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叶岚都小心翼翼,生怕格尔其娜这位仇池君王真要纳自己为妃。
好在,对方似乎只是开玩笑,那天被叶岚抵死拒绝后,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吃了本王的饭,怎么能不进本王的后宫呢?”
格尔其娜逗她,叶岚听对方这么说,立刻开始抠嗓子眼:“那我就吐出来还给你,本姑娘才不要当什么古代人的小妾!呕呕!”
叶岚抠得眼泪直冒都没吐出来,一张脸憋的通红,格尔其娜直接拍桌大笑。
“哈哈哈,你果然还是这么有意思!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你好好吃饭吧!”
听对方这么说,叶岚才半信半疑地放下抠嗓子的手。
“……那个,君王,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感觉干巴巴地吃饭太无聊了,她打算套点消息出来,先了解了解情况。
格尔其娜挑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圈弄,饶有兴致地看着叶岚:“嗯……你觉得会是什么关系?”
叶岚心想,对方叫自己“小情人”,总不能是情人关系吧?
“……朋友?”叶岚想了个比较安全的词。
格尔其娜眼眸亮了亮,绽开一个笑容,“是敌人。”
“……”
叶岚惊讶,敌人?敌人会对自己这么善待?
“本王是仇池人,你是大梁人,我们虽然算不上死敌,但也绝不是朋友……当然,站在私人角度上,本王拿你当朋友。”
格尔其娜这么说,叶岚大概明白了,自己这是穿越到了附属国之类的地方,大梁应该就是中原王朝。
不过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完全没印象,难道自己失去的记忆就是关于这个世界的?
叶岚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君王,您能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吗?”
格尔其娜挑眉,眼珠子一转道:“本王知道的也不多,现在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你在这休息几日,本王慢慢告诉你,怎么样?”
叶岚虽然十分好奇,但碍于对方是一国之君,只好点头。
见叶岚吃的差不多了,格尔其娜指了一处宫殿,让侍女们带她去休息暂住。
本以为会很快知道自己失去的记忆,但接下来的几天,格尔其娜都在处理仇池政务,叶岚找过她好几回,都推脱说事务繁忙。
期间,叶岚也想过要不先离开此地,往锦囊提到的南梁去,但谁曾想侍女们三番四次阻挠,偏不让她离开。
她隐隐觉得不好,终于在这日寻了个机会,偷溜进了格尔其娜寝居的主殿。
她进去的时候,正好见到格尔其娜在问话,底下的人单膝跪地,见到叶岚冲进来,立刻住了嘴。
“君王,我要出宫。”
叶岚懒得搞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懂什么宫廷礼仪,直接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想离开的意愿。
“叶岚,恰好有事想找你,你先去偏殿等等。待这人汇报完政务,本王去找你如何?”
格尔其娜似乎早预料到叶岚会来,面色不变,笑着回她。
叶岚瞟一眼底下那人面色严肃,觉得自己也不好打搅人家谈事,等一会儿也无妨,便点点头,跟着一旁的侍从去了偏殿。
待人走后,格尔其娜复对底下的心腹道:“画像送到了吗?”
心腹点头:“送到了,按照君王的吩咐,混在了使臣进贡中。”
“你办的很好。”
格尔其娜神态威严,表情若有所思:“萧鸿越这几年跟得了疯病似的,总是做些不按常理的事,要不是念在当初议和协议的份上,本王非得出兵把南梁趁机端了。”
心腹知道是气话,如往常一般给台阶下:“君王说笑了,南梁朝廷虽然表面混乱不堪,但实则铁桶一块,梁帝就算昏聩,还有两位左膀右臂辅佐着,一时半会怕是动不了。”
“哼!他当初抛弃本王一走了之,我还以为他多么痴情专一呢,结果还不是娶了两个女人,娶了还都给害死了,典型的克妻命……幸好当初本王没嫁给他。”
格尔其娜撇撇嘴:“这次让本王先遇到了叶岚,可要好好治一治这疯帝。”
心腹迟疑了一下,道:“据臣调查,南梁皇后当年确实是死了……这姑娘当真是南梁皇后?不会是假冒的吧?”
格尔其娜胸有成竹:“绝对是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记忆,这么多年居然隐藏的毫无踪迹,出现了还这般呆呆傻傻地好骗……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反正人是对的就行了。”
心腹知道君王有着鹰一般的敏锐,但他还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
“君王不打算直接把她送回南梁吗?留在咱们这里,还送个画像过去,梁帝看到了怕不是会猜忌您别有用心……”
“本王就是故意要这么做。”
格尔其娜身子往王座上一靠,不屑道:“都五年了,就算现在告诉萧鸿越,叶岚没死,他也不会信,说不定更会以为咱们别有用心,所以我先送个画像去试探试探……说不定还能看场好戏!”
“好戏?”心腹疑惑不明。
“等着看吧!”格尔其娜也不解释,只是站起身,昂首阔步地往偏殿走去:“走,去看看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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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梁金銮殿,早朝时分。
萧鸿越满脸怒色,眼神冷如寒冰直刺殿下跪拜之人。
赵谏官伏在地上,头冒虚汗,浑身哆嗦。
“把赵婴拉下去,五十大板,外放岭南!”
“圣上不可!”
循着这个声音的源头,一个佝偻着身子花白头发的老将出列,直视殿上之人。
“皇上,赵婴劝谏您填补后宫,延续后嗣,此为南梁国祚绵延着想,为何要贬他?”
说这话的人是叶隆,萧鸿越于是压住怒意,温声道:“赵婴一介言官,妄议宫闱之事,此乃僭越。”
“龙嗣关乎国祚兴隆,皇上春秋鼎盛,理应乘此壮年纳妃立后,绵延后嗣,此乃告慰祖宗而巩固国本是也。”
这段话相当于把赵谏官刚刚说的又重复了一遍,满朝文武不禁倒吸一口气。
言官劝谏立妃传嗣,皇帝震怒,国丈爷同言此事,皇帝又会是什么反应?
萧鸿越胸口起起伏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隆,为什么连她的父亲都要劝自己娶妻生子?
“叶将军,你怎么会不知道原因?”
他声音沉沉,眼底哀伤,质问对方。
“臣知道,但臣更知道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可惜小女无福,不能与皇上伉俪情深、白头偕老,所以臣劝陛下,往事不可追,勿沉溺于过去!皇后已死,此乃事实,请陛下再立新后!”
叶隆说完这句话,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直视皇帝毫不退让。
他这句话比任何人都有杀伤力,却也再一次提醒萧鸿越所爱之人已死的事实。
满朝文武皆趁此机会,齐齐跪下,诵道:“请陛下再立新后!”
望着黑压压一群人,萧鸿越额角青筋鼓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念在先皇后的份上,朕处处留情,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朕是皇帝,想贬谁就贬谁,不想立后你们也管不着!”
他又看向叶隆,言辞无情:“就算是国丈,也一样管不到朕的头上来!再有僭越,格杀勿论!”
无人不知萧鸿越杀伐果决的手段,群臣闻言,满堂噤声。
寂静中,独身为第一辅臣的仪潜开口:“皇上,不可滥杀。若是姐姐看到您这样,她不会开心的。”
“你闭嘴!”
萧鸿越厌恶地指着仪潜,威胁道:“朕说过,不准你提起岚岚!谁再敢提一句立后立妃,朕就杀了谁!”
看到底下战战兢兢的群臣,萧鸿越感到索然无味,烦躁至极,直接拂袖而去。
“退朝!”
仪潜从始至终表情波澜不惊,眼底全然无惧无畏,他扶起叶隆一同下朝,半点不想在这金銮殿停留。
日落西山,坤宁宫前。
顺安太监看到了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心中感叹难伺候的又来了。
果然对方一进来,就顶着满身的刺鼻酒气。
“皇上今日又喝了多少酒啊?这都走不稳了,你们也不劝着点!”
见到扶着萧鸿越的御前小太监,顺安责备他这个徒弟。
“哎呦,师父,我哪里劝得动!”
小太监苦着脸,撑着摇摇欲坠的皇帝,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国丈和国舅爷又和陛下吵起来了,您也知道的,今儿是什么日子!唉,谁敢劝?”
“你也知道今儿是先皇后的生日,还让皇上喝这么多酒!行了行了,这儿交给我吧!”
顺安小声骂了句自己的徒弟,伸手接过萧鸿越,扶着他一步三晃地进屋。
萧鸿越脚步踉跄,但十分熟悉地往坤宁宫的寝殿走去,一头栽倒在凤塌上。
顺安见皇帝这副样子,纠结着要不要提那事,又怕面前的人担心。
“顺安,你有什么事要和朕说吗?”
萧鸿越躺在床上,脸颊醉红,但射向顺安的目光,仍带着令人心悸地冷厉。
“别以为朕醉了,就听不见你们刚刚说的话……要不是看在皇后的份上,哼……”
顺安连忙跪下讨饶:“皇上,奴才不敢妄议,请您恕罪!”
“行了,你还算有心,记得皇后的生日,朕饶你不死。说吧,什么事让你吞吞吐吐?”
顺安踌躇着,将仇池使臣送来画像的事提了。
“朕知道,今日礼部已报过,仇池今年提前送来了朝贡,朕懒得理!”
萧鸿越不耐烦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画像,不过是想进贡美人,呵,就赏给那些个适龄子弟们吧!”
顺安想起使臣说画像要亲自给皇帝,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下,但见萧鸿越没什么兴趣还烦闷的样子,便也不敢再问了。
待萧鸿越在坤宁宫内睡着后,顺安便让徒弟取了那些画像,按照皇帝的命令,送到京中各府。
至于叶岚的那幅画像,自然也被流落到了一位纨绔公子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的画像流落到外人手里了,若是被醋坛子皇帝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