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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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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说起来颇为好笑,线索是江蘅埋的,起承转合是他一步步铺垫的,可后来的发展,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那正是他拜在訾霍山门下的第四年。

江蘅懒得计较时,你打到他脸上他都不会分你眼神,他想计较时,一件小事就能成为导火索。

令他对訾霍山主出手的,也是一件很小的事。

实在是很琐碎,琐碎到温枕雪都懒得记,可江蘅就是突然来了兴致,连带着四年来的无数笔帐一起清算。

他设了一个局,故意让訾霍山主恼火,那是个不经激的家伙,被江蘅三言两语气得亲自动手,抡着两掌宽的戒尺往小弟子背上打。

一个归绮人经过,目睹了这一幕。

清真真人是修行者中少有的一身江湖侠气的人,这个侠不仅体现在恣意洒脱,还有一点鲁莽和嫉恶如仇。

正因为知道她路见不平会管闲事,江蘅才选中她,作为计谋实施的对象。

出关的清真真人撞见訾霍山主动用私刑,出手阻拦,不拦不知道,一拦吓一跳,年轻弟子衣袖滑落,身上满是凌虐、殴打、鞭刑等折磨痕迹。

归绮人惊呆了。

訾霍山主也惊呆了。

随后两位掌山真人闹到清规殿,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掌教真人出来主持公道,訾霍山主和归绮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说我没有,一个说你肯定有……

最终,江蘅凭借精湛的演技,大获全胜。

他站在那里,不需要多说什么,越沉默越可怜,越可怜越可信。

可这还没完。

门内对訾霍山主进行清查,从他寝殿密室中搜出诸多邪道典藏,甚至还有服用了一半的有违天理的丹药,阴损法器也不少。

此事性质便变了,在整个修真界引起轩然大波。

多方关注下,掌教真人不好独断专裁,于是各方仙门正派派人来,聚集在青霄正峰,开了一场“议审会”。

鉴于訾霍山主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堕道,密室里搜出来的证据又不足以一锤定音,他一身道法虽然紊乱但并不阴毒,议审会陷入僵局。

群体总是冷静而折中的,审议多日无果,恰逢人间妖邪作乱,皇室政权更迭,天下一团乱象,他们只好暂时裁撤了訾霍山主之位,将人移交给青霄剑派隐世多年的一位前辈,草草揭过。

其实江蘅的谋划,也就到此为止,他并没有乐观到以为这样拙劣的栽赃就能把訾霍山主送入死局,修行者不全都是傻子,他只是心血来潮,作点小妖而已。

事情闹得这样大,后续发展惊天动地,一开始引发争议的那位年轻弟子与大修堕道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众仙家理所当然将他抛诸脑后。

这也是江蘅想看到的局面,他只管闹大,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准归绮人的性格。

清真真人,记性好着呢。

不仅记得他,还记得他“一身伤痕,受苦多年”,众修讨论訾霍山主有没有堕道,她讲訾霍山主虐待弟子;众修讲从何调查,她讲訾霍山主虐待弟子;最后拍板定论,众修鱼贯离去,她还在跟掌教真人讲,訾霍山主虐待弟子。

温枕雪印象深刻,当时江蘅就在下首,表情五光十色,一言难尽,看起来很想去死一死。

闹出这一遭,訾霍山名誉扫地,连带着青霄剑派也清名不保,但一山不可一日无首,訾霍山主下位后,门内临时提了新的真人代为掌山,可十分不巧,新的掌山真人与前訾霍山主一母同胞,乃是亲生兄弟。

归绮人便觉得不妥,认为有瓜李之嫌,日日谏言,掌教真人头发都被她念叨白了几根。

后来人情练达的林崇风除妖归来,提议让江蘅改弦更张,拜入自己门下,归扶风山教养,才勉强让各方满意。

江蘅自然是不满意的那一方,他对新师门没有任何期待,可事是他自己挑的,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只能捏着鼻子收拾包袱去了扶风山。

江蘅如今十七,算起来,他在扶风山才待两年而已。

两年时间,足够让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晨星夜幕,山花漫野,足够让他学会刀锋对准敌人,后背交给同伴。

足够让他洗掉满身泥沼,面具嵌进皮肉里,变成真实的面孔。

暗室逢灯,不过如此。

只是他到底有所欺瞒,往日业果挣脱不得,亦不敢说,日久天长,便成了心头一根尖刺。

驱赶他人,折磨自己。

-

钱家。

距离“鬼婚”之夜才过去五日,这个树大根深的家族已经恢复元气,除了查案的官吏修士,每日还有络绎不绝的友邻上门拜访,门庭若市。

归绮人带来的扶风山众弟子就驻扎在此,钱老爷被柳如霜搞得心有余悸,热情留客,归绮人一行来得匆忙,索性恭敬不如从命。

钱家东院厢房,赤金流苏帐里躺着面色苍白的美貌女子,老大夫探完脉,颤巍巍起身,“脉象虚弱,是先天不足之症,但并无大碍,恕老朽学艺不精,查不出昏睡的缘由,夫人另请高明吧。”

送罢老大夫出门,折芳回了房间,见归绮人愁眉不展,也禁不住忧心忡忡,“温姑娘昏睡,江师兄昏迷,明师兄重伤,还有一个说不清是死是活……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师娘,那个柳如霜,真有这么厉害吗?”

窗边的美妇人冷笑一声,转过身来,“一个厉鬼而已,若不是觉空大师有心度化,留她魂魄,早便灰飞烟灭了,真当我们看不出来,这种阵势,定是借用了神器之力,消息已经传回门内,师兄正在核查古籍,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她隐瞒有什么用。”

柳如霜已经被抓,此刻正关押在临近仙门烈日府的地牢内,可关于这四人为何长睡不醒,她却拒不配合,只字不提。

即便她不提,稍有见识的人也能看出来,这其中定有寻常修士难以抗衡的天地之力加持。

搞清楚是什么东西,或早或晚而已。

“可是……”折芳迟疑着看向床榻,微微叹气,“总这么昏睡也不是办法,温姑娘身体又不好……”

归绮人眉宇沉重下来,这也是她一直所忧心的,温枕雪不是修行者,还先天不足,江蘅几人睡睡没事,她一睡……

“城中还有大夫吗?”

“师娘,城里大大小小的大夫请遍了,烈日府的医师也来看过……实在看不出端倪。”

归绮人眉心一拧,正要开口,一名女修推门而入,语气难掩惊喜。

“师娘,江师兄醒了!”

江蘅是第一个醒的。

折芳在一行弟子当中年岁最小,活泼跳脱,两颊还有些婴儿肥,大眼水汪汪圆溜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春日枝头的雀鸟。

此刻她正在江蘅耳边叽叽呱呱:“师兄你身体好了吗?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师娘这两天很担心你们,都吃不下饭……”

推开门,归绮人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右手略显烦躁地转动着佛珠。

她年轻时受伤伤了根基,医师说要平心静气,不能生怒火,所以归绮人手腕上一直佩戴着佛珠,心气不顺就拿出来盘一盘,不过大多时候没什么用,越盘越烦。

“……师娘。”江蘅哑声开口。

归绮人转身,露出一张略有风霜,微带刻痕,但美丽庄重的脸庞。

她目光瞥过江蘅,不由自主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死人似的。

江蘅微微眨眼,时光倒转般的一场大梦犹在眼前,归绮人干脆利落的几个字才将他从怅然若失的状态中惊醒,他用指腹揉了一下眉心,暂且搁下那些胡思乱想,“做噩梦了。”

归绮人:“打起精神,别浑浑噩噩的。”

清真真人不是什么慈师,跟她为人处世的风格一样,养孩子也习惯直来直去,多年来弟子们早就习惯了,跟她聊少年心事,她憋半天只能给你憋出来一句:“打起精神!”

打起精神不管用的时候,她就会说:“此事,去问你师父。”

久违的万能句式,江蘅捏着额头,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旁的我等会儿再问你,”归绮人没好气地扫他一眼,看向垂着纱帐的紫檀围子榻,“你既醒了,去看看雪娘如何,她这几日脉象趋微,大夫看不出异常,你与她是一道昏睡的,看你能不能找出几分玄机。”

四个人一起昏睡,脉象各异,大家都在好转,唯独温枕雪的脉越来越微弱,归绮人日日守在这里,就怕突然出事。

乍然听到温枕雪的名字,江蘅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查地蜷缩一下,慢吞吞抬眼,纯黑的眼眸被长睫敛覆一半,流淌着看不懂的暗光。

他似乎是想起什么,看着床上的人,用一种捉摸不定的低沉语调问:“师娘,温枕雪……温姑娘,以前来过我们青霄作客吗?”

归绮人皱皱眉,“你说什么时候?”

“大约,四五年前。”

“没有,”归绮人摇头,“雪娘身子骨弱,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她父亲在她两岁时过世,是哥哥照看长大的,温漱月把她当眼珠子,病得厉害的那几年,我亲自出关去水天一色拜访,温家小子都不让我进门。也就是这两年,眼瞧着好了一些,不然绝不会让她离家。”

“这样……”

江蘅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光。

不曾出门,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的回忆中没有这个人,他的浮生一梦却有她的身影……

满城大夫都看不懂的病症,江蘅自然不懂,但他知道巫阳花的存在,跟归绮人讨论后,认为或许是巫阳万象在作祟。

归绮人招手唤进来一名女修,“让寄英快马加鞭去烈日府提审柳如霜,告诉他时间紧急,落日前必须赶回来。”

女修应声退下,归绮人准备喊江蘅出去,一扭头,见小徒弟不知何时坐在床前,眼巴巴盯着温姑娘沉睡的面容瞧。

归绮人张嘴欲出声,看江蘅眼也不眨的模样,又有些心软。

江蘅注视着温枕雪,想起梦境中站在花树下嫣然回首的人,脸上闪过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

一段晦涩坎坷的梦境,梦完了他索然无味的前半生,与真实的记忆几乎没有分别,唯一有别的,是温枕雪的存在。

梦中荒唐,寥寥数面、几句低语令他惦记多年。

而今理智回归,再回想起来,那些寻常人间事全成了疑点。

他为什么会梦到温枕雪?

究竟是他日有所思,还是她费心窥探?

若是日有所思,温枕雪在他心中,何时变成了这般美好的模样?

若是费心窥探……

“若之!”

归绮人一声低喝,将他从恍惚中拉回来。

抬眼看去,归绮人面露愠色,不悦地盯着他的手,“看就看,不许动手——”

师娘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江蘅愣愣地顺着她的视线下移目光,落到自己手上,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伸出了手,指腹离温枕雪的侧脸近在咫尺,几乎能感知到皮肤温热的温度。

很暧昧的姿势。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掐住她的脖颈,还是抚摸她的脸颊。

江蘅维持着这个不上不下的姿势,又愣半天。

最后是归绮人看不过眼,提着他的耳朵把他提溜了出去。

“男女授受不亲。”师娘神情严厉,“我知你对雪娘情真意切,可也不能如此冒犯!今日是我看着,我要是不在,你这爪子!”

江蘅低头看自己的手。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自是不好阻拦的,只是你这般直眉楞眼,怕是讨不了雪娘芳心,”归绮人神色舒缓几分,思考了一下,煞有其事地建议:“这样,等寄英回来,你去跟他好好讨教讨教,他向来得小娘子喜欢!可别学门内那些愣头小子,喜欢姑娘就去欺负人家!踩人家鞋子扯人家辫子……人家能高兴吗?”

扯人家辫子……

江蘅微妙地眨眨眼。

归绮人看他这表情,心里一咯噔,“……你不会已经干过了吧?”

归绮人虽不太能理解弟子们的细腻心事,但眼神是毒辣的,江蘅的做贼心虚都快写在脸上了。

江蘅:“……”

他是扯了她辫子,还把她从房顶扔下来过……但绝不是出于喜欢!也不是那些幼稚的理由……

“我——”

刚欲辩解,归绮人一记腿风扫了过来。

江蘅把话咽回肚子里,扭腰,一个灵活的闪避。

抬脚踹的动作十分熟练,躲避的姿势也很自然。

一看就演练过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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