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夜盯着从刚才开始就在一旁坐着的裴炎，他面无表情，在脸上看不出他任何心思，却隐隐让人感觉不安。

虽然给裴炎的选择是对他们有了解最后选择跟不跟他们走，可事实上司徒夜给出的选择是跟他们走，或者死。让他知道这么多关于他们的信息，怎么可能还能放他活蹦乱跳。

要么走，要么死，所以说到底算得上选项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跟他们走。

裴炎并没有沉默太久，看起来司徒夜他们的话题没有让他太过惊讶。“虽然知道你们的行动和想法，但我更好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觉得你不需要了解那么多，现在你应该做的是给出你的选择。”司徒夜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裴炎，无言之中透出压迫感。“听完我们的讨论你应该也对我们有足够的了解了，那按照我之前说的话，你还选择跟我们一起吗？”

如果让司徒夜来选的话，他并不想要裴炎加入他们，原因很简单，他只是一个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说难听点就是累赘。司徒夜并不想要多这个麻烦。而且他现在也不是走投无路，只是没了工作和住所，只是这么一点小状况，司徒夜觉得没有人会因为这点小事情就脑子一热走上一条死路，所以裴炎大概率是会拒绝的，这也正好是司徒夜想要的结果。

可即使他做出的选择是司徒夜想要的，司徒夜也依然会把他杀死，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因为已经让他知道太多东西了。

裴炎没有过多的犹豫，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他的选择，同时也是令司徒夜感到意外的选择。“我跟你们走。”

司徒夜没想到裴炎居然来真的。“你确定？跟着我们可是会死的很快的。就算没死也会成为通缉犯，那样一来肯定是没法好好生活的。”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裴炎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跟着你们走，因为我也有我的目标，在这一点上我们目的是一致的。”

裴炎的这番话倒是让司徒夜感到很意外。“我实在想不到你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目标和我们目的一致，当然这里面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裴炎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含糊其辞。“没什么，有必须要去见朱雀的理由而已。话说你们为什么找朱雀。”

“看样子在防范我们啊。”司徒夜嘴角微微上扬，他玩弄心计这么多年，裴炎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没看出来。“我们各有各的理由。”

不过司徒夜想了想发现好像他们各有目标都想要去找朱雀，但一个个都藏起来不明说。

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挑明各自的目的，以免大家互相防范，日后夜长梦多。

想到这司徒夜主动挑起话头。“既然又有新人加入，那我们就趁此机会说一下各自的目的吧，毕竟只是一支临时组建的队伍，在目的不明的情况下难免会心生芥蒂，还是挑明了说比较好。”

“既然如此我就先开个头吧。”司徒夜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只要他先说了其他人就没理由拒绝了，敢拒绝他就打。

出于裴炎不知道他家族的事情，司徒夜简短地将事情复述一遍。“我的目的很简单，见到朱雀，想办法了解我家族做了什么会被赶尽杀绝，同时还要确认朱雀没有除掉我的打算。”

说话的全程司徒夜地脸色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让人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既然师父说了那下一个就轮我吧。”作为司徒夜的忠实小迷弟，唐磊也是很自觉地接下了话题。“我，咦？我好像没想要去见朱雀，跟着他们一起只是想要和师父一起行动然后变强而已。”

看他们两个人都说了安羽知道她现在不说是不行的了，不得不说司徒夜这一招真的鸡贼。“我想和朱雀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当下一任朱雀，就这么简单。”

裴炎一脸胃疼，这种情况他要还不说就是找死。“我跟朱雀有点关系......”

裴炎话还没说完，三道不善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那尖锐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刺穿似的。

裴炎敢保证，只要他下一句话没解释清楚，那他可能就没有下下句话了。

“有关系但是他不认我，我现在和他也没有联系他也不想和我联系。”裴炎用接近于平常的两倍的语速瞬间说出两句话，给自己争取了解释的机会。

“具体说明一下。”司徒夜说道，但此时看他的眼神的话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你要是解释不清楚就死定了。”

裴炎稍微松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只要还有说话的机会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但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秒杀。

“我和朱雀以前是同个学校的好朋友，不过现在他地位高了，肯定不会和我这种小人物有联系，基本上以前的朋友他也都不再联系，我又没亲人又没了生存保障，想好好活着只能找朋友帮忙了，而和我关系好的人里他是混的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个混得好的，除了他也没人还有能力帮我。”

司徒夜听着这套说辞，还勉强说的过去，至少他没有帮朱雀发过来坑他们的理由。见裴炎理由说的这么充分又执意要加入他们，司徒夜也不太好拒绝，毕竟之前已经说好让裴炎了解完他们的行动目的最后在看他自己的意愿；况且是他承诺在先，要是还拖着不同意就是他不对了。

“好，既然这样就欢迎你加入我们了。”司徒夜很明显地黑着个脸说道。

“师父，我看你的表情不像是欢迎的样子。”

没想到司徒夜的脸更黑了。“没办法，都已经承诺好他自己愿意就能加入，来都来了不欢迎也没用。”

安羽看着这两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的家伙，恨不得给他们两个一巴掌。“你们两个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讨论不欢迎他真的好么？”

裴炎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看样子我似乎很不受待见。”

“嗯你知道就好，毕竟这里就你一个正常人。”司徒夜语气冷淡地说：“我们三个多多少少都带点神经病，在神经病的世界里其他人才是不正常的，所以在我们这群神经病里你一个正常人不受待见是很正常的。”

“要当神经病你自己当去，别拉上我。”

“你看，神经病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神经病。”

裴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是他没有想法，而是他的表情管理已经失控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说自己是神经病的，还说的那么自豪，好像不是神经病就是有神经病一样，而且不承认自己是神经病也是神经病，然后神经病又觉得其他人是神经病......

“等等，等一下。”裴炎费解地按着太阳穴，他感觉他现在需要好好捋一捋。

靠，捋个球啊，再捋下去他就成神经病了，不对，他要是捋通了那也是神经病了。

“好了，暂且先不说你受不受待见。”司徒夜收敛了表情，严肃地开口。“有一件事你必须要清楚；在我们这里，没有友谊和团队一说，只是一群因为互认为有利可图而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而已，我们各有各的目的，只是刚好这个目的需要的条件一样而已。

“因此我们并没有团队利益一说，或者说我们的团队利益只有一个，那就是见到朱雀，要是有任何人会干扰这个目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比如我们之中的某个人在行动中因为自身的失误陷入危险，不要觉得其他人会冒着危险去营救你，我们只会按照计划继续走下去。”

原本还有些燥热的空气因为司徒夜的一番话变得阴冷，裴炎甚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不要觉得我无情，毕竟我们本就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才聚在一起，触犯到利益没人会伟大到为了别人去放弃自己的利益。”司徒夜依旧面无表情继续说下去。“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都坚持我的想法，我们之间只有简单的利益关系而已，互惠互利；在我的眼里只有我的利益，不会去理会他人如何。”

其他人只是默默地点头同意，因为司徒夜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对于他们这种既有共同利益又各怀心思的亡命之徒，利益关系是最安全最合适的关系了。

而在司徒夜的一番话里裴炎也知道他被司徒夜排斥的原因，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太有用的战斗力，想他们这种随时要拼命的他裴炎就是一个拖油瓶而已，司徒夜当然不想在行动里多他怎么一个没用的人碍手碍脚。

意识到气氛因为他的话变得沉重起来，司徒夜也没再多说什么，该说的他都说了，到时候他们有这样的觉悟就好，没必要重复太多遍。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该出发了。”

司徒夜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几个人进入了地下市场。怎么说呢？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惊讶的人变成了裴炎，而唐磊和安羽则成为了装模作样的过来人。

而那个真正的大佬，地下市场的老板——司徒夜则懒得加入他们无聊的装逼游戏里。当然，不合群的代价就是他这个真正的大佬成为了帮他们排队买票的打工人。

不过司徒夜并不介意，因为他买可以不用排队，他原本就打算自己去买票的。

通过地下市场的地铁，司徒夜他们来到了柳土獐的办公楼所处的地方。

众人在司徒夜的带领下离开地下市场，可是，尽管他们离开了地下市场，沐浴着地面独有的阳光，却依然感觉这个地上没有地下市场那样的光明。

“没想到朱雀国域里还能有这么神奇的地方。”裴炎由衷地感慨。

但司徒夜听完后却否定了他的话。“不，这里根本说不上神奇，因为这只是正常的交易市场而已，它越令人感到神奇，就越代表着这个社会已经病变扭曲了，因为它实行的是一个社会本该尽的责任。”

裴炎没有回答司徒夜，他站在出口，看着黑暗的楼梯，好像那下面有什么令他舍不得走的东西。他就这么看着，眼中流露出了惊叹，却还掺杂着惋惜。

“这么好的地方，也许会成为朱雀国域的希望吧。可如果朱雀国域沦落到需要这种地方来当做希望，那应该是绝望才对。”裴炎站在那喃喃自语。“城市的灯火太亮了，可这份亮光只蒙蔽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眼睛，却无法照亮底层的黑暗。”

“嘿，发什么呆呢！”司徒夜走向裴炎，不过站在地下市场门口倒是让他想起其他事情。“对了，既然你要跟我们走肯定要有一点战斗力才行，帮不上忙也至少要有自保能力，以免拖我们后腿。刚才我就打算让你在地下市场里买一把趁手战兵用，结果忘记了。”

“不用，我自己有战兵。”没想到裴炎居然拒绝了，而且还说他有战兵，这倒是司徒夜没有想到的，毕竟一个打工的普通人谁会有这东西。

但裴炎却是真的有，他手一挥，一把血红色的直刀出现在手中，血色花纹和白得发冷的刀身给人妖异的美感。但仅仅是看上去司徒夜就感受到了上面那无法忽视的凶恶气息。

司徒夜神情微动。“这把刀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真的只是战兵吗？”

但司徒夜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不安，如果真有问题他相信裴炎也不会说。“一个普通人有战兵真是少见，你这把直刀哪里来的，有名字吗？”

没想到裴炎并没有避讳，直接就说出来了。“哦这把刀叫‘赤渊’，没什么特殊来历，是我小时候一次过年在摊子上买的，当时只是觉得这把刀好看而已，没想到还是一把战兵，不过没用。”

“赤渊吗？名字不错。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居然是在摆摊的地方买的，看来应该是谁死后遗留下来被无意捡到的。”司徒夜看着赤渊说道，但此时他的眼睛却不怀好意地在赤渊上游走，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赤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