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明走在花圃路上，道路两旁是校园内昏黄的路灯。
他边往里走边心里嘀咕，还别说，这学校还真是气派，也忒大了。
他这都走了好一段路了，居然还没见着教学楼。
这还是李正明头一回进富阳中学，自己儿子不争气，不是学习的料，只能读个末流的职高。
不像他邻居颜江的女儿，从小就听话懂事，父母是警察医师，平时忙得压根没时间管女儿。但人姑娘就是争气，从小学习就不用人盯着。
李正明边走边叹气，每每想到颜飞飞，就忍不住回家揍儿子一顿。
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要是有颜飞飞这样的闺女，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唉，谁能想老天爷心这么狠呐，让她母亲早早就走了。
李正明经过人工湖，冷不丁被突然发出的水声吓了一大跳。
“呼”，他长出一口气，原来是只黑天鹅。
李正明掏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
好家伙，还是一对儿！
黑天鹅闭着眼睛，没理会李正明。
李正明欣赏了一会儿，想起正事儿，忙继续往里走。
等他来到小广场，总算看见点远处教学楼的灯光。
这一路过来，李正明也没瞧见路上有什么人，整座学校安安静静。
他握紧手中的书本，正要继续往前走。
忽地立在了原地。
他刚经过人工湖的时候，那两只黑天鹅明明在睡觉，细长的脖子都塞在羽毛里。
刚刚那声水声，不像是黑天鹅发出来的啊。
难道湖里有鱼？
李正明摇了摇头，算了。不管是什么都不关他的事，就算有学生逃学来湖边玩也跟他没关系。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回走。
这要真是学生在湖边逃学，自己该用什么理由劝人家孩子呢？
啧，要不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他顿住脚步。
但能在这么好的学校上学，逃学这种事，还是得好好劝说劝说。
乌漆嘛黑的，学生要是不小心掉进水里怎么办？
小娃娃不懂事，大人得教啊！
李正明脑袋想法打架，人已经回到了人工湖边。
他到处张望了一番，没瞅见人。
不会是在湖心亭吧。
李正明看了看这九曲十八弯的曲桥，桥面上都有暗灯，幽幽的发着光。
他刚光顾着看黑天鹅了，没怎么仔细瞧湖心亭。
这么一看，不远处湖心亭确实有俩人影。
他正准备过去，不料湖心亭的俩道人影恰好站起来往这边走。
声音陆陆续续传到李正明的耳朵。
“你确定看见她回来了？”
“我亲眼看见的。”
“哼，不愧是第一名，这么好学，生病还回来上晚自习。”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她晚上一下课就会走。”
“等课间休息吧，找个理由把她骗出来。”
“你确定真的能行吗，她爸可是警察，没准儿根本制不住她呢。”
“你个怂货，不是让你准备东西了吗？”
“准是准备好了，但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啊，颜飞飞她…毕竟没怎么我们呀。”
“她成绩比我好，就是跟我过不去！你要是不想干，我就找别人。”
“唉别杜哥，我干我干。”
“你可别忘了，学校保送名额就4个。有她在，你觉得你这个万年老五能有机会？”
李正明听得大惊失色，这俩小兔崽子说的是颜飞飞？！
眼见两道人影越走越近，李正明忙躲到树后。
他本想立刻上前呵斥他们，但转念一想。
这俩终归是学校的学生，自己一个跑出租车的外来人员，突然去校领导面前说这些，只要那俩学生打死不承认，学校老师不一定相信自己。
更何况这事儿事出突然，他都没想起来录音！
不行！他必须把这事儿告诉颜飞飞，给她提个醒。
他虽然不知道这俩小兔崽子想对颜飞飞做什么，但听上去！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好学校里还能有这种腌臢事！李正明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他非要搞清楚这俩王八蛋到底是谁，敢在背后这么搞一小姑娘。
这件事等他弄明白了，一定要告诉颜江！
李正明悄悄缀在俩人身后，再次来到了小广场。
原本以为俩人会径直前往教学楼，只要到了教学楼，李正明就能看清这俩瘪犊子的脸。
谁知其中一人竟然停下了，李正明借着昏暗的路灯，看见俩人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俩人居然分开了，其中一人依然往教学楼方向走去，另一个却是往小广场侧边跑去。
李正明犹豫了一番，决定跟上另一个人。
他怀疑！俩人分开的原因，正是其中一方要去拿之前所说的准备好的东西！
到时候人赃并获！看他们怎么狡辩。
李正明怕对方察觉，不敢跟的太近。
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一跟就跟到了操场？
这家伙居然把东西藏在了操场！
虽然不知道这俩王八羔子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但他俩既然不敢把这东西放教学楼，更说明里头性质严重！
李正明等对方翻过了操场的围栏，走出有一段路后才敢跟着翻进去。
【操场主席台下】
“有人朝我们过来了。”吴用凝视着黑暗，冷不丁抛不出一句话。
曹峰抬起头，果然，确实有个学生正悄摸往这个方向来。
咦，怎么后面还有一个？
曹峰眯起眼睛，这后面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啊？
等等！这不是白天送他来学校的出租车司机吗？！
他怎么也进来了！
曹峰忙低声把司机的事儿再说了一遍，主要是告诉刘主任，吴用之前在宿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出租车司机的事儿。
吴用使了个障眼法，将身边的人隐匿进黑暗。
那学生很快来到主席台，将手伸进主席台的桌子底下摸了几把。
曹峰距离近，看得出是瓶药水。
那学生拿了东西，东看看西看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正当他想往回走，怒气冲冲的李正明一脸凶神恶煞，堵住了他的去路。
男学生吓得跌坐在地上，手指着李正明抖个不停。
“你，你谁啊？！不不对，你想干嘛？！”
显然是吓坏了。
李正明将手中的书卷成筒状，冲着地上的男学生狠狠骂道：“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不！不给！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报警！不！我立刻告诉老师！” 男学生腿肚子抖个不停，心里慌得要命。
完蛋了，这下被发现了！
“哼，你报啊！老子兄弟就是警察！正好把你这不安好心的瘪犊子抓进去关起来！我看你还怎么害人！还想着保送！我看你考试都别考了！我这就跟你老师举报你伤害同学！”
李正明本就憋着火！这下子更是找到了宣泄口，狠狠将学生臭骂了一顿！
男学生慌乱得不行，一听老底儿都被人掀了，直接跪地求饶。
连滚带爬的扑上前，一把抓着李正明的裤腿，哭爹喊娘的求饶！
“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这真的不关我的事，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是杜子明！是他要害颜飞飞！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呀哥！哥，哥我求你了！你别向老师举报我！我要是不能参加考试，我爸妈会打死我的呀哥！”
吴用在对方进入他们的视线内起，就将附近十米都拉进了隐匿范围，无论这个学生闹出多大的动静，都不会传到教学楼那边。
“说，你们要对颜飞飞做什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李正明拽起学生的衣领，一脸凶狠！
吴用曹峰等人也是惊讶，颜飞飞？又是颜飞飞？！这学生跟颜飞飞有关！
男学生使劲扒拉着衣服领口，满脸泪水的求饶：“是…是七氟烷，是杜子明让我准备拿来迷晕颜飞飞的。”
李正明听得直冒火！这俩狗东西！竟然敢拿迷药暗算小姑娘！不学好尽想着龌龊的事情！
颜飞飞是李正明看着长大的，要不是今天颜飞飞刚好落了书在他车上，他如果没有送书进学校，恰好听到。
李正明不敢继续往下想，拽起对方的衣领。左右开弓，狠狠扇了俩耳光！
“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东西！说！”
李正明听不明白那瓶东西的名字，但既然是迷药，普通药店绝对买不到！肯定属于管制药品！他不信区区一个普通学生能有这种门路！
“是…是汪医生给的。”男学生脸上火辣辣的疼，直接吓破了胆，芝麻倒豆子的全给招了。
“汪医生？是谁！他在哪儿！” 李正明没想到居然还有医生掺和在里头。
“就…就是我们的校医。” 男学生不敢欺瞒。
李正明拎着学生的衣领，将他手上的东西夺了过来！
这下人赃并获！他刚想拎着小兔崽子去找老师，又顿住了脚步。
不行，还有一个！
这俩王八蛋敢下药，难保后面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到时候这个王八羔子反咬一口，别人说他以大欺小怎么办。
得让那个叫杜子明的，一五一十地把犯罪动机都交代了！
李正明平时没少跟颜江喝酒窜门，一般的办案流程他多少听过一耳朵。
既然这俩人打算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动手，他只要把人扣在这儿，让他们错过时间。
不仅可以保证颜飞飞的安全，还能把他俩的破事都给弄明白。
“把你手机给我。”李正明改拎学生的后领，阴沉得开口。
男学生害怕李正明再动手打他，忙不迭从兜里掏出手机。
李正明拿过手机，很快找到了杜子明的备注。
冲男学生晃了晃号码，“是他吧，刚才和你在湖心亭说话的人。”
男学生怯懦的连连点头。
李正明打开短信界面，迅速发了一条信息。
【东西不见了，速来操场！】
*
【教学楼】
杜子明回到教学楼，一进教室，就看见了前不久请病假的颜飞飞。
身边的同学正围着她轻声说话，就连班主任都在教室。
颜飞飞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习已经开始。
高三的晚自习和高一高二不同，如果没有任课教师过来讲解内容，基本是写卷子。
颜飞飞的同桌正在跟她讲老师刚刚布置的作业。
“杜子明，你去哪儿了？人颜飞飞生着病都回来上晚自习，你一个住校生，上课还能迟到！”
班主任语气严厉，当着班级同学的面狠狠训了杜子明。
杜子明脸上挂不住，低声说了句刚拉肚子了。
班主任一拧眉，更是不悦：“拉肚子，你该庆幸你不是在考场上拉肚子！平时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不知道嘛！”
班上同学顿时哄堂大笑。
杜子明脸上一阵火辣，心里更是恨极了颜飞飞。要不是因为颜飞飞，他能守在湖心亭耽搁时间！
班主任拍了拍桌子，教室迅速恢复了安静。
“回去坐好，再有下次，你就到办公室来吃饭，我倒要看看你吃了什么！”
杜子明攥紧拳头，低着头回到了位置上。
他从同桌手里拿过卷子，边答题边偷偷观察颜飞飞。
颜飞飞一直没有抬头，即便是在班主任训斥杜子明的时候。
她也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法让她分心。
杜子明手中的圆珠笔因为主人力道过重，戳破了卷子。
颜飞飞看似专心写题，其实对着卷子发呆。
奇怪，她怎么觉得自己曾经做过这个卷子。
她不仅觉得手里的卷子似曾相识，就连刚才班主任训斥杜子明的话都让她觉得熟悉。
就好像，这一切曾经发生过。
颜飞飞的班主任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平日里不苟言笑，对学生极其严格。
但也正是如此，颜飞飞他们班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每次月考榜单，前十名至少有五名是颜飞飞班里的人。
可谓是尖子班中的尖子班。
班主任姓裘，据说带过好几届高三。
颜飞飞高一高二的班主任原本不是她，但到了高三，教务处就换了老师。
指定了裘真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接任他们班。
这位裘老师第一堂课，就给学生立了下马威。
例如：无特殊原因，不允许请假。上课迟到三次，就转班。
颜飞飞这位班主任，对学生一视同仁，不论成绩好坏，首先要求的是学习态度。
别的班级是成绩跌了转出尖子班，到了她这儿，学习态度才是第一位。
她对成绩平平的学生要求严格，对颜飞飞杜子明这样的优等生，要求更是严格。
戒骄戒躁，防止自满。
是颜飞飞她们班级的班语。
毕竟是尖子生的班级，没一个成绩差的，在班里成绩再普通，拉出去也是吊打其他普通班。
杜子明的偷瞄颜飞飞的行为，被讲台上的班主任看得一清二楚。
裘老师皱着眉头，眼看着在底下小动作不断的杜子明，脸色愈发不虞。
本来颜飞飞回来的时候她还挺高兴，裘真一向关照颜飞飞，这样规矩的学生不多见了。
但没想到杜子明居然跟在后面进来了。
如果不是她了解颜飞飞，知道她不是会早恋的人，这会儿已经把她喊出去问话了。
高三其他班级跟高一的学生谈恋爱，这种事根本逃不过教师的眼睛和耳朵。
裘真原本以为自己班级不会出这种事。
现在看杜子明的眼神，裘真心里有了几分估摸。
八成是杜子明这家伙暗恋颜飞飞！
成绩没人颜飞飞好，脑子不学好还尽想着这些。
裘真决定等课间就找杜子明谈话。
她身为母亲和班主任，这种苗头必须掐灭在摇篮里。
杜子明是她儿子这事儿，班上的人全知道。
但裘真从不因杜子明是她儿子，而给他开小灶。
这次学校分下来的保送名额，颜飞飞肯定有一个，至于杜子明，裘真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儿子不一定能拿到。
他们的水平虽然是高三班级里最好的，但是其他尖子班的同学同样在用功学习，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与此同时，杜子明放在裤子里的手机震了震，他假装在课桌里找书，将手机摸来出扫了一眼，是蒋涛发的。
等他看清内容，立时心头一震！
现在班主任还在班里，他溜也溜不出去！
怎么办，距离下课只剩半个小时！
就在杜子明百爪挠心之际，有别班的老师走了进来，叫走了班主任。
杜子明一看机会来了，顿时要开溜。
他同桌疑惑地瞅着急匆匆离去的杜子明，心里不由得嘀咕：身为班主任的儿子就是不一样。
同桌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写卷子。
*
【操场】
曹峰看着一言不发的吴用，本想问问他怎么不插手，岂料被刘民制止。
又有人过来了。
来的依旧是位男学生。
曹峰从刚才起就觉得奇怪，怎么他们在学校里遇见的女学生都没有脸，来的男学生一个两个都五官俱全。
他们现在身处【域】的时光回溯里，他已经留意到身边的司机师傅和白天那位的不同之处了。
人是同一个人，但年龄不对，眼前的这位，显然要年轻许多！
杜子明步伐匆匆，很快来到主席台，压低声音喊道。
“蒋涛，蒋涛，你在搞什么？！颜飞飞都已经回教室了！”
很快一道人影从上面站了起来，杜子明不疑有他。
刚走上台阶，就被一脚踹到了地上！
杜子明疼得说不出声，来人啪得掏出手机，手机屏幕的荧光照在杜子明的脸上。
突然出现的光源让杜子明觉得刺眼，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
等对方把手机拿远了，才看清，蒋涛竟然龟缩在角落里，脸看上去肿的老高，这…这是被打了？！
杜子明不愧是成绩拔尖的学生，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暗算了。
他是被蒋涛骗过来的！杜子明咬牙切齿！
“你是谁！你凭什么打我！” 杜子明破口大骂。
男人用手中卷起的书本拍着他的脑袋，语气冰冷的说道：“你的同伙已经招了，把你该说的都说了。”
杜子明立马扭头看蒋涛，蒋涛感受到杜子明的视线，不敢抬头对视。
“他说这都是你的主意，你有什么要补充的。”李正明指了指缩在角落的蒋涛。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杜子明梗着脖子，死不承认。
这是不打算承认了，李正明阴沉着脸，这家伙果然是主谋，心理素质比蒋涛好。
“你到底是谁！你把我们骗到操场，还殴打我们！学习老师不会放过你的！”
杜子明毫不示弱，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
李正明拿出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不承认是吗？”
“那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我妈妈是班主任！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校长！”
杜子明看见男人手里的七氟烷，立刻明白事情败露！
但他们明明都没来得及做什么，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不承认！
不！他绝不能承认！
“你到底想干什么！救命！救命啊！有人殴打学生！”
杜子明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李正明刚想去堵他的嘴，恰好看见杜子明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是个女娃娃！
她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李正明不由得倒退两步，不对，这里刚刚明明没有人，他之前扣住蒋涛的时候还拿手机照了一圈。
吴用从黑暗中走出来，将手指搭在杜子明的太阳穴上。
杜子明立刻安静了下来，呆若木鸡地坐在地上，如同被摁下了静音键。
身旁的蒋涛目睹了这一切，吓得连连后退。吴用扭过头，蒋涛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李正明没留意到蒋涛的情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小姑娘，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刚刚我怎么没看见你。”
吴用冷静地开口：
“叔叔，我是飞飞的朋友，这俩人是我同学。刚才的事我都听到了，我会替叔叔作证的。”
李正明一激动，连连说好。太好了，他原本就担心自己说的话没人信。
他本想等杜子明来了一块儿把内容录下来，没想到杜子明打死不承认。
“叔叔，你是飞飞的父亲吗？” 吴用假装问道。
李正明连忙摆手，将送颜飞飞来学校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用白净的脸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叔叔，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正明瞪大眼睛，显然不明白吴用的意思。
“我们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怎么就又不容易了。”
吴用用脚尖踢了踢杜子明：“他仗着他母亲是班主任，敢做这种事情，一定是料定了他父母会保他。”
李正明一听也有道理，但又不由得辩解：“可这证据都有了，这瓶迷药…”
吴用打断李正明：“校医不会承认，他一定会说这是他俩偷的。”
李正明难以置信的听着吴用的话，坐倒在台阶上，一时无法接受。
吴用没说的是，富阳中学的校领导，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曝光。
学校一定会想方设法压下来。
当年富阳中学的恶性事件，是出了人命才压不住。
但是这俩个学生显然不是要颜飞飞的命，即便颜飞飞颜面受损，学校也不会公开这件事。
颜飞飞即便是一等一的好学生，校领导也不会拿整座学校的升学率去赌。
个体的利益在集体面前，往往不堪一击。
吴用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不相信两个学生能想得到这种法子。
要说校医没有牵涉其中，鬼都不会信。
看着坐在台阶上沉默的李正明，吴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李正明刚想回头，脑子一阵晕眩，竟是昏了过去。
曹峰从身后走出来，扶住即将摔倒的司机师傅，对着吴用叹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
吴用看了眼仍处于痴傻状态的杜子明，有了个主意。
他们现在基本上能确定，【域】眼下的时间节点，应该是六七年前。
曹峰在白天的时候遇到了李正明，说明李正明当年并没有出事。
但从李正明和曹峰的谈话中，显然李正明并不记得今晚被他揭发的这件事情。
颜飞飞是他看着长大的，如果颜飞飞曾经在这里遭遇过不好的事情，那么当时在出租车上，李正明对曹峰提起富阳中学，就不会是这番语气。
曹峰说过，司机师傅曾开心的提到自己进过学校。
如果李正明记得今晚发生的事，跟曹峰聊天的语气绝不会如此轻松。
唯一能动手脚的，只有校医！
当年的李正明没有遇到吴用他们，按照吴用的猜想，他们很有可能直接去了校医那儿对质。并在那儿找来了老师！
颜飞飞的这位邻居性格豪爽，疾恶如仇，说不定会闹到校领导那儿去，至少颜飞飞的班主任肯定是知情的！
但是为了颜飞飞本人的颜面，李正明恐怕也不会直接去教学楼，这样会闹到全校皆知。
但是他一定会等事情确凿以后通知颜江，并要求学校惩处杜子明和蒋涛二人。
虽然不知道当年李正明和校医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校医没有选择伤害李正明。
李正明事后应该是被抹去了记忆，吴用怀疑，校方领导，至少有人和校医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们的出现打破了【域】原本的时光回溯，杜子明刚刚也提到颜飞飞已经回到了教室。
吴用原本以为自己等人的行为没有触怒【域】是因为他们扮演到位。
现在看来，是【域】已经提前知道颜飞飞的出现，所以【域】里的变化，都变得合情合理。
李正明的命运因为他们的出现发生了改变，【域】当年没有留下李正明，或许是因为当年【域】还尚未形成。
又或者，当年根本就不存在【域】！
*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正明又是为何会被校医放过？
他们如今同样被【域】拉进时光回溯里，身边的李正明是真实存在的。
也就是说，如果李正明现在出事，那么未来的李正明，也将不复存在。
吴用之所以弄晕李正明，而不是让李正明跟七年前一样直接去找人对峙。
是因为他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想。
他们现在必须去教学楼！确认颜飞飞的情况！
*
至于校医的真实身份，在曹峰看见蒋涛拿出那瓶药时，刘主任就已经发现并告诉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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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缢女，人面魔蛛，身藏百种毒素。
传闻缢女雌雄同体，喜食阴气和魔气，原本应待在南境瘴毒之地，没想到居然混进了凡人的学校。
吴用冷笑一声，还以为有多厉害。
还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被困在这里。
*
【医务室】
校医关了灯，静静地坐在办公椅上，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漏进室内，将光影铺在了墙上。
墙上赫然是一道骇人的影子，只见一对巨大的螯肢在墙上缓缓张开，四对利足依次活动着，腹腔圆鼓隆起，如同孕妇般胀起身子。
自打今天接到舍管老师的电话起，他就知道这里的【域】有了变化。
他被困在这个【域】里，已经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