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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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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分明不是这棵白掌,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从前给过她的,她大多都没有保存下来。或者说,都被有意为之地毁掉了。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不满呢?

时闻静静坐在远处,说:“我和他有婚约,本来就该偏心。”

霍决衔着烟,满目沉沉阴云,“他死了,需要我提醒你几次?”

“无论他在不在。”时闻声音放得很轻,“我和他的事,从来不影响我对你的判断。”

霍决嗤笑,不以为然。

时闻不理,镇定地试图修正错误,“我们能正常相处吗。”

霍决饶有趣味地,“这要看你对‘正常’的定义是什么。”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我上次说得不够明白?从你选择回来的那一刻,就不可能。”

“霍决。”时闻垂下眼眸,浓密睫毛投下一片淡淡阴影,显得又冷又疏离。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找不到更合心意的玩具了吗?”

“这句话该我问你。”霍决吐了烟,神情纹丝不动。

“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你真是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你喜欢他?他有哪里值得?”

时闻没辩驳,无可无不可“嗯”一声。

这个问题,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答过了。

“不可能。”霍决语气森冷,“别拿之前那些废话敷衍我。”

“你懂什么是喜欢?”时闻平静反驳,“我就是喜欢他。”

想了想,觉得不够,又轻描淡写补充一句:“我爱他,不然为什么要跟他订婚?”

霍决脸上风雨欲来,眼神阴鸷,一副见鬼的表情,“……闭嘴。”

明明是他执意要问,没听两句,就又不耐烦地不许人继续往下说。

时闻像是得逞地笑了,又像是讽刺地摇了摇头,“你连这么无关紧要的事都不肯输。”

霍决冷冰冰道:“我只是觉得你根本没理由选他。”

“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时闻波澜不惊,“你拿我当筹码推过去,赌赢了,还觉得不够?你希望我对你感恩戴德?我们之间现在讨论这些,有任何意义吗?”

“这不一样。”霍决下颌绷得很紧,神色冷得像一把锋利的冰刃。

“不要把事情复杂化。当时的情形,我只能那样做,我拿话诓霍赟和李业珺,仅此而已。我根本不可能让你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没什么不一样的。”时闻不为所动,“我无所谓你是真的为我,还是只想要我手里的证据。事实就是就算我不跟阿赟走,也不可能在云城等你回来,我永远有第三个选择。”

“我是要你手里的证据。”霍决定定回望,承认了,并不回避,“也是为你。”

“你要权,要地位,要挡你路的人消失,别拿我当借口。”

“我若不是为你。”霍决眼底有冷火在烧,“早在他带你走的那年,就任由他死在霍铭虎手上了。”

时闻眼神暗了暗,掩饰心下震颤。

她向来分辨不出霍决话里有几分真。

他惯会伪饰骗人的,自己吃过一次亏,不敢再上当,索性一律都不去听,不去在意。

反正真真假假都已过去,说到底他们从来都没有确定过那种关系,没道理拿自己期望中的标准去要求他。

无言对视片刻,她还是敛下表情,生硬地转了个话题。

“我不会在云城久留,也有把握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现,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你说是不是?”

“就凭你现在做的事,有把握最后能全身而退?”霍决微微抬起下颌,有些冷冽地审视她,“我看未必。”

时闻睫毛轻颤,没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最近云城局势不太平,你回来的时机挺巧,件件事都撞上了。自从去年姓沈那位调任离开以后,沈家就碰了几回软钉子,周家背了走私和洗钱的锅,李家眼看也要出事。你以为霍铭虎这么匆忙把我推到明面上是为什么?一是他活不长了,二是着急隐到背后收拾以前的烂摊子,让李业珺把矛头对准我,免得她一心二用。”

霍决目光揉着她眼下痣,语气不急不缓。

“沈夷吾过几天回国,约了我见面,要跟我谈一笔集装箱船订单……我觉得你应该会很期待再见这位沈伯伯一面。”

微暗光线里,时闻表情飞快变了变,又若无其事恢复如常。

她没有接腔。

于是霍决又道:“有些东西,想查,费时费力,但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时叔叔留给你的钱,你用来做那么多事,也该花得差不多了吧。”

“这是我自己的事。”时闻一字一顿,“和你、和霍氏都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霍决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我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只是给你提供一个选择——你想捉沈夷吾的把柄,可以利用我。”

他完全不似谈判的态度。

更像是哄骗,或者请求。程度也不那么恳切,甚至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时闻,我无所谓当你的狗。只是我为你舍掉的这部分利益,你总要另外补偿给我吧?”

*

一个摇摇晃晃的、燠热的夜。

烘干机早已停止了运作,里面一件皱巴巴白衬衫,领口都洗塌了,没有人记得拿出来。

昏暗的客厅里,雌蛇匍匐于落叶之上,漆黑的眼睁着,发出静静的嘶声。

落地窗没有关好,悠长的虫鸣顺着缝隙爬入。像是蝉,不太确定。叫得这样嚣张,不够暖和的季节约莫是要彻底过去了。

夏雨要落不落。

时闻口鼻闷在夜色里,浑身汗湿,透不过气,需要很重很重地深呼吸。

她的肺像来到陆地的鱼那样急促。

因为畏惧,或疲惫,整个人湿漉漉地飘坠着,被迫面对那种永不餍足的吞噬与掠夺。

距离上一次有这样的濒死感,还是五年前。

那时霍决受伤不久,左手的疤还未结痂。捏她脚腕时用力过度,手臂青筋暴起,掌心汩汩地渗出血来。

他们刚看完一场蹩脚的魔术。

美艳的金发女郎钻进道具箱,准备被大卸八块。长剑一柄一柄推进去,支解成三组箱子,炫技般分开又合拢。魔术师抓起一把钞票往上撒,揭开箱子,她又再出现,完美无瑕。

时闻被现场狂欢的气氛带动,误饮了别有用心的人递过来的一杯酒。

医生匆匆忙忙地来,派不上什么用场,留下一个医药箱和一堆冰袋,又匆匆忙忙地去。

最后只能是霍决帮她。

他们之前连接吻都不曾有过,一直规规矩矩,手指偶尔勾进掌心,她都要蹙眉脸红。

霍决为数不多的良善与耐心,全都投射在她一人身上。

时闻什么都不懂,四肢百骸都酸软,哭得都快背过气去,只知道不要这么稀里糊涂地同他亲近。

霍决含着冰块渡进她嘴里。一句一句地哄,喊她“bb”,小心翼翼用手试探,又以一种令人战栗的虔诚不住亲吻她眉梢眼角,哑声安抚她“没事的”,“没事了”。

沉重的力按住腰肢,他忍着摧折的欲.望,像焰火烧灼般一遍又一遍舔她湿透的皮肤。

他比她更受煎熬。

最后还是她受不了,崩溃地求了他。

他呼吸都在烧,渗血的手掌摁在她心口,深深看一眼,莽撞地闯了进去。

好像那是个台风夜,抑或不是,只记得雨下得很大。

恰如此时此刻。

滂沱夜雨淹没灯光与虫鸣,浩浩荡荡,渴饮绿意。

又一年。

夏天要来了,美丽又凶险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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