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一波三折,晚上这一个小事情已经不算什么,韩松落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回到自己的家里就开始收拾衣服,将常用的东西全部丢进自己的行李箱。
检查该带走的都带走后,韩松落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地方,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
只是对江寒清有一种本能性的依赖,觉得只要跟着他就能够洗清自己的嫌疑。
“嘿,我回来了,后备箱开一下。”
韩松落敲敲驾驶室的窗子,听到开后备箱的声音后,将自己手中的行李丢上去,用力压下去后,余光里瞥见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走动,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他没有在意,只当是一个醉鬼。
很快,回到警局后,副队就一言难尽地看着韩松落,硬生生地从嘴里憋出一句:“你不至于这么狠吧?”
韩松落:“?”
他以为是江寒清跟自己人说了自己跑到那栋楼的事情,反问:“啊?不就是让你们江队过去了一趟,这么惊讶?”
“对,我们很惊讶,你可真是个狠人。”副队抹了把脸,“不是我说,你到底啥情况啊?”
“什么啥情况啊?我今晚上安分守己,也没让你们江队做啥啊?”韩松落打了个哈欠,睡眠不足,现在昏昏沉沉的,恨不得睡一觉再说。
话音未落,现场陷入一片寂静,迟来的江寒清拖着行李箱进来,感受到凝重的气氛后,问道:“你们在这里干嘛呢?一个两个都不说话,大眼瞪小眼?”
副队胆战心惊地将视线移到江寒清身上,哆哆嗦嗦地答:“江,江队,是这样的。你为啥要带他回来啊,他这也太,猛了。”
韩松落和江寒清:“?”
他俩满头雾水,异口同声:“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你们都……?”
副队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啊?所以不是你们的问题啊,那这事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
“韩松落家里在不久前被火烧了,幸亏是较早发现,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不是,你们都不知道的吗?我看这个行李箱,你们应该回去过才是?”副队描述完事实,他看着江寒清手上的行李箱,忍不住问,“你们两个刚刚到底去什么地方了?电话都打不通,一直说你们没有信号什么的。”
江寒清:“哦,没什么,就是去了一趟之前的那栋楼,上面有个收废品的老大爷,收到一个信号屏蔽仪,我估计他没有关,就把我们的信号屏蔽了,离得太近。”
“原来如此。”副队点点头,恍然大悟。
然而韩松落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刚刚是不是说他的家被烧了。
想到家里还有一大堆东西,心非常疼:“请问一下,我的家被烧了?状态怎么样哦。”
“没事,就烧了一点点,我看了看,你那屋子里什么都没烧到,回去你重新装修一下就行。说起来你那个邻居也是个牛人,刚好出来就看到着火了,拿着一盆水就往火里倒。反正你的最大损失就是家里可能有些地方被水泡了。”
韩松落松了口气:“行,谢谢了。”
他跟着江寒清走到他们的休息室,里面已经有人睡去,看黑眼圈,熬了很久才能整出那么严重的。
“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过呢……之前我们让你接受调查的案件还在查,只要我们发现了什么疑点,你必须如实作答,听懂了吗?”
“知道了。”
简单洗漱过后,韩松落站在窗边看着夜晚的城市,困意上来之后,爬到床上睡觉,刚一沉睡,他做了一个梦。
自己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有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想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你是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个看不见的人声音雌雄莫辨,微微一笑:“这不重要,你只知道一件事情,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到这里,接下来……”
那人继续说着:“就得你一个人自己走了,事情会光怪陆离,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那都似乎一切正常,没关系的,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我的。”
说完,手上的触感消失了,他再一次没入黑暗之中。
韩松落往前走着,在黑暗之中一直走着。
前面没有任何的提示,自己将会走向何方。
仿佛一个没有目的地的孤独旅人,一个人漫步在长夜之中,不知道何处才能见到天际边的黎明。
突然,韩松落眼前出现一大片光亮,亮得他用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光芒褪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小花园里。
一座亭子在他的眼前,有一个人在那里坐着,看到他的身影,还向他招手,让他赶紧过来。
“来这里呀!”
是一个小朋友的声音。
身体不听他指唤,径直地跑过去,来到了那个亭子。
亭子正中间,有一面镜子,拿起来看久了以后,浮现出一些画面。
他看见一个不知道哪个时空的自己被送到了医院里,江寒清依旧在忙着他之前正在做的工作,鉴于可能出意外,他几乎每天去他的病床边守着他。
很快韩松落看到墙上的时钟再度指向提醒时间的那一刻,他转身离去,一步一步地踩在秒钟前进时发出的声音上。
嘀嗒,嘀嗒。
“请注意,你还有一百……小时,请尽快找到嫌疑人。”
现在不是晚上么?怎么可能会到提醒时间?
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只能听见还有一百多小时。
究竟是他所处的时空,还是那个躺在床上的韩松落所处的时空。
这时他醒了,醒来的地方有些陌生,眼前一片纯白,像是哪家医院的病房。
等等,医院,病房?
韩松落反应过来后,想要起床,这不是他做的一个梦吗?怎么可能成为了现实??
旁边的江寒清看着他醒来以后,问:“你醒了?真是太不容易了,你可终于醒了。”
“嗯,我醒了,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拉着我想要去一个花园,旁边路上还有一个时钟,上面的时间马上要接近三点,还给我提醒了时间……”韩松落一手撑着头,闭上眼睛缓神。
江寒清疑惑地问道:“什么三点,提醒时间?你是脑子有点不清醒吗?”
啊,忘记了,现在邮件早已经消失,没有人相信他曾经收到一封邮件。
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韩松落又想不起来。
“不过你可终于醒了,现在都几号了,你那天睡过去,直接一睡不醒,我们找人问话都问不到,医生说你劳累过度,多睡几天就好了。”江寒清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站起来准备找医生看看韩松落现在身体的恢复情况。
韩松落迷茫地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看看今天究竟是几号。
“现在啥时候啊?”韩松落问道。
江寒清开口说出一个让韩松落难以置信的时间点——
第十天的上午十一点五十分。
他明明,他明明早就度过了这一天啊,怎么可能又回到了原点。
是的,他又回到了原点。
一个普通人,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反复来到这个时间点。
他……是不是在做梦?
刚刚找到自己手机的韩松落手没有拿稳,手机摔到了地上,钢化膜瞬间裂开一条缝出来。
是在做梦吗?
韩松落僵硬地转过自己的脖颈:“你……再说一遍,现在是什么时候?”
江寒清满脸疑惑地重复一遍,他忍不住地问道:“你不是做梦做傻了?哦,你应该睡得太久了,现在估计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我懂我懂。”
十一点五十,马上就是十二点。
韩松落想起之前的敲门,拉着江寒清语气飞快:“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些都不是我做的,相信我。我压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你是睡太久,脑子迷糊了吗?警察哥哥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江寒清低头在手机上发了个什么消息。
十二点,病房的房门响起了敲门声。
韩松落现在对敲门声有PTSD,连忙松开江寒清。
未曾等他说些什么,眼前一道刀光闪过,他“看到”了江寒清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江寒清强忍着疼痛,跟从外面进来的人发出了个信号。
持刀伤人的那位很快就被控制住,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帽子下面,仍然是韩松落的脸。
“怎么可能?”韩松落瘫在床上,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之后,他再看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床上,脚底感受到实地的触感,而江寒清已经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现场有且仅有一个韩松落。
那就是他自己。
意识恢复,手上有着液体的黏糊感,低头看过去,上面全都是血迹,江寒清的血迹。
“怎么可能会这样……”韩松落不明白,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有没有人告诉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寒清被赶来的医生送进了抢救室,副队看到旁边的作案工具,看看那把刀,又看看正在地上的韩松落:
“奇怪,怎么会有这个?不是说检查得很严吗?”
韩松落坐在地上,脑子里一团乱麻,刚刚明明看到了一道光,还是正对着他的,怎么可能会自己成为了“凶手”,这不可能,这把刀也是「绝对」不可能存在于医院的东西。
带这种东西,连进都进不去。
现在这个医院对医闹防得很严,这种东西一进门就要求把它丢掉,之后集中处理。
他盯着自己的手,第一次觉得血液有些恶心,令人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