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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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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清殿的宫人都是戚妃亲自挑选,个个都很听话,必然不会把三月初一那日淄川王曾与沈复旌起争执的事儿说出来。

去蜀地与武士们联络的下人也已经送回了南边,必不可能出纰漏,谁也不能证明此事与他有关。

李桦平复着心情,可一见到沈亥风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觉得自己定是遗漏了什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目光看向楚郢,难道是他?不可能,他已和承江王决裂,也已在官家面前承认了与长平的苟且,不可能是他。

那会是谁?他无比庆幸此时官家在轻屏后边,看不见他这慌张模样,否则——

“大王?大王?”沈亥风“啧”了一声,说道,“哎呀,瞧这鬓边的热汗,若不是沈某早知大王怕热,只怕要以为大王是心虚了啊。”

轻屏里头一声响动,筷箸搁在了筷枕,官家凉着声音,轻斥,“沈亥风。”

言毕,西窗传来一声轻笑,官家腾然起身,漠然推了推开窗牍,只听“砰”的一声重响,萧且随脑门上磕了个青包,失了平衡,与宣宁两人“哎哟”“哎哟”在地上滚作一团。

官家撑开窗牍,斥责道,“还不起来,像什么样子!”

宣宁忙爬起来,方才她刚要走,迎面就碰上了沈亥风等人,这下哪还能不跟上来看看热闹。

“阿耶!”宣宁扑上窗棂,娇俏的鼻子使劲儿闻了闻,一摸肚子,笑道,“是红烧狮子头?我也饿了…阿耶,宣宁也要吃。”

官家哼笑一声,严厉的目光扫过外头的飞翎卫和禁卫军,儿郎们一个个垂首下去,不敢言语。

裴籍跟在后头,笑了笑低声说道,“都是平日里官家太惯着咱们小宣宁了,若换了旁人,早就一戟叉轰出去了。”

“怪我。”官家点头,往回走了几步,又回首看宣宁,“还不进来?”

宣宁闻言清眸腾起晶亮,她猛地点头,撩起裙摆就往门口跑,沈亥风忙给她开好了门,不多时,一阵香风掠过,直奔轻屏,他没忍住勾了勾唇,摸摸鼻子,似乎想要把这抹茉莉留得久一些。

“多谢了,沈帅主。”耳边传来了个阴恻恻的声音,沈亥风回神一看,原是那个冒牌的幽州世子,沈亥风从小在市井爬摸打滚,很有感知危险的直觉。

萧且随的眼神很是不善,笑容可怖,看起来像一头呲牙咧嘴护食的狼崽子,沈亥风觉得,是该再用捆仙索再缠几圈扔出殿外去。

宣宁一落座,就安排姚海给自己夹菜,小嘴张着一边吃,一边还要指挥全场,长平撇了撇嘴,就当她不存在。

“沈帅主,你继续说呀。”

沈亥风刚要开口,又及时住了嘴,看向官家,见到官家点头,才继续说道,“官家,臣要传证人。”

官家没有立即应允,反而踱到淄川王面前,叹了一声,问道,“淄川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李桦手心攥紧,不可能有证人的,该死的人都死了,他们一定是在诈他,李桦不敢去擦鬓边的汗水,快速眨了眨眼,说道,“没有。”

“传吧。”

沈亥风在门外交待了几声,只见两个宫人带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郎走了进来。那女郎身量娉婷,行走间颇有弱柳扶风之姿,眉眼清秀,一派天真烂漫,好似春风桃李,妍妍动人心魄。

李桦死死地盯住她,只觉得面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强烈的不安震荡在胸口,几乎让他无法站稳,可官家站着,他哪里敢坐下。

那女郎看起来有些怯怯的,可开口的一瞬,李桦就双腿一软,跌坐在椅上。

一旁的宫人提示她,她便紧张得一切都忘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极重的方言口音,大声说道,“奴参见方尚!方尚万搜乌江…”

姬妾不过玩物,李桦竟不知有一日他会栽在这种小事上头。这便是他命人从巴蜀带回来的美人之一,她自是美丽,第一夜他看中了她,带回房中后,她那怪腔怪调的嗓音实在令他倒尽了胃口,他便轰了她出去。

沈亥风笑道,“月娘,你便说说看,你是从哪里来的,和谁一同进的京城。”

那女郎老实得很,平复了些许紧张后,捏着初学的官话,一件件仔细说道,“我是蜀州来哩,名字叫做向月娘,本是清泉阁说书的花娘,有人花了三十两银子买我,我斗跟到几个壮汉子一同坐大马车来的。”

三十两!李桦两眼一黑,那奴仆上报时可是取了三千两的!

“你们共来,花了多长时间?”

向月娘思索片刻,说道,“年节刚过,我们斗出发了,十五那日刚巧到长安,我还记得那天长安城好多灯喏,一晚上都没歇气,照得我都没睡好。”

“十五日…”沈亥风笑了笑,将一副画像展开给她看,“同途十五日,必然能记得那些人的模样吧?”

向月娘眯着眼睛,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嘛,好像认不到哦,我们不是同一辆马车,只有每天吃饭的时候可以碰面,我眼睛不太好,隔远了斗看不太清楚,而且他们都很凶哦,我不太敢看他们,只不过嘛,我记得有个人,他的嘴巴特别大,吃起东西也很凶,我都多看了他几眼,可能可以认出来。”

沈亥风又抽出另外三张,问她,“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他?”

向月娘逐一看了看,果然抽出其中一张,表情又惊又喜,“是他!真的是他,我听他们都喊他‘王兄弟’,官爷,为啥子要我来认这些画像哦,是不是出了啥子事情?他们虽然凶,但也不是坏人,我们在边州山里头遇到有人遭了土匪,王兄弟还喊他们下来收拾嘞些坏人喏。”

沈亥风没想到还有这一遭,着实愣了一下,看了看那女郎真诚相待的眸子,忽觉心虚,转了转眼睛没有回答她,清清嗓子,问道,“好,那你来长安之后,住在何处?”

向月娘浅窝轻陷,笑道,“住在斐园啊,你不是就在那找的我嘛,还问这个做啥子?”

话音落下,却闻全场寂静,这下向月娘总算知道自己是闯祸了,自小她就不是个聪明人,几个阿弟常常嘲笑她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懵懵懂懂被送上马车来到长安,直到见着奴仆给她换上了轻薄的襟裳,她才明白原来她是被家人当做姬妾卖了。

她有些害怕,下意识地躲在了沈亥风后头,毕竟这是全场她唯一认识的人。至于李桦,那夜黑灯瞎火,她根本连脸都没看清楚。

官家轻轻点头,唇角压得很平,好似明知故问地开了口,“斐园?不错,是西郊那座仿江南制的庄园吧,朕是把它赐给哪个好儿子了?”

李桦跪拜在地,说道,“官家…臣有罪…只是,沈复旌大胆犯上,对臣抽刀威胁在先,儿是一时失手。”

宣宁立即求情道,“奴才敢先动手,三哥自然是无罪的,阿耶!您可不能因此治三哥的罪啊!”

李桦有些疑惑地抬头,却听见宣宁继续说道,“三哥!你快解释解释呀,既然是那个沈复旌不知好歹,你打死他也不为过的,何以要隐而不报,将他悄悄埋在埋院中呢!?”

原来她的目的在这里,楚郢捏紧了拳头,李桦这个傻冒,不会被宣宁一激,就将沈复旌和长平的事儿抖出来吧?

事儿到了这个地步,官家肯定不会轻轻放下,李桦若是要把他也拖下水去,荆西必然要脱离掌控,届时大家一起坠河,还指望谁在岸上拉一把呢?

李桦应该没这么蠢吧?

李桦本就慌乱,听到宣宁这样说,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好在他也不至于蠢到爆出猛料,急忙找了借口,回道,“我也是怕影响长平的胎,在她殿中见了血,我怕她夜里难眠,所以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官家“嗯”了一声,在案几边踱了几步,突然问道,“戚妃,长平落水一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戚妃浑身发颤,抖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明少卿一字一板地回道,“禀陛下,此事我已去太医院查证过,月清殿并未因公主落水之事请过太医。”

戚妃强挤出个微笑,慢慢对明少卿说道,“那日长平公主落水之处并不深,没什么大碍的,本宫便没有请太医来看。”

而宣宁呢,忙放下筷箸走到场中,俯身从少卿的书箱中取出证据,学他的样子,一板一眼地念道,“‘长平公主落水一刻有余,长卫无所知觉,致公主呛水高热,寝不成寐,滋以玩忽职守罪请撤换月清殿长卫四名’。”

她拿起册子,小脸气鼓鼓地质问裴籍,“阿叔,戚妃娘娘分明说长平并无大碍,你的人怎么能胡乱记录呢!”

这小娘子,不把若有人都拖下水去,显然是不能让她满意。贵人们时有不顺心就拿下人出气,撤换几个侍卫这种事儿本就不大,若是宫里每变动一个职位便要派人过去查证,也不知费多少时辰。

裴籍无奈地看了官家一眼,回禀道,“没有查证真伪,自然是北府衙门失职,望陛下责罚。”

宣宁“哦”了一声,说道,“原是北衙没有查证呀,可月清殿也没有喊太医呀,想来是长卫们做错了事儿,惹得戚妃娘娘不高兴了,要寻个由头打发他们呢。”

她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几人离开月清殿后就相继意外身亡,如此不详之人,哪配在宫里头伺候,当然是要早早地打发出去啦,戚妃娘娘,你说是不是呀?”

官家早就心知肚明,他无奈地拍了拍宣宁的发团,“一边玩儿去,这儿没你的事儿。”

可宣宁还没说完呢,她抱住官家手臂,一指场下那个呆愣的少年,说道,“阿耶,沈复旌对三哥不敬,该株连九族才是,依宣宁看,正好把这个沈楼旗拉下去打死,以全皇威。”

长平登时站直了身子,两手因愤怒而轻轻颤抖着,她撑住桌角,狠狠地瞪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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