨，考虑之周到，让其他人对日本公安刮目相看。

可就算是这么周密还有巧思的作战计划依然有人提出异议。

[朗姆到现在还是毫无踪迹，他将会是除了boss以外最不可控的威胁。]

降谷零点点头，面色凝重：[朗姆的问题确实棘手，但是我们现在决不能畏首畏尾！]

[还有千面魔女，她的存在也是极大的威胁，很有可能她现在就已经潜伏在这个小房间里了呢？！]

降谷零赶紧摆摆手：[这个你放心，她绝对不在这里。每个人进门之前不都捏过脸吗？]

[那还有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有他在我们这一仗绝不会好打！]

降谷零眨眨眼，试探着开口：[你是说苏格兰吗？]

[不是！苏格兰都好几个月没消息了，很有可能跟琴酒一起殒命海猿岛了！我说的是组织的现任二把手——波本！！]

赤井秀一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赶紧用咳嗽掩盖。在场所有FBI都掩住了嘴。

那人的输出还在继续，仿佛波本在他眼里是什么可怕强大的怪物一样：[根据可靠消息，波本此人心狠手辣，为人乖张，最会洞察人心，而且还是全能型犯人，最会使渔翁得利的手段。日本公安！你为什么没有考虑到波本出现的可能性？！]

降谷零额角青筋爆出，他自然看到了忍笑的那群FBI和CIA，也听到了自家公安下属们在自己身后突然呼吸紊乱的动静，以及联络耳机里诸伏景光毫不遮掩的笑声。

他皮笑肉不笑：[这个嘛，因为我就是波本。]

[诶？？！！]

[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还有人的情报这么滞后，这让我很怀疑你们的实力，今晚的作战不要给我拖后腿啊，先生。]

赤井秀一小声地[嚯]了一声，头一次以第三人称视角观摩了波本的阴阳怪气，说实在的，还挺爽的。毕竟每次被阴阳怪气的都是自己，饶是一向沉稳的赤井秀一也是被气得想干架。

[正式介绍一下，日本公安警察降谷零，请多指教。关于作战计划，各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没有的话就散会了哦。]

为了降低泄密的可能性，大家一致决定当天制定当天行动，于是散会之后几个小时各方势力便秘密赶到群马，一场暗中较劲终于搬上台面的世纪大战终于迎来盛大揭幕，与乌鸦的决战正式开始。

午夜的群马静谧犹如一座死城，零星几个人影快速掠过。一架无人机悬停在群马一座毫不起眼的建筑上方，摄像头注视着这些人影像蚂蚁一样涌入漆黑的大楼。

[很不可思议吧。]

[你说什么，小哀？]诸伏景光的眼睛紧紧盯着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听到宫野志保的话象征性地偏了偏头，表示自己在听。

宫野志保调整着无人机参数：[蚂蚁战胜乌鸦，从古至今，你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吗？]

诸伏景光没有答话。

[就像是聚集在砂糖周围的蚂蚁一样，我们只是卑微的虫蚁之辈……]

[呐，小哀，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吗？汇聚到一起的积攒了世纪仇恨的蚂蚁，你认为还无法击溃乌鸦吗？]

[就算是满嘴消极发言的你，不是也在尽自己所能努力吗？zero说的对，你明明这么年轻，为什么讲的话这么老态龙钟？你该去交些朋友，去学校怎么样？从小就在组织长大的你应该没有机会去普通学校上过学吧。]

宫野志保半月眼：[我现在这个身体，难道让我去上一年级吗？]

[不然呢，灰原小姐？]诸伏景光终于找到了画面里的降谷零，终于稍微有些安心感，[我可是很羡慕你哦，能拥有二次人生，这次你可以自由选择你的道路了。怎么样，听起来还不错吧？]

宫野志保操纵无人机的手指微微停顿，随即轻轻笑了：[确实，听着不错，诸伏先生。]

这一场世纪决战并没有众人原先想的那么艰难壮烈，就像它最开始在隐匿的角落无声积攒恶意一样，如今在沉默的城市一隅无声覆灭。降谷零查探到宫野志保说的那个研究档案室的时候，饶是见识过组织真正黑暗的他也是相当震撼，怔愣在原地无法动弹，随手一翻便是足以颠覆当前世界的超前理论和技术。

降谷零没有多翻，点燃整柜整柜的资料，砸毁连排连排的电脑和仪器。熊熊火焰在紫灰色的眼瞳里静静地跳动，这就是结束了吗？研究所里所有的研究人员均被带进警车，CIA意外在研究所里找到一个隐藏电梯，电梯连通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是boss的藏身之地。他们在逼仄的地下与白兰地交锋，惊异于仅凭一个人就将CIA众人牵制住，好在寡不敌多，白兰地终于停止了呼吸。

本堂瑛海擦了擦脸上蹭上的黑灰：[那个摇杆，有古怪。]白兰地倒下时用身体紧紧护住控制台上的摇杆，是控制什么的机关？

[我来看一下电路吧。]

[波……不对，降谷警官，上面已经解决了吗？]本堂瑛海看到姗姗来迟的降谷零，向他招了招手，[没想到你连电路都懂吗？]

[也不算，只是跟着朋友学过拆弹，对电路稍微懂点罢了。]

该说狡兔三窟吗？顺着电路延伸的方向，他们竟然发现这地下的地下仍有乾坤。

[水无你留守在上面接应我们，CIA派三个人跟我一起下去。]

诸伏景光狠狠啧了一声，从刚才开始降谷零那边的信号就时有时无不稳定，现在则是完全丧失了信号，他死死捂住了胸口曾被琴酒贯穿的伤口，如果没有这个的话他现在就能跟在降谷零身边一起行动了。至少，让他再保护他一次啊。而不是现在只能这样无力地在后方提供支援。

[放轻松，诸伏君，你该相信零哥的。]这么说的宫野志保轻颤的手指暴露了她真实的心情。

zero……

降谷零选择直接爆破地面，果不其然看见了泛着蓝光的地下空间，凑近看那些发出蓝光的东西——竟然是浸泡在不知名液体里的三颗大脑！它们通过管子连接起来，顺着这些管子找过去，一个陷在轮椅里的姑且称得上是人的老人映入眼帘。

毋庸置疑，乌丸莲耶。

生命计划，三颗大脑，上个世纪就已经年过半百的顶级富豪，回溯时间，死人复苏……

这些凌乱的线索在降谷零受到接连冲击而变得有些昏沉的大脑里横冲直撞，降谷零感觉他好像知道乌丸莲耶倾尽一生也想实现的东西了，甚至如何实现的方法他也差不多推理出来了。

乌丸莲耶一开始的计划是精神永生，三颗大脑就是他转移记忆和精神的媒介，显然这个方法已经成功了，但是等到第四代大脑，也就是现在那个垂死如枯木的老人头颅里的那颗，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总之需要更换□□存放。因此便有了银色子弹的构想，以致后来的APTX-4869，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而存在。

起枪，射击。降谷零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行动了。

子弹正中老者的眉心，笼罩在众人头顶经久不散的乌云似乎就这样消散了。

[就……就这样结束了吗？]

一切意外简单地结束了。不像一般漫画里画的那样，主角团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打破隔阂团结在一起再激烈对抗几十话甚至百来话终于击败邪恶的敌人迎来大团圆happy ending，现实的决战或许就是这么乏味可陈。

[降谷警官，这些大脑怎么办？]跟在降谷零身边的日本公安问。

[……销毁吧。]降谷零疲惫道。

[我认为这是组织研究的科学成果，我提议带回去研究，科技是没错的，对吧。]CIA一个满脸皱褶的中年男人提出反对。

降谷零早就知道这些人不会放过组织的遗产，只不过现在就这么急切地提出来，真是不会看场合啊。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降谷零内心隐隐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乌丸莲耶的老巢一定另有玄机，现在赶紧出去才是首要。降谷零眯着眼睛看了眼那个CIA，抬起下巴：[那就先带回去吧。]

那个男人面色明显一喜，招呼着他的同伴上去搬脑缸，然而当他们一移动脑缸，整个房间的警报突然拉响。

头顶传来本堂瑛海的惊呼：[摇杆！谁拉下了摇杆？！]

随即是震耳欲聋的声响，脚下的地板开始猛烈摇晃。

[没人动那个摇杆！是摇杆自己突然跳的！]

[可恶！怎么回事？！快撤退，这里要塌了！]

[下面的人快上来！]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墙体坍塌的速度比人们想得快得多，只一瞬间便堵实了那个小小的洞口。

[先撤离！]

[但是下面的人……]

[本堂！这是命令！]

宫野志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颤着声音问身旁的诸伏景光：[零哥一开始就有炸毁研究基地的计划，对吧？]

[说话啊，你肯定知道的吧，这是零哥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对吧？！]

诸伏景光眼睛里满是红血丝，降谷零将全部的作战计划全数告诉了他，所以他清楚地知道至少日本公安是没有夷平研究所的计划的，难道会是其他的参战方做的吗？不太可能。深谙组织作风的诸伏景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是被逼至绝境的乌鸦的最后复仇，明白这一点的他无法再待在这里了。

他要去zero身边。

宫野志保默许了诸伏景光的行动，临走前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耳机：[一定保持联络。不要乱来。]

诸伏景光身形顿了顿，没有点头也没有应答，他不知道现在的他能做出什么事来，要是zero出了什么事，管他是乌鸦还是白鸽，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快要结束了，家人们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