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终于回来了。”
徐秦右手宽大的手掌捧着钟玉的脸,粗粝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女细嫰的脸蛋与温软的眉骨,顺便为她抹过那一滴噙在眼尾的泪珠。
钟玉感觉到摩挲得有些痒,敏感地缩了缩脑袋,重新靠进男人胸膛中。
她兀自沉溺其中时,她竟被徐秦抱了起来,坐在徐秦结实而有力的手臂上。
“你……”
“那么冷的天,还不穿鞋子,不冷吗?”
徐秦将人抱回床上坐着,扯过被子盖在她小腹的位置:“别动,等我一下。”
只见徐秦转身进了厕所,里头传来水声哗哗。
好一会儿才见徐秦从厕所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毛巾已经拧干了,微微冒出水气。
是一条热毛巾。
徐秦单膝跪在地上,将钟玉白皙光滑的小脚拿在手里,那一刻,钟玉猝然抖了一下,下意识想缩回脚,却反被徐秦握住。
徐秦浓眉微蹙,似有不悦,钟玉立马放弛了全身肌肉,放松了下来。徐秦这才舒展开眉毛,继而动作仔细轻柔地擦拭着脚底。
钟玉呆呆看着徐秦的动作,有些出神。
在钟玉的记忆中,这是徐秦少有的温柔时刻,显得弥足珍贵。
“今晚怎么了,哭得这么难受?“徐秦声音温吞,不紧不慢,
钟玉低垂下眼睫,闷闷地说:“做恶梦了。”
徐秦像是被逗笑了:“做恶梦?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一个恶梦就把你吓成这样?我记得你小时候胆挺肥的呀……”
钟玉不自觉抿紧嘴唇,低着头,眼眶又红了起来。
徐秦见状,忙说:“欸欸欸,别哭别哭。”
钟玉狠狠吸了吸鼻子,坚强地仰着头,像是强忍着眼泪,不让泪水流下来。
擦完脚了,徐秦起身往厕所去,挂好毛巾后出来,走到床沿边坐下,伸手去抚摸了一下钟玉的头顶,轻揉了几下。
“那只是一个梦,都不是真实的,而且梦已经过去了,别怕。”徐秦像哄小孩一样。
钟玉却难受地移开目光,别开脸去。
那个梦不是假的,是真的,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钟玉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无息划落,随即深深地吸了口气,缓了片刻才睁开眼来。
掀起眼皮睁眼时,徐秦漆黑澄澈的眸子直视着自己,四目交缠着。
“哥。”钟玉带着鼻音,瓫声瓫气地喊了一声徐秦。
“嗯?”
钟玉瘪着小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徐秦:“我饿了……”
徐秦很淡地笑了声,他被钟玉逗笑了。
“走,带你吃饭去。”
………
晚上徐秦没有再带钟玉去吃快餐了,而是去了一家环境稍好些的家常菜小馆。
徐秦没怎么吃,只是坐在钟玉对面看着她吃,他不是很饿,但点了不少菜。
不知道为什么,徐秦看着钟玉嘟着小嘴吃东西,嚼咽食物,总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钟玉已经饿坏了,从菜一上桌,她就埋头苦吃,根本没注意到徐秦在看她。
看到钟玉吃那么多,徐秦没觉得在什么,他觉得钟玉太瘦了,又缺营养,该多吃多补。
吃得差不多了,钟玉将碗里那半碗鸡汤一饮而尽,拿纸巾擦了擦嘴,最后打了个饱膈。
“你怎么不看?”钟玉才发现徐秦没怎么吃,碗筷都看着干干净净。
“我吃饱了。”徐秦说。
钟玉看了眼剩菜,除了鸡汤喝光了,其他菜多多少少都有剩,有些剩得还不少。
徐秦抬手叫了声服务员打包。
服务员很快拿着打包盒过来,徐秦顺便结了账。
在服务员帮忙打包的间隙,钟玉问徐秦:“我们连夜回去?”
徐秦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多了。
原本云岗这趟货他下午四五点能回来,但去的路上,路段出现连环追尾,堵了好长时间,这才导致很晚才回到市区里。
“不回去你想去哪里?”徐秦反问。
钟玉说:“很晚了,你今天开了一天车,如果晚上还开车,会不会疲劳驾?”
对于徐秦来说,比今天这种强度更高的跑车他都试过了,他还不至于疲劳驾驶,不过他也经常跑车到另一座城市,因为不想夜间开车,会选择在那个城市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
不过这种情况,他通常是一个人找个地方能停车的地方停好车,一个人在车上凑合睡一晚,但现在带着钟玉,显然不能在车上凑合。
所以,打包完剩菜,徐秦带钟玉去找了家宾馆,开了房间住一晚。
当徐秦和前台说开两间房时,钟玉立马打断徐秦,截口道:“一间就够了。”
徐秦眼睛都瞪大,微微惊愕地看向钟玉:“一间?你他妈要干嘛呀!”
“……”钟玉嗫嚅说道,“我不想一个人睡……”
今天那个梦犹在眼前,历历在目,她仍心有余悸。
徐秦睨着钟玉,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转而对前台说:“就要一间,标间就行。”
拿好房卡后,徐秦掐了下钟玉的脸:“小鬼。”
钟玉漾起笑脸,屁颠屁颠地跟上徐秦的脚步进电梯。
………
徐秦洗完澡出来时,钟玉正躺在床上,头搁在床边,长发顺着床沿垂下来,头发洗了,处于半干状态,正在晾发。
徐秦没注意看钟玉,低着头,边擦头发边走回床边坐下。
擦完头发的毛巾随意地挂在脖子上,他见钟玉散下半干的长发在床沿垂着。
他顺着长发将视线上移,目光扫过钟玉的脸庞,她正闭着眼睛,长而翘起的睫毛像栖落蝴蝶的翅膀,粉润的双唇轻合着,脸颊似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红晕,有点微醺过后的绯红感。
钟玉像是已经睡着了。
目光越过脸庞继续往上,只见细长光滑的脖颈线条流畅,颈下的锁骨精致而明显。
房间开着适宜的暖气,钟玉只穿了一件纯白长袖打底衫,领口宽松,室内光线暖黄昏暗,目光所及皆是若隐若现。
目光停在这里,喉咙滑动了一下,已经感觉微微起来了,徐秦知道自己不能看下去了,当下慌乱地移开眼睛,努力让急促的呼吸与狂乱的心跳平缓下来。
他忽然觉得暖气开得有点大,竟有点燥热,额角不禁渗出了一丝薄汗,随即进了卫生间
……
徐秦从卫生间里出来,目光再次落在钟玉身上,他已经心无杂念了。
钟玉头发没干透,人却已经睡着了。
徐秦没叫她,而是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拿吹风机。
他想不吵醒钟玉,但吹风机一启动就会发出剧烈的响声,很容易叫人吵醒。
钟玉本来已经快进入深度睡眠了,但被一吵,愣是吓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光线有些刺眼,所以眉头一直皱着,眯着眼睛。
徐秦见人醒了,动作也不再拘束,径直开了暖风去给钟玉吹头发。
暖风吹过头皮与发捎,徐秦揉弄着指尖穿插于细软的发丝,触及头皮滑落,一下又一下,手指好几次不经意碰到耳朵,最后指腹顺着耳朵的轮廊拂过去,然后碰到侧颈光洁的线条。
钟玉感觉到头部的神经给上半身传递了一丝丝舒适感。
钟玉忽然好贪恋这种感觉。
房间除了电吹风工作里轰隆隆的声音外就再无别的声音了。
吹完头发后,一关电吹风,房间万籁无声,静寂如山。钟玉竟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安静的环境。
“以后记得吹干头发再睡。”徐秦说。
”好。”钟玉轻声笑着。
徐秦起身去放好电吹风,钟玉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你要不要吹,我帮你吹。”
徐秦摸了摸自己头发,他是剃得是硬朗的寸头,鬓角推得短到泛青茬,头发拿毛巾擦几下就能完全干透。
钟玉讪笑:“好像你头发不需要……”
”赶紧睡觉。”徐秦没好气地说。
钟玉却已经没有了睡意了。
她抿起嘴巴,转身趴到床上。手机放在面前的床头柜,但她没有要玩的冲动,而且手机正在充电。
徐秦放好电吹风,躺回床上刷起了手机,像是有刷的短视频。
钟玉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弄弄枕头,又弄弄床头柜上的纸巾,空调摇控器,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看里面有什么。
原本她以为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拉开了才发现里头有两盒奇奇怪怪的东西。
钟玉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起,好奇地拿出来看,红色的包装,但从包装上看,除了“超薄“两个字之外,其他的都是英文字样。
钟玉拿在手里,看了好久都没看明白这盒是什么东西来的。
她忍不住拆开来看,里面是小小的独立包装,包装得有种吃炸鸡手套一样,隔着包装捏上去好像有点弹性。
这让钟玉更好奇里面是什么了。
撕开包装,从袋子里拿出来,手感是润滑的,圆圈的形状,圆心凸起一小块,像婴儿奶嘴。
钟玉皱着眉头端详了好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往婴儿奶嘴反方向吹了口气,居然像气球一样变大。
钟玉觉得在些神奇,这居然是个气球。她再憋了口气往里面吹,继续变大。
“哥。”钟玉笑着看向徐秦,“哥,你看,这个气球好奇怪呀。”
徐秦看过来时,眼睛霎时间瞪圆,瞠目结舌:“你……你他妈在干嘛。”
“吹气球呀。”钟玉笑得眉眼弯弯,天真又无邪。
“这不是气球。”徐秦神色复杂又尴尬,急忙将避.孕.套从钟玉手里夺过来。
钟玉不解:“这不是气球是什么呀。”
徐秦干咳了:“总之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玩的东西。”
钟玉撇撇嘴,哼了声。
徐秦处理完那个所谓“气球”后,警告钟玉:“别再玩那玩意儿了,知道吗?”
“不玩就不玩,凶什么凶!”
“……”
徐秦盯着钟玉,顿时惘然起来,半晌才说:“不是,你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钟玉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他。
“你真傻假傻?”
“……”
徐秦一拍脑门,叹息道:“对不起。”
“……”
“不过……”徐秦再次看钟玉,“你长那么大没谈过男朋友?”
钟玉呆呆地摇头。
“……好吧。”
钟玉今年才满十八岁,成年前谈恋爱通常被视为早恋,钟玉刚成年,没谈过恋爱也纯属正常。
“不闹了,睡觉吧。”徐秦也不玩手机了,将手机放到床头柜,关了灯。
“晚安哥哥。”裹紧被子的钟玉探出头来对徐秦说晚安。
”甭废话,睡觉。”
徐秦总是这样凶巴巴,拽得不行,好像欠他钱似的。
“你这种性格再不改,很难讨女孩子喜欢。”钟玉很小声地自言自语。
“老子的事你少管,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不讨女人喜欢?”
“……”
钟玉觉得男人有个通病,那就是盲目自信。
自信可以,但盲目就不可取了。
作者有话要说:审核你仔仔细细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