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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就是吃这碗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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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如那句话吧,没有什么和什么办不成的事,其实这句话前边还有这样的内容:此次搬迁不只是旧房变新房,小巷变大街,而是将旧区变新区,全过程县委县政府将始终把握搬迁改造工作的主导权和主动权,同时要做到充分普惠于民和让利于民。”凤贤转而特别认真地说道,在说起他的历史功绩方面他还是颇为严肃的,貌似此举能决定着他的前途和命运一般,很有些举轻若重的意思,显得不甚潇洒自如。

“我们将充分体现政府意志和老百姓愿望的合拍,政府政策和群众根本利益的吻合,换句话说就是,政府想要做的就是老百姓想要得到的,只要是反映政府和群众共同利益的诉求,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他继续侃侃而谈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他只是桂卿这种底层屌丝的酒友而已,尽管他的前途看起来比对方要好一些。

桂卿满不在乎地听着,听着这货津津有味地放狗屁。

“你看看,你得把全部文字连起来读才行,我说得对吧?”奉贤仰着头够着桂卿的眼神说道,像是在乞讨一样。

“那必须得对啊。”桂卿又呵呵笑道。

“不过,我就是感觉这篇文章有点不太写实。”他笑过之后又进一步批评道,大有吹毛求疵之意,显得不够厚道。

“嗯,这个事怎么说呢——”奉贤迟疑道。

短短几秒钟之后他便有了足够的底气,于是仰头解释道:

“这么给你说吧,即便是完全写实的文字作品,这其实里边也存在一个如何选择事实的问题。比如说一个人一生主要干了三件坏事,七件好事,就是说这个人的主流还是好的,整体来看人品还是不错的,那么选择写他干过的哪几件事情就比较有意思了。”

“另外,不单单是事情的数量,还有事情的性质问题,也是一个非常值得考量的方面,甚至还是极为关键的一个方面。”他歪着头继续讲解道,越说越有气势了,虽说这话也是借了几分酒劲才有的。

“也许其中一件非常有代表性,比其他九件都能说明问题,都能揭示这个人的本质,不是吗?”他将头又偏过来说道。

桂卿认为这货说得很对,不愧是拿工资的专业写手。

“还有就是,好事还是坏事,究竟谁来评判?”奉贤非常执着地追问道,就像当年那些因为某种原因走上街头的热血青年一样。

“总而言之,有些东西,特别是人文社科方面的东西,什么这理论那学说的,其实我们是很难对其进行客观评价和准确区分的,因为这些东西都是非常主观的,人为的色彩太重。”后来他又如此总结道,语气里总算有了点类似沧桑和厚重的东西,叫桂卿觉得很是感动和温暖。

桂卿一时语塞,一种无以言表的情绪迅速地笼罩住了他,所以他只好摆出一副想要坏笑样子来应付眼前的痞货,黎凤贤。

“另外你可能也看到了,在这篇稿子的后半部分我也有意识地加了一些辅助性的解释性的东西,防止大家看了之后直接想吐,觉得我就是靠出卖纸面上的嘴皮子在为某些人站台、服务、圆谎,比如备受某些领导赞扬的四个力——”

“什么玩意?”桂卿皱着一边的眉头并提起同一边的嘴角问道,他确实没听懂奉贤嘴里说的什么内容,尤其是最后几个字。

“就是四个力啊,力量的力!”奉贤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这些宏伟的蓝图、庞大的规划、精心的布局都将反映出青云县委县政府的空前魄力;都将展现出全县上下协同工作的强大合力;都将体现出各个职能部门在各项具体工作中的高效执行力;都将显示出整个搬迁改造工作在效果上的巨大震撼力。”然后他对桂卿方才被迫拿捏出来的那份廉价透顶的坏笑和刚才不由自主地展现出来的不解表情视而不见,又继续滔滔不绝地自顾自地说下去,跟前好似有亿万名虔诚无比的信众统统都跪在哪里支着耳朵倾听他布道一般。

“还别说,这小子倒真有两把刷子。”桂卿不禁心说。

“有了我精心总结和归纳出来的这四个力,就能比较完整地体现出马书记所干的这些事,完全都是完全顺应民心民意的行为,都是一心一下地为了老百姓好,这样一来的的话,那个大红的标题不就不显得那么突兀和生硬了吗?”奉贤饶有兴致地继续自我表扬道,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皆因此刻的他已经判断出自己的话基本上打动了对方的心。

“当然了,把标题起成那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其实也是综合考虑和平衡的结果,我们既得要吸引住读者的眼球,还得能显得这个事办得有声势、有魄力、有决心,同时还得能自圆其说,不出岔子,不让别人抓住什么最后会导致我们不好收场的把柄,或者是逮着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嘲笑我们……”他随后又换了显得更加周全的个调子说道,以示自己也不是无脑的蠢蛋,迷途的狐狸,贪心的小狼,对于各方面的情况他也都考虑到了,甚至考虑得比谁都细致,至少比桂卿想得多。

他此言既是在为自己辩护,也是在背后站着的那个群体辩护,这种一种天然形成的关乎生存方面的本能。

“你们?”桂卿听后哈哈笑道,并不介意此话是否刻薄。

“他们,行了吧?”奉贤让步道,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知道是他们,但是你的作用也很重要,你虽然不是投掷标枪的那帮人,但是你就是那个亮闪闪的枪头。”桂卿毫不留情地刺激道,心里也明白对方绝对能经得起自己的这番讽刺和贬损。

“承让,承认,客气,客气!”奉贤嬉笑道,言谈举止之间显得比桂卿大度多了,他到底是比对方虚长了几岁。

“那如此说来的话,你那篇拿来应景和交差的重量级稿子还算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喽?”桂卿有些调侃地说道,没有任何羡慕、嫉妒、恨的个人的意思在里边,完全就是一种很客观很实际的表达,他希望自己站在一个比较公正和理性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或者是这样说,在很大程度上你是夹杂了很多他们的意志和想法在里面喽?”并没有停顿多久他又进一步补充道。

奉贤笑而不语,很自然地占据了二人谈话的制高点。

“干脆再说得直白和通俗一些,就是他们授意,你操刀,有关方面全力配合,板板正正地搞命题作文,玩一条龙作业,对吗?”桂卿在自以为是地议论了两句之后感觉有点不过瘾,然后又比较刻薄地说道,好像和那个群体有多大矛盾似的,其实这都是完全没必要的,也是非常不合时宜的,更是极其幼稚可笑的,但是此时的他并不这样认为。

“而且,这还是你们一贯的套路,对你来说都是轻车熟路的小意思了,以前早就弄过无数遍了。”他蔑瞪着一双只有黑白两色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笑道,怡然得意的神态昭然若揭,清晰可见。

“随你怎么说吧。”奉贤忍不住回了这样一句,不愧是出来混社会更早几年的老大哥,就像《水浒传》里狡猾而又愚蠢的宋江在哄憨厚而又耿直的李逵一样,虽然他们喝的并不是毒酒。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从实质上来讲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具人而已,你只是把人家想说的话给放大、加工和润色一下。”桂卿说得更加别扭不堪和难以叫人在事后对这句话进行完整地回忆和客观地复述了,他只顾着痛快自己嘴巴,而在激动之时直接忘了道理未必就在他的身上这样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亦即他表现得有点过于自我了。

“你基本上算是说对了,不愧是洒家的狐朋狗友之一!”凤贤不用扬鞭自奋蹄地又饮了一口酒后闭着眼睛吹嘘道,一不留神又在两个油乎乎的嘴角制造了些许的灰白色泡沫,看起来着实干哕人。

“承蒙错爱,承蒙错爱!”桂卿拱手嘲笑道,心情大为放松。

“你想想,咱是干什么吃的?”凤贤见状又笑嘻嘻地自夸道。

如果此前他的心中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湿漉漉的阴霾的话,那么此刻也一扫而空了,所以他脸上的欢畅之意便来得非常自然和痛快了。

“恁哥我就是吃这碗饭的嘛,这是我的看家本领,弄这个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和炉火纯青的事啊,要不然我凭什么做你的大哥?”他恬不知耻地接着自夸道,讲话的艺术水准直线下降,也聒噪得要命。

“哼,这真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红豆萝卜干,宝贝蛋夜明珠,天上掉下个稀罕物,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桂卿呵呵笑道。

“好吧,真人面前何必装神弄鬼?”奉贤嘿嘿笑道。

“再说了,说到底还是恁哥我有那个实力,对吧?”没等桂卿充分享受完上边那句还算正经点的人话呢,这货紧接着又开始逞能了。

“哎呦,你这家伙看起来还挺牛的嘛!”桂卿连关心带日囊地说道,但总体上他还是比较高兴的,毕竟是亲盼亲好,邻盼邻安嘛。

奉贤听后喜不自胜,随手又自罚了一大口酒。

“哎,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蹦跶到那个什么部里去了?”桂卿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于是抽空问道。

“怎么也不想着告诉哥们一声啊?”他故意埋怨道。

“瞧你说的,你这不是已然知道实际的情况了吗?”凤贤在十分虚伪和做作地“哼”了一声之后不无得意地炫耀道,好像这个调动真的让他实现鲤鱼跳龙门的经年夙愿了,从此以后就会过上锦衣玉食和夜夜笙歌的好日子一样。

“这叫不想出名也不行啊,谁叫咱的水平高呢。”随后他更加放肆地说道,好像自己刚才偷喝的那口酒立刻就发挥强烈作用了一样。

“你就是靠着点灯熬油地写这种吹吹捧捧拉风箱的垃圾文章,混到那个什么部去的吗?”桂卿蔑瞪着眼问道,他就是有意这样问的,他知道单凭这样的拐咕话是恶心不到对方这种货色的。

“哎,哎,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行不行?”凤贤看起来半真半假地抗议道,实际上就是真的抗议,真的不安和不满,只是脸上依然布满里难以掩饰的得意神色,毕竟他是真的实现鲤鱼跳龙门的目的了嘛。

“这叫始终保持正确的评论导向好不好,这叫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鼓与呼好不好。”他佯装非常不高兴的样子回击道。

“好,没法再好了!”桂卿像周润发一样笑着鼓掌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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