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向扶光简述了分别后,三人的经历。
到达他之前的爆破点,扶光放下王胖子,将人靠在墙上,抽出短刀,有规律的敲击墓道。
吴邪看出她是在告诉张起灵他们的位置,默不作声研究起水靠来。
三叔这个活做的非常干净,为什么会唯独留个水靠在那么奇怪的地方?
按以往的经验和吴三省的习惯,吴邪仔细检查水靠。
这里面一定有线索。
果然,一番检查下来,吴邪在水靠上发现了一个名字。
齐羽。
以防自己看错,他又仔细去看那个名字。
确实是齐羽,吴邪皱眉。
这个水靠是齐羽的?
齐羽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的人生很多方面都是参照他来设计的。
最典型的就是他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完全是照齐羽的字帖临摹出来的。
两人诸多相似的习惯,有一段时间,他甚至都以为,齐羽是自己老妈的初恋白月光。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当年西沙老九门的子弟中,齐羽无疑是齐家人。
齐家人人丁羸弱,通奇门八算,风水问卦,这副水靠要真是齐羽的,和他之前推测三叔队伍里有高人布局也就对上了。
奇门八算的风水局,他是搞不来了,不过他有人。
“扶光。”
吴邪抬头就是摇人,却撞进扶光的目光中。
她不知何时停止的敲击,手中拿刀,坐在地上,看着自己。
坎肩曾说过,扶光很多时间里,目光都是冰冷没有温度的,但这时,她的目光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又轻柔。
浸在扶光平静柔和的目光中,吴邪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乃至有那么一瞬,忘记了自己找她的初衷。
好在,这种目光很快从他身上移开,投向他的后方,并且改变。
吴邪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东西出来了?”
如果是小哥回来了,扶光不会这样,一定是有东西出来了的节奏。
不会是他留门,给他们留出个boss了吧?
想着,吴邪也往后边看过去,发现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他需要辅助工具。
端起火盆,光照范围一下变大,吴邪猛地看到一个人,站在大概四米外的墓道中间。
黑色的人皮俑站在光线模糊的边缘,如梦魇一般,瘆人又恐怖。
吴邪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更是冷汗都出来了。
断掉的手,精致的面部,华丽的衣服,是那个在水道中的女皮俑!
它什么时候上来的?
不会是跟着他过来的吧?
一想之下,吴邪浑身都毛了,僵硬地问:“扶光,那个女皮俑,你看到了吗?”
真给自己留出个boss,吴邪没动,死死盯着女皮俑。
这也让他发现,女皮俑捧着的东西好像变了。
“看到了。”
扶光站起来,走到吴邪身后。
扶光也看到了就好,吴邪松了口气。
放松没两秒,意识到哪里不对,吴邪扭头焦急问道:“你也中过幻觉?”
“没有。”扶光没低头,一直目视前方,“还有,它过来了。”
听到这个,吴邪忙转回去,心哇的一下,凉透了。
女皮俑从刚刚的四米距离迅速缩减到了两米!
吴邪的心情仿佛坐过山车一样几经起伏,最后机械故障,停在了轨道最高峰。
“这个女皮俑,我在下水道见到时,它手上挂着的是一对耳朵形状的陪葬品。”吴邪视线落在女皮俑的手腕上,全身都是鸡皮疙瘩,“现在,它手上的东西变了。”
女皮俑手上的东西,换成了他没见过的东西,一根绿锈了的金属条。
青铜盆太重了,自己现在的姿势也不好防御还击,一会儿要是不幸干起来,他只有被动的份。
预估完形式,吴邪慢慢放下火盆,并往前推了一把,缓缓站起来。
“你们遇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扶光语气过于正经,吴邪不敢遗漏,恨不得复刻下水道的对话,说完,他也反应过来了。
吴邪不可置信:“不是吧,它能够听懂我说的话?”
吴邪想不明白,但震惊。
他就说了句要能够帮他出去的东西,女皮俑不仅追上来了,还换了东西,要不要这么玄幻。
“有种东西叫结契。女皮俑给你递东西,虽然你没接,但给它开出了另外的条件,无形之中,你们之间的契约已经结下,现在它来找你履行约定,你需要做出抉择。”
扶光说的透彻,吴邪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就更容易理解了。
这一理解,他有种在无意识中给自己开了把大的恍惚感。
好比卖家拿货来,买家说我不要这个,我要那个,卖家换好货后,买家说不要了,这不纯心逗人玩嘛。
条件对等一换,他在女皮俑的地盘逗女皮俑,想想都刺激。
吴邪干笑了两声,“一定要接吗?”
“你觉得有用就接,没用也可以拒绝,没事的。”
扶光的话如定海神针,将吴邪飘忽不定的心稳了下去。
没事的,像扶光说的,实在不行,干就完事了。
心绪平稳后,吴邪鼓起勇气,想着自己该用什么语序问话。
这里是平潭,当时南海国的胥民都是闽越人,说的都是古闽语。
古闽语他有点研究,如今广州的吴川话里就有古闽语的发音。
闽南话他倒是会一些,但古闽语和现代福建话区别有多大,他就不知道了。
一通分析下来,吴邪脑子就乱了,说出一句他都不知道语系的话。
“你听懂我说的话了?这东西是你给我的?”
说完,吴邪观察女皮俑的反应。
它没反应。
实在不行,让扶光充当翻译,替他聊聊吧。
想法一出,女皮俑手腕上的铜尺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落到地上,一下弹到火盆里。
吴邪单方面沉静了几秒,上去把铜尺拿了出来,发现他其实是认识的。
是一把用于丈量阴宅的丁兰尺。
丁兰尺最早出现在宋元时期,这是个汉代墓,按时间来算,很有可能是三叔带进来的。
吴邪阴郁沉闷的心情一下豁然开朗,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女皮俑淡漠的面孔都变柔和了。
吴邪想把关于丁兰尺的信息分享给扶光,忽然听到古墓深处传来金属敲击的声音,似乎是在回应刚才的敲击。
视线在铜尺和女皮俑之间来回转了两圈,吴邪明白了,开始用尺子敲击地面。
五六秒过后,吴邪听到了回音。
尽管张起灵不会敲击出信息来,听回音,吴邪大概知道他仍旧在下水道中,而且正在靠近他们。
在吴邪的敲击中,王胖子比张起灵早一步醒来。
扶光没喊吴邪,退回王胖子身边。
王胖子先睁开眼,看了看蹲在地上敲铜尺的吴邪,有气无力道:“还以为是谁家在敲锣打鼓呢。”
扶光扶起王胖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能看清吗?”
没等回答,王胖子一下就吐了出来。
张起灵也是这时背着刘丧从墓道的黑暗中走来,脚步很轻,没带蜡烛。
眼看要撞上女皮俑了,扶光和吴邪都没出声提醒,张起灵自己忽然就停了下来,停在女皮俑前面,往前摸了一下,迅速绕了过去,走到他们身边。
目睹了全程的吴邪内心我擦,小哥也到晚期了?
放下刘丧后,张起灵立即问道:“那儿有什么?”
“看不到你躲的那么溜?”吴邪问。
扶光在他们对话的间隙瞧了眼昏迷的刘丧,指甲全部都翻了。
耳室的危险系数不大,应该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用手去抓挠石壁才会这样。
张起灵一边处理刘丧耳朵的人手贝,一边淡淡道:“我看不到,我只能大概感觉到。”
张起灵的处理方式和扶光相似,吴邪注意到他的眼睛变得和王胖子一样浑浊,担心问道:“你和胖子的眼睛还没到晚期吧?”
听吴邪的话,应该是知道他们中的招了,张起灵不再解释,手上处理的动作不停。
“还没到,但得赶紧出去。”
吴邪已经知道他说的出去,不是蜡烛不够用了,是他们他妈要瞎了,瞎啊。
清醒了的王胖子,看着刘丧的惨状,再听吴邪两人云里雾里的对话,指着刘丧问:“他死了没?出什么事了?”
吴邪概述了下关于壁画的消息,然后问:“你忽然穿什么水靠啊?”
“水靠?”王胖子想到什么,“我靠,赶紧拿出来,我有事要说。”
吴邪不明所以,指了指一边的水靠。
王胖子摸到水靠,二话不说就拿着水靠,竟然想给吴邪穿上。
吴邪立即拦住,“你干嘛,这上面全是寄生虫。”
“这东西是出去的唯一办法。”王胖子说道:“你得穿上这个才行。”
“穿上这个我和你一样,就他妈疯了。”
“我他妈就是穿不上,要能穿上,我早穿上带你们出去了。我告诉你,这斗你别看简陋,可是一绝户斗,你想啊,如果咱四——”王胖子看了看刘丧,“加这倒霉玩意,不是把顶炸塌了,咱们怎么下来?”
“不说以前,就说现在让解小花这不要脸的有钱白眼狼来,他能下的来?咱们就是从来没有进过滩涂下面的斗,一没经验,二没设备,三没逻辑。就算不塌陷,咱们找到了斗的位置,你咋下来,你说?”
这墓埋在滩涂下,潜水服下不了滩涂,在滩涂上打了洞会糊上,需要大工程队挖泥巴才行。
王胖子看吴邪是想清楚了,“所以这斗是个绝户斗,外面的人根本没有可能进来,可以说是绝对不可能被盗的斗。但你三叔把它给办了,用的肯定是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