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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墨染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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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惜时离开药宗地界,直到天心宗境内的一片树林,才将白术放了。

他将白术封住的灵脉解开,随即转头离开,踩踏落叶的脚步声在他身后跟了很长一段路。

他回过头:“回去!”

白术双眼濡湿道:“为什么?”

也只有白术这样在长辈庇护下长大的孩子,才会天真地问出这样的话。为什么应惜时要如此作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曾在不冻泉对最最敬爱自己的白术狠下杀手?

然而不会有人来回答应惜时,为什么父母长辈要将他抛弃?为什么世人不容于他?

为什么衔羽君对他百般折辱?为什么江卿白对他如此不屑?

为什么一样是弃儿,李无疏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和机遇?而他付出十倍努力都望尘莫及,甚至需要行卑劣手段,将灵魂染上肮脏的颜色。

没有人会给他答案。

或许陆辞是正确的,这样的天道,正需要一些非常手段,才能倾覆。

“为什么要放过我?”白术一步不落地跟着他。

应惜时的侧脸冷硬决绝,是白术从来不曾见过的神情。

他看也不看白术,道:“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哭。”

白术一时哽住,脚下被草丛一绊,摔倒在地。应惜时原本走得飞快,听到他绊倒的动静,顿了一顿。

他目光紧紧追随着应惜时的背影,眼里燃起一丝希望,然而后者却掷出佩剑,御剑离去。

这一切在提醒他,种种同门情谊,多年朝夕相处,都是虚假的。

白术深深垂下头,抓着满地荒草泣不成声。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很久,他听到碎叶响动,猛然抬头,却看到江卿白落在不远处,正向他缓步走来。

“是你,江宗主。”他黯然道。

“他没有为难于你,看来还不算无可救药。”

“不会是这样的。仙师他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跟我回药宗。你的同门都在找你。”

白术抹了把脸,脸上仍然脏兮兮的,他倔强地坐在杂草丛里,一不吭声。

江卿白最烦闹脾气的小孩。

李刻霜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喜欢跟李无疏撒娇的娇气包,把江问雪交到李刻霜手里,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只等江问雪吃了大亏自己回来。

他就静静站在一边,等白术整理情绪。

白术发觉自己每一次遇到江卿白,都没有好事。上一回在剑宗李无疏等人都身陷险境,这次他到了到药宗,应惜时就叛出宗门了。

据说江卿白一向瞧不起应惜时,甚至因不屑于他齐名,而将冯虚封剑不用。

何等清高。

白术刚要开口讥讽两句,江卿白忽然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江卿白你干什么!”

“小心!有危险。”

江卿白全身戒备。高耸的树后,忽然有十几名杀手现身。

“你快离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卿白周身剑气环绕,原地使了一招“无尽剑阵·破”,才伤了几个人,地面便亮起一个莲形阵法,足有十丈来宽。他感到身体重若千钧,像被磁石吸住的生铁一样,整个人栽倒在地。

“九仪宗!上官枢?”

白术也倒在了地上,惊疑不定:“怎么回事?”

江卿白冷哼一声:“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是我低估了他。”

那群杀手靠近过来,朝他们放出迷药。

失去意识之前,白术还在想江卿白的话,那个“他”是谁?他难以相信,应惜时竟然以他为饵擒住了江卿白。

他竟然又一次利用了自己。

*

事情的发展确如李无疏所料。

无相宫的情报显示,太息宗、太清宗、太素宗、九仪宗、灵枢宗和玄天宗都在边境加强了防卫,派遣内门弟子驻扎,其他宗门却无甚动静。

有所动作的这几个宗门交错而布,林简认为如果他们属于同一阵营,那么道门分裂后的局势将相当复杂,他想要设法提醒毫无反应的其他宗门也做好防备。

阮柒却认为不必干涉,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林简道:“来日若起冲突,我们不能眼看着这几宗的百姓遭受战火荼毒。”

阮柒道:“不,你是为了让大家情报对等,公平对决。”

林简有些不快道:“这么做不对吗?”

阮柒不置可否。

林简正想说点什么,李无疏道:“他的意思是,让两方阵营势均力敌,势必要延长战火蔓延的时间和地域,如此一来,百姓更要遭殃。”

“可是……”林简一时哑口无言,“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看着不义的一方获胜。”

“你告诉我,这两方真正有义与不义的区别吗?”阮柒道。

林简被他问住了。

“其实并无区别。义只在你心中,你不过是为了心中的公平公义,殃及更多生灵。这是伪善与自私。”

林简听了,埋头不语。

李无疏今日像个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他见林简被阮柒怼到沉默,才清了清嗓子,解围道:“依我看,我们先加派人手把太微宗守好。谁知道洛水之约的结果会是怎样呢?”

林简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沉吟片刻后,忽然站了起来:“我悟了。”

李无疏大惊:“什么?”

“我现在要去格物堂参悟。你们自便罢!”

林简说完,旋风一样地溜了。

他走没影了,李无疏才对阮柒道:“太清……九仪……灵枢……这几个宗门什么底细?”

“与陆辞关系密切,陆辞要有所动作了。”

“他能做什么?阻止这些宗门赴约吗?”

阮柒道:“恰恰相反。他会说服这些宗门前来赴约。”

李无疏不安道:“阮柒,《衍天遗册》当中,有洛水之约的结局吗?”

“没有。与你相关的,都没有。”

陆辞说过,李无疏是天道中的异数,只要他活着,与他牵连的一切都会逐渐脱离《衍天遗册》的演算。天道会不断崩溃,天道代行者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弱。

虽然陆辞和李无疏的目的一样,都是打破易太初建立的天道,但陆辞这个人手段狠辣,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仅仅因一个念头,便将天心狐族赶尽杀绝,更是一手策划了太微宗之案,把李无疏一生的声名与命运玩弄于鼓掌,更将他逼入绝境。

陆辞自小就跟随苏墨白,也就是三才道长,浪迹江湖。苏墨白风流洒脱,处世独到,像个世家纨绔子弟,又像隐于市野高人,陆辞少时跟着他增长了不少学识与见闻,那是他人生中最天真无邪的一段时光。

但人世并不只有诗酒才情和雪月风花,还有苦难。

与空空的偶然相识,让他十分厌憎重女轻男的整个天心宗。

世人说“因果报应”,他看不到狐族当权者的报,种种不幸却都应在了最底层的那些人身上。

他一次趁苏墨白醉后,偷看了藏在他眼里的《衍天遗册》。他不但看到空空的种种经历与结局,还看到了苏墨白的死……

窥伺天机令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失明了。

那段时间里,苏墨白终日陪伴在他左右,悉心照料,帮助他适应黑暗的世界。与此同时,他开始怀疑所谓的天道,与身为衍天一脉传人的苏墨白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师徒二人逐渐背道而驰。陆辞先前从《衍天遗册》中得知,苏墨白是死于修为耗尽。他遵照《衍天遗册》撰写的内容修正因果,会损耗修为,随着修为耗尽,他的寿数也尽了。

但苏墨白深深了解着陆辞的个性,始终不愿将《衍天遗册》传予陆辞。

后来,陆辞因为不断阻挠苏墨白代行天道,与师父之间的关系日益僵化,最终师徒断绝。

被逐出师门后,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只身前往天心宗,却并没有挽回空空之死。天心狐族一夜被灭,万千冤魂被禁术困在“对岸”,不得超生。

为了得到宗主信物,修改《衍天遗册》,他一手创立了“衍天宗”,筹谋数年,引起了史无前例的因果混乱。

苏墨白最终为了倾力修正这些因果,耗尽修为,正如《衍天遗册》所撰写的那样。

当年陆辞离开后,他又收了一名弟子,就是阮柒。于是在他死后,由阮柒继承了《衍天遗册》,成为衍天一脉新的传人。

临终前,他还废去了陆辞一身修为,将他封印在三才观。

阮柒说:“师父收了四个弟子,前三个都误入歧途。我是第四个。”

李无疏整个人酸软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掰手指数了数:“三才……陆辞……阮柒……三四五六七。原来你们的名字是辈分啊。那陆辞之前两个叫什么?”

“不知。”

李无疏摇了摇头。他觉得阮柒可能知道,只是不愿多说。

“你说,当初你师父为了挽救陆辞造成的因果混乱,在修正因果时,有没有可能和你一样,逆转了时间?你与陆辞还有所有人都不知晓,不代表没有发生过罢?”

“这恐怕只有师父本人知晓了。”阮柒面色凝重道,“当年师父修为的损耗超出估计,我想也许是有的。只是那些轮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李无疏忽然回神道:“那我要做的事对你有影响吗?你会不会因为修为耗尽……”

阮柒神色一动,试探地问道:“你会让我修为耗尽吗?”

李无疏脑子里冒出一万个不好的念头。

“不行!不能冒险!在这之前想想办法!”他一改方才的颓然,紧张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却被阮柒按回了椅子。

阮柒双手撑在扶手上,把他环在中间:“不使用就不会耗尽。但为了你,总是会耗尽。”语句缓慢得像在安抚,更像在调情。

“为什么是‘总是’?可以耗尽很多次的吗?”李无疏说完,忽然明白过来,一阵无语。

这人怎么讲句情话都那么含蓄,差点让人没能听懂。

“少用几次就不会耗尽了!”

“你看下回几次合适?”

李无疏恼羞成怒:“没有下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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