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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替嫁冲喜小医郎[穿书] > 第9章 重新开始

第9章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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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春雨下得大了些,还打了几声雷。

自来到这个世界,林笙还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如今又连着几天赶路,眼下终于背靠踏实的床板,哪还管得了在什么地方、身边是什么人,一闭上眼昏天黑地,这回并没有被这几声春雷轻易惊醒。

而孟寒舟更是很寻常地睡昏过去了。

翌日,林笙被远处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声给吵醒。

田家农舍总是这点不好。

他拧了拧眉心,一睁开眼,视线里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庞,还有热烘烘的呼吸声洒在颈边。

林笙晃了下神,才想起来自己与孟寒舟睡在一张床上。

但为什么,这么大的农家床,明明宽得中间都能再躺一个人,更何况还有枕头隔着,孟寒舟还是越界了。

此时,大少爷的侧脸正靠在他的枕旁,呼吸粗热,一只手臂还搭在了他胸口。

也怪林笙实在睡得沉,被人抱了大半宿都不知道。

林笙:“……”

林笙:“孟寒舟。”

孟寒舟没有回应,只是蜷缩起身体,感觉到周身暖和气散了一些,就忍不住往热源那边继续靠近。他脸色苍白略带潮红,眼睛也挣不开,声音含含糊糊的:“冷……咳咳。”

林笙本想把他推开,听他开始咳嗽,又把手收了回来。

孟寒舟身上凉得过分,竟然歇了一-夜都还没有暖和过来。

这也太虚了。

林笙不忍心欺负一个病人,无奈地将被子都匀给他,将大少爷又裹了一层,自己则偷偷从他臂弯里退了出来。

结果才掀开一点被角,被外面窜进来的冷空气冻得一个激灵。

怪不得孟寒舟挤过来,大概是被冻到了,外面真的好冷。

但被窝已经回不去了,林笙咬了咬牙,支棱着离开了温暖的床褥。

他搓着小臂四处一看,发现原来是昨夜潦草用来遮窗的破布松脱了,露出明晃晃一个大洞……

山坳本就寒气重,早晚尤甚,小院又在半坡上,早春下过雨后,来来往往的风都要从这里筛一遍才走,所以吹得小屋里凉飕飕的。

风一卷,糊窗的纸就又被掀下来一圈,窸窸窣窣的响。

现在鸡才叫,按说时间还早,但林笙已经睡不着了,他研究了一会这窗户究竟是怎么破的,最后决定还是捡起地上的破布,先塞上那个窗洞,回头去买点窗纸重新糊上才行。

推开房门,一阵雨后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

地上还湿漉漉的没有干透。远处山岚之间朝霞万丈,细碎的金芒穿过雪白的薄云照向人间。

“呼……”

林笙深深地换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伸罢懒腰,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

正如昨天所见,屋前是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子,用半高的泥墙围着,墙边东倒西歪着一些农具,像是锄头、农铲、小石磨之类的,看得出以前孟家也殷实过一阵,只是如今工具都生了一层薄锈。猜想大概是孟父染上赌博,很久没有好好劳作过了。

这些工具拿去磨一磨,也应该还能用。

放下农铲子,转头就看到院子角落里有一棵杏树,正努力地钻着芽。

杏树旁边,沿着矮墙另搭出来了小半间夯土房,屋檐被熏得发黑。土房门口放了只掩盖的水缸,旁边堆着几层柴火,矮檐下挂着晒干的辣椒,想来就是做饭的灶房。

林笙提溜着裙边进去瞧了瞧,锅是农家的柴火大铁锅,脏腻腻的。他左右翻了翻,陶罐子里还储了一点没吃完的碎米糁和黄豆,但也都差不多要见底了,倒是盐和腌菜都还剩了一些,还有两头干瘪的老姜。

但是装菜油的小瓦罐被老鼠掀翻了,一滴不剩,厨房里连颗鸡蛋都没有。

这时太阳缓缓升起来,微风拂面,林笙望着水洗过的蔚蓝天空,再看看空空荡荡的厨房,不禁坐在灶房的小凳子上叹了口气。

真的是家徒四壁啊,比想象中还要拮据一些。

孟寒舟这个“假世子”虽然没有像原书中那样“病逝床榻,埋骨荒山”,但这命也只是暂时吊着罢了。

想要恢复身体,好汤好药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一路过来,先前叫雨珠买回来的药材几乎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仅剩一些聊胜于无的参片,只够泡泡茶。

何况人参这种猛药,救急尚可,久服也是不对症的。孟寒舟身体太虚,吃多了容易虚不受补,反而会加重病情,还是得正经用药重头开始调理才行。

到了这种境地,真要是丢下孟寒舟不管,无异于叫他等死,林笙于心不忍。

一个人过也是过,两个人不过是添双碗筷,还能做个伴。

只是日子肯定会苦一些了。

“好歹是相识一场,也算难兄难弟……”

林笙如此想着,拿出那只红木嫁妆盒子,抱在膝上仔细盘算了一下。

他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物价。

脑海里模糊的记忆告诉他,原主以前在家时也是娇生惯养的,一顿饭就能花出去好几两,买个零嘴糕点都是直接拍银瓜子的,也并不清楚外头菜价几何、米钱几两。

林家还只个是不入流的京畿小官,俸禄有限,都能如此消费,更不提曲成侯府这等钟鸣鼎食之家了。

可见这个朝代物质应当比较丰富。

盒子里这几个碎钱,恐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林笙光是想一想,米面油粮要花钱,衣物交通要花钱,买药更是一大笔支出。更不提初到此处,要花销的地方简直数不胜数。就比如这窗户、这门、这瓦,也该修一修……就觉得头疼。

他阖上红木盒,看了看一无所有的家,又瞥了一眼屋内奄奄一息、爬都爬不起来的假世子。

唉。

天气好极了,钱几乎没有。

林笙无奈地放下被老鼠舔空的油罐,想着再找找有什么存粮,先做顿早饭出来,再商量谋生的事。

却意外发现灶房另一头有一扇格栅,似乎是个小门,只不过被凌乱的杂物遮掩着,所以之前才没有发现。

他伸手推了推,里面被堵住了没有推动,不知是通往何处的。

林笙一时好奇,把杂物清理到一边,终于露出了小门的全貌,打开木栓探头出去看了看,发现是一条参差扭曲的小路,穿过这道小门往后头走,能径直走到了屋子背面去。

令林笙惊喜的是,屋后竟然是一小片菜地。

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是很规整,用竹篱笆围着。只是大概很久没人照看了,已经半荒废,凌乱地长着些杂草,几只灰啾啾的鸟儿正蹦蹦跶跶地在里面啄草叶吃。

正所谓春雷响,万物长。此时小田里面也冒出了朵朵绿茬儿,林笙趴在篱笆旁,满怀期待地望着,果然发现野草里面混杂着小簇小簇的荠菜。

荠菜是春天最早生出的小野菜,一下雨,田边路边到处疯长,很常见,而且刚冒出来正是最嫩的时候,又不用花钱又好吃。而且这里的荠菜都不用担心打了药,是纯天然的鲜美滋味。

正不知道吃什么呢,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林笙赶紧到灶房拿了个筐儿,又寻了一截麻绳,把碍事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个马尾,便钻到小田里面去挖荠菜去了。

小荠菜们水灵灵的,林笙开开心心沿着小田挖了一圈,提着筐子回灶房的时候,菜根上都还带着湿润芬芳的泥土。这东西有人爱吃,有人不爱吃,而林笙正是爱吃的那类人,包饺子香死了。

而且荠菜虽然只是野菜,却有着利脾和中、抗炎止血的功效,有“菜中甘草”的美誉,给孟寒舟吃也不无好处。

挖回来的菜洗干净放在一边。

农家的柴火锅林笙倒是会用,但是孟家这口锅不知多久没清过了,腻得全是油灰味,林笙爱干净,实在用不下去,用饭帚沾着清水刷了好几遍,手都酸了,这才拿出那枚火镰,试了几次,将热水烧上。

只是昨夜下了雨,屋檐下囤积的柴火都沾了湿气,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点燃。

趁着烧开水的功夫,他又顺手把桌子椅子都擦了一遍,杯碗瓢盆也全都刷洗过,整整齐齐地摆在厨房的木架子上。

林笙抹了把细汗,嗯,这看着才顺眼一点。

离开了那个破侯府,也不用再看什么人的脸色,更不用担心说错做错,反而更自在些,干什么都心安理得。

既来之,则安之呗。

只是眼下家里什么都缺,用荠菜包饺子自然是不成了,清炒也没有油,想来想去,索性煮上一道东坡羹。

据说这是苏东坡昔年在田间时发明的山羹,其实说白了就是荠菜粥,用磨碎的粳米和豆粉,与荠菜切碎,一起煮粥,出锅时随便用些盐调味就行。

好在这几样食材都是现成就有的,虽然是干巴巴的老豆子和陈碎米,但只要碾碎一些,再煮久一点,煮得豆米绵软一些再下荠菜,想来入口也不会很差。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把切好的荠菜碎放进锅里,还特意切了两片老姜煮进去,可以驱寒。

等忙完这一圈,盖上木锅盖,林笙想坐下来歇会,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在小菜田里弄脏了。

他舀了点水搓了搓衣角,搓到卷蕊的绣花,才忽的想起来,自己穿的还是女裙!

这些日子都穿习惯了,几乎忘了这件事了。

其实女裙比起男装来,不过是腰身细了一些,花纹多了一些,颜色鲜嫩一些,样式比男装多些花哨……穿多了也就那样。

但林笙毕竟没有什么特殊爱好。

女子装束宽袖宽摆,也确实不太方便,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他也没必要假装林娴。既然都决定要重新开始了,还是换回来才好,省的被人看见误会。

……不过,这里并没有属于林笙的换洗衣服。

当时被侯府赶出来时太匆忙,都没机会让他们仔细收拾,连头上的发簪钗子也被踩高捧低的侯府人给没收走了。

一群下人们看人下菜碟,本就是为了羞辱他们的,给他们准备的行李包袱里自然没有什么好东西,全是打了补丁的旧衣裳,甚至还有破洞麻衣。

还是雨珠怕他们在外面没人照顾,受冷落,趁人不备,偷偷拿了一些衣裳塞进了他们的马车。

不过小丫头原本就不是贴身伺候孟寒舟的,所以衣服也是从柜子里胡乱掏的,究竟拿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林笙收拾了一下,发现还有不成套的。

但已经很不错了,林笙很知足。

看来目前只能先穿孟寒舟的衣服了。

“多亏有雨珠。”他心道,并顺手从这堆衣物里面挑了一件鸭卵青的素色长衫。

比量比量长短,勉强能穿,颜色也不扎眼,但是裤腿和袖口长了一小截。

不碍事,卷起来就好。

林笙关上房门,窸窸窣窣地换衣服。

-

孟寒舟从昏睡中一睁开眼的时候,直面就是一抹雪白的脊背——匀称漂亮,细碎的日光拂过,一双肩胛蝴蝶似的,朦朦胧胧像是泛着一层温润的珠光。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起猛了,竟然看到林笙在脱衣服?

孟寒舟一时看愣,望着那一截细腰有点恍惚。

虽然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崭新的、赏心悦目的林笙,可那时林笙都已经换好衣裳了。

尽管心里明知他是男子,可他穿了多日女装,多多少少已经看习惯了。现在冷不丁直接看他现场换衣服的画面,眼睁睁看着漂亮妻子真的变成了隽秀少年……冲击力还是有点大。

卵青色衬得林笙的肤色又冷又细腻,像被纤薄的青瓷片包裹着的一块奶脂色冰玉。

但实际上摸起来并不冰,是暖融融的温度。

孟寒舟想岔了,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可偏过去半分了,又突然想起来,他又不是女子,有什么不能看的!便又黑着脸挪回去,硬生生地盯着,以示自己并不心虚。

林笙听见了他翻身的动静,匆匆将外衣拉上来,系上衣带:“你醒了?”

回过身来,就看到孟寒舟压着眉梢,倔强盯着他看。

“……?”这什么意思。

林笙揣摩了一下,觉得他可能是有一些富家少爷的通病,比如讨厌别人穿他的衣服,只好扯了扯衣摆道:“我没有别的衣服穿,等以后有衣服了,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不用。”孟寒舟哼了一声,佯装毫不在意,但余光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瞄。

原来他穿男装是这个样子的,比女裙更有风姿。

孟寒舟现在觉得,之前那些女子衣裙都太小气了,不值一提。

林笙五官柔和,虽然貌美但没什么攻击性,很适合穿浅色,这样素雅的衫袍,孟寒舟穿起来总是不伦不类,而他穿在身上,却显得身形清隽修长,看起来干干净净,如月如竹,还有几分柔-软。

但很快孟寒舟觉得这衣服眼熟。

他皱了皱眉,想起来了。

——这是自己的旧衣。

当时他还病得不是特别严重,京城突然流行这个文质彬彬的样式,下人也跟风给府上少爷们都做了一身。孟寒舟只穿了两次,就被父亲……现在也不是他父亲了,曲成侯训斥他寡淡的跟要出家似的,勒令他换掉。

侯爷一直很厌恶佛门的任何东西,后来这衣服就一直收在柜子里,没想到现在会出现在林笙身上。

……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

眼看着林笙走了过来,孟寒舟触景生情,突发心悸,没忍住咳出了几声。

林笙皱着眉:“你觉得怎么样?”

孟寒舟心里不舒服,别过视线,嗓音有点哑:“头很疼。”

他看着比昨夜刚从马车下来时好些,但眼底的疲色还是很浓,像一直睡不够似的,应是心气不足的缘故。

但林笙并没有说的很严重,只是道:“可能是夜里吹风,受了外寒。”

孟寒舟情绪很差,脸色也变得很糟糕。

看着这萧萧索索的家,往事就像那扇破了洞的窗一样,裹着刀子般的寒风,往心底里刮。

林笙递过去一个粗糙的木碗:“先喝点水吧,大灶我用的不是很熟练,没敢加太多柴火,粥还得煮一会才能好。待会吃了粥,发发汗就会好一些了。”

孟寒舟看着林笙手中的碗,眸子暗了暗,一言不发。

突然就发脾气推开他的手:“拿走,我什么也不吃。”

林笙已经习惯他喜怒无常的性子了,也没说什么,把碗放在了床头,“那我放在这了,你想喝就自己拿……我去看看锅。”

刚出了门,就听到猛地“哐当”一声,是木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地面不平整,那碗沿着凹凸不平的缝隙打滚,最后撞在了林笙脚边才停。

碗里的水渍洒了一路。

林笙顿了一顿,当没看见,仍然出去了。

随他折腾,还是去灶房该干什么干什么。

又往灶口续了两根柴火,林笙一边听着屋里叮叮当当的动静,顾自给灶膛扇着风,托着下巴等粥煮好。

林笙知道,突逢巨变,孟寒舟心里肯定是憋了股气,大概更多的是委屈和荒谬感吧。

明明曾经也是金栽玉培的少年郎,在本该最为意气风发的十七岁,一夕之间,就从天上跌进了泥里,曾经他视为家人的父亲淡漠无比,没有好好听他说一句话,甚至连几天缓口气的时间都不给他,就把他赶了出来。

任谁心口突然扎上这么大一根刺,也不会好受的。

雨珠说过,世子自从病了脾气越来越古怪,在府上时动不动就生气暴躁。

其中纵然有久病心态不好的原因,但长期服用含重金属的微毒药物导致的毒素积累,也会让人病理性躁郁,有时候这种烦躁并不受他自己控制。

回乡下的马车中,孟寒舟忍了一路没有发作,已经让林笙很吃惊。

可能是在那两个侯府车夫面前,他还想维护那点已经破碎不堪的尊严。毕竟那种情形下,他越是生气发狂,越是难堪,反而会成为外人眼里的笑话。

也挺可叹的,倒错的身份回归之后,他竟连发疯的资本都没有了。

昨天刚到地方,孟寒舟还没有缓过劲来,今天清醒了,总归是要宣泄一下的。这人看起来死犟,也不像是会哭哭啼啼的模样,能闹出来也好,比一直憋在心里要强。

想着想着,林笙偎在灶边不小心打了个盹。

没多久,荠菜粥煮得软烂开花,咕噜噜地冒着泡,热气顶着锅盖扑扑跳动。

他揉揉眼睛,听屋里动静歇了,应该是孟寒舟一个人宣泄完了——生病的人毕竟体能和精力都有限,挥霍空也就到极限了。

于是起身活动跺了跺脚,然后往锅里洒上一小撮盐,盛了两碗出来。

推开房门,不出意外,床边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而罪魁祸首本人眼底泛着血丝,把自己折腾得有些颓靡,呼吸凌乱,衣领松散,苍白的脸半面都是阴影。

有人进来,他一瞬间抬起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没化解的凌厉。

“舒服点了吗?”林笙捡起摔在了门槛的木碗,又扶起床下的木架子,捡起地上的枕头,都一一归置好。然后走过去摸了摸孟寒舟的额头,微微的还是有点热度,这些日子经过观察,他只要情绪一激动,就容易低烧。

温声道:“心情还不好的话,可以再给你摔一次。这都是木头的,摔不坏……”

正去探他的脉,林笙发现,他指甲缝间不知哪来的血丝。

仔细观察了一圈,才找到他肩后的布料上也沾了零星一点红色的污迹。

虽然林笙力气也不大,但还是比生病的人要强一些的,与他争夺了几次,就趁其不备挑开了他的衣领。探头一看,他肩后那三枚香疤附近,赫赫然被挠了几道血痕。

“孟寒舟。”林笙严肃地盯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在他力气虚,抓得不是很深,并不需要特别的处理。

孟寒舟喘着粗气,一手虚虚无力地握着林笙的手腕,眸色幽翳:“在你眼里,也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林笙依旧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良久将他衣领扯上,叹了口气:“没有。”

还要顺势去把右手脉,才碰到,孟寒舟就将手抽回去了。

他侧过身去,只露个单薄的脊背给林笙看,恹恹道:“别管我了,我的病治不好了。他们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是个废物。你走吧,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就行。”

林笙手还悬空着,听他这样说话,随即眉头皱了皱。

他不喜欢自说自话、自作主张、还自暴自弃的病人。

林笙不理他,把熬好的粥端过来,他也别过头,不肯喝,似乎是笃定主意要绝食去死了。

“可是你答应我的遗产,还没有给我。”须臾,林笙的声音不温不凉地从背后传来。

孟寒舟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

气得一下子咳起来,忍不住扭头狠狠瞪他。

家都没了,上哪儿去给他弄遗产去?

一转过来,就看到林笙静静地正看着他,微微歪着头,似乎就等着他回身一般。

孟寒舟:……

上当了,激将法。

林笙心下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帮他止住咳嗽。

“谁说治不好的?”然后林笙在床边坐下,端来粥碗,用木勺子搅一搅,“我自从学了医,运气一直很好,大夜从不来重病例,抢救很少有失败,老师都说我是院里的锦鲤,走到哪里都能带来好运。”

粥是刚盛出来的,热气蒸得眼帘上都是雾水,林笙习惯性地舀起来放到唇边吹了吹。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挺清楚,但连起来竟有点听不懂。

孟寒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困惑地听着,看他将粥耐心吹凉。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坎儿,谁都有面对坎坷的时候,都觉得当时天要塌了,人生也要完了……我也有过。但是……”林笙道,“跨过去就好了。”

“跨过去就好了。”林笙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话很慢,但很郑重。

孟寒舟不懂,他怎么能如此平静、平淡,把这种事情说的如此简单。

简单得就好像——早上起来,左脚带右脚,迈一个门槛那样容易。

“家没了可以再建,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也许你现在听起来觉得很难,但不急于一时。孟寒舟,只要你不抛弃自己……”林笙抬头,注视着他因病而愈显漆黑的眼睛,想了想该怎么说,“我就不会抛弃你。就当……重新开始吧。”

两人四目相对。

孟寒舟盯着林笙,眼睛黑得像不见底的潭水,又似要从深潭中灼出炽焰来。

“会好起来的。有我呢,你如果信我,我给你治病。”林笙被他盯得有点不知所措,不自觉垂下眼睛,“所以,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孟寒舟眼底颤了颤。

不等孟寒舟做出反应,林笙已调整神色,重新将勺子递过来:“真的不喝?早上新采的荠菜,很香的。”

孟寒舟缓缓移动目光,视线落在林笙捏着勺子的手上。

手指雪白,沾着温暖的味道,闻起来确实是很香。

“我——唔!”

还没回过神来,勺口已经抵到了嘴上,不等他执拗拒绝,粥米顺势就塞进了牙关,“……”

粥米煮得软烂,滑进喉咙。

林笙似弯非弯地抿着唇角:“香吧?”

“不香也不许骂我。”

孟寒舟没说话:……

林笙就这样一口一口喂他把粥喝下去了。

“……对不起。”过了会,孟寒舟突然咕哝了一声。

林笙险些没听清楚,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只曾被他摔过的碗。

“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小孟:小弃犬.gif

新的家有点冷,但新的老婆很好(fine)

小弃犬会有新家的,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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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擅长拿捏暴躁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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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很粗啊(快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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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鬼鬼爱看书”,灌溉营养液+12023-08-04 12:5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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