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星乐队即将开启以至今为止推出的「风」「花」「雪」「月」四张专辑名为主题的巨蛋巡演。直子自然是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批人。

尽管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但她早就答应了禅院直未去现场观看演出，自然不会因此反悔——不如说，正是因为心情不佳，她才更想去现场看演唱会。

她原本还想邀请其他人一起来看，不过夏天正是咒术师们最忙碌的时候，即使是还在高专的学生们也是如此。除了她因为个人原因没敢邀请的后辈们，渡边彻沉迷他的研究果断拒绝，小林绿子忙着家事和任务，最后反而是今天下午才回到日本的加茂绵在两天前知道了演唱会的事后答应了她。

不过，他倒不是因为演唱会特地回国。

“我在国外的任务结束时还意外得到了另一样东西。一直带在身上不方便，需要先把它们放到合适的地方保存。”两天前的电话里，告诉直子他后天就会回国的加茂绵是这么说的。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他没有说，直子也就没有问：如果他认为有必要让她知道，他会主动告诉她的。

在知道了加茂绵的航班时间后，直子亲自去了羽田机场接机，并且很顺利地迅速找到了人——据说他在国外时有一半时间都在非洲活动，但他除了头发更长了一点，看起来居然毫无变化。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年初的事情，那之后加茂绵便一直身在国外执行他所说的秘密任务。要说不好奇当然是假的，但之前的直子因为他说的与加茂家的隐秘有关而不便打探，现在则是没了打探的心情。

因为算是久别重逢，接下来又要去一起看哥哥的演唱会，直子一直在有意掩饰自己的心情不佳。

但不出所料，之前只通过电话联系时听不出来，见到人之后，他对直子的了解让他在路上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今天有直未先生的演唱会，但你看起来不怎么开心。”离演唱会开场还有两个多小时，他们乘坐的出租车居然在中途遇到了交通拥堵。于是两个人很快决定发扬咒术师的体能，步行剩下的这段距离，前往东京巨蛋所在的文京区。在车上时考虑到了外人（司机）的存在一直保持安静的加茂绵刚下车走了一小段路，就语气平淡地说道。

直子：“这段时间比较忙的缘故。”她回答得很快。

加茂绵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沉静的金色眼眸看着她。

直子：“……之前发生了一点事情。”

在他的注视下，直子很快就败退了。

“不方便告诉我？”因为她最初的回答，加茂绵如此问道。

“……我不知道。”直子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面。她的音量很小。

她确实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告诉他。自从与禅院甚尔不欢而散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可她好像还是没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甚至只要看到惠那个孩子，她都会因为他们相似的外形再次回想起最后见到的男人的模样，想起那双冷漠而失去了光彩的绿眼睛，让她愤怒又无力。

加茂绵安静了一会。

“事件本身，还是事件里的人？”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依然平静。

“我想应该都有。”

“在你心里，哪个更重要？”

直子迟疑了。但她还是得出了答案：“……当然是人。”

承认吧，无论多么失望于他的变化，她还是很在意甚尔。毕竟，那是她曾经怀着满腔祝福和喜悦目送着走向自由的存在。

“是你的问题，还是对方的？”

直子：“……”

加茂绵点了一下头。

“那么，这就是症结所在。”他冷静地下了结论。

直子无法反驳。她的头低得更低了，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少年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直子的手。体温略低于常人的手指贴上了她的手部皮肤，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腕——直子的手臂和心脏都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她没有动。

“抬头。”加茂绵说。

直子闻声抬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对面是红灯。

“告诉我，直子：不论对错与否，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加茂绵没有松手。他在直子扭头看来时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在她动摇的目光里始终不动摇地看着她。

——直子平静了下来。

只是因为这几个简单的问题，她一直在后悔与怀疑中摇摆不定的心情就再度回归了平静。她理解了。

“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事。”她明确了自己的内心。

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伪装的恐惧，被迫与在意的人互相伤害的痛苦，都在少年的目光与声音里变得安定。

“那就够了。”绿灯亮了起来。加茂绵也松开了手。

也许是夏天温度较高的缘故，当那在夏天里让人感到舒适的体温离去时，直子突然感到自己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奇怪地跳动了一下。

她没有来得及思索那转瞬即逝的感觉，加茂绵就继续说了下去：“不要质疑自己，你是正确的。以此为前提考虑解决问题的对策就好。”

听到他的话，直子不禁露出了无奈的微笑：“这么肯定吗？如果真的是我错了怎么办？”

“我相信你。”少年毫不迟疑地说。他的话语干脆利落、平静无波。

直子却又感觉到了一阵奇异的、让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悸动。某种强烈的预感催促着她转移了话题：“绿灯亮了，我们快走吧。哥哥说会提前派人带我们入场，最好不要让别人久等。”

“嗯。”加茂绵转过了头，不再看她了。直子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对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有些不解。

他们向着对面走去。接着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加茂绵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也很少主动挑起话题，这个习惯只会在少数情况下为了少数人改变。而直子也因为刚才自己的奇怪心情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在短暂的空闲里一起安静地散步，或是在房间里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直到某个幼稚鬼一声招呼不打就大大咧咧地拉开门闯进来为止。

他们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头，天色渐深，霓虹灯随之闪烁起华彩。路边的绿化带灌木丰茂，树木高茁，借着渐趋昏暗的天色，没有人发现这对并肩而行的少年少女正以惊人的速度走向目的地。

加茂绵的目光扫过了路边的紫阳花。在直子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忽然说话了。

“等回到京都后，我准备去一趟北海道。”

“北海道？又是任务吗？”直子下意识问道。

“如果不是那么急，就先休息几天再去吧。”她又说。

“不是任务，”加茂绵摇了摇头，但在停顿了几秒后，他又点了点头，“……不，也有关系。我有一些很在意的事情需要调查。”

“我不清楚要花多久，时间也许会比较长。”加茂绵又安静了片刻，这次他安静的时间有点长。直子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不过，我会在枫叶季结束之前赶回来的。”

直子：“啊……”

她明白了加茂绵的意思。在猜到了他想说的话的同时，直子庆幸着他没有看自己的脸。

“今年也一起去看枫叶吧。等我查清楚了想知道的事，我有话要和你说。”

“……好。”直子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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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正式开始是在八点，因为人数太多和座位需要在入场前抽选，会提前一个半小时开始入场。佐藤美穗自然买不起S区的票，但让她更加遗憾的是，她向来不错的运气没能在这时发挥作用，她抽到了体育馆后排靠近边缘的位置。

至少不是最边上，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她来得不算早，不然也不至于在入场前只能在人群外围等待。等她按着票上的座位号和索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后，离开场已经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尽管如此，她旁边那个位置（也是最边上的那个）还是空的。

时间继续向前推移，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等佐藤美穗从手机上抬起头时，她才惊觉自己身边早已经无声无息地坐下了一个人——她自觉自己并没有太沉浸在手机的消息里，但她完全没有发现对方是什么时候在她旁边坐下的。

更让她讶异的是，她只是匆匆一扫，便看见了坐在她旁边的男性的模样：二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端正，一身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的普通打扮，戴着的一副银丝眼镜很好地衬托出了本人的文雅气质，也减轻了他面容上的些微瑕疵给人带来的违和感——他的额头上有一圈显然是手术留下的缝合线，根据佐藤美穗现有的医学知识判断，那场手术距今应该也就几年的时间。恐怕是很严重的事故，但青年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心理上的创伤，在察觉到佐藤美穗看来的视线时还笑着对她打了个招呼：“你好。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真是乐观的人啊。佐藤美穗在心里感叹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后便转过脸，不再盯着别人的旧伤看。

演唱会很快就开始了。

当戴着黑曜石耳钉的青年笑容满面地现身时，现场顿时欢声雷动。佐藤美穗望着大屏幕上面容俊美非凡的青年，很快在他的笑容和声音里投入了这场她期待已久的演唱会之中。

“……等到结束才行。不要做得太过，把东西拿到手就好。”因此，她也没能听见身边的人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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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首歌是送给那些活跃在暗处的无名英雄的。”禅院直未含笑的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前排的某个地方停留得久了一点。

“一直以来，都有各种各样的人们默默地工作着，为了社会上的其他人奉献自我。无论是警察、消防员、医生，还是一些特殊的从业者，所有人都在尽力守护着国家与国民的安全……”

“七海，我们也算是NAOMI先生口中的‘特殊从业者’吧？”黑发蘑菇头的少年一边兴味盎然地看着舞台，一边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金发同期。

“大概。”金发的少年有着一张神态老成的脸，回答旁边的灰原雄的声音也很沉稳，与热闹的演唱会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他脸上的平和表情和随着音乐的前奏轻轻拍着腿打节拍的行为都证明了他的心情不赖。

“那我们也是英雄了！”灰原雄很小声地欢呼了一声，满脸笑容地举起了手里的灯牌，跟着周围的诸多应援棒一起挥动起来。

金发的少年叹了口气，默默地也举起了应援棒。

……

“真热闹。”直子坐在第一排的角落里望着舞台上的人们。她旁边的加茂绵表情平静地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话。

作为“关系户”，他们自然可以选择更好的位置。不过两个人都不太喜欢被人群包围的感觉，角落相对安静，灯光也不会频繁扫过，所以在这里就好。

他们淡定地坐着，直到看到禅院直未看过来时，直子才露出笑容，抬手向他示意。

“《影中星云》……是直未先生为你写的歌吗。”加茂绵在一旁轻声问道。

收录于惑星乐队今年四月中旬推出的新专辑《月》的这首歌以娓娓道来的抒情曲调描绘了不为人知的战斗者（主人公）独自与世界战斗时的痛苦和强烈的自我怀疑的感情，随后歌声渐趋明亮，在高潮时接连加入的来自同伴和被保护的人们的和声中，主人公与世界和自己和解，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不，这是写给‘我们’的歌。”直子回答。

在舞台上的歌手的笑容中，随着高潮部分的到来，全场观众默契地在他手中的手持麦克风指向自己所在的区域时加入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和声里。不论何种性别、年龄、身份，人们全都带着真心的祝愿与欢乐汇入了这片歌声的星云中。

——这是来自五万多人的，纯粹的、浩瀚的、正面的感情。纵使无法给人（咒术师）们带来力量（咒力），却也给了他们坚持下去的力量的声音。

在「天籁之音」的作用下，全场的歌声与人们的情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不少有类似处境的人一边唱着，一边泪如雨下。

“呜呜……要是前辈们……前辈们也在就好了……”灰原雄挥舞着灯牌，两眼泪汪汪地说。

“其他人都还在工作，下场巡演才有空。”七海建人反倒绷着一张脸，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望着舞台。在咒术师的视界里，台上正在歌唱的主唱和后方低头弹着吉他的吉他手身上的咒力正连接在一起，随着音乐的韵律有节奏的涨落。

惑星乐队的主唱NAOMI和吉他手YOSHINE曾是咒术师一事在咒术界不是秘密。据说他们两人都出身于咒术界名门，又在后来抛弃了咒术师的身份，决心用别的方式实现自我价值。这是七海建人在接触到咒术界后才了解到的情报。他的辅助监督是惑星乐队的老歌迷，私底下还告诉他，乐队刚出道时有不少咒术界人士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觉得他们翻不起什么水花。

——五万五千余人的和声仍在继续。声浪叠叠，在不断反复的尾声中歌唱着爱与希望。

在不为人知不为人见的世界阴影里默默战斗着的众多主人公（英雄）们倾听着这庞大的祝福之音。即使歌唱着的人们有很多终其一生也不会知道真相，但人类的善意却在歌声汇聚而成的星之海中闪闪发光。

终日直面着人性之恶的咒术师（人）们，最终也在这美丽的人性之善中得到了来自他人的救赎。那些此时还在各处工作着，却已经悄悄买好了后几场巡演的票的“卫星”（咒术师）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什么想去组建乐队？嗯……对咒术界越是了解，我就越觉得，有些事情和情感必须要传达给需要知道的人才行。你会支持我的吧，直子？」”

“「当然了，哥哥。」”

低声应和着歌声的直子露出了微笑。

因身为咒术师而孤独，又因身为人类而渴望着理解的人们啊，你们已经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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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些不方便被普通人知道的原因（指的是咒力耗尽），惑星乐队的演唱会结束后不会有合影和签名等环节，这是惯例。因此在演唱会结束后，歌迷们便纷纷在工作人员的帮助和指示下有序离场了。

直子则跟着专门的工作人员来到了后台，见到了正坐在镜子前任由化妆师给他卸妆的禅院直未，以及已经躺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满脸疲惫、一声不吭的乐岩寺嘉音。

“你来啦，直子。”从镜子里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少女，禅院直未立刻露出了笑容，对着镜子里的她说道。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嗯。不用说话了，哥哥。我只是来看看你。”直子把门合上，将一起来的加茂绵关在了门外（是他主动提出在外等的：由于那个默认总有一天会解除但目前还没解除的婚约的存在，禅院·妹控·直未不太乐意见到他）。

她也对着沙发上的乐岩寺嘉音打了招呼。乐岩寺嘉音勉强睁开眼睛，点点头算作回应后就又闭上了眼，显然是累极了。

“没关系，我今天的状态还不错，刚才也喝过润喉药了。”看得出来，在直子出现后，禅院直未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好。他的头没动，原本随意垂在椅子旁的手向她招了招：“过来过来，让哥哥看看你。”他的语气和直子哄真希真依两姐妹时一模一样。

直子：“我已经十六岁了，哥哥。”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摆手阻止了准备向她行礼的化妆师和房间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走到了禅院直未身旁。

两张有五分相似的脸同时映在了镜子里。直子微微低下头，将垂落到眼前遮挡了视线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了与禅院直未耳朵上相同的耳钉。

“是吗？不过在我眼里，你还是以前的那个小姑娘呢。”禅院直未笑眯眯地看着镜子，目光在镜中的她的金发上停顿时，忽然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唉，可惜了，由基这次没有回来。”

“说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会等一件事结束后再回国，这时候也不好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问由基姐姐就好了。”直子随口说道。

“也是。”禅院直未又笑了起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

“一会就……”直子的这句话没能说完。她突然回过头，看向了门的方向。

两人几乎同时噤声，伴随着门外响起的加茂绵的声音，直子的手机也突然响了起来。

——是来自禅院吉次的电话。

看到手机上显示出的名字时，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安感毫无道理地涌上心头，让她按下接通键的动作都迟疑了一下。

而当禅院吉次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直子大人，突发情况，”禅院吉次的声音尽量维持着在直子面前的稳重，但越来越快的语速已经彰显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东京墨田区五分钟前发生了大型连环车祸，死伤者和具体情况暂时不知，但「窗」已经在车祸及其附近区域检测到了至少十三个一级咒压和一个疑似特级的咒压……”

“你说什么？！”直子猛然提高了声音。

房间的门也在此时打开，手上的手机同样处于通话状态的加茂绵出现在他们面前。

“现在离演唱会结束不到四十分钟，大量人群正以巨蛋所在的文京区为中心向周边扩散，我们正在尝试联系附近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协助进行疏散工作，但现场情况十分危急……”加茂绵的辅助监督还在手机对面说着，他已经对着直子说话了。

“我现在去现场。你留在这里，主持和协调疏散工作。”他的声音依然冷静。

“我和你一起。”直子立刻说道。

“人流量太大了。现在这里需要你。”加茂绵摇了摇头，拒绝了她。

比起加茂绵，直子更擅长在这种情况下协调各方的活动。他们两人都很清楚这一事实。

“而且，你的术式更适合应对这种情况。”加茂绵又说。

直子：“……”她知道加茂绵的意思了。

“按照现在的人流量估算，我的术式最多囊括以我为中心方圆两百米的范围。一次性调动的影子太多会影响我的控制精细度，还会影响到其他人。”她深呼吸了一次，“最多半个小时，我可以让这个范围内的人进入到无后遗症的昏睡状态。”

禅院吉次和加茂绵的辅助监督都听到了她的话。

“我明白了，直子大人。请您原谅我先挂断电话，等必要的通知过后，我会再次打来，请您留意。”禅院吉次说着，直子已经听见了其他人和他说话的声音。

电话挂断了。

“哥哥，你们就待在这里——不要想着强迫自己，你们已经够累了。”在禅院直未说话前，直子抢先截断了他的话。

“好吧。拜托你……们了，直子，加茂君。”禅院直未自然不会在这时候用好心当借口帮倒忙。他点了点头，同意了直子的安排。

来不及再说什么，直子走出房间，和加茂绵一起往体育馆外走。

“会导致特级咒灵诞生的车祸……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眉头紧皱，难以想象那会是多么惨烈的场景。

“放心。我会解决。”加茂绵的平静极大地安抚了她，直子舒了口气：“也是。拜托你了，绵君。”

“嗯，你也是。”

说话间，他们走出了东京巨蛋。外面人流熙攘，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位于两个区之外的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依然在笑闹着和朋友们讨论着刚才的演唱会。

与此同时，直子的手机也再次响了起来。

直子没有立刻接通。两人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秒。

“……我知道以你的实力不需要我担心。不过，注意安全，绵君。”直子再次深呼吸了一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嗯。”夜色之下，少年的金瞳像是被四周的迷离光线融化了一般，流动着绮丽的光彩。他应答的声音也随之融化，简短而温柔。

他说：“再见（また後で），直子。”

“再见（またね），绵君。”

——那就是最后了。

2006年8月20日晚23时59分，东京墨田区的天空以晴空塔为中心，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一度变成了灿烂的金色。金色云海的美丽天象吸引了不少当时在外的市民驻足欣赏，天空由黑变金的奇异一幕更是被不少人录下了视频并上传到网络，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随后，气象厅和许多天文爱好者纷纷对此做出了解释，但不论其他人如何看待这场持续时间不长的金霞异象，最后的官方结论是，这与9月即将到来的流星雨有关，并发布了一系列观星贴士，最终吸引了全日本近百万人在各地观赏了那场盛大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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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金色梦乡」事件的调查报告

……

8月20日23时31分，以十字路口处发生的三车相撞事故为起点，导致91人死亡、588人醉死的「金色梦乡」事件发生。肇事者之一的城野一为具有术师天赋的未被发掘者，死后咒力外泄，吸引了周边区域的咒灵，城野一本人在十分钟内化作特级咒灵·醉眠，致使附近人群进入「醉死」状态。截至报告时间，仍有407名受害者未从醉死中醒来……

……事件发生后，距离最近的辅助监督铃木三郎接到来自「窗」的通知，以最快速度张开了「帐」，等待后续支援。

23时50分，最快赶到的特级术师加茂绵独自进入「帐」，内部具体情况不明。根据事后现场痕迹和外界人员的证词推测，加茂在祓除其他咒灵后，于56分左右与特级咒灵·醉眠展开战斗，随后展开领域。

23时59分，「帐」疑似受到过量冲击崩溃，目击到非正常性的咒力可视化的普通人人数达三百以上，后续处理如下……

……本次具体财产损失报告如上所述。

参与本次事件的术师加茂绵，确认死亡。

……】

直子做了一个梦。

黄金的天空坠入了昏暗的夜色。漫山遍野的枫叶与金木樨自枝叶间振翅，向着背对着她的身影翩然而去。少年的背影在衣摆飘舞间与花瓣化作满天蝴蝶，朝着地平线飞远，最后消失在了金色梦乡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绵无法成为男主的原因就是他的结局已经预定好了（目移），一切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注定，只能说是无心之人算不过有心了。这次事件以及背后更久远的一些事的真相后续会一一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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