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把票递给工作人员的时候，差点把后者吓死。

“你们来的也太迟了吧？差不多还有十多分钟就要结束了。”

虽然如此，那位好心的姐姐还是给她们验票放行。毕竟，作为资深打工人，她当然知道能弄到这内部票的，绝大多数都是她小小打工人惹不起的。

林南接回盖过核验章的票，冲对方讨好似地甜甜一笑，差点勾走那位姐姐的魂，“姐姐～我们知错啦，下次绝对不会再迟到啦～”话音未落，又发送了一波wink。

对方的脸上渐渐铺开层红晕，“你、你们赶快进去吧，这时候估计还能赶上国民第一cp的双人滑表演。”

国民第一cp的双人滑？那不就是……

顾知北听得脸色一沉，黑得吓人。

“好嘞，谢谢姐姐。”林南笑得比路边开得最艳丽的小野花还要灿烂，瞟了眼顾知北。

而在顾某人看来，她这笑里还带着丝过分放肆的野。

“林南不要太过分！”朝里走的路上，顾知北压低声音凑到林南耳边提醒。

奈何林南的戏份太足，顾知北受到了看似无意的二次伤害，“哎呀，是我的错。我忘记告诉你，这双人滑就是你家姐姐和她那个男人的节目。”

她那个男人……

顾知北恨不得一巴掌把林南打出戏。

这女人光做音乐不去演戏，真真可惜了。

要不然，明年某一个榜，她必然荣登殿堂。

刚出通道，进入看台区，隔着老远，林南那女人的火眼金睛就看见冰面上那翩翩起舞的两人就是江栩然和程戈。而这个时候，程戈刚好做了个托举江栩然的动作。

他的手放在江栩然的上腰部，不仅握住那纤纤细腰，食指似乎是碰到了胸。

“那丑男人刚好像碰到江栩然的胸了诶。”林南发誓她只是陈述事实，不是拿这个话去激怒顾知北。

“什么玩意儿！？”顾知北恨不得掏出64倍镜，再看一遍慢回放。

碰了……她的……胸……

这几个字，像炸弹一般，在顾知北的头脑城市里投下，把天才的理性连同逻辑轰炸得粉碎。

但有句话说得好，人类的悲欢不尽相同。

同样的托举动作，能让顾知北失去理性，也能让另一群人失去理性。

“我去！我程哥猛啊！刚刚托举的时候，我都能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了！”说这话的是位高中生模样的小女生，还穿着校服，看样子是逃学出来的。

“又是羡慕我江姐的一天，呜呜呜……”那位高中生旁边的小姐妹也激动起来，“这个托举我磕生磕死，简直梦回三年前他俩上领奖台的时候，啊啊啊啊啊……那个时候我程哥也是绅士一托，就把江江举上了领奖台。而且他俩这身高绝配了啊，我程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还有腹肌，简直是我们江江最安全的依靠！”

“啊啊啊……真的太配了，你记不记得有一次表演滑，他俩穿的衣服很像那个‘美女与野兽’，就、就很有那种氛围啊！氛围！两位真的是太配了，我甚至连他俩三胎宝们的名字都想好了……”高中小女生激动得拉起了小姐妹的手，两人都在发抖。

顾知北也在发抖。

她是气得发抖。

攥紧的两个拳头蠢蠢欲动，恨不得给她俩一人一巴掌。

配？我呸！

要不是林南拉得及时，顾知北可能就真的冲上去了。

“你跟她们急什么啊？”林南凑到顾知北耳边低声说，“再说了，他俩cp超话在榜上前十，几十万的cp粉，活跃度日过万，你要是真的打，那不得先给自己装个拼夕夕砍价系统增强一下抗打击能力啊！”

“我靠，这么多人磕！？”顾知北惊呆了。

她记得，当年她跟江栩然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没被石锤，但是也是有cp超话的。不过到她离开的时候，里面的人也不过几万。

“废话。”林南见她冷静下来，便松开了手，“他俩可是国民第一cp，无论是双方父母还是粉丝观众，多少人都盼着他们领证官宣那天呢。”

顾知北表面冷笑，实际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这世界还真是令人无语，要把真心相爱的拆散，要把毫不登对的强拉。

“野兽这个词，还真是贴切。”顾知北眼神犀利，看着那男人普通而自信的脸，“现在的观众对美的要求低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也别太苛刻了，体育竞技看什么颜值。”林南说，“再说了也不是人人都能被各大媒体一致评为‘玫瑰小王子’的好吧？比起你，人家确实是差远了，但是也算不上很难看吧？在普通男人堆里，他张得其实还说得过去，普普通通的一般好看吧。”

“行吧行吧。”顾知北撇嘴，敷衍过去。

这个时候，那对高中生小姐妹花cue起了她们旁边那位文静的同龄女生，“程芋，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哥哥刚刚托举你嫂子的时候，可帅了呢。”

“看见了。”那个叫程芋的女孩子，说话声温温柔柔，有点像江栩然，只是少了些坚毅气，音调太软了，感觉像是能任人踩捏的柿子。

“但是栩然姐姐真的不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啦，你们别再去超话里乱说了。”程芋温柔注视着冰面上的两人，低声补了句，“而且，我哥哥配不上栩然姐姐的，她有更好的人，她也值得那个人。”不知为何，说到“那个人”的时候，程芋脸颊微泛红。

“那个人？”最开始说话的初中女生又开口了，似乎天生嗓门贼大，音调带着些八卦意味，“那个人该不会又是你的那位‘玫瑰小王子’吧？”

听到这里，顾知北忽然一愣，脑子里被轰炸过的那片废墟飞速地重建如初。

程芋的脸更红了，甚至烧得发烫，“她不是我的。璀璨的星星，应当属于广阔星空。”

“要我说啊，那什么‘玫瑰小王子’就是个噱头。哪有那么完美的人？”那位小姐妹抢过话头，“娱乐圈立人设都不敢立这种天花板人设吧？要颜值有颜值，要气质有气质，又是世界冠军，又是天才少女的。要是都是真的的话，那我觉得我们江江都配不上。”

“栩然姐姐配得上！”向来内向文静的程芋很少与人争论，“这世界上没有比她们俩更配得上彼此的人了！”

话到此处，正巧表演结束，冰面上的两人简单谢幕后退场。

顾知北正偷听得美滋滋，突然被林南一把扯住后背的衣领，差点勒到喉咙。

“林南，你干嘛！？”顾知北扭头问。

对方却冷着脸，拉着她往外走，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该办正事去了。”

“啊？什么正事？”顾知北不解，“咱们不就是来看表演的吗？这不才看一场？不要浪费门票嘛。”

“哦？后面就剩个领导讲话，算分闭幕了。你还有兴趣？”林南说，“再说了，我带你来的目的，本来也不是看表演。”

对领导讲话，顾知北确实没兴趣，但她现在对林南说的目的很感兴趣。

“那我们去哪儿啊？”顾知北好奇。

“女更衣室。”林南的回答干脆利落。

这四个字，让顾知北猛然反应过来。

林南带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让她去见江栩然。

“去找她啊。”顾知北猜到了正确答案，自然没有用疑问句。

林南却突然停下脚步，松开手，神色认真，“我觉得有些话，你还是得亲自跟人家说清楚。八年前，你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可以任性一点。所以你选择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也不逼你去跟她说清楚。但是现在，顾知北你已经成年了，该给她，给这段关系重新下个定论了。”

说实话，顾知北没有那个勇气，无论是面对江栩然，还是面对她们这段关系。

见她犹豫的样子，林南接着劝道：“如果一直不清不楚，那下次你再见到江栩然，怎么称呼人家呢？怎么跟人家相处呢？”

顾知北想起了上次在机场的初见，自己急促的模样，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毕竟，八年前，她真的一点都没跟江栩然说自己要离开的事。相反，她还在上飞机的前一秒跟江栩然撒谎了。

那时候，因为比赛摔伤腿还在住院治疗的江栩然发微信问她，下午会不会来看她，她真的很想见她。

她却撒谎说，自己下午有点忙，之后得空了再去看她。

而最终的现实是，顾知北说的之后，是八年之后。

“你说的对。”顾知北苦笑，“而且，我也很想见她。”

哪怕只是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