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们从这里走出去的东西？”吴邪重复了一句，又回过头去看女人皮俑。

它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变化，吴邪脑子里开始快速地思考周苦话里暗藏的意思和她的动机。

他相信所有和听雷有关的事情，可能都在主墓室里，但是主墓室显然没有人进去过，吴三省他们当年肯定用了非常特殊的办法盗出了主棺，他学艺还是不精。这个和耳朵有关的东西，会不会有主墓室有关呢？

周苦让他什么东西都别接，除了“能够带他们走出这里的东西”，那就说明二叔给她分配的任务肯定就不是要带他们进主墓室，而是要带走什么东西。

吴邪能够相信二叔给他推荐的人的清白，最起码不是汪家那一批人，但周苦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一直积压在一起就免不住去思考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做什么。

吴邪去看人皮俑。有传说说水是隔断灵魂的存在，在水中死亡的人之所以会变成水鬼，是因为没有办法通过水的介质投胎。

他揉了揉脸，深吸了一口气，对女人皮俑说道：“我不要这个，我要能帮我出去的东西。”

说着就带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周苦没有出声，她冷冰冰地盯着那个人皮俑，潜意识里觉得要出事。

吴二白根本就没给她好好说自己要做什么，保护吴邪的安危算一个吗？可是什么坏事都在往他身上撞，说不上倒霉但和幸运也根本擦不到边，这种在墓里诡异的相处方式说实话周苦还是第一次体验。

以前和陈皮阿四做活的时候，在地下就不仅要担心非人玩意的攻击，还要担心身旁人的反水。

四个人继续往前没有停，周苦侧身避开了人皮俑，没有再关注它的后续行为，只是默默记下了它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特殊磁场。

胖子朝吴邪刚刚说话的方向看了好几眼，等四个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胖子就说道：“你这语气太重了，咱们在人家地盘，别得罪人家。”

说着他还对着空气拱了拱手：“这个，我家天真没谈过啥恋爱，说话直了点，您别介意，天涯何处无芳草，您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对吧，反正也单了一千多年了，宁缺毋滥，我告诉你，他香港脚，你肯定吃不消。”

他还转过头看了看周苦，“这个，我们周老师也是名花有主。”

胖子忍了半天没敢说出这个“主”是谁，只感觉周苦的目光幽幽地越过闷油瓶盯着他宽阔的背上，但他的嘴又止不住：“哎天真，你说这墓底下会不会有中药？就是调理那个……那个同性恋。”

周苦：“我感觉它的取向应该也很正常。”

胖子：“那是因为你带了有色眼镜看人，局中者迷旁观者清啊，我怀疑它是双性恋。”

一路有走出去几十米，周苦没和胖子继续贫嘴，她再往后看，那东西已经没有跟来了。

此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处出口，过去去看，又是一个深井，往上应该通往另外一个墓室。

再往前看，下水通道没有再往前延伸，竟然到了尽头。

上头还是无数的石梁，吴邪似乎想起一个事情，去看手机，发现手机的电量已经有些不足了。他发现刘丧的蓝牙没有显示。不知道是不是不在附近，还是这里的结构太复杂，信号被阻挡了。

周苦摸索了半天手机打开来看，她的电量耗的没那么快，还有百分之六十几。

人皮纸俑的陪葬俑仍旧隔三差五的出现，再没有出现不同方向的女人俑。胖子就说：“这南海王织，看来是个穷主，除了车马坑里的那些陪葬俑，其他地方的宝贝都是纸糊的，也值不了几个钱，主棺材又被你三叔起走了，我们在这儿应该是白忙活。”

吴邪再次强调，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胖子一眼：“我们不是来倒斗，我们是找线索。找线索知道吗？”

“知道知道。”胖子就说道：“刘丧之前说下面全是人，该不是他也能看到你和周老师看到的那些纸俑。那如果是这样，那女人俑很可能不是这一层的，所以很特别。”

几个人收拾收拾开始往石梁上爬，胖子边喘边道：“因为主墓室里也有可能放满了这样的人皮俑，你说这个人皮俑不仅是女性的样貌，而且特别精致，那十有八九是主墓室里的高级货，不知道什么原因，掉到下水道里了。而且咱们刚才看到的那些人，我仔细想想，也好像是人皮纸撑出来的，这上面如果是主墓室，那里面很可能全是那样的东西。”

那女人皮俑的手已经破损了，吴邪也没有看到指甲，如果真如胖子所说，这些人皮肯定是连着指甲一起被剥下来的。

死人的指甲能长，连着人皮的指甲还能继续生长，为什么呢？

爬动非常辛苦，吴邪起初还回头看了周苦几下，怕她跟不上来，但是她的身手很明显比他矫健多了，三两下就轻松地爬上了好几个石梁。

吴邪暗自瞠目结舌，心想摄影师需要锻炼出这种体能才能拍出好照片吗？还是说国内外有区分，以前周老师一般是和非洲大草原的动物赛跑才能拍到它们的近距离照片的。

四个人不再说话，一路爬到这个下水井的顶部，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口，四周有爆破破损的痕迹。

几个人喘了会气，吴邪看着那个水口，说道：“这个大小，三叔的棺材，应该是从这里运出去的没错了。”

那个大豁口一看就是用六根雷/管打洞定向爆破出来的，当年那个年代能把炸药的分量调到那么精确的，肯定是矿区的老手。胖子对吴邪和周苦说，他一直很还怀念那个年代手艺人一些神乎其神的技术。比起现在用挖掘机的傻逼，虽然都是毛贼，但总归显得有老底子的腔调。

周苦看着那个豁口，又对比了一下记忆里陈皮之前下墓的方式，感觉还是略有不同。果然是陈皮的年代还要靠前一些吗？她那个时候基本还是用洛阳铲比较多，炸洞很厉害的人很少。

这上面如果是主墓室，就应该是他们刚才所在的，门缝里全部都是指甲的地方的门口，想想就觉得凶险万分，胖子说都是人皮俑，传说中都是瞎的，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只要轻手轻脚就行。当年哑巴皇帝不是也被汉皇帝打败了逃入海中么。”

吴邪说那是千军万马，咱们现在就四个。

闷油瓶把手机摄像打开咬住，吴邪和胖子两人托他上到洞口，他伸手抓住破口断层处的突起，单手用力挂住，因为墓底有一人多厚，他挂在半空，直接双手并用爬了上去，到口子边缘，他用手机伸上去拍了张照片。用蓝牙发给了吴邪。

吴邪看了一眼，手机的闪光灯有限，只拍出了上面墓室的地面，是方形的石砖面，上面是老旧的鱼形图案，一看就是模仿当年船的一些特征。南海国的胥民文化特征非常明显。

没有看到任何不详的东西，然而手机也只能照出那么远。闷油瓶没有等我们，直接翻身上去。

没有看到任何不详的东西，然而手机也只能照出那么远。闷油瓶没有等他们，直接翻身上去。

周苦留在下面陪两个人，胖子和吴邪不可能像他这样爬上去，等了一会儿，他才回来，伸手来拉几人。

等张起灵回来，周苦借力很快地就爬了上来，便帮他拉吴邪和胖子两人。

她的力气很大，吴邪被那力气吓了一跳，又心想果然按动快门键就是能够锻炼手臂肌肉的，他那段时期也可以算得上减肥。

闷油瓶看上去小心翼翼，说明墓室里可能会有危险，他是这个小队里的危险探测仪。

吴邪和胖子现在衣着片缕，周苦的眼神就没往他们那边看，省的吴邪像未出阁的小姐尴尬害羞，她拉两人上来后，就借着光开始研究墓室。

墓室不大，但是主墓室无疑，犀角蜡烛的绿光下，首先她看到了墙壁上的大幅壁画，全部都是眼睛和船。构图看上去混乱的壁画其实是叙述性的，似乎讲述了南海国船队在海上的事情。

壁画完整，在犀角蜡烛下，壁画上的所有眼睛都是闭着的。

周苦想了想，心里就有了底。

其实使用犀角蜡烛非常简单的理由之一，犀角绿光不会引发壁画的毒性。

他们上来的方向是主棺床，吴三省也是艺高人胆大，猜出了棺椁的位置，直接在下面把棺椁偷走了，因为他们没有看到其他的盗洞，整个墓室几乎是完整的。

爆炸把本来在棺床前的棺桌给推出去六七米远，完全腐朽了，绿光能照出的墓室一边，几人看到了一个罕见的结构。

那是一只石船，在墓室正中的位置，在船上，站着很多的人皮俑，肤色惨白，形态惟妙惟肖，身上穿着金丝编成的罗缎华服，有男有女，虽然颜色氧化暗淡，但是竟然保存的非常好。人皮俑脸上的描线都非常清晰。

距离稍微有点远，所以看上去竟然像真人一样，这其实很残忍，因为为了保证这些人皮千年不腐，竟然把皮整个从人身上扒下来做成陪葬俑。

这些人皮俑的指甲都很长，火光看去，这样的石头船在墓室里还有三四只。

“玩船模的。”胖子用唇语和众人道。

周苦心想，那这南海王之前岂不是还在玩手办？那些破碎的车马俑，就像是一个破碎腐朽的君王梦。

吴邪眯着眼睛看上面那船，位置就在棺床的上方，人皮船上还有没有东西看不清楚。

“金银财宝会不会就在上面，这东西肯定和主棺有关。棺上有船，想不明白。”胖子摸了摸下巴，“不如胖爷我上去看看。”

“我先上去看一下吧。”周苦在旁边说，她已经大致看明白了这个墓的布局。“墓主人想听见仙人的声音，那艘船里的东西估计和这个仙人脱不了关系。”

说是想找个地方爬上去，上头没有梁，没有借力点必须弄点石头搭起台阶才行，胖子就说叠罗汉，他和吴邪的肩膀给周苦，“毕竟周老师比你轻多了，我们送她上去看看。”

吴邪总感觉哪哪不对劲：“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我试试看能不能跳上去。”周苦赶紧说，省的两个人又要拌嘴。

闷油瓶看了过来，估计是想看看她怎么个跳法。他的眼神搞的周苦有点紧张，她抬起头看了看那个高度，心里有了个把握，但还是决定稍微助跑一下。

吴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周苦往后走了两步，接着以一种常人完全无法做到的角度和动作助跑起跳了起来。她跳的很高，这一瞬间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两个人都没搞懂她怎么能够跳起来的。

犀角蜡烛的焰舌晃了晃，周苦搭到了石船的边缘，她双臂用力，直接把自己翻了上去。

吴邪和胖子目瞪口呆。

“你看到她咋上去的没？”胖子用手肘拐了拐吴邪，吴邪摇了摇头，心想周苦是不是其实姓张？或者姓齐？这种变/态的身体素质真的是一个摄影师应该有的吗？虽然吴二白早就暗示过他这个周老师很不一般。

结合之前种种，吴邪心里掀起骇浪：这是不是已经脱离不一般的范畴了？这简直不算是人类啊。

还没等两人从震惊反应回来，就听见周苦在上面说：“奇怪。”

她的声音很清晰，语气充满了困惑：“这个人不是古人，怎么感觉是现代人？”

她效仿张起灵的方式拍了张照，然后用蓝牙传给了吴邪。

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照片。从衣服看，这的确是现代的装备，应该是吴三省那一波的人。

但是下一秒吴邪直接倒吸了口冷气，因为他发现这个“人”已经不是人，这是一张皮。和这里的人佣皮一样，只是没有被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