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江玥绫一直待在怀月居的西侧间里,潜心绣制珠绣品。待绣制完成,她便在怀月居前的小花园里,支起了一个小摊,摊子上则摆着最新绣成的几款梳子袋等。
碧台山庄内院里住着的那些贵夫人与千金小姐们,无一不被江玥绫的摊子上所摆的珠绣品所吸引。
上官华姝自然也不例外,她可不肯错过江玥绫亲手绣制的精品梳子袋,此番难得出来一趟,却也很是愿意把时间都花在挑选珠绣梳子袋上。
上官华姝率先挑中了一个紫锦绣白玉海桐的梳子袋,又看向身旁也正精心挑选的安婷县主,只见她挑了一枚绿缎绣芙蓉玉粉蝶花的梳子袋,而立在她身侧的沐风婥则看中了那枚白绸绣朱玉美人蕉的梳子袋。
她们三人皆选定了自己喜爱的梳子袋,又各自付了银钱,遂稍稍侧了身,往后挪了挪,好让其他人也可以在摊前挑选可心之物。
然,大抵是这小花园里逐渐热闹起来,也惹得坐在关雎楼窗前观望的秋寒蕊有些心痒。
不多时,那秋寒蕊便出了关雎楼,往怀月居前的小花园走来。
江玥绫整理着摊上的珠绣梳子袋,心中却有些小激动,她费心做了这些珠绣梳子袋,一则是为了赚些银钱,二则也是为了吸引秋寒蕊的。
见秋寒蕊缓步行至江玥绫的摊子前,江玥绫便和声道,“秋姑娘来了,快来看看这儿有没有秋姑娘喜欢的珠绣品吧。”
秋寒蕊婉婉笑道,“这些都是玥姑娘亲手绣制的么?”
江玥绫点了点头,又取了摊上的一枚玉绸绣珍珠金蕊的茗花梳子袋,双手捧至秋寒蕊眼前,道,“秋姑娘快看看这枚珍珠金蕊茗花梳子袋,您可喜欢?”
“香浮碧月花浮玉,蕊抱檀,心枝扑簌。”秋寒蕊轻柔吟起,又道,“这几朵珍珠金蕊的茗花绣得惟妙惟肖,高洁脱俗,自是叫我心生喜欢。”
闻言,江玥绫便笑道,“秋姑娘既喜欢,不如买了去?”
秋寒蕊点头,遂吩咐了立在身侧的彩锦付钱,彩锦便将银钱递去给江玥绫身侧的紫褆,而秋寒蕊便将那枚珍珠金蕊茗花梳子袋给拿了去。
秋寒蕊正把玩着手中的梳子袋,才一抬眸,却陡然看见一道白影从眼前掠过,毛茸茸的一团,如雪球般,飞速奔驰。
“那是……”秋寒蕊指着那白影奔去的方向,十分惊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方才从这儿跑过去的,莫非是雪狸?”
彩锦忙道,“是了,正是雪狸。奴婢这就追它去!”
秋寒蕊忙将新买的梳子袋藏入袖中,也往前行去。可秋寒蕊不过才走了两步,却又见那道白影忽然折了回来,直奔着她跑了过来。
这一回,秋寒蕊总算是看清了,迎面扑来的它真是雪狸!只因它浑身雪白无瑕,又是只狐狸,秋寒蕊便将它起名为雪狸。
而江玥绫望着雪狸朝着秋寒蕊飞扑过来,一双眼瞳早已失了平日里的清亮灵动与柔和顺婉,反倒是露出汹汹气势,将那它凶狠野蛮的兽性展露无遗。
秋寒蕊已然被吓得不知所措,就在它锋利的爪子扑向秋寒蕊时,是江玥绫挺身而出,手执木盾,将它挡下。而它的利爪则在那块木盾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十分触目惊心。
秋寒蕊尚且惊魂未定,雪狸却已经狡黠地绕过江玥绫手中的木盾,正要从侧边袭击秋寒蕊,幸而江玥绫眼明手快,抽出一条染过香露的丝帕,趁势捂住雪狸的鼻口。
不过须臾,雪狸便被捂得昏倒在地,而它脖颈上绕着的那条彩绳项圈也随之落地,项圈上所系的铜铃触地时,亦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见雪狸昏死过去,秋寒蕊的心绪才稍有些平复,便又问道,“是谁将它放出来的?!”
彩锦立即上前,道,“秋姑娘,平日里的这个时辰,本该是给雪狸喂食的时候。兴许是关雎楼里边的婢子要给它喂食,这才打开了笼子,而它必是趁婢子们不备,这才跑了出来。不过,这几日的雪狸一直都很乖巧温顺,今儿不知怎地,竟这般狠厉骇人!”
“彩锦,你现下就将它带回关雎楼,关进笼子里去,再速速查看今儿是谁给雪狸喂食,所喂的食物里可有差错?!”秋寒蕊吩咐道。
彩锦领命离去。
秋寒蕊这才真正地缓过心神来,望向身旁的江玥绫,和声道,“玥姑娘,方才若不是你拿着木盾,将我紧紧地护在身后,只怕我早已经被那发狂的畜生所伤了。此番,还多亏了玥姑娘挺身相救,我心中感激不尽。多谢了。”
江玥绫摆摆手,道,“秋姑娘快不必客气。”
秋寒蕊遂上前,执起江玥绫的手,亲昵道,“玥姑娘,此刻若是得空,不如随我去关雎楼里坐坐?我正好新得了些缎子,每匹都是丝光细滑,柔软亲肤的,就请玥姑娘随我进去,挑上几匹喜欢的去,权当谢礼了。”
江玥绫忙道,“秋姑娘如此盛情相待,那我便去您的关雎楼中叨扰片刻了。”
秋寒蕊笑盈盈地说道,“快随我来吧。”
秋寒蕊言罢,便领着江玥绫往关雎楼去,把守在楼前的护卫本想拦下江玥绫,却听秋寒蕊沉声道,“如今玥姑娘可是我的贵客,你们谁都别拦她!”
护卫们面面相觑,还是没有放行。
秋寒蕊便又朗声道,“束勇!”
为首的那位强壮护卫立刻应声,“是。”
“爷是怎么与你们交代的?”秋寒蕊冷声问道。
“我等在此奉命护卫秋姑娘的安全,闲杂人等不得入关雎楼。”束勇说道。
秋寒蕊冷笑,“怎么,我的贵客,在你们这些人眼中,也只是闲杂人等而已么?”
束勇皱了皱眉,硬着头皮道,“属下不敢轻视秋姑娘的贵客,只是爷有令在先,恕属下不能违令。”
秋寒蕊动了怒,从袖中摸出一枚雕刻着云龙的白玉令牌,道,“见此令牌,犹如见爷,我命你等速速放行,让玥姑娘入内。”
束勇见了白玉令牌,忙侧身让出路来,作揖道,“属下遵令。”
如此,秋寒蕊便领着江玥绫稳步迈入关雎楼。
前脚才踏入关雎楼中的正堂,江玥绫放眼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那一幅彩宝珠绣牡丹菊挂画,再搭配上古朴典雅的红檀木家具,很是幽雅气派。
秋寒蕊请江玥绫落座,又吩咐婢子去将新得的那些缎子捧了来,让江玥绫好好挑选一番。
须臾,彩锦从外面进来,朝着秋寒蕊福身,道,“秋姑娘,奴婢已然仔细查过了,雪狸这几日的吃食并无特别之处,且喂它吃食的几个人也无甚异样。至于它今日为何忽然发狂伤人,尚且还需再查。”顿了顿,她又说道,“另外,原本套在它脖颈上的那条彩绳项圈已然损坏,恐怕也难再复原了。”
“不过就是一条彩绳项圈而已,坏了便坏了。你不是一向很擅长编织么,那就再重新编上一条给它戴上。”秋寒蕊浑不在意地说道,“不过,就算要重新编织一条项圈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暂且先将它关在笼子里几日吧。”
彩锦应了是,正欲退出正堂,却听秋寒蕊又道,“你方才说给雪狸喂食的几人也无甚异样,你且先把他们的姓名报上来。”
闻言,彩锦便道,“是,他们便是湘萍,湘茹,湘芜。由她们三人轮流给雪狸喂食。”
秋寒蕊点了点头,似是将此三人的名字都记下了,便同彩锦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彩锦应是,便又退去。
秋寒蕊将目光重新移到一旁的江玥绫身上,缓缓说道,“玥姑娘,我瞧着你手上这匹月白色的缎子就很衬你,”秋寒蕊说着,又从座上起身,踱至江玥绫身侧,抬手拿起另外一匹缎子,道,“这银朱色的也很好看,不如就都带了去吧。”
江玥绫则笑道,“那怎好意思?”
秋寒蕊便说:“那有什么的,这些缎子便是都留在我这儿,我也用不完。你只管拿去,眼看着春也不远了,裁制几身春衫备着,也很不错的。”
江玥绫莞尔,道,“那就多谢秋姑娘了。”
秋寒蕊便道,“玥姑娘不必客气。”
秋寒蕊遂让婢子们将月白的,银朱的,栀子的,竹青的,都给包了起来,又遣她们将这些缎子先送往怀月居的西侧间去。
秋寒蕊又与江玥绫坐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外间的婢子来报,“秋姑娘,爷遣人来说,再半个时辰他便到咱们这儿来了。”
闻言,秋寒蕊眸光一颤,望向江玥绫,叹道,“啊呀,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呀,不知觉竟与玥姑娘聊了这么许久。”
江玥绫自是会意,想是秋寒蕊的那位神秘未婚夫要来了,她便起了逐客之意,遂道,“是啊,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那我就不多留玥姑娘了。”秋寒蕊说着,便从座上起身,踱至江玥绫身侧,挽起江玥绫的手,道,“我送送玥姑娘。”
行至关雎楼外,江玥绫便同秋寒蕊道,“秋姑娘还请留步,我这便回去了。”
秋寒蕊点头,望着江玥绫携着紫褆缓步行去……
江玥绫绕过迂回的长廊,同紫褆道,“关雎楼西侧那片小竹林里倒是可以藏人,只是不知那样的距离,能不能将那人看得真切。不过,总归要试一试的。”
“是。”紫褆应了声,遂随江玥绫加快了脚步,往关雎楼西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