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涂漫漫的心情都异常好，她没办法自欺欺人地说这份愉悦与陈一归无关，如大多数粉丝一般，她承认陈一归与夏图绝配，可承认与接受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愉悦感在学习上也带给她正向反馈，对于月底的考试，她几乎胜券在握。许是周遭安全感太足，历经数年，她竟然融入到了校园生活，真正开始享受这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摸底考试如期而至。

涂漫漫在陈一归背完最后一篇文言文后，在日程计划表上勾上最后一个对号，趁着考前这点时间，难得语重心长道：“摸底考试为了增强学生的信心，难度不会太大，成绩的好坏主要看细心程度，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知道了小七老师。”陈一归懒洋洋地应着，不知从哪里摸出镀金色的签字笔：“喏，给你。”

涂漫漫接过，签字笔的质感不同于平时的中性笔，她特意留意了笔杆的标识，在笔尖看到了六角星，秀眉轻轻蹙起。

也多亏是到大城市里见过世面的人，不然她还傻傻以为手里这支笔只是一只质量比较好的签字笔。而认识这支笔的契机，也与陈一归有关，那时陈一归是风头正盛的大明星，吃穿用度，所有与他有关的物件，粉丝全数买单。

彼时她薪水可观，如多数的小迷妹那样，在APP上购买东西时喜欢加上“陈一归同款”的后缀，万宝龙的牌子才得以进入她的视野。

哪怕她有了不菲的收入，在看到手机页面上显示大几千的红色价码时，还是再次被有钱人的世界冲击到。

即使质量再怎么好，手感再怎么绝佳，她还是没办法理解，作为消耗品的一支中性笔能卖出这个天价。那只笔在她的购物车里孤独躺了无数个时日，后来一次年中大促各种折扣下来降了五百元，她狠心下了单，却又在当天凌晨三点醒来，申请了退款。

涂漫漫此时看着手里的这支笔，五味杂陈，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支笔最终是以礼物的形式，被陈一归送到自己的手中。

她第一反应是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贵重？”陈一归不知她的担忧，无所谓道：“一只笔而已，哪里谈得上贵重。”

涂漫漫眼神黯淡了几秒，她明白在陈一归的潜意识里，她一个乡下妹是不该认识这牌子。她将签字笔放在课桌上，推到陈一归的面前，态度坚决：“你用吧。”

陈一归再次推回来时，扬了扬手里的另一只：“我还有，这支就是给你买的，学生送给老师礼物多正常，小七老师别有心理负担。”

他看着涂漫漫没说话，将签字笔转动了一圈：“你看，已经刻上你的名字了。”

签字笔的笔帽上用楷书的字体刻着“漫漫”两个字，似乎在无声地宣告着所有权的归属。

这只笔的出现的毫无预兆，一瞬之间，名为幻想的泡沫砰了一声爆炸。

涂漫漫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欲望，她眨了下眼睛，而后定定盯着陈一归：“你知道我的家境，和你天差地别，哪怕只是一支笔，我仍然没有等价的东西回馈给你。”

“会有的。”陈一归眼神比她的更坚定，意有所指：“一直都有。”

涂漫漫没料到陈一归会说这句话，一愣：“什么？”

陈一归又加重了语气：“在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而对应的价值——”他停顿了下，才继续：“别说一支笔，就是一万支，我也愿意换。”

涂漫漫屏住呼吸：“你要什么？”

“还不到时候，小七老师。”陈一归唇角轻勾，语气又变回慵懒：“等到时机合适了，我会主动找你去讨。”

他还涂漫漫还在迟疑，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直到考试，涂漫漫仍旧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陈一归需要的宝贝，她向来是不喜为难自己，想不通后便也就抛却脑后。

即使到最后，她拿不出陈一归需要的东西，就按原价买下这支笔，也算是对陈一归不亏不欠。

为了让学生提前适应高考的作息，学校从这次考试就采取了高考相同的时间，除了考试时间，其余时间在教室上自习。

涂漫漫怕影响陈一归的之后的考试，也没过问每一科的状态，好奇心一直憋到考试结束。她拉开车门，坐到后车椅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次感觉怎么样？”

陈一归将手里的四张卷子递过去：“按你说的把答案简写在试卷上。”

“嗯。”涂漫漫看着试卷，头也没抬：“我看一下。”

陈一归用余光关注着涂漫漫的表情，神经随着涂漫漫细微的表情变化从松弛到紧张，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本来没什么压力，看你这么认真，我觉得心里没有了底。”

“比起上次成绩，肯定是进步的。”涂漫漫斟酌着字句：“我相信只要是进步，叔叔都是高兴的。”

陈一归疑惑道：“叔叔？什么叔叔？”

“你爸。”涂漫漫补充道：“在过年之前还有一次考试，哪怕这次没有取得理想的成绩，还有下一次机会。”

陈一归反应了好几秒，在涂漫漫的注视下，表情凝重了些许：“命苦，没有好成绩，连个快乐的年都过不好。”

没等涂漫漫安慰，他话锋一转：“这件事倒不是最重要，我之前在施老师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你的成绩还不能回到原有的水平，我就必须自愿放弃和你成为同桌。”

涂漫漫还是第一次在学习上被人质疑，说话的语调都扬了起来：“你担心我考不好？”

“当然不是，我对老师您的水平很有自信。”陈一归一个着急都用上了敬语：“我主要是担心离开您的帮助，我的成绩水平会一落千丈。”

涂漫漫并不认同成绩高于一切：“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但你也知道我爸对我的要求。”陈一归点到为止：“所以在考试成绩出来之前得拜托你一件事。”

涂漫漫抬眉，示意他继续说。

“你给我交个底、”陈一归考虑的那叫一个周全：“毕竟军令状我都立下了，到时候施老师再找我也不好推诿，我想着提前打好招呼，找学校的领导再给我做一次担保，。”

“你担心我考不好？”涂漫漫听后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会担心我考不好的人。”

她涂漫漫是谁啊，是考试战神，是未来的市状元，是凭借着自身能力在一线城市立足的高材生，没想到会让自己的学生质疑。

陈一归纠正道：“我只是想做好万全的准备。”

“陈同学，”涂漫漫瞧着陈一归视死忽如归的表情，唇角勾出一个弧度：“我只是没想到你是个这般谨慎的人。”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陈一归被轻易岔开了话题：“在小七老师的想象里。”

涂漫漫歪着头，认真想了下：“随性吧，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你方寸大乱，哪怕是天塌下来，你都不会像我们一样惊慌失措。”

陈一归轻笑：“太大看我了。”

涂漫漫摇头否认：“你给我的感受就是这样啊，我听学校里面你的小迷妹都说你适合去演谍战片的间谍，敌人根本从你的微表情里找到任何讯息，因为你永远是那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也许我只是面瘫。”陈一归难得执著，他低头凑近涂漫漫：“别人这样说也就算了，小七老师也这么说的话，我还是需要反省一下。”

涂漫漫感受着耳尖微热的气息，反应慢了半拍，眸子里倒影着陈一归：“嗯？”

陈一归唇角弯了弯，原是凌厉的眉眼多出了少许缱绻：“是学生的不是，对老师笑得太少了。”

话落，涂漫漫的耳朵里轰的一声，望着近在迟尺又笑得犯规的脸，她整个人失去了反应，一动不动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汽车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停稳。

紧接着，“嘭嘭嘭”，车窗上传来击打的声音。

涂漫漫依照着本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车窗外倒影着一张熟悉的脸，正对她热情的摇着手，她没等有什么反应，就看见车窗慢慢摇了下来。

陈一归语气不耐：“你怎么来了？”

宝子们，六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