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元旦晚会来临之前，李格带着的耳机里时刻放着那首红日。

夏寒之声音很好听，有一种悠久空旷的感觉，唱红日的时候，会有种真的在经历过这些之后，冲破曲折离奇的淡然。

跟李格唱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李格觉得夏寒之要是唱情歌会把人迷死。

之前在学校文艺汇演上李格唱的是普通话版的，这次他俩一致决定要唱粤语版的。

夏寒之不会粤语，唱起来很费劲。

李格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教。

他们把歌词写下来，在对应的发音上，标上中文的谐音。

夏寒之有时唱着唱着觉得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在晚上吃饭的功夫，他们一起躲在房间里，一遍遍练习。

夏寒之练的舌头打结，伸出舌头，用牙齿咬咬，当是给舌头放松放松。

李格跟他头挨着头，见他吐着舌尖，会轻声说累了。

夏寒之含糊不清的嗯一声，带着舌尖蠕动。

李格饿狼扑虎般上去抱住夏寒之说，哥，给你放松放松。

总之，躲不过被吻的直喘。

末了李格还来句：“这么笨呢！还学不会呼吸！”

这样几次，夏寒之不跟他一起学了，从李格手机里把歌传到自己手机，夜里在网吧自己慢慢学。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时光的车轮滚滚而去，伴随着节日的来临，我们再次欢聚一堂。”

“没错，让我们满怀喜悦的迎接新的一年元旦。”

此起彼伏的流氓哨，响彻教室。

“牛逼。”陈龙人来疯的说：“班长好有文化。”

被班长一个眼神杀过来，陈龙老实坐着了。

“叫你欠。”王雏在旁边说。

“咱不是没想过，咱这班级还能有这么有文化的人吗？”

“呵，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找抽啊！”

“要打一架吗？”

旁边李格拉着夏寒之要离那俩幼稚鬼远点。

班里桌子被拉到旁边，围着转了一圈，课桌上放着水果零食，教室中间空出一片地方，是留给演出的地方。空地上方由中间向四周拉了几条彩带，电灯棒上缠着新春装饰品。破旧的教室，确实多了几分过年的味道。

“紧张吗？”李格跟夏寒之躲在角落里，是一个拐角，没人发现在课桌下面，他们互相牵着的手。

当然此刻夏寒之的手是有点凉，他们已经进来有段时间了，李格握着他的手攥了攥。

夏寒之看着李格，点点头，又瑶瑶头，感觉已经懵了。

“傻样。”李格凝视着夏寒之，像是告诉他，让他相信他：“有我呢！”

夏寒之看着李格的眼睛，像一汪湖水，温暖的包裹着他，瞬间那些乱七八遭的想法与不适，全都消失了，有的只是一片静谧。

静谧的让人心安。

小城市有小城市的潮流，他们表演了几个当时可以代表这里风格的歌曲。

也有表演小品的，但都是著名的春节联欢晚会的经典小品，虽然已经在电视上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还是每次看都会笑到捧腹。

“接下来，有请李格，夏寒之带来他们的歌曲《红日》。”

“喔喔喔，老大加油!”

“迷死他们！”

李格歪头看了一眼，兴奋的回归原始形态的陈龙，啧了一声，回头看着夏寒之，没有松掉原本攥着的手，就这么牵着他向前走去。

在被李格牵着往前出那一步开始，夏寒之眼里只有李格的背影，以及被紧紧牵着的手，周围的声音像是被落入湖水的气泡隔绝，朦朦胧胧，只剩下一片慌乱的安静。苍白的灯光把李格的背影照的格外清晰。

身体不再是他的，心脏不再是他的，意识不再是他的，他好像从一个没有光，没有人，没有方向的空间走了很久很久。

在慌乱的安静中有个人一直握着他的手。

“啊~~~~”

高昂的音乐响起。

因为一个人的闯入，因为一个声音，把他一脚拉入这鲜活的瞬间。他开始感受到胸腔的跳动，开始感知周围的一切。灵魂被震荡，欲望被刺激，那一刻他的脑海涌现一种想法。

我要。

要什么呢？

歌声响起。

李格唱着标准的粤语歌曲，视线一直盯着夏寒之，眼神真挚，炙热。

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牵着你。

话筒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夏寒之手里的，夏寒之紧了紧话筒。

要像你一样炙热，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李格边唱歌边朝夏寒之抬眉，示意他跟着一起唱。

第一段落李格已经唱完。

在第二段开始的时候，夏寒之终于鼓起勇气，在北风呼啸湿冷的寒冬，在这隔绝寒冬的一方小天地，夏寒之看到了不合时宜的春天，他感受到了春天的骚动，恨不能立刻拥抱他的春天。

他将这骚动转化成呐喊，跟着李格竭力合唱，要将这骚动全部释放。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现场氛围一度暴涨，流氓哨此起彼伏，更有会唱的跟着一起，渐渐的从李格和夏寒之的合唱，变成了班级大合唱。

渐渐地中间空地不再只有他俩，同学们兴奋的围在一起，跟着音乐鼓点跳的忘我，跳的热烈，跳出属于他们十几岁的年少。

这都要归功于傍晚广播歌曲。

一首歌唱完，班级窗户上趴着不少外班的学生。

其他班级也在办晚会，他们也有节目，但此刻都出来趴在他们班的窗户上。

“那是你们班那个怪物？我天！这现在这么……”

不等外班人说完，坐在下面的女孩儿，一记眼刀扫过去：“你才是怪物，你们全家都是怪物，滚回你们班去。”

那人瞬间觉得自己失言，灰溜溜的走了。

一首歌结束，班长致词，大家品着兴奋的余味，不舍的回到座位，更有甚者，嘴里还在继续刚才的歌曲。

接下来是小品，但李格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夏寒之那弯弯的眼角，长长的眼睫后面透露的急切、激动、让李格想要现在就把他抱在怀里，好好亲亲。

在大家沉浸在小品的喜悦中，李格拉着夏寒之从班级后门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刚出学校门，李格拉着夏寒之一路狂奔。夏寒之不知道李格为什么会狂奔，不知道要带他去哪儿。

现在去哪儿都行，只要跟李格在一起。

李格把夏寒之带回了家。

进门把人扑在门后，圈着他。

一路狂奔，此刻两人都止不住的喘息，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彼此呼吸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被扰了清梦的牛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习惯的把头一搁睡它的觉。

霎那间不需要语言，只李格一个眼神，一个微乎其微的靠近，夏寒之双手攀着李格的肩膀问了上去。

他学着李格吻他时那样，含着他的唇，舌尖描绘他的唇形、牙齿，最后与他舌尖缠绵。

李格一把推开夏寒之，两人之间都能感觉到彼此情动。夏寒之盯着李格的唇线，再次靠近，李格大口呼吸，将他再次推离。

夏寒之面露一丝错愕。

“这么饥渴？”李格笑着在他嘴上嘬了一口，深呼几口气，压住体内的冲动：“来。”

他拉着夏寒之来到沙发坐下，自己跑去卧室。

夏寒之见他从卧室出来，手里提着那个奇怪的黑包，李格坐在夏寒之对面的茶几上，与他面对面，打开黑包。

直到李格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夏寒之才看出那是一把吉他。

夏寒之的注视下，李格抱着吉他，扫弦，规律的音符变成声音，夏寒之看的离不开眼。

“现在，这首歌送给你，在这个即将成为过去的一年，于你，我想让他赶快过去，但于我，我想回到过去。”

缓慢柔软的吉他声响起，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格外清晰。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时间在旁闷不吭声

寂寞下手毫无分寸，不懂得轻重之分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静静看着凌晨黄昏

你的身影，失去平衡

慢慢下沉，黑暗已在空中盘旋

该往哪我看不见，也许爱在梦的另一端

无法存活在真实的空间，想回到过去

试着抱你在怀里，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想看你看的世界，想在你梦的画面

只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觉甜蜜”

唱到这里李格停了下来，如果可以他想回到夏寒之的过去，想要抱一抱那个用冷漠把自己包裹的小孩儿，在他还没对周围麻木之前，一起陪着他，陪他一起度过那些无人问津的黑夜，在被人奚落的时候，为他将那些人赶跑。

“感动不？”李格把吉他放在茶几上，坐到夏寒之身边，晃了晃低着头的他，见他一动不动，笑着说：“真不敢动啊！”

夏寒之现在不敢抬头看李格，他怕自己的样子被李格看到，微不可查的苦笑一下，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说在班级里跟着李格唱歌，是对着李格敞开他的心，那么此刻李格小心的将他敞开的心柔软的包裹，珍视的放在怀里揣起来。

夏寒之此刻的心被平静的情绪涨的要炸了，不能他一个人被炸，他要拉着李格一起感受这爆炸的瞬间，他想李格一定喜欢。

他是怎么跟李格吻在一起的，又是怎样难舍难分、抵死缠绵，又是怎么被李格抱进卧室的，他都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这爆发的情绪激的他不像他自己。当他躲在被子里，跪在李格小腿上时，李格轻抚他的头顶。

“可以不用这样。”

不，他就要这样，他想让他爱的人舒服，想带给他快乐，就算眼角被堵得通红，就算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吞下去，还是不适应，也没关系。

“别，起来……”李格在某种失控边缘闷吭，他拽着夏寒之的头发，想让他松开，但没能如愿。

可这带给他更大的震撼。

李格把人捞上来，吻着夏寒之的嘴角，亲眼看到夏寒之喉咙滚动，夏寒之趴在李格的肩窝，李格唇贴着他的额头：“你要蛊死我啊！”

今天的夏寒之跟以往格外不一样，没有了以前的羞涩，让李格有点招架不住。

夏寒之趴在李格身上缓劲，李格抱着他亲亲耳尖，亲亲头发。手往下的时候，被夏寒之阻止。

“我帮你。”

夏寒之瑶瑶头：“不用，我想就这么抱着。”

“好，抱着。”

主动是主动了，过了劲还是那个爱脸红的样子。

李格笑着一下一下的捋着夏寒之的头发。

已经很长了，到了眉毛上面一点，摸在手里软软的。

“以后把头发留长吧！”李格说。

“你喜欢？”

李格鼻子里笑了个音：“喜欢，软软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掌扔在夏寒之后背上：“为什么你身上没什么毛呢？”

有也是一层绒毛，不像他体毛旺盛。

“体质原因吧！我从小这样。”夏寒之像是缓过来了，他觉得此刻感觉很好，被窝里暖的人不想动。

李格凑近夏寒之耳朵，声音很小，极具魅惑，使坏的说：“那里好像也是，不如剃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