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里，明月高悬。
我想起你，我的内心变得完整。
她做梦了，而在梦里，她居然出奇的看见了汤姆。
他一脸冷漠高傲将自己送出去的玫瑰花踩在脚下碾压成泥，无情的语句让她滚远些。
那是泊拉从未看到过的神情。
而他说过他不喜欢玫瑰，也从未这么对她。
你的过去，没有一个举动的回忆，没有一段激情的痕迹，没有一次冒险的光亮，没有一回美好而缥缈的梦呓——什么都没有。
你就这样滑过而不着痕迹；那你究竟做过什么梦呢？
你的时间，都流去了哪里？
……
这些天的气氛让泊拉感到紧张，已经偷偷听到很多女生说要去跟汤姆表白。路过走廊或是食堂的时候，总是会听见那些女孩压抑着激动话语。
“让我们猜猜，里德尔今年会收到多少表白的情书。”
“一定很多吧，他已经三年级了，下个学期就是四年级，那个时候估计能超过他的学长们。”
诸如之类，云心将这些话听在耳里不免有些心惊，但转眼看着泊拉一副情绪稳定的样子，没有多说只能拉着她赶快穿过这些走廊，好远离话题。
有时候会悄然观察起那些女孩，她们的面容上都雀跃着喜悦，眉毛挑高，听到汤姆名字的时候瞳孔都略微有些放大，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每到这个时候泊拉就觉得心烦意乱，随着话语卷进她耳朵里的时候居然变得那样刺耳，随着心跳声的起伏重重的敲击在她肋骨上发疼。
最近她看见那些校袍口袋里不经意间撇出的粉红色纸张一角，都会联想到是不是给汤姆表白的情书。
粉色热烈烂漫，却在她眼睛里过于明目张胆，别开眼神看向其他的地方。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乌蒙泛白不似夏日的湛蓝，却还在温暖烦闷的心情时给予一些安慰。
“希尔小姐，你走神了，快行动起来。”
想得出神烦闷的情绪包裹她一时间居然在梅乐思教授的课上发呆，要知道这位教授一向以严厉的教学方式出名。
对于那些成绩和优异二字不沾边的学生，他都会严肃批评并且扣分，但泊拉一直在他的课堂上表现的很好，而向来优秀的人来说梅乐思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一样都有些偏心的意味。
“对不起，教授。”
泊拉充满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她们今天学习的依旧是实战类的咒语需要两两组队一起完成。
云心都在泊拉身畔提醒她多时，但泊拉似乎无动于衷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迫于梅乐思教授的眼神压力云心只能在暗地里轻轻扯着她的袖子，这才有了教授出声提醒的一幕。
“你刚刚在想什么。”凑在泊拉耳边轻轻的询问，“不要说在想魔药，我可不相信。”
那副魂游天外的表情，紧握的拳头以及蹙眉的模样，就像遇到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一样，而最近她们的研发明明很顺利进行。
“我在想汤姆。”对于云心来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必要。
“我听到好多女生说要给他表白。”
借着训练的缘故二人很自然的凑近小声的探讨起情感问题。
“相信自己，就趁这机会去吧。”
依旧是一副鼓励的样子，云心重重的点头这些话都不知道提醒了多少次，泊拉还是对待这件事犹犹豫豫。
“可是……”
放弃的话语就在嘴边绕圈，泊拉看见汤姆就在距离讲台最近的位置上和同学练习，目光都没有转向她来，他无动于衷毫不受影响，漩涡里中心的人只有泊拉。
“没有什么可是的了，今天晚上有聚会我带你一起去参加，他们发明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刚好可以缓解一下你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压低声音云心果断出击选择给泊拉安排晚上的空闲时光，目光里却带着一丝狡黠。
而随着情人节一天天的到来泊拉的情绪愈发不稳定，就连黑魔法防御课都敢开小差，要知道能在这个小老头手上取得不错的分数何止是难熬简直是犹如登天。
泊拉听完这样的计划后也是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她晚上还要去实验室如果被汤姆发现的话是不是他会不高兴，想着出神就连手上练习的动作都忘记。
“泊拉。”
梅乐思教授威严的声音从讲台那头传来，他也注意到泊拉从上周开始就有些飘忽不定，但泊拉一直都是他喜爱的学生所以只能继续友善的提醒。
被突然叫到名字立马反应过来，继续和云心一起练习魔咒。在课堂上被教授点名两次可不是一份殊荣，很快收敛心神开始回归正轨上。
她最近怎么了？
为什么心烦意乱居然影响到这种程度，明明刚到霍格沃茨的那一个学期汤姆没理她，那半年也算过的不错，为什么到现在居然这么在意起来。
从其他女孩那听到汤姆的名字就会变得莫名的躁动，难道还是因为霍格沃茨情人节的原因吗？
这里充满着发腻的气息，也许需要在外面透透气。
云心约定好晚上见面的时间，下课后泊拉今天选择不去实验室而是围绕着湖畔散步起来，凛冽的风夹杂着冰冷的空气席卷而来，二月的苏格兰还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寒冷。
在外面待上小会泊拉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吹的麻木起来，低温也冰冻住思想意识，漫无目的走在湖边。
湖面上仍残留着一层薄冰，冰层被风吹动撞在一起嘎吱细碎，就像严冬最后一首奏鸣曲伴随着呼啸的旋律。
倏然的翻涌起气泡，泊拉停下脚步驻足起，那些不断上浮的气泡从远到近逐步靠近她，好像水底有什么生物在活跃。
看着越来越近的气泡群，泊拉有些紧张黑湖的传闻是霍格沃茨学生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随着年纪增长的她听到的那些莫测的传说就愈发多起来。
就像现在，水面之下不知道会钻出来什么东西，据说掉进黑湖的人没有一个能爬上来。
“你在干什么？”
直直看着那些不断翻腾的气泡恐惧的向后退步，却跌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却也是这一切心忧的烦恼源头。
被来人扶好站稳脚步后，泊拉转过身来解释自己的奇怪举动，
“我在散步。”
小声的开口为自己辩解又观察对面的汤姆。左手提着一株草药根系上残留着新鲜的泥土，腰间别上工具挎包他看上去从外面刚回来。
抬眼看着今天的下午的天气，乌云密不透风笼罩霍格沃茨，寒风刮的他的脸颊有些干涩，这种境遇泊拉居然还有心情在外面散步。
真是，不可思议。
“跟我回去。”
霍格沃茨的学生也不会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之下频繁出现在黑湖边上。他们才不会像泊拉一样脑回路清奇。
然而她现在却不想面对他，尤其是那些言语从四面八方的堆积袭来，她有些介意别人的那些言论。尤其当他的名字被别人叫出口，撞击在她的耳膜上引发的共鸣，她感到心情郁闷。
不再看注视他的眼睛，泊拉低着头将那些难言的情绪都揉进寒风里，害怕单独相处时她会引发的心跳被汤姆捕捉。
这个学期忙碌的学期安排刚好缓解了泊拉的尴尬局面，二人同在实验室里的时间不多，大多都是汤姆给泊拉指派一些任务按时完成就可以，其余的时间泊拉跟着云心在研究魔药配方，或者就和妮娜待在休息室里不出来。
休息室的装修风格是一贯的清冷，整体深蓝的色调就算配合上壁炉的温暖，也没有霍格沃茨其他地方薰心焖人。
还没有冷静够，表示还不想回去固执的摇摇头，说自己还要再走两圈。
果然，她变得有些麻烦起来。
汤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调转语气说道：
“那我陪你走。”
马上要下雨了，那些雨滴落在身上会变得像冰块一样寒冷，居然还要冒着风险在雨中漫步。
在听到他居然要跟自己一起散步时，泊拉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好像低温都难以消解她的炽热情感，看他的一瞬间心脏又被勾起打乱节奏。
不给她拒绝的时间用汤姆另一只手紧紧的牵着泊拉走在黑湖边上。
那就走吧，寒风中瑟瑟蹒跚走去。反正他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刚刚紧张的心情下居然忘记注意黑湖里不断接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许是他们交谈逗留的时间太长，此刻的水面趋于平静安宁，风声不再，叮当相撞的破冰声也停下，就只剩二人平稳的脚步摩擦在土壤中的声音不断向前。
“你去禁林做什么，学校不让我们去那边的，而且你手里的草药明明实验室就有。”
过于沉闷二人默不作声的气氛，泊拉观察仔细的发现端倪。
“没做什么，我去练习魔咒了。”
他的鞋底沾着不同于植株根系上的泥土种类，这一点倒是区别的很细心。
植物是禁林里不常见的种类但对于霍拉斯教授的实验室来说倒是没那么稀奇，这是他在路边随手摘下的，就算是被守卫发现了也容易敷衍糊弄过去，毕竟他有教授的特权。
“什么魔咒要去禁林练习。”
泊拉有些不依不饶的追问，汤姆从来就对她有所隐瞒，她没想知道正确的答案，坦诚好像也只是单方面的。
处于霍格沃茨的管辖范围内他不会说的那么明显，汤姆隐喻晦涩道：“一些很危险，不值得被提起。”
如果被发现他估计要被扭送去魔法部审问，但禁林里魔力的波动复杂而且富有那些会使用咒语的生物，除了距离较远之外汤姆觉得这是一个比有求必应屋还要好的练习场地。
明白汤姆指的是哪些咒语而她从来都不排斥那些威力巨大的咒语，尽管在世人眼中那意味着黑暗压抑的恐怖。
“恶咒也可以用来保护别人的。”
“我也很想学，但是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所以靠你了。”
“没关系，我会一直支持你……”
她絮絮叨叨说着语句都组织的不够清晰，这一次汤姆倒是坦率的给她揭秘起来。
对汤姆来说，没有什么终极的标准，没有任何不可辩驳的原则，而且也没有任何神，那有什么能阻止他去行恶。
不知道被哪句碎片化的语句取悦到而他突然停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那是他罕见的少年人的灿然情绪，配上那副英俊的面孔泊拉暗自说了一声糟糕。
心房被敲击，她暂缓了半刻呼吸只沉浸在他的笑容之中，他们两个谁都有些奇怪。
“你说过的话就要记住。”
我们相互之间，透过一种默认的契约彼此勾结，可这份凝聚我们的团结，却并没有因此就免除我们的罪孽。
轻柔的语气又提醒道泊拉要记得自己的诺言，汤姆极力想从泊拉眼睛中辨别出那一丝的欺骗谎言，却在看向她清澈见底的瞳孔时开始动摇。
她不会撒谎的对吧？
想到自己和汤姆都有着违反的前例，泊拉没好气的附和着，“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你也要记住才行。”
“我会的。”
回答夹杂着雨掉入泊拉的心里，那些乌云果然开始哭泣，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砸在二人的校袍上。
冰冷的泪洒落脸上给她带来了清明的感觉，有些穿过发丝落在头皮上便是直击灵魂深处战栗，瞬间觉得自己清醒不少，他还是不要笑了。
看着泊拉不去躲雨的模样反而更加使那些雨水肆意妄为的落在身上。
刺骨的划过他的脸颊和发梢，最后重重的滴在提着草药裸露的手腕上，有些心烦的念了两个避水咒。
效果就像穿上了一件隐形的雨衣，将那些纷杂繁琐的都隔绝在身外，这是一个高级咒语而课程安排可还没有学到这。
“哇，好神奇。”
伸出手臂泊拉看那些雨点在无形的屏障上拍打激出水花，任由她努力的张开手掌心想要去抓住那些散落在空气里的水滴，却还是在距离一寸的地方被弹开。
“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会？”
还是和原来一样像个小孩子般的容易哄逗。无论是在孤儿院里一块廉价齁甜的饼干或现在就连常用的魔咒都能唤起她的好情绪。
“下次我教你。”
不由分说地拉着泊拉就朝城堡那边走去，他们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不长，尽管有避水咒的存在但那些呼啸宣告严冬的风却不是那么好规避的存在。
“风吹多了会头痛，还会感冒。”
耐下性子来仔细的解释，他不喜欢在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在外面逗留，今天纯粹是因为泊拉奇怪的举动才特意跟她走了一路。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每年都是弥漫起黑湖里的阴暗潮湿，就连烧的滚烫的壁炉都没有驱散丝毫的阴霾之意。
他在哪里足够感受到这样的氛围了，他知道拉文克劳里是干燥的暖意，泊拉有时候就像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阴霾置身于黑暗却还是需要伪装出一副希翼的模样。
通过摄神取念看到那个装修豪华绚丽的房间，床上的帷幔轻纱，座椅家具都是圆润的边角线条，就连西珥芙的衣裙都是流光溢彩。
没有那次意外的话，泊拉现在的生活环境应该也会比希尔家过的富裕。
“没关系的，你看我给你织的围巾还在脖子上。你不会感冒的。”
两个世界迥异，却在不知不觉融合在一起。
她的眼里不只有光明的欣欣向荣，还有背后阳光普照不到的阴翳。这是他童年里唯一的光亮，殊不知其实这世界上本没有什么拯救。
分开的日子里每一刻都在受难。
“我忘记你怕冷了，还带着你走那么久，我们快回去吧。”
在这句话里调转了二人的身份，汤姆从来不畏惧严寒，害怕的唯有泊拉一个人。
针脚歪歪扭扭的围巾此刻正耷拉在汤姆的脖颈间，他习惯带着这条围巾，虽然长度有些不够会在实验时妨碍他的动作，不会在乎这些。
因为它足够的温暖，并且是亲手给她编织的梦。
远方钟声厚重嘹亮，和云心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泊拉准备去参加聚会换换心情，汤姆不再说话她只能先跟着回到实验室。
他应该还有些研究没有完成，将那株待着细碎泥土的草药处理好，泊拉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准备前往聚会地点集合。
“你去做什么？”
居然没有过问自己反而打算先走一步，这让汤姆觉得有些不悦。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汤姆，手上握着几只试管，他看上去像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像是云心在言情小说里提到过的那种充满着哀怨的眼神。
突然来了玩兴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泊拉决定学着那些高年级的男人面对女朋友质问时的顽劣态度，笑着回答道。
“我去找乐子。”
说完便如同夺命般出逃，生怕汤姆追上来给她重重的敲两下脑袋，问她是不是最近又在发什么疯。
他一时间愣在原地不动这句话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反应过来泊拉是故意捉弄他的时候人已经跑远。
只剩下残留在视线里翩翩衣袍的残影，和语句回响着。
但有些人注定只能品尝到事物的毒素，对他们来说，任何惊喜都是痛苦的惊喜，任何经历都是一场新的折磨。
他们的路，再怎么追寻一个充满阳光的终点也无济于事，黑暗在他的内心、在他的底部舒张。
没有一丝光芒能照亮滑坡：深渊在呼唤，而他也倾心聆听，头上还停留着所有那些曾经希望成为的东西，所有那些未能将他拉到更高处的一切。
可他曾经眷恋巅峰的人，对巅峰失望以后，最终爱上了自己的坠落，而且急着将它完成。
他才不要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