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尴尬的一夜，虞瑶接连几日没看见迟衡，日子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说起来这个年她感觉自己过了，又感觉没过，实在太过平淡了。后来她仔细琢磨了一下，心下也大概明白了，修士们动辄活个千八百年，因为寿命长，年和生辰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日复一日无趣，还得活那么多年，这样一想，虞瑶突然觉得这日子过得有点乏味。
正当她开始钻牛角尖的时候，乐子自己送上门了。
正月初七，迟拂珊和顾绯娘来找她。
迟拂珊倒也罢了，至于顾绯娘...自打自己上次被人抓走后便和她没了来往。
有时候虞瑶确实不愿意费脑子，但是不代表她就是个傻子，其实稍微想想就知道了，她上次被迟衡拿来当鱼饵这事儿，四大护法里，估计只有和迟拂珊走得近的云诀被蒙在鼓里，顾绯娘多少也猜到了吧。
其实她尴尬的身份本就摆在那儿，所以这事儿怨不了别人，而且身为下属听命行事也没什么不对，如果一定要记恨，反倒该记恨迟衡这个始作俑者。
思索间，迟大小姐进门了，虞瑶立刻察觉到了她亢奋的精神状态，很明显，大小姐苦求的爱情来了。
跟在迟拂珊身后的顾绯娘依旧是一副爽利的模样，大大方方和虞瑶打了招呼。
虞瑶站起身笑着回应了一声，便拉着两人入座。
迟拂珊刚坐下便忍不住主动开口：“小弟妹，你猜我来找你有什么事？”
经过夜宴那日迟衡的表现，虞瑶也懒得纠正迟拂珊对自己的称呼，除了浪费口水外，没有任何用处。
她拿起茶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在迟拂珊藏不住得意的眼神中，直接刺破大小姐的故作悬念：“你和云护法有进展了。”
“你怎么知道？”对于她一猜即中，迟拂珊很震惊。
顾绯娘轻嗤一声，幽幽道：“大小姐你的心思尽数写在脸上，阿瑶又不瞎，怎么可能猜不到。”
迟拂珊瞪着大眼在两人脸上来回看了看，突然有点儿不自信：“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虞瑶和顾绯娘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迟拂珊扣着手指，扭捏道：“我、我还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矜持了。”
虞瑶无语摇头却还是好心地递了一个台阶：“那你说说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这个我还真是猜不到。”
按照虞瑶的想法，都高兴成这样了怎么也该亲过了；按照顾绯娘的想法，带入她自己，怎么也该合二为一了才对。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迟拂珊小脸红扑扑地攥着袖子，小声道：“云护法关心我了。”
虞瑶：“......”就这也值得高兴？！
“他关心你什么了？”顾绯娘似乎也有些难以相信迟大小姐居然如此好哄。
“除夕那日不是出事了吗，这几日闹得人心惶惶，他问我怕不怕，还安慰我，让我别担心。”迟拂珊捧着脸一副陷入爱河的沉醉模样。
顾绯娘表情一言难尽：“行吧。”是她不能理解的爱情。
迟拂珊不乐意了，指着两人质问：“你俩这是什么反应？”
虞瑶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我们是替你高兴。”
“真的吗？”迟拂珊狐疑地看着她。
虞瑶睁着眼胡扯：“当然是真的，这男人嘛，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就会突飞猛进，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
“太好了！”迟拂珊一拍桌子，“不枉我辛苦一场！”
虞瑶脸上赔笑，心中却在暗暗吐槽，除夕都过去了六七天了，该担忧的早已担忧过了，这云诀才想起来安慰人也是够迟钝的。
“欸？对了，我发现你和尊主近来关系挺好呀，能不能分享一下你是怎么让他对你如此痴迷。”迟拂珊突然转头盯着她，眼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虞瑶噎了一下，转眼发现顾绯娘也在盯着她，迟拂珊不知内里就罢了，顾绯娘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还跟着凑热闹？
“你别藏私啊！”迟拂珊不满的叫嚷。
顾绯娘笑得意味深长，跟着附和：“阿瑶，说说嘛。”
虞瑶被两人盯得有些尴尬，绞尽脑汁想了半晌，突然想起那夜的事情，眼睛顿时一亮。
有了！
虞瑶故作深沉：“咳咳...你们知道什么叫偷不如偷不着吗？”
迟拂珊老实摇头：“不知道。”
顾绯娘眉一挑，陷入沉思。
虞瑶心中一喜，不知道就对了，这就是机会啊，专门留给她胡说八道用的！
“这就跟钓鱼是一样的，钓者什么时候最心急？肯定是鱼儿绕着饵转圈圈就是不肯上钩的时候，所以呀，他想你就不，光不还不够，还得整天在他跟前转。”
“尊主想，你还能不？”迟拂珊不太相信。
“那是自然了。”反正正主不在跟前，她的谎话说得毫无压力。
顾绯娘面露怀疑：“尊主能忍住？”
虞瑶原本准备点头，可想到顾绯娘是个有经验的，估计不太容易被糊弄住。
“倒也不完全。”虞瑶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他前几日就忍不住偷我的衣...”
“虞瑶！”突如其来的一声羞恼掺杂的吼声打断了虞瑶的胡说八道。
虞瑶尚未反应过来，顾绯娘和迟拂珊已经咻得起身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迟衡看都没有看她俩，目光直直落在虞瑶身上，周身的怒火蹭蹭直蹿，哪怕隔着一段距离，虞瑶仍感觉自己快要被烤熟了。
“你怎么回来了？”虞瑶想不通消失了几日的人怎么这么巧就出现了。
“本尊的昭云殿进出何须你同意。”迟衡的态度依旧十分恶劣。
虞瑶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别说一个昭云殿了，就算整个北冥渊都是他的，他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旁观的两人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两人十分默契地向迟衡行礼告退。
待殿里只剩下虞瑶和迟衡时，迟衡二话不说就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警告道：“本尊说过那日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本尊就杀了你！”
“行，我不说了。”虞瑶答应得痛快。
迟衡愣了一下，疑心病又犯了：“虞瑶，你最好别和本尊耍花招，否则...”
“我都答应了，你还想怎么着？”虞瑶也不乐意了，那天晚上的情景她看得一清二楚，如今他不认账就算了，还威胁她，真是岂有此理！
迟衡看着她梗着脖子满脸烦躁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堵得厉害。
不久前，封鹤白说得话再度在耳畔响起。
“尊主，虞姑娘这枚发簪的材质乃是极其罕见的幽灵玉，本身便有惑幻之力，其上刻了您和虞姑娘的生辰，恰好相差一甲子，所以可以确认确实有人设下廖氏秘术。”
“不过，此术也有缺点，首先施术难度加大，无论是灵器的铸造还是中术二人的选取皆有要求，另外必须离您很近，且佩戴施术灵器在身。”
虞瑶被掐得呼吸困难，抬眼却见迟衡在发呆，她顿时有些无奈，思索片刻，道：“迟衡，放开我。”
迟衡回过神，定定地看着她，眸中似有浓雾翻涌，片刻后他放开了手。
虞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快速后退两步，捂着脖子咳了几声，这才不满地谴责他：“我都答应你不提你拿我...那件事了，你又发什么疯！”
迟衡嗤笑一声：“虞瑶，你是不是以为本尊拿你没办法。”
“...倒也不全是。”虞瑶龇起一口小白牙冲他乐，回答倒是十分直白，一点儿也没有藏着掖着。
迟衡轻呵一声，眼神倏然凌厉，步步逼近她。
虞瑶下意识感觉此刻的他有些危险，脚下不自觉开始后退：“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我也没说你坏话。”
“你觉得编排本尊的那些话不算坏话？”
“你如果觉得算那就算，但我这毕竟也是第一次，还是值得原谅的。”
“第一次？”迟衡语气嘲讽，“本尊的爱妾？”
“嗯？”虞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发誓我绝对没提过这两个字，至于别人怎么领悟的就不是我能控制的。”
“本尊在床上的特殊癖好？”迟衡咬牙切齿道。
“...你怎么知道？”虞瑶明显有点儿慌了，却还是倔强道，“我那是对你的夸赞，赞你勇不可挡！”
迟衡已经逼至她跟前，眼神不善地看着她：“是吗？”
虞瑶警醒地后退了两步，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迟衡追问：“所以你说本尊不行也是赞本尊勇不可挡？”
“啊？”虞瑶的脑子已经彻底打结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走神间，迟衡再度逼近，虞瑶再退却发现身后就是软榻，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退无可退，只能正面迎敌！
虞瑶虎着脸虚张声势：“我警告你，你如果再靠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嗯？你想对本尊如何不客气？”迟衡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样子似乎十分期待她的表现。
虞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其实我也不想如何，只要咱俩化干戈为玉帛，我可以主动向你道歉。”
迟衡语气莫名道：“虞瑶啊，你说本尊手下怎么就没有如你一般能屈能伸的下属？”
“瞧您这话说的，您辖极域掌北冥渊，所有东西都是您的，我自然也是您的。”虞瑶发现迟衡的眸子突然缩了一下，顿时感觉自己找对了方向。
“你、是我的？”
“嗯。”
迟衡脸颊发烫，别过眼：“胡说八道。”
虞瑶连忙表忠心：“我说得都是肺腑之言，您缺一个能屈能伸的下属，我正好适合，自当为您鞠躬尽瘁...”
“下属？”迟衡突然直勾勾顶着她，脸色有些吓人。
虞瑶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听到了她的回答，迟衡的脸色更差了，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虞瑶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心中也有些烦躁。
她都屈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是不依不饶。
“迟衡，后退，坐椅子上自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咱俩再继续聊。”虞瑶烦躁摆摆手。
过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不太对劲。
“你怎么还杵在这儿？”
迟衡眯了眯眸子：“本尊应该杵在哪儿？”
虞瑶眨巴眨巴眼，心头不祥的预感更盛：“迟衡，你...”
“嗯？”迟衡弯下腰凑近她，细细欣赏起她脸上的表情。
虞瑶往后仰了仰身子，飞快道：“迟衡，往后退！”
迟衡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双手撑在她两侧，继续逼近。俊美到近乎妖异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如此近的距离那张脸依旧找不到丝毫瑕疵。湿热的气息相互纠缠，带起令人心悸的酥麻。
虞瑶：完了，声控消失了！
眼见着那张令人垂涎三尺的俊脸不断靠近，虞瑶的心思发生了一点儿巧妙的变化。
这红润的唇软软嫩嫩的，她上次尝过，似乎...还挺好亲。
虞瑶突然有点儿控制不住内心的小冲动，看着他认真道：“我警告你别再靠近了。”
“警告？”迟衡呵了一声，对她的虚张声势嗤之以鼻。
“我说真的，你如果再靠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虞瑶努力压抑着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流氓气质。
迟衡眯了眯眸子，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你想对本尊如何不客气？”
挑衅是激化矛盾最有效的手段，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虞瑶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他自找的。
迎着他不善的目光，虞瑶突然直起身凑了上去，吧唧一下亲在了她肖想多时的唇上，眼前的凤目突然睁大，幽深的眸中清晰映出她此刻的所作所为。
震惊与错愕交织，羞赧与恼怒发散，让他张嘴就想开骂却恰好便宜了虞瑶，相比上次在浴池中的浅尝辄止，这一次算得上是虞瑶在毕生所学的理论基础上进行了一场深刻而完美的实践探讨。
吮吸和勾缠带起一阵酥麻的触感，说不清到底是谁在轻颤。
迟衡红着脸伸手想将她推开，却被她反手按住，一抱一推直接压在了软榻上。
放在平时，别说一个虞瑶，便是十个百个虞瑶也别想将他按倒，可是...此时此刻，他不仅被按倒了，甚至还推不开她。
所以说，定然是她对他施了其他的术法，不然何以解释眼下的情形。
正亲在兴头上，他突然感觉腰间一松，正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一只微凉的小手贴着他腰间的皮肤一寸寸滑动。
迟衡倏然睁开眼，抓住她不老实的手。
虞瑶也从沉浸中抽离，缓缓抬起头，一条晶莹的银丝随着她的动作拉得细长，啪的一下断开。
两人仿佛同时清醒了一下，却又没有完全清醒。
虞瑶盯着衣襟大敞开的“美人儿”，令人血气喷张的绝佳身材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她眼前，她按捺不住地抽手摸了两把，目光意犹未尽地落回他红肿的唇瓣上，抿了抿唇，好像没亲够！
迟衡盯着她紧抿的唇，忍不住在心中谴责，太放肆了！
虞瑶迟疑片刻，十分尊重他：“能不能再亲一口？”
迟衡红着眼眶瞪着她半天不知作何反应，亲了这么长时间才良心发现，不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迟了吗？
虞瑶脑子多活泛呐，几乎是瞬间便懂了，头一低直接凑了上去。
迟衡下意识攥紧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