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忘川不似天界那般晴朗，而是始终乌云笼罩，暗黑的混沌之气也是吞噬着这里的一切，整个忘川之中毫无生机。

灰蒙蒙的天空中时而还有惊雷闪过。而夜忘川之畔，远处是一望无尽的川水，也是死气沉沉的。

夜忘川之畔的石阶上，应渊抱着昏迷中的凌瑶，抬手试探凌瑶的仙灵，好在自己赶到的及时，用上神之力护住了她的部分仙灵。

傻瓜，你怎么能想着瞒着我跳了了无桥……

怪我，若是我提早告诉你我会护你下夜忘川，想必你也不会犯傻了……

还好，我赶到的及时……

应渊轻蹙眉头，全然不顾自身有伤，不停催动仙力抬手施法，将凌瑶溢出的仙力施法传回她的体中。

只见一股股仙力从应渊的掌中散出，尽数倾注到凌瑶的周身。与此同时，应渊的脸色不由变得苍白。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等待着她转醒。

因着这上神之力给她舒缓了疼痛，凌瑶皱了皱眉头，咳嗽了几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鼻间熟悉的味道传来，凌瑶慢慢抬起头，随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就发现应渊熟悉的脸庞，以及他满身的鲜血。

凌瑶一惊，努力地撑起身体，激动又自责地问道：“应渊！你怎么来了？”

随后，凌瑶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怎么样？身上是不是很疼？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说话间，凌瑶慌乱地就要检查应渊的伤势。

应渊见此，一把抱过凌瑶，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没事我就没事。不要担心了。都没事儿了。”

凌瑶抱紧了应渊，泣不成声地责怪道：“你怎么这么傻，还随着我跳了了无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自责死的。”

应渊眼中含泪，轻柔地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才是个傻瓜，偷偷听到了我和天医的对话，你明明可以等着我送你下夜忘川，为什么要瞒着我，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

应渊心疼地一顿，继而说道：“还好我赶到的及时，我帮你暂时封印了部分仙力，好在你已经修成仙身，只是仙灵有些破损。若是能渡过夜忘川下界，历劫成功后可重塑仙身，回到天界。”

“若不是我那时早已转醒，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凌瑶有些赌气地离开了他的怀抱，红着眼眶问道。

“若是进入夜忘川，只有了无桥一条路，那就意味着你要承受撕身之痛，若是不慎可能直接魂飞魄散。我一直……不敢赌。”

应渊看着凌瑶满身的伤痕以及划烂的衣裳，心疼地说道，“你不也一样，宁愿偷偷跳下了无桥，也不愿意我受伤。”

凌瑶听到这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随后直接抱上了他的脖子，随即吻上了他的双唇。应渊随即左手揽着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右手直接按着她的头，纵情地回应了起来。

片刻之后，二人额头相抵，应渊心痛地说道：“我的这双眼睛、这条命还有你满身的伤、你的情，都是我欠你的。可是为何上天竟要这样捉弄我，不给我补偿你、爱你的机会。”

“不应渊，我们从来都没有亏欠，只有彼此的守护。”凌瑶哽咽着说道，随后她摸索着拿着晓梦蝶的碟茧，把它放在手心，对应渊说道：

“其实，我们已经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当初在地涯，我拿如愿酒给你，并用晓梦蝶入了你的美梦。所以，我就当和你，已无遗憾了……”说着，凌瑶伤心地落下了泪。

“可是应渊……我真的不愿意忘记你。”凌瑶再一次抽泣了起来。

“我也不想要你忘记我……”应渊抚上凌瑶的脸颊，动情地看着她。

此时，一个身着深色衣袍，编着发的男子走来，手里提着一个泛着幽幽蓝光的墨蓝色火灯，走向二人道：“生有生界，死有死国。死者之地，唤为忘川。”

“我是这里的冥差乙藏，姑娘既是入了此地，那便要渡过忘川，抹去前尘，方可踏入黄泉道，离开这里后化为凡人。姑娘往后的渡川之路，此后便由我指引。”

应渊和凌瑶对视了一眼，他虽心有不舍，但是依旧坚定地对她点了一下头。凌瑶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下定决心，做好了渡川的准备。

应渊扶着凌瑶站起来，二人缓缓走下忘川岸上的石阶。

唤为乙藏的冥差，将手里的火灯递在凌瑶的面前，说道：“每个渡川者手里皆提有一盏冥火灯，灯中承载着每个人的记忆，当踏入忘川时，灯便会亮起。当记忆忘却之时，手中的冥火灯便会熄灭。”

凌瑶不忍心踏入忘川，暗自握紧了和应渊牵着的手，而此时应渊也是内心挣扎。

随即，凌瑶鼓起勇气，对着应渊说道：“应渊，我下定决心去凡界了。我本就是凡人成仙，这没什么可有所顾虑的。不过我走了之后，你可不许爱上别人，否则我回来之后，小心扒了你的皮！”

说着，凌瑶还故作轻松地抬起手，装腔作势地吓唬了一下应渊。

“天若有情，自不会让我们分离。我等着你重新回来。”应渊看着凌瑶，郑重地承诺道，“一生只一次心动，此生唯你而已，定不会负你。”

凌瑶鼓起勇气抽离了自己的手，慢慢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接过了乙藏递给自己的冥火灯。

随即，她抬起袖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努力控制好情绪地对应渊微笑着道别：“我就要走了，你可要保重好自己啊……”

说到这，凌瑶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声音哽咽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应渊听到这，眼中也是含满了泪水，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安慰她道：“去吧，我会等着你回来。”随即，他别过脸去，随即流下了两行眼泪。

凌瑶见此，知道他是不忍心，随即转头踏入了夜忘川的河面。冰冷的川水夹杂着忘川的冷风袭来，不禁让凌瑶哆嗦了起来。与此同时，蚀骨的痛苦从脚底传来，流到四肢百骸。

可是，她手中的并未像其他人的冥火灯一般亮起。应渊缓缓转回头，看见凌瑶的身影渐渐走远。可凌瑶的冥火灯却依旧是熄灭的。

“乙藏，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灯一直都未亮起，我也并没有忘记，也并没有渡川。”凌瑶停下脚步，看着手中熄灭的冥火灯，疑惑地转过身来。

而此时乙藏也是神色震惊，他转身朝应渊行礼道：“仙上，姑娘莫不是此世之人？”

凌瑶此时已经提着冥火灯快步走回忘川河畔的岸上，只见应渊答道：“不错。”

乙藏了然，解释道：“异世之人，本就是异数，冥火中并不能承载她的记忆。姑娘怕是在这忘川之中走上几千年灰飞烟灭，也无法自己忘却记忆。且姑娘这身体，常年徘徊在夜忘川也不是个办法，需得尽快渡川。”

“《忘川界志》中曾经记载：炼场下骨、取川中水、集道上灰后化为眠意丹，糅合于心后求召冥力、求焚心火、燃至丹枯。可强行抹除记忆。”乙藏对着二人说道。

凌瑶看着应渊，坚定地和他对视了一眼，点了一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不舍得让女主在夜忘川孤苦伶仃地走好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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