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仪式如期举行。在此期间，苏黎的状态还算不错。尽管金今告诉他是使用他本人的灵魂能量提前预支来修复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对于一个即将成为祭品的人来说，压根没有以后的未来。复仇是少年撑下来的唯一动力。

金今这两天也主要在研究召唤仪式，她表现得比其他的邪巫还要尽心。召唤阵上的巫纹每一处都很仔细地确认过，甚至连参与的人员站位也再三核实，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她才是这次的最大受益人。

也许，真的说不定？

当被带上祭台之后，苏黎眼看着自己的身上被打上奇怪的巫纹，顿时像是一条死鱼一般无法行动。少年睁大着眼睛无望地看着正在旁边确认仪式步骤的女巫，心里祈祷着，希望她不要忘记之前的承诺。

马上就要接近午夜，是召唤那个存在最适合的时间。金今环顾一圈，除了为首的邪巫其他人都到了。按照程序，作为主祭的应该是那位大巫才对。

“大巫去哪里了？”金今没有和其他邪巫一样用尊称来称呼那位：“费了这么多功夫，他临时掉链子了？”

“金巫，我们大巫因为受到了蛇神的召唤现在进入了冥想状态，一时间无法出来。”下面的一个邪巫仿佛就是在等她这句问话。

金今一挑眉：“所以呢？现在不做了？”

“我家大巫说，有您在仪式不用担心。”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更在他身边的几个异者也从两边走上前来，对金今形成了一个隐隐的包围姿态：“而且我们之前的协议是您先帮我们召唤成功。这个帮助应该也包括如果仪式无法进行的时候您挺身而出。”那个架势很有几分胁迫的味道。

“哦，都算计好了？”金今冷笑着看看周围包围自己的人：“现在我想说不行都不可以了？”

“金巫，没必要的时候大家各退一步就好。”邪巫很耐心地劝说道，那语气居然有几分劝人自杀的味道。

“各退一步？你们是步步紧逼吧。”金今看出来，今天自己要是拒绝作为主祭，怕是很难走出这里。她也懒得再说，直接走上了主位。反正自己也不是诚心合作，就稍微忍让一二好了。

眼看着这个桀骜的女巫让步，其他几名邪巫互相交换了眼神，也走到了预定的位置上。

金今看了一眼苏黎，少年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无限的祈求。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用手盖住了苏黎的眼睛：“剩下的交给我。”

女巫的手掌干燥微凉，带着和她本人一样的冷淡镇定。

时间到，仪式开始启动。精心刻画的巫纹开始运转，一条一条的亮线从地面浮现然后再缓慢升起。和常见的平面巫纹阵法不同，金今改造过的法阵是立体的，光是能量强度就远超传统的召唤阵。

眼见着立体法阵越来越大，一个巨大且模糊的蛇影开始在空中隐约出现，它所带来的的强大威压已经让人感到窒息。

成功了？所有的邪巫开始在心头暗喜。虽然从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但是真的能够成功也算是意外窒息。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主祭位置上的金今却出现了意外的变化。女巫的身体周围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光球，把她和作为祭品的少年全部笼罩在里面。这个光球的巫纹和整个法阵并不一样，看起来应该是后面加上了。

金今的声音冷得似乎可以结成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她想要进行下一步操作的时候突然触发了祭坛上的法阵。禁锢的力量不是来自地面或者祭台，应该是埋在下面的什么东西。很巧妙地躲过了自己最初的检查，在紧要关头才被激活。这帮乡下巫在害人方面当真有点天赋。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为了仪式能够顺利进行罢了。”说话的是一直很被器重的准大巫。他缓步走到法阵中央，站在蛇影下面：“如您所说，我主需要最高级的祭品。这个孩子毕竟不是最初的蛇王，到底只能算是一个凑合的半成品。而您就不一样了。一位强大的魂巫，我主一定会满意的美味。”丑陋的脸上带着嗜血的得意，之前忍受这个傲慢的女人太多了。今天就是最美味的复仇。

说到这里，光球开始继续收缩，死死地把两人困在里面：“金巫，你确实很厉害，也很有野心。我们也相信你的诚意。”蛇影越来越清晰，隐隐地甚至能够感受到它带来的腥臭之风：“但是您的条件也实在难办。比起一口气抓几个大巫交给你。倒不如直接把您献祭给我主。虽然违反了协议，但是我们也是有苦衷的。”邪巫装模作样地微微鞠躬：“还请您在上路之前，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

什么？金今也被算计了？她也要和我一样称为祭品？原本还算安静的苏黎立刻睁开了眼睛。他惊恐地看见自己和金今被困在一个不断缩小的光球里。光球上带着暗红色的光芒，宛若一个嗜血的恶魔。等待光球足够小的时候，他们大概就会命丧此地。

金今闻言后表情却没有特别大的变动，不知道是因为惊吓不知所措，还是因为超出预计无法应对。女巫只是站在那里，微微抬头，似乎在确认召唤的生物大概多久才会降临。片刻之后她浅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吐出两个字：“迂腐。”

迂腐？不是混蛋，不是蠢材也不是其他的辱骂，却是迂腐不知变通。虽然不清楚金今到底是什么意思，邪巫们本能地就紧张起来：“金巫，你还是不要挣扎了。现在的你已经被彻底限制了作为巫的力量。你什么都做不了。不如乖乖地站在那里，就算作为祭品去死也体面一点。”

“只是不能使用灵能系的力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回应他们的依旧是金今傲慢的言论。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小球从她手中抛出，穿过巫纹组成的光球，落在地上咕溜溜地打转发出脆生生地落地声。

这是什么？没有被阻断应该不是巫的东西，也不属于异类的能量。还没等邪巫们确认到底是什么东西，下一秒，金今就抓起躺在祭坛上的苏黎往下一拽，整个人都躲在了祭坛后面。

与此同时，巨大的爆炸声从另一边传来。那个小小的圆球不过是国立研究院新开发的，专门针对巫法的炸弹。

一阵剧烈的摇晃，周围的石壁开始坍塌，大量的石头从高处落下，原本渐近成型的蛇影也烟消云散。来不及躲避的邪巫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压在了石头下面。在漫天的烟尘逐渐消散之后，漫天的星辰带着清冷的光华，为整个废墟增添了一层微茫。

带着剧烈的咳嗽，苏黎奋力推开压在上方的大石块，然后调整姿势打算扶起被他压在下面的女巫。没想到金今直接把还没站起身的少年再度拉趴下。然后毫不在意地又扔出去一个小型炸弹。

好在这次苏黎有了准备，直接捂住耳朵爆头蹲下。又一阵剧烈的爆炸震动平息之后，少年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确认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穿着黑袍的巫师躺在石块上，身上的破破烂烂的，个别人还缺胳膊少腿的。看样子没被石块压死就是被刚才的炸弹给重伤了。他们躺在那里□□着，看样子确实再也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少年一脸惊吓地看着金今：“你这是？”

“补刀啊。”金今理所当然地从碎石堆里爬出来，还不忘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算是暂时被封住不能使用巫力，还是有别的道具可以使用。”

“你用的是炸弹。巫难道不应该是法术吗？”

“有的用为什么不用？”金今仔细看了一下还没断气的那个邪巫，然后毫不犹豫地送他上了西天。对她来说，只要不死，就是有可能反扑。

巨大的爆炸不但是毁了整个仪式，也惊动了其他地方的人。其实到现在为止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至少，为首的邪巫还在。更重要的是，就在金今查看现场的时候，苏黎注意到，远处隐隐约约地有人影不断在靠近。

“金今，你要是带了机枪就赶快用。”少年拉了一下女巫的袍角：“其他人冲过来了。你能搞定吗？”

“机枪太重了。”金今轻描淡写地转过脸。她和苏黎不一样，不只是靠眼睛看，转成金色的右眼很轻易地判别过来的类型和力量等级。多半都是异者，在为首的邪巫还在的情况下，异者确实比巫更适合战斗。

金今上前一步，站到了少年的身前：“自己去看看有什么东西用得上。等下我顾不上你。”说着，掏出一对金银两色的小球，高高抛入空中。小小的金银球在空中急速旋转，接着碰到障碍物再度回弹。

这两个小球的速度越来越快，在石头上，地上，断壁上不断撞击反弹，发出清脆的声音，其中最为清澈的声音应该是它们相撞发出的，还带着点细细的碎裂感。

苏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还是这些小球的速度太快了。在他眼里这些小球的残影越来越多，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两只小球。不对，也许早已不止两个。

等到那些异者冲上来的时候，苏黎注意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其他不属于人类的特征。这些异者多少带着异兽的能力，毫不犹豫地冲向金今。后者傲慢地站在远处，双手插兜，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朝着自己露出獠牙。

从发起冲锋的地方到金今所站的位置最多不会超过20米。别说异者，一个普通年轻男性全力冲刺也要不了几秒。可惜，他们永远无法越过这段布满碎石的路。那些不断快速旋转撞击的小球充满了金今和苏黎的周围。毫无感情地击碎一切挡在它们路线上的物体。

苏黎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小球毫无阻挡地砸到冲过来的异者身上。一个接着一个，像是炮弹一样从前面击入再从后面穿出。带着浓厚的血腥味毫不减速地奔向下一个目标。范围内的异者，没有一个可以冲出超过十米就带着浑身的血窟窿倒下了。

也没有多少时间，在小球范围内就丢下了十几具破破烂烂的异者尸体。他们看起来更接近一滩滩被锤烂的肉泥。其他人则充满警惕地站在了范围外。

金今手指一转，那些快速旋转撞击的小球都停在了空中，密密麻麻的，在不知不觉中至少有上千颗。

“下面，大戏应该开始了。”女巫神情肃穆，像是在宣布全新的阶段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巫和科技结合很紧密，不会固执地一定要用巫术。什么方便有效就用什么。便携式炸弹算是出任务时候的标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