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顶着一脑门的问号,才又听祁宴解释说:“温度太低,里面换件毛衣,带条围巾。”
“风大,戴上口罩。”
“外面有雨,帽子也要带上。”
“袜子太薄了,换双鞋子或者换双袜子。”
“……”
于是谢川精心搭配了半个小时的装扮被祁宴给毁了,他又穿上那件显得他像小猪仔的羽绒服,戴上了老太太亲自给他织的暖白色围巾,又被迫戴上了毛绒绒的帽子,毁掉了他完美的发型,脸也被口罩盖住。祁宴居然还自带了手套,像是知道他没有一样。
谢川不愿意戴,可看到祁宴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模样,半妥协的把手伸到他面前,说:“你给我戴我就戴。”
祁宴看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抓住了他的手,触碰到又很快皱下眉,对谢川说:“太凉了。”
谢川用手指戳了下他的手心,说:“你很热。”
祁宴没说话,大概也是第一次给人戴手套,所以他的动作很生涩,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把谢川的手塞进手套里面。
谢川看着他认真的眉眼,笑说:“其实不用戴手套,你的手这么热,你牵着我就好了。”
祁宴给他戴手套的手一顿,突然说:“今天可能会下雪。”
“下雪?”谢川眸色一闪。
祁宴:“嗯,玩雪要戴上手套。”
谢川心猛地一跳,撇嘴说:“你怎么知道我会玩雪?”
祁宴没回答,只是松开了他的手,说:“好了,走吧。”
谢川没再多做别的准备,回房间拿上手机就和祁宴出去了。
不凑巧的是在酒店前台大厅里碰到了陆以晨那个憨批。
即使谢川包成那个鬼样子了陆以晨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看到他旁边面无表情的祁宴后,先是客套的和这位不苟言笑的CEO打了个招呼,接着意味深长的看向谢川,啧啧道:“去约会?”
谢川翻了个白眼,说:“去看病。”
陆以晨故意问:“什么科?”
“妇产科。”
“?”
随即冷哼一声,拉着祁宴快步走了。
只留陆以晨惊悚的站在原地消化着“妇产科”三个字。
于是谢川一上车就收到了陆以晨发过来的信息。
【日辰:???你怀了?】
【三条:滚。】
【日辰:你不是说你们是合约情侣吗?他居然还亲自来剧组找你啊,你俩来真的啊??】
【三条:很快就不是了。】
【日辰:也是,你们年后就离婚了吧,赶紧散,总觉得你要陷进去。】
【三条:已经陷进去了。】
【日辰:?】
接下来不管陆以晨再发什么谢川都不回了,把手机调成静音踹进了兜里,眼不见心不烦。
谢川早上起得早,原本下了戏想回去补个觉,哪里想到临时有变,这会儿坐在暖气烘烘的车里,困意也上来了。
才微微眯了下眼睛,腿上就被盖上了什么东西,一睁眼就看到了祁宴近在咫尺的脸。
“干嘛。”
这么近的和祁宴贴在一起,他有些不自然,心脏也跳的奇快。
祁宴看了他一眼,抬手穿过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低声说:“肩膀借给你。”
谢川愣了一下,明明隔着这么厚的羽绒服,然而被祁宴触碰过的地方还是被火烧过一样又麻又烫,让谢川有片刻的无措。
他有些睡不着了,脑袋在祁宴肩膀上嗑来嗑去,祁宴还以为他睡的不舒服,主动往他这边靠了靠,最后几乎半个身体都和谢川贴在了一起。
谢川的目的达到,半抓住祁宴的手臂,头一歪,在那安神的沉木香中居然还真的慢慢睡了过去。
到达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车一停下没多久谢川就自动醒来了。
他眼前朦胧,睡的迷糊,只觉得半边脖子有些酸疼,猛的抬了一下头,脑袋磕到了什么,顿时两道呼痛声在车内响起。
谢川捂着脑袋转过头,看到了正面无表情捂着下巴的祁宴。
“………”
“我不是故意的!”谢川瞬间清醒,搓了搓脑袋凑过去看祁宴的下巴,问:“你没事吧?”
祁宴也是一副才醒来不久的样子,摇摇头没回答,反而抬手摸了下谢川刚才被磕到的地方,声音低哑:“等会儿让医生一起看看。”
说完没等谢川回答,又问前面开车的司机:“怎么不喊醒我?”
司机是祁家的老人了,闻言如实回答说:“难得看您多休息会儿。”
祁宴没再说什么,让司机在外面等他们会儿,先开门下了车,结果他从另一边下了车却见谢川还没下,正扒拉着前座问司机:“他这几天都在公司,没回家吗?”
司机毕恭毕敬回答说:“先生工作繁忙,如果不是您在家,先生一般都睡在公司。”
谢川心中涩然,顿时又愧疚起来了。
他工作这么忙,还要操心自己那点破烂事。
去医院的时候谢川还耷拉着个脑袋,看起来垂头丧气。
祁宴忍了会儿才垂眸看他,问:“怎么了?”
谢川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小声说:“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吗?”
祁宴说:“为什么这么想?”
谢川说:“我要是你,整天为了一个挂名伴侣跑来跑去,肯定会烦死。”
祁宴的神色微变严肃纠正他:“不是挂名。”
谢川一愣:“为什么?”
“我们的关系,受法律认可。”
谢川转身对上祁宴黑沉沉的眼眸,此刻那双眼里不再是寂然静默的,像是泛着月光投射下的涟漪,看的人心头的水也不禁跟着荡漾。
在这个触不及防的冬天,人潮往来的医院,他却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合时宜的冲动。
谢川深吸口气,看着面前的人,鼓足勇气问:“祁宴,你是不是……”
“祁先生!”
突然响起的呼唤打断了谢川的话,也打散了谢川突然的冲动。
林医生看到他们见他们站在医院大厅不动还以为两人是不知道要去哪个科室,就立马朝他们跑了过来,殊不知好心办了坏事。
这里是祁氏名下的一家私人医院,其中祁氏的私人医生林医生就是这里的一员,保密性极高,价格高昂,来看病的人非富即贵,所以林医生才敢在大庭广众下喊祁宴的名字。
“祁先生,你怎么不进去呢……”
话说到一半,他才发现祁宴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林医生可弄不懂他们这些位高掌权者变幻莫测的情绪,但考虑到对方是他的大老板,还是拿出了十分端正的态度,挂着笑容,态度殷勤:“祁先生,谢先生,跟我来,里面请。”
谢川本以为就是来检查一下鼻梁和脑袋,谁知道等进去了那位热情的林医生带着他迷迷糊糊的把他全身检查都给做了。而祁宴全程跟在谢川身边,一副早就已经知道的样子。
做完腹部b超检查出来的时候谢川一脸哀怨的看着祁宴,玩笑道:“真怕我怀孕啊。”
祁宴认真道:“b超不仅是查怀孕的,也可以用来排查脂肪肝、胆结石……”
“……”
“好了好了!”谢川伸出尔康手阻止了他的科普,无奈道:“我的意思是我没必要检查的那么细。”
祁宴说:“你的饮食和作息都很不规律,万一有隐疾怎么办?”
谢川没心没肺道:“还能咋办,风光大办。”
“……”
林医生拿着检查结果一出来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哽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了祁宴沉下去的脸色,顿觉不妙,忙圆场道:“谢先生除了有些轻微的低血糖、低血压外,其他身体指标都很正常,没有别的疾病和潜伏疾病,整体来说还是非常健康的!”
祁宴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拿过检查结果又自己看了一遍才放了心。
检查完了,身体没毛病,林医生也松了口气。
坐上车的时候谢川见车开启,问祁宴:“咱们这是去哪?”
祁宴说:“送你回酒店。”
听到又要回到上班的地方,谢川苦下脸,问祁宴:“你今天下午还有工作?”
祁宴听出点不一样的意思,违心的说:“没有。”
谢川立马道:“那我们去玩玩呗!”
“玩什么?”祁宴挑了下眉。
谢川说:“你不是说今天会下雪吗?咱们玩雪去。”
“……”
谢川明天上午没有戏,只要在中午之前赶回去就行。
他反正待在酒店也无聊,还不如出来玩呢。
再说了他好像还没有和祁宴单独出去过,上一次去游乐园身边还跟着祁茱那个小电灯泡。
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算是一次小小的约会吧。
谢川不自觉地看重了一些,结果搜了一圈都没搜到最近有什么好玩的,最后还是祁宴提议说:“带你去吃饭吧。”
谢川正好没吃晚饭,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地点,想着一起吃顿二人晚餐也不错,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祁宴打电话订餐厅的时候开的是免提,秘书说他们附近现在只有一家私密性比较好的江景餐厅。
祁宴没说话,转头问谢川的意见,谢川也没意见,点头说:“好。”
过不久,秘书又问:“祁总和谢先生要订几人包厢?”
祁宴正要说“两人”。
就见谢川迅速凑了过来,尾音兴奋的上扬,说:“情侣包厢!”
秘书愣了下,立马说:“好的。”
祁宴微不可闻的扯了下嘴角。
电话挂断以后,祁宴就把地址发给了司机,大约半个小时就能到达订的餐厅。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天空也没有再飘雨了,橘黄色的路灯下走过几乎把脸都缩进脖子里的路人。
谢川打开了窗户,迎面感受到一股冷风呼呼吹进来时莫名觉得爽快,把他头上的帽子都吹掉了。
他混不在意,撑着手臂看灯火辉煌的a市夜晚。
他以前是个闲不住的人。那会儿陆以晨没进娱乐圈,还在陆氏上班,忙得很,没人陪他玩。谢川被封杀的那段时间就经常自己出来散步透气,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那一年的除夕,a市的街铺还灯火通明,行人如潮水,但大多是相伴而来,只有谢川一个人挤在江边的人潮里,半仰着头看了场十多分钟的烟花后又默默一个人离开了。
那天很冷,谢川穿的很少,回去之后病了一场,之后没多久就被迫和祁宴结婚了。
那时候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现在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只知道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也不再是一个人走在萧瑟的街道。有人会在意他有没有好好穿衣服,有没有生病,会在背后解决他的绯闻,会报复欺负他的人,会载着他去吃饭,吩咐家里的阿姨不要在菜里放香菜,还会带他去游乐园,会半夜起床背他下楼为他下饺子下汤面。
似乎祁宴从来没有对谢川的打扰说过一句“麻烦”。他作息不规律,经常吃零食,腿伤着还要跑出去玩时,祁宴第一时间担心的总是他的身体。
如果说到头来这居然是一场骗局,那他真的无话可说。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在乎了。
什么大反派,什么阴谋手段,那都是他看不到的东西。
他现在看得到的在眼前,他要爱,他就是喜欢祁宴,想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