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程虽然喝了点小酒，不过还算幸运，这时他是清醒的。
他定了定神，道：“你说。”
“阿墨他……”她哽咽起来：“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那天，为何朱雀盏会出现在那里，那东西不是一直放在琼宵派的崇明阁的吗？
“朱雀盏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那里，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不仅不意外，还上去挡！”
她一想到当时那个画面带给自己的震撼，就潸然泪下。
在这之前，她从没想过，这场厮杀，死的会是她的阿墨。
齐程见她情绪激动，不敢欺瞒，只得据实相告。
“这……我记得之前掌门要见他那次，他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对劲，郁郁寡欢的，似是有什么心事，我问他，他也不说。
“后来几次我夜里失眠，察觉到大师兄总是来找他，我贴着门想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可也许是隔音好，或者他们很隐蔽，我什么都听不清。
“那时候我也没怎么在意，不过下山之后，墨染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差，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他拍了拍额头，道：“哦对了！下山之前，他曾经夜晚去过崇明阁，还翻看过里面的古籍，在他走后我还特意去瞧过，他翻过的那一页就是朱雀盏相关的！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你若是还想知道其他，又……又不想直接问大师兄和掌门，可以问问崇明阁那里的管事。”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
她不能再哭了，她应该要坚强一些，她一定会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她回了房间，拿掉头上的珠翠，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穿上黑色披风，蒙上披风的帽子，武装完毕。
出门前，她为了让自己安心一些，把那支海棠花簪子放在了怀里，希望阿墨在天有灵可以保佑她。
做完这些，趁着月黑风高，她快步来到了崇明阁。
这里黑的可怕，她点上门口的蜡烛，走了进去。
以前她从没来过这里，因为父亲不让她靠近朱雀盏，她自己也害怕，而现在朱雀盏早就不在这里了。
她上了二楼，脚踩在阶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楼也是够旧的，该翻新了。
到了二楼，她循着烛光，找到了摆放在书架上的一排排古籍，她怕不及待开始翻找。
果然让她找到了一本古籍上有过记载朱雀盏这个邪物的笔墨。
她皱着门头，仔细阅读。
【朱雀盏，上古邪物，原属魔界，后来丢失，据说魔界圣女苦寻很久未果……】
“原来是这样，这东西出现在华阳山之前是魔界的东西。”
【朱雀盏本被封印在魔界，突然有一天，不知道谁解开了封印。
圣女所爱之人被朱雀盏所伤，圣女褚幽凝大怒，而后此物却不知去向。天魔大战之后，圣女更是离开了魔界，不知踪迹，也有人说圣女是去寻了朱雀盏。
魔盏，乃天下至邪之物，却不受至阳之力，唯有以柔克刚，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后面的文字已经看不到了，这一页缺了一角。
该死的，到底是为何在这么重要的地方缺失了记载。
琼玖觉得这绝不是巧合，崇明阁里虽然有些老旧，但还不至于破败，而且这里的古籍明明都被存放的好好的，表面并无任何破损，却偏偏这么巧，在最重要的一页缺了一角。
“以柔克刚，以毒攻毒……这到底是何意？”
正在她冥思苦想之际，不远处的响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谁？”
忽然间，阁楼里的灯被打开了，整个二楼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是一位老者，胡须发白，正是这里的管事。
“张伯伯！”
他拄着拐杖，看似对琼玖半夜来访的行为多有不满。
“你这小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莫不是要来偷我的典籍？”
灯亮了，琼玖来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张伯伯，这崇明阁为何如此冷清？”
“这里之前确实有弟子把守，不过自从朱雀盏被拿走之后，这里就荒废了，很少有人来，我也乐得清闲。”
“您可还记得朱雀盏是什么被拿走的？”
张管事转了转眼眸，道：“大概，是三个月之前。”
三个月之前，那不就是他们一行人下山捉妖的时候吗？竟然这么早，看来此事早有预谋，墨染的身死也绝不是偶然。
这古籍上到这里信息完全断了，再也无法得知其他，她放下古籍，小跑过去，抓着张管事的胳膊，哀求道：“张伯伯，我求求您告诉我有关朱雀盏的一切，包括毁掉朱雀盏的方法，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
“哎！”他叹了口气：“小姑娘，你为何如此执着呢，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自然是身边的人不让你知道，而不知道也不一定是坏事。
“有些伤痛，当时确实很痛，但随着时间流逝，再痛的伤口也会愈合，也许那些为你付出的人，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没了朱雀盏，你便可以修炼，去完成一切你想完成的事。
“人吶，难得糊涂。”
他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琼玖道：“我知道您说的话是为了我好，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您不是我，无法替我做决定，我还年轻，我不想糊涂，我想清醒！
“您若不想告知于我，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如果整个华阳山找不出我要的答案，那我就下山去，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放弃。
“呵呵呵……小姑娘，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也明白，你在我这里若是得不到解，便不会罢休。
“也罢，我的确有些话，可以同你道来……”
外面的风吹的树枝不断地颤动，树叶也沙沙作响，而崇明阁里却彻夜灯火通明。
琼玖的眼眶逐渐湿润了，自从回了华阳山，这么多天，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哭了多少次了，她的眼睛到现在也没有消肿，她本来以为眼泪早就留干了，却在这时，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他上华阳山时明明没有任何修为，却还是被九师兄厌离留了下来，她可记得当时厌离很是恼他，一心只想把他赶下山去，当时他的光曜石异常，所以厌离才不敢擅自做主。
之后，厌迟从中作梗，告知掌门墨染能破朱雀盏，至阴之人，又刚好没有修为，是最适合承载魔气的容器。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当做器皿。
就这样，他每天在她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一点点在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而她竟全然不知。
见她悲痛欲绝，张管事道：“姑娘，往事随风，你该放下才是啊。”
“伯伯，我心爱之人为我而死，你教我，如何能放得下呢。”
她深呼一口气，重拾破碎的心情，道：“从此以后，我会自己一个人，坚定的走下去。”
琼玖重新盖好披风，缓缓走下楼梯，她的背影比以前直挺了许多，以前那个娇纵跋扈不问世事的大小姐，好像真的长大了。
十天后，传来了厌迟要继承掌门之位的消息。
对外放出的消息是：掌门多年来的夙愿就是这朱雀盏，现在已无须担心。掌门如今以年老，只想安度晚年，至于这琼宵派的未来，自然是要交给年轻人的。
琼玖却不信，这厌迟也太心急了些。
她下山之前父亲的身体还是好好的，断不会当不了这个掌门，朱雀盏被解于他也应当是好事，人逢喜事精神爽，怎的反倒身体更虚弱了？
她去了一趟父亲的寝殿，可是这里已然被弟子把守，她进不去，说是掌门的意思。
琼玖越来越觉得蹊跷，其实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去掌门的寝殿，也是想试探一番，她早就做好了进不去的准备了。
这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五天后，继位大典来了。
琼玖觉得他真的是太心急了，不过来的早点也好，省的夜长梦多。
他穿着华服，出现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
流程一一开始，到了交授信物的环节。
无极令是每一任掌门的贴身之物，也是掌门的标志。
无极令被拖着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惊诧道：“玖儿，怎么是你？”
无极令按惯例只需一位弟子负责传达，而今天琼玖这是怎么雅兴？
琼玖依然笑眼盈盈：“我是来恭贺掌门即位的，怎么，掌门不欢迎我？”
“这倒没有。”
说完，他拿起了无极令，他的心都要飘到天上去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无极令和送来无极令的琼玖，用的是同一种眼神——在观赏着自己的所有物。
突然，那无极令有了异动，泛起了黑色的斑点，像污渍一般，蔓延至他的手背，到手腕，再到胳膊上。
他感到手上传来一阵巨痛，大叫一声，松开了那象征着掌门之尊的无极令。
“玖儿，你……”
他气急败坏，也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直接伸手掐住了琼玖的脖颈。
琼玖的颈部又白又细，好像一下子就能被他掐断，琼玖任由他掐着，也不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