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驾师傅是个小年轻,坐在时雨青的车里有点拘束。
男人把睡过去的林鸢放进来,系好安全带,随后坐进来,关上车门。
“开车吧,小师傅。”
小年轻随即点头,因为好奇,往后看了他们几眼。
“你们刚吃完酒啊?睡得还挺沉的。”小年轻开着车,忍不住聊天。
时雨青:“嗯。”
小年轻自顾自地聊起来:“哎,你们感情真好,我刚失恋,女朋友嫌我太无趣……”
时雨青说:“无趣是好事。”
小年轻有点意外:“为啥这么说啊?”
时雨青:“能帮你避过很多坑。”
小年轻:“……”
他好像在安慰我,不确定,再看看。
后边的林鸢睡得些许不踏实,头枕在时雨青的肩上,脸颊被压得紧紧的。
时雨青帮她调了下位置,让她靠得近一些。
小年轻又感叹道:“你们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几岁,是毕业就在一起了吗?”
时雨青:“已经领证了。”
小年轻惊讶:“看不出来哎!真幸福啊。”
时雨青唇角弯起,说:“追了挺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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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鸢被闹钟叫醒,她起床,旁边的男人还睡着,眼睫垂俯。
她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睡颜还挺人畜无害的。
就是睁眼说话时很让人抓狂,她每次都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哪里来的骚话一箩箩。
下床,洗漱,吃早餐。林鸢很贴心地没吵醒他,给他留了份白粥,放电饭煲热着。
林鸢到了医院,准备开诊。
一早上接诊数十位患者,林鸢口干舌燥,不时抿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
隔壁诊室的丁蕙兰,保温杯里会放枸杞和山药,曾经强烈建议她也放一点,有助于安神。
林鸢笑着回答道一定,其实她放过,感觉还是白开水好喝。
虽然丁医生安利她失败,但渐渐带起了其他科室的同事,卷起一股“谁保温杯营养搭配得最好”的风潮。
林鸢记得卢曼最狠,放了数块生姜,跟下饺子似的。
正午,林鸢跟同事一块吃饭。
今天来不及去食堂吃,便点了附近的外卖。
“肘子饭就是香!林医生你点的啥啊?”
林鸢抬起透明的饭盒,回道:“水煮肉。”
“都很香,饿死我了。”
韦子越已经迫不及待吃起来,同年龄段就属他最能吃,每次去食堂定能吃得残卷狼藉。
丁蕙兰在一旁瞧得直笑:“小林你看,能吃就是福。”
林鸢提筷吃得较慢,跟韦子越形成鲜明对比,忍不住道:“我要是跟他比赛吃饭,肯定是龟兔赛跑重演。”
韦子越扒拉着盒饭,忙不迭咽下去,这才开口:“林医生,这可不兴说啊。”
林鸢说:“放心,你要是兔子,肯定不会中途停下。”
韦子越:“谁舍得放着饭不吃!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林鸢噗嗤一笑。
丁蕙兰:“小韦确实干饭第一名。”
话题很快挪到林鸢身上,丁蕙兰好奇:“小林,你们婚礼怎么样了,我看你最近也没缺勤。”
林鸢:“我没办,想一切从简。”
不等丁蕙兰表示惊讶,韦子越瞪大眼:“林医生,你是菩萨吗?”
林鸢:“何出此言?”
韦子越:“这不摆明了便宜男方,省钱了啊。”
林鸢一怔,心想道,其实想省钱的是她。
“这是我提议的。”她解释道。
韦子越捧着饭盒吃,忙中空出一只手竖大拇指:“林医生,当代普济观音!”
林鸢:“……”这活宝。
丁蕙兰也觉得挺稀奇:“小林你这婚结了跟没结一样,就给我们送了把喜糖,未免太仓促了。”
林鸢说:“我们算是闪婚吧,我没想太多。”
现在想来,她当时不得已找的时雨青,没料到他也答应得极快,没给她深想的时间。
唯一庆幸的是……
她签了婚前协议。
跟时雨青划分得清清楚楚,提醒她,他们只是搭伙过日子。
不过他也总是模糊这个界限,每天一骚断腿就是了。
想到这,林鸢颇为恳切地叹了口气。
其实挺想请时雨青来他们医院瞧瞧的。
丁蕙兰说她:“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呢,你看小韦,有吃的就快乐得不行。”
就是吃相有点太像流浪动物了。
韦子越听到前辈夸他,露出羞涩的笑:“也不是,发年末奖金的时候我会更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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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碰到一位比较特殊的患者,播音叫到名字,对方却紧紧捏着诊室的门,只露了四根手指,不敢进来。
林鸢坐着,颇为纳闷,起身走过去。
是个怯生生的小男孩,家长似乎没陪同,他扒拉着门像在抱大树,小嘴撅起。
林鸢便柔声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声道:“他们不要我了……”
林鸢怔愣一瞬。
小男孩又脆生生道:“我没有生病……”
“你先进来坐着,姐姐帮你联系一下爸爸妈妈。”林鸢弯下腰,让小男孩进来。
她走到桌上,看电脑显示的名字,便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帮忙播报一下秦风小朋友迷路了,请他的爸爸妈妈过来接人。
等前台重复播报的时间里,林鸢从桌角的罐子拎出两颗糖,递给小男孩,问道:“小朋友,你有小名吗?”
小秦风接过糖,很快拆开吃掉,说:“我叫乖乖。”
确实挺乖的。林鸢笑得眉眼弯弯,对不哭闹的小孩子都很有好感,继续哄道:“我看病例上显示你嗓子疼,要不要来姐姐这里做个检查?”
小秦风摇头:“不要。”
林鸢说:“检查了才知道有没有生病呀。”
小秦风手心捏着糖,嘴里含着糖,“我要等爸爸妈妈过来。”
林鸢有点哭笑不得,小家伙还挺谨慎,在医院还能把医生当成坏人的。
没多久,一对中年夫妇急匆匆从走廊另一头赶来,风尘仆仆地推开门,一见到小秦风便紧紧抱住,焦急的话语全念叨了一遍。
然后,跟面前的林鸢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医生,我们就离开了一会儿,让他在这儿乖乖等着,没想到他不敢进去。”
林鸢:“毕竟是七岁的小朋友,还是得注意看管的。”
这对夫妇点头,让小秦风坐到她这边,张开嘴接受她的检查。
林鸢拎起棉签和手电筒,探看了一下他的喉咙。
“没什么事,扁桃体发炎。”林鸢放下手电筒,把棉签掷到垃圾桶,准备在电脑上开药。
小秦风捏着椅子的边缘,还在强调:“医生姐姐,我没有生病。”
中年夫妇便轻声训道:“不许胡说八道,在家里就算了,出来了不能乱讲。”
林鸢不介意地道:“没关系,小朋友可能比较要强。”年纪这么小,脾气也很乖,有点执拗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毕竟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家里都是放养她的,令她在小时候便释放了不少天性。
长大后反而变得安静温柔,朱萍女士为此可惊叹了。
小秦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她,又说:“姐姐,你不要给我开苦的药。”
林鸢已经开好了,下意识忘了哄人,“药哪有不苦的。”
小秦风挠了挠脑袋,重复说:“我不要生病,不要吃苦的药。”
好像在念口令一样,试图……迷惑她?
中年夫妇正要再念叨他,林鸢摆摆手,她对付小孩子已经是得心应手,温柔地劝道:“乖乖小朋友,生病了没关系,吃了药就会好起来,药是苦的,但它是好的。”
小秦风愣在椅子上,好一会儿,低低地回答:“好的,我听医生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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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小男孩这一个患者,正好就到点下班。
林鸢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闲着没事干的卢曼早候在门口,穿着白大褂进来,一把坐到小沙发上。
“哦豁,我看你刚才又收获了一枚小迷弟。”卢曼心直口快道,“林医生,你结婚了也魅力不减啊!”
林鸢:“说什么呢,我又记不住人脸。”
卢曼便道:“帮你看过了,小朋友长得挺可爱的,将来应该是个帅哥胚子。”
林鸢:“……”
林鸢无奈地说:“你开玩笑还是来真的?”
卢曼:“当然是开玩笑,我去,你别告诉我你动心了?!”
“……”林鸢被她搞得哑口无言,叹气摇头,继续收拾桌子。
卢曼看过来:“这有啥好收拾的,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拖延下班的时间?啊哈,不敢回去面对另一半?”
林鸢:“你保温杯里的生姜喝完没?”
卢曼一愣,“还没呢。”
林鸢说:“赶紧喝,晚了就更辣了。”
卢曼:“……”
卢曼郁闷道:“我早换别的了,丁医生那法子不靠谱。”
林鸢忍俊不禁:“要不还是回归白开水吧。”
“扯远了。”卢曼嘿嘿一笑,撺掇道,“要是真不想面对家里的那位,今晚跟我去聚会怎么样?”
林鸢:“……”
“别闹。”她按住太阳穴,昨晚才刚去过婚宴喝酒呢,“你的聚会,十有八九肯定又是酒吧,我可不去。”
卢曼可惜道:“被你猜中了,不过,没了老周侄子那样的绝色做花瓶,聚会都显得没啥意思了。”
“……”林鸢假装很淡定,“你还记着他呢,还说小许,自己不还一样。”
卢曼连忙摇头:“那可不能混为一谈,小许太超脱世界的底线了,我只是颜控罢了。”
林鸢问道:“她最近有什么动作不?”
卢曼有点懵,感觉林鸢有些不太对劲儿,“你说小许?她还安分着,我和老周暂时扼住她了。”
林鸢闻言放下一颗心。
“那就好,迷途知返就好。”
卢曼被她整糊涂了,“什么啊,你怎么跟个算命二混子似的,尽在那儿整谜语。”
林鸢定定望了她好一会儿,卢曼问咋了,林鸢缓缓地开口:“我有段时间挺怀疑你的智商,是如何当上医生的。”
卢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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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林鸢没看见时雨青,便给他发消息:【你去哪儿了?】
时雨青:【在你隔壁。】
林鸢愣了下,感觉有点儿,不妙。
这种不妙来自于时雨青的不可控性,她直觉认为,时雨青比天气预报还不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林鸢放下东西,走到隔壁的门口,抬起手臂,指尖落在门铃。
“嘟嘟——”
等了两三秒,门被打开,男人半裸着靠在墙边,挺有兴味地问:“我们什么关系啊,你还得按门铃,而不是推门就进?”
林鸢:“……”
眼前的一幕令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怕别人看见,立刻进去带上门,然后才回道:“你为什么不穿衣服,万一按门铃的不是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林鸢:每天都在为时某而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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