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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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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飞飞狐疑地看着订正好的试卷,陷入了沉思。

“我考试前有生病发烧吗?” 颜飞飞扭头看向同桌。

同桌茫然地摇摇头。

距离第一节课上课还有段时间,颜飞飞索性将抽屉里的所有卷子都找了出来。

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叉叉,颜飞飞也是一阵心梗。

她重新抓起红笔,将脑袋埋入了卷子里。

早读结束铃打响时,颜飞飞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她,赵凤,应该是开窍了。

同桌见赵凤安静地看着桌子上的卷子发呆,有些疑惑。

”赵凤,你怎么了。”

颜飞飞摇摇头,这种事,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

不过……

“你觉得…人有没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变得聪明呢?” 颜飞飞侧过身体身子,压底声音问向同桌。

同桌看赵凤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解到变成同情。

“凤啊,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这种事情呢,除非文昌菩萨上身。你要实在担心下周的期中考,不如午休时间咱们去小卖部跟阿姨买一些核桃补补脑子吧。”

颜飞飞干笑两声,伏身趴在了桌子上。

上午的课过得飞快,午饭时间颜飞飞在食堂碰见了潘星和沈一茗。

“赵凤,吃完饭我找你有点事。” 潘星叫住颜飞飞。

颜飞飞看了眼闹哄哄的食堂,觉得高声密谋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偷偷摸摸不是她的风格。

“吃完饭我要午休,可以保护大脑,建议你也试一试,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潘星面皮抽搐,又来了,这种诡异的违和感。

赵凤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是看在早上她替她解围的面子上,她才懒得管呢!

潘星拿着餐盘,重重地坐到赵凤面前。

“戚丽说你…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变化确实挺大的。但是赵凤,你也别太狂了,现在不仅校医盯上了你,就连队里也有人对你不满。”

潘星压低声音,想劝颜飞飞做人别太狂。

颜飞飞看着餐盘里的三菜一汤,有些索然无味。

“木秀于林,风必助之。”

“你说什么?” 潘星皱起眉头,这话后面接的不是风必摧之吗?

“谢谢你的好意,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去午休了。” 颜飞飞端起餐盘,作势要走。

“不是,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潘星有些难以置信。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自己的脑子。” 颜飞飞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怎么,你终于意识到你脑子出问题了?” 潘星眉眼微挑,表情促狭。

“你知道,怎么用函数求导吗?”颜飞飞拉长声音,眼神明亮地望向潘星。

“……你被夺舍了吧。” 潘星眼角抽搐。

颜飞飞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食堂。

看着赵凤远去的身影,潘星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我靠这都什么鬼问题,难道期中考试会考这道数学题吗?”潘星百思不得其解,赵凤什么时候这么有深度了?

还是自己平时真的疏于学习了?

不…不会吧……虽然她的成绩也算不得有多好,但是及格两门还是可以的。

不过…数学的确不是她的强项……

沈一茗走到潘星身边,出声询问道:

“赵凤怎么说,她会小心戚丽的吧?”

潘星瞥了一眼沈一茗,凉凉开口:

“她说她要函数求导。”

这回轮到沈一茗面色茫然。

潘星心里好受了些,看来他也不知道。

也是,他们都是体训生,答不上来才是合理的。

***

颜飞飞步履匆匆,快步走进教学楼。

在她快要路过一楼洗手间时,差点迎面撞上一个男生。

那男生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瓶,瓶子里插着几朵粉色花苞,正巧从厕所里出来。

颜飞飞微微致歉,对方摆摆手,显然觉得自己也有不对之处。

错身互让以后,那男生拿着瓶子回了教室。

颜飞飞看着那花,不由得想到老师办公室窗台上那盆花。

回头要不找别的老师问问那是什么花吧。

颜飞飞在快要踏上楼梯时,再次顿住了脚步。

她好像,曾经也在这里用矿泉水瓶接过水,那个时候的瓶子里,装得似乎并不是花。

颜飞飞看向男生刚刚离去的方向,脑海中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谁?

颜飞飞一个激灵,浑身冒出一阵鸡皮疙瘩,她这是怎么了,颜飞飞甩了甩脑袋,快步上了楼。

同桌惊讶地看着颜飞飞坐在教室午休,赵凤平时不都是回宿舍午休的吗?

“你下午不去训练吗?”同桌推了推颜飞飞。

颜飞飞把脑袋压在胳膊环绕的方块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去啊。”

同桌更为不解,下午第一节是信息技术课,第二节是化学课。

赵凤平时总要睡到第一节下课才来教室。

这是突然改了性子吗?

可是体训生训练强度那么大,不休息好也不行吧……

听老师说,赵凤她们早上五点半就要起床,光是晨练就要持续一个半小时。

同桌摇了摇头,算了。

随她去吧。

午休铃打响的时候,颜飞飞杵着同一个姿势没动。

她并没有像同桌以为的那样在休息,宽大的校服遮挡了抽屉的内里。

颜飞飞掏了半截数学练习题在抽屉外面,那是一道附加的奥数题。

她用了三种解法,都快速得出了正确答案。

这道题她在十五分钟前就已经算出了结果,她之所以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是想不明白一件事。

颜飞飞趁上午的课间,比对了所有的作业错题和卷子。

不说大题丢分,就连基础题和送分题,自己的准确率也不高。

一个人会在一夜之间改变思考模式吗?

抽屉里塞满了她订正过的卷子,她把卷子塞进了课桌深处,防止被同桌看见。

午休很快结束,颜飞飞随同桌离开教室,准备去上信息技术课。

在所有人离开教室后,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那道人影缓步来到赵凤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颜飞飞藏在课桌深处的卷子被来人从里头掏出。

红笔订正过的卷面上,赫然有着两种不一样的字迹。

***

颜飞飞坐在电脑面前,指尖翻飞,犹如灵活的翩动蝴蝶。

她要搞清楚,自己身上出现的情况是否合理正常。

颜飞飞退出作业后台,飞快切入网络。

富阳中学的机房电脑绝大部分都是校园内网,想要找到连外网的机子,全凭运气。

机房的网络都是由教师电脑控制,只有极少数机子可以直接链接校园网外部网络。

颜飞飞回想起晨跑时看见的几位教师,其中就有信息技术老师。

身为体训生,不上副课的情况一抓一大把,在学校里也几乎成了所有副课老师心照不宣的默认。

体训生有时连主课尚且无法顾及,更何况是副科。

所以负责信息课的老师在点名的功夫发现赵凤时,不由得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当然知道赵凤,这个学生在刚转入富中没多久,就代表学校拿了市区联赛第一的好成绩。

早上晨练也总能看见她的身影。

所以在知道赵凤来上课以后,信息课老师不免生出一股喜悦之情,好学总归是好事。

担心赵凤跟不上,他甚至还打包了一份上课的课件内容,发给了赵凤所在的机子。

颜飞飞看着电脑程序里弹出的信息,琢磨了一番以后,向老师发送了一个请求。

理由是她需要在网上完成一份申请报告,当然,她会在完成作业后再申请网络许可。

信息老师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欣然同意。

颜飞飞不讶异自己对电脑的熟悉程度,毕竟,如今的她,连字迹都和原来不同了。

倒是坐在远处的同桌有些呆愣,她们并没有坐在一起。

在同桌的视角下,赵凤变得沉默了许多。

不再训练完后跟她抱怨身体的难受,以及作业分数带来的精神摧残。

尽管早上的赵凤在看见自己的试卷时依然情绪低落。

但在同桌看来,那更多的,似乎是难以置信。

进了机房以后,赵凤直接走向了教室最后面的位置,那是一个单人位置。

同桌接收到潜台词,赵凤她想要一个人呆着。

***

颜飞飞飞快切开网页,一目十行的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高压,虐待,□□……

页面上的文字如利刃般划开她的大脑皮层,颜飞飞面无表情的盯着泛着白光的屏幕。

网络上的信息繁杂浅表,无法确定真实。

她需要更为专业的判断。

为了避免信息老师和同学的起疑,她同时打开了许多关于体育新闻的网页。

颜飞飞没有刻意去删除自己浏览过的页面,自己所查看的内容,即便被人发觉,也可以解释为不过是学生胡乱上网翻看不良信息。删了,反倒显得心虚。

虽然网上查询到的内容不足以解开她心中的谜团,但也并非全无所获。

她在网上找了几本书,记下书名,打算再去图书馆找一找。

富阳中学的图书馆不小,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网上查到的内容无非是人格分裂,精神病症等内容。

就在颜飞飞打算关掉页面时,其中一个网站的右下角弹出了一个悬浮广告。

【八旬老太误食药片,口吐白沫,醒后判若两人,口吐胡言,其子女竟将其残忍活埋……】

颜飞飞扫了一眼,自从2000年开始,网络信息呈井喷式爆发,到处都有虚假新闻。

她虽然来自农村,但镇上也开设了一些网吧,总有人喜欢在那儿通宵过夜。颜飞飞偶尔路过,常能听见里头骂声一片,原因往往是打游戏的人不小心误触广告而导致机子中毒黑屏。

这些自带病毒的悬浮窗广告,并不罕见。

颜飞飞移动鼠标,来到叉号键。

但她的叉号键最终还是没能按下去,

【判若两人?会跟自己的情况一样吗】

那个悬浮的广告弹窗,似乎并不是她所熟知的游戏内容。

看上去像是一条文字新闻推送?

新闻内容并不完整,那一串省略号,似乎正在等着看见它的人点击链接。

为保安全,颜飞飞记下了推送的那一行文字。重新切开新的窗口,手动输入信息,查找起新闻来源。

网页上很快出现几十条相似的新闻内容。

颜飞飞选择了其中一条相似度较高的链接。

链接里的文字内容很长,且页面上充斥着大量种类不一的游戏广告。

颜飞飞一边小心保持着鼠标键,确保自己不会误触,一边快速汲取出所需的内容。

上面讲得是C省的一个偏远山村,一位八旬老太突然口吐白沫,吓得子女赶忙送医院。

在医院洗了胃以后,老太很快苏醒了过来。只是老人年岁已高,这么一通折腾,身体免不了虚弱了许多。子女原本想让老人继续留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奈何老人坚持要回家。

结果老太回家没多久,就说起了胡话。

众人只得再次将老人送往医院。

但神奇的是,这次老太才刚到医院门口,人便清醒了过来,老太抬头一见又回到了医院,顿时撒泼打滚起来,咒骂子女不孝顺,把自己送来医院等死。

这一通闹得,大家都没了颜面。

老太死活不肯进医院,子女瞅着既然有力气闹腾,估摸着也没什么大问题。

便又将老母亲送回了家。

这一晚,老太没再出事。

到了第二天,留下轮流照顾老人的女儿没在屋里看见老人,以为老人身体好了跑去了田里,也没太在意,直到中午饭点也不见老人回来,这才慌了神。

招呼人一通找,愣是没见着人。

村长得知吕老太不见了,赶忙发动了全村人搜寻。但足足找了一个下午,还是没找到。

村子范围不大,八旬老太才送过医院,按理也走不远。

田里山上都找遍了,仍是不见踪影。

到了晚上八九点,吕老太的子女们决定报警。

可这电话才拿起来,老人就晃悠悠地出现在了家门口。

众人围上去问她去了哪儿,她也不说话。

还是村长看出老太状态不对劲。

那老太紧闭双眼,脸上的皱纹跟老树根般虬然交错,直愣愣地往卧室方向走去。

老太鞋也没脱,合衣躺上了床。

正当子女们想说些什么时,村长将屋内的人都拉了出去。

“狗娃,你去把隔壁村的盏婆请来。”

“爹,请她做什么呀?而且都这么晚了,那老太婆早睡了。” 被唤作狗娃的半大小孩显然不乐意。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村长语气不耐,眼瞅着要发火,狗娃赶忙跑出了屋子。

众人坐在院子里,一时无言。

“村长,俺妈到底怎么了?” 出声的是老太的大儿子。

村长背着手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盏婆来了再说。”

其余人看村长这态度,只好歇了继续打探的念头。

颜飞飞看到这里,便失了兴致。

无非是请了神婆来看,喝些乱七八糟的符水一类。

她想知道的,是那个老太为何会在醒来之后判若两人。

但后面的内容,却出乎颜飞飞的预料。

狗娃很快带着邻村的一个老婆子回来。

众人起身,等着村长说话。

”盏姨,这吕家老太,好像是被魇着了,劳烦您给看看吧。” 村长语气恭敬,俨然十分尊敬眼前的老人。

狗娃瞅着被他请来的老太婆踱步进了房间,这才敢问自己亲爹什么情况。

自己老爹居然管这老太婆叫姨,这到底是个什么辈份啊。

岂料老爹的嘴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跟他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盏婆从里面出来,对着村长摇了摇头。

村长叹了口气,吩咐狗娃把盏婆送回去。

“村长,我娘她…是不是不得行了。” 男人声音颤抖,十分慌张。

“吕娃,你找人连夜造副棺木吧,等到明天,就晚了。”

男人坐倒在地,原地大哭,嘴里嚎啕着是自己害了亲娘。

“大哥,这怨不得你,我们赶紧去找人吧。”其余的子女纷纷劝慰道,院子里乱做一团。

“唉,作孽啊……” 狗娃回来的时候,恰巧听到自己老爹说了这么一句。

村长领着自己儿子回了家,一路上不论狗娃怎么问,都不松口说话。

狗娃躺在床上,越想越好奇,他翻了个身,想到了盏婆。

他去隔壁村的时候,整个村子只有路灯还亮着。

盏婆住在村尾,狗娃一路过去,惊扰了不少家养狗,一时之间狗叫声此起彼伏。

让狗娃没想到的是,他才走到村尾,就看到一个伛偻的老人站在门口,似乎正等着自己。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来找她?

狗娃在送盏婆回去的路上,盏婆瞅了他一眼,沙哑的声音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当时说什么来着?

狗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不行,他得去看看。

吕老太家的院子里没亮灯,狗娃有些无语,难道全去搞棺材了?自己老娘也不看着点,难怪出事了。

狗娃翻墙进去,屋里黑漆漆的,落地那一瞬间,狗娃感觉到有什么人在黑暗中看着自己。

但很快,那道注视就消失不见。

狗娃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吕老太。

吕老太没出事以前,经常喜欢坐在村口晒太阳,狗娃在镇上上学,每回放学都能看见吕老太。

老人家每次都笑呵呵地和自己打招呼,偶尔还会给自己抓把白糖糕。

狗娃弓着身子,猫腰进了吕老太的卧室。

他已经有半年没有在村口看见吕老太了,听老爹说,是被子女接去镇上照顾了。

卧室里静悄悄的,空气里有股泥土的味道。

狗娃原本想开灯看看吕老太的情况,但转念想到自己是偷摸着进来,万一被人发现,肯定会被老爹打死。

村长儿子半夜翻进别人家,无论怎么解释都不会好听。

狗娃只好摸黑靠近吕老太的床,那床铺上无声无息,这让狗娃生出一种,此时的房内,似乎只有自己这么一个活人的感受。

吕老太回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和众人说话,但还能自己走路回房。

这人尚且好端端的,怎么老爹让自己去请了盏婆以后,就要连夜造棺材呢?狗娃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但大人就是这样,不想说的事情,永远不会叫小孩知道。

狗娃是村长的老来子,明年就该上初中了。

学校的老师说过,如果遇到家里的老人生病出事,第一时间就要拨打120送往医院。

为什么自己老爹和吕老太的孩子都不送吕老太去医院呢?

听老爹说吕老太前不久才从医院回来,难道是没医治好吗?

狗娃抱着疑惑,摸到了吕老太的手。

那是一只冰凉僵硬的手,狗娃颤着身体,摸了摸吕老太的脸。

没有呼吸!

吕老太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

晚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不是盏婆做了什么?

狗娃吓得跌坐在地上,他刚摸到的,是一个死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娃吓得要命,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打开卧室门,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是吕老太的大儿子。

狗娃吓得大哭,口齿不清地喊着死了,死了。

男人像拎小鸡似的把狗娃拎回了村长家,狗娃被扔在家门口。

眼看男人就要走,狗娃怯懦着双唇,没来得张嘴,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口鼻。

是他爹。

狗娃被他爹提回自家院子。

“明天你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要假装不知道这回事,更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情。村长语气凝重的对着自己儿子训诫道。

”爹……” 狗娃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脸色吓得煞白。

苟村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把儿子送回自己房间。

随着几声鸡鸣声,白日即将到来。

***

村子里的人一大早便听见了吕家传来响动,狗娃赶去的时候,唢呐已经吹了半天。

吕家老太太去世了,村里人正围坐着帮忙起灵堂。

狗娃挤在人群里,听着村民议论。

“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还以为人回来就没事了呢。”

“这事儿弄得,今儿早上鸡叫的时候,我还听见吕老太在骂人呢,没想到这会子的功夫,人就没气了。这吕家的大娃,棺材准备的倒是及时,莫不是盼着他老娘早点死?”

“你别胡说,这吕家太太走丢这么久,一看就是撞邪了,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遭罪,都是命啊……”

“哼,那骂声我也听见了,我看还是早点死的好,骂得那么难听,疯得跟个颠婆似的,要不然三天两头送医院,要不就折腾个没完,尽给子女添负担。”

“我听说吕老太的大儿子前些年查出肺癌,也没几年活头,命苦啊。”

狗娃听得心惊肉跳,他昨晚亲眼目睹吕老太没气了,早上怎么可能会骂人呢?!

难道,难道吕老太没死?

狗娃年纪小,个子还没长开,三两下就挤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停着一副黑色棺材,边上摆着几个花圈。

狗娃看见屋子里头已经整理出来,变成了灵堂,但奈何屋子太小,棺材只能放在院子里。

吕老太太的子女们穿着白色麻衣,跪了一地。

这是在哭丧。

按照村子里的规矩,去世的老人要在家停放三天,最后才哭丧送走。

怎么第一天就开始了哭丧。

难道是下午就要把人送走吗?

狗娃想到老爹的教训,躲在人群里没插嘴。

吕家老太的大儿子跪在边上,垂着脑袋没吭声。

狗娃昨晚送盏婆回去出门没多久,就听见那大儿子的嚎啕声,狗娃记得清清楚楚,那人说的是自己害死了自己亲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未成年的小孩,总是对死亡之事充满好奇。

***

等到了中午,吕家人招呼了前来帮忙的村民们吃午饭。

吃饭的地点设在屋后,灵堂里一下子人去房空,独留孤零零的一副棺材停在院子里。

狗娃扒拉完饭菜,一溜烟跑了回去。

吕老太家的院门大开着,里头确实没人。

昨晚乌漆麻黑,狗娃没能看清吕老太的情况。

此刻正是大中午,晴天白日。

狗娃学着大人的模样,分别往掌心吐了点口水,揉搓一番后,奋力使劲儿!

棺材纹丝不动。

狗娃又尝试了几次,依然没能推动那副黑色棺木。狗娃累得气喘吁吁,将身子靠在棺材边上休息,打算等缓过劲儿后,再做尝试。

正当狗娃估摸着时间,打算再来一次时,他听见了一阵十分细微的刮擦声。

那是有人用指甲摩擦发出的声音。

狗娃慌张得张望着,却没找见声源。

当狗娃想要继续推棺材时,他听见了身后棺材里传出的一阵呻.吟.声,随之而来的是更为密集的刮擦声。

如果此刻不是正午时分,狗娃早就吓得昏了过去。

但现在日头高悬于顶,狗娃在院子里也能听见后面大人在高声交谈。

没什么好怕的,狗娃咽了咽口水,壮胆安慰自己。

搞不好是棺材里头进去了一只老鼠。

在狗娃的意识里,吕老太肯定是死了,这是他亲手摸到的。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吕家人要如此着急送葬。

狗娃面朝门口,缓缓将耳朵贴上棺木。

棺木里无声无息,没有了狗娃之前听见的□□声和和指甲刮擦声。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狗娃绕着棺材转了一圈,挨个听了个遍。

棺木里依旧毫无动静。

算了,大概真是自己听错了。

狗娃撇撇嘴,这棺木凭自己的力气,是推不开了,狗娃正想要离开。

”咚!咚!咚!”

棺木里陡然传来撞击声。

狗娃吓得差点跌跤,他这回听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错!

棺木里的确有东西!

此时棺木的动静,已经大到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狗娃对着棺木啊了半天,才发现周围没人可以求助。

眼看棺木就要从担子上掉下来,狗娃连滚带爬,赶忙跑出院子去叫大人。

等众人赶来的时候,吕家老太太身穿寿衣,半坐在棺材里,双眼呆滞地看惊恐万状的村民。

狗娃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吕老太脸色惨白,唯独两团夸张的红色胭脂跟个猴屁股似的涂在颧骨两侧。

原来人死以后还要化妆,这是狗娃对那场闹剧中印象最深刻的部分。

村民们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纷纷后退,许多人甚至抱起孩子就往自己家方向跑去。

吕老太的子女们面如槁色,其中一个女子骤然发疯,上前拼命锤打吕太大儿子,边捶边哭喊道:

“不是让你钉死棺木吗!你为什么不钉死!这下好了!大家都跟着一起死吧!”

大儿子踉踉跄跄地走向自己的母亲,跪倒在地,抱着棺材里的吕老太哽咽抽泣。

狗蛋看得傻眼,直到警笛声呼啸而至,才意识有人报了警。

警方雷厉风行,调取了所有人做扣证,同时还派人去了医院取来吕老太的入院资料。

很快将事情梳理得清清楚楚。

吕老太年事已高,几个子女原本轮流看照老人。

但就在半年前,吕老太确诊了老年痴呆症。

从此行动不便,无时无刻都需要有人看顾。

吕老太子女虽多,却并不富裕。

原本不过是给老人一口饭吃,现在到了拉屎拉尿都要人照顾的地步。

子女之间渐渐开始有了矛盾,小儿子以不便照顾为由,将老人推给自己的姐姐,承诺每月给钱予以补偿。

一开始,没人反对。

但,所有人都低估了照顾病人的难度。

从警方的调查取证中得知,吕老太在确证患病两个月后,逐渐有了攻击人的倾向,而且越来越认不得人。

病人发病时,往往颇具力量,症状癫狂。

颜飞飞的脑海中跳出一个词——“阿兹海默症”。

这是老年痴呆症病人的最终归宿。

一面是亲情,一面是生活。

众人对老人的照顾一事僵持不下。

直到老人有一次发病,意图点火烧死一家人。

所有人都意识到不能再拖了。

根据医院洗胃报告显示,当时老人的胃里洗出大量的安眠药,家属的理由是老人患有痴呆症,在家一时没看住,乱吃药所致。

医院虽然心有疑惑,但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病人行为模式本就无法估算。

也就没上报给警察局。

颜飞飞看到这里,基本捋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无非是子女推卸责任,不愿看顾老人。

那老人第二日的走丢,恐怕也是其子女诱导所致。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老人竟然靠自己摸回了家。

对此颜飞飞并不感到意外,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病人,虽然绝大部分情况都无法识人辨路,但偶尔也会有清醒的片刻。

至于狗娃为什么会认为老人已死,这事恐怕和那大儿子脱不了干系。

老人是合衣而眠,狗娃又在屋内察觉到一股视线。

恐怕当时,就有人想要吕老太的命,只不过狗娃是村长的儿子,这才侥幸无事。

至于村长为何要吕家人连夜打造棺材,老人为何又会在第二日破棺而出。

这恐怕都和那个盏婆有关。

网页上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

警方最终逮捕了吕老太的儿女,名义是故意伤害患病老人,逃避赡养义务。

颜飞飞看得若有所思,吕老太显然没死,那狗娃摸到的那具没有呼吸的尸体,又会是谁呢?

如果说判若两人指的是患病,那为何对盏婆这个人,警方会没有展开调查呢?

打造棺材这个主意,出自于村长,但通告中只是逮捕了吕老太的子女。

村长和盏婆完美隐身。

两人是否在警察来之前就已经串好了口供?

狗娃曾提到,那盏婆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去找他。

这篇文章的关键词,噱头十足,抓尽网友眼球。

内容保不准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又或许,新闻小编为了吸引阅读量,编造了盏婆和狗娃这两个人物。

颜飞飞关掉网页,坐在位置思考。

老人家体温本就偏低,吕老太合衣而眠,如果有人故意不给她盖上被子,一晚上下来,换做冬天,活活冻死,也并非没有可能。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颜飞飞将电脑关机,打算去趟图书馆。

她现在没心思回去上化学课。

颜飞飞总觉得自己隐隐触碰到了一些线索,但那线索一直盘桓在迷雾中,让她始终无法串联。

盏婆这个人物,对于誊写这篇内容而言,似乎存在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不过是突显这个故事的迷幻色彩。

颜飞飞本以为这会是个神婆符水的老套故事,却没想到警方压根就没找上盏婆。

这办案水平也太敷衍了,要是她爸爸……

颜飞飞的太阳穴一抽一紧,钝痛感立时爬满头皮层。

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被早上的冷水泡坏了脑子?

她爸爸不过是一个农村人,怎么会让自己联想到警察?

颜飞飞苦笑一声,提步走往图书馆的方向。

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没有多少学生会来图书馆,更何况下午的课还没结束,就算是自习,也要等到下午第四节课。

颜飞飞进图书馆的时候,并没有在借书处看见图书馆的老师。

心理类的书籍应该是在字母P类,颜飞飞小心观察着书架,避免错过编号。

就在颜飞飞仔细翻找资料时,一阵细密的呻.吟.声从阅览室方向传来。

颜飞飞攥紧手中的书籍,让自己蹲了下来。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视线夹角,虽称不上视野死角,但也算得上半个盲区。

阅览室里发生的事情,她不关心。

但如果被人发现她蹲在这里被迫听墙角,那性质恐怕就不同了……

不论是在农村里还是在乡镇上,这种野鸳鸯的戏码,颜飞飞在脑海里可以搜罗出一筐。

不过眼下发生的地点,多少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原以为盛名在外的重点中学不会有这些腌臢事,到底还是她低估了人类随时随地发情的习性。

就在颜飞飞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大头书时,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巾精准地落在了她的书页上。

颜飞飞抬头望去,对上潘星兴奋的眼神。

对方拼命往阅览室方向努嘴,颜飞飞神情淡淡地看了会儿潘星的面部表演,重新把头埋进了书里。

潘星愣在原地,随即想踹墙。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熟人,没想到赵凤理都不理她!

颜飞飞专心了没一会儿,第二张纸团再次抛落在她的书页上方,颜飞飞合上书,展开纸团,寻思着潘星去篮球队应该也挺吃香。

纸团上七扭八扭地写着一行小字。

“有人在阅览室苟合,去不去看?”

颜飞飞手边没有笔,没法写字。少女思考了一会儿,将手中的纸团撕下一小块,折叠几番,重新裹进了纸团里。

潘星打开赵凤扔过来的纸团,原先的纸团被撕扯了一部分。

里头还裹了一块小的,潘星捡起里面的纸屑,上面是自己的字迹。

【不去】

潘星目瞪口呆,想不明白赵凤是怎么做到在气人的同时又保持了礼貌。

她比赵凤早进图书馆,算得上是前后脚。

潘星原本是想在图书馆打个盹,教学楼里毕竟人多,睡不安稳。

回宿舍又觉得麻烦,思来想去,还是图书馆最方便,人少又安静。

没成想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了动静。

这盹没打成,倒是听了一出活.春.宫。

她刚想凑过去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选在图书馆野合。

赵凤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潘星有些好奇,就跟着赵凤去了书架。

这赵凤也是奇怪,来图书馆不找言情书看,居然去了大头书最多的区域。

潘星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发现赵凤正翻着一本全英文的书。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恍的她脑壳发昏。

难道赵凤是什么隐形学霸吗?

“啊~” 随着一声绵长的气音,阅览室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看样子是结束了。

潘星站的地方没有什么遮挡物,要是此刻有人从里头出来,立刻就能瞅见她。

颜飞飞也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潘星原本想挤进赵凤呆的位置,但那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容纳空间。

阅览室很快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

事不宜迟,潘星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走向图书馆大门方向。

就在潘星快走到大门口时,阅览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潘星丝滑转身,装作刚踏入图书馆的模样。

一个体型魁梧的男人站在了潘星面前。

颜飞飞眯起眼睛,看向这个壮硕的背影。

虽然看不见脸,但这种身材,颜飞飞只在体训队里见过。

会是谁?

潘星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半天说不出话。

那是卢荻的脸,但是…卢荻的脸怎么会长在葛振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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