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方家，曹严之前来过一次，至今没忘，一路跟着小区的人，混了进去。
到了她家楼下，曹严没有门禁卡，在下面等了不到十分钟，又顺利跟着持有门禁卡的买菜大妈进了电梯。
奚方回到家，遇到一个意外之中的人，大半年没见，她没想到任晋还会找过来。
“方方，你回来了。”
从家里跑出来，任晋的电话号码仍处于被她拉黑状态，没办法联系她，只能直接来了这儿等。
她既然回了W市，总不会住酒店，晚上肯定要回家。任晋运气好，若是昨天，奚方还真就住在酒店。
她也不急着进去，站在门口，仍如半年前拒绝时那般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找我什么事？”
任晋被她的态度打击到，心中一痛，来之前满腔激动瞬间泄了一大半，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好不容易等来遇到她的机会，不等奚方开口，任晋紧接着说：“我知道我妈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一听说你来了W市，我立马赶过来代她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你气。”
这是真的，从开始到结束，奚方都没怪过他，只是程夫人偏见太深，她没兴趣，也没时间感动她。
任晋是她谈了五年的前男友，是她分享了五年喜怒哀乐，想共度一生的人。
她没有家人，曾经很渴望与他组建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可惜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程夫人，是任晋解决不了的难题。
五年，从他们恋爱开始，这五年程夫人就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拆散他们。
随着他们开始准备结婚，程夫人的话越来越难听，手段越来越激烈，或许程素盗取她的成果背后少不了程夫人的撺掇。
之前她是很爱他，可这些爱终究抵不过消耗的速度。
她自小渴望和睦温暖的家，可当这份感情代表着麻烦时，她就想退出了。
她爱过他，必须爱自己。
不等任晋脸色露出欣喜的神色，下一句让他瞬间沉入谷底，“我们早已结束，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奚方就要输入密码进去，就被他从背后一把抱住。
“方方，你不爱我了吗？”
任晋很不喜欢之前的答案，语气颤抖，自言自语：“你爱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你不喜欢我妈，我们就去国外，去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只要我们结了婚生了孩子，她总一天会接受的......”
“对不起。”奚方没给说下去的机会，再一次斩钉截铁的拒绝。
关于程夫人不喜欢她这事儿，奚方不是没跟他沟通过。任晋具备被寡母带大的男人通病，刚开始只会让她忍，她忍过了。
后来，她忍不下去，再三与他沟通，任晋仍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程夫人才有底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嚣张。
什么先怀孕然后逼迫程夫人同意，这种和稀泥的做法，她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就算这个办法行得通，他们成功结婚，生活中有一个不欢迎她的长辈，奚方想象得到那种鸡飞狗跳的日子。
家是幸福的港湾，不是战斗场。
她是父母双亡，家境也确实比不上他，但她曾拼命努力过。既然程夫人使出各种手段坚决反对，奚方也不会强求，更不会用这种折辱自己的办法嫁进去。
直到手指被根根剥落，呆愣的任晋才从这三个字中反应过来，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祈求道：“别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方方......”
奚方回想起那五年，竟是难过多于快乐。
任凭任晋伤心到哽咽，奚方却仍未回头看他一眼，温柔且残酷道：“别说傻话了，你会好好的，就像我离开这里......现在也很好一样。”
说完，没再给他纠缠的机会，干脆利落的关上了门。
‘嘭’的一声。
任晋才意识到她之前根本没有开玩笑，来之前高兴的心情，随着紧闭的房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认真的，是真的想分手啊。
自上了电梯，曹严就开始紧张，心里一遍遍的打着腹稿，想着该说些什么。
不过一会儿功夫，到了她家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手提西装外套，浑身弥漫着悲伤气息的男人。
曹严瞳孔一缩，这人他认识，或者说从他们恋爱的时候，他就认识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来找奚方复合的？
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应该被拒绝了吧。
曹严松了一口气。
一出一进，两人错身而过，待电梯门阖上，曹严才转身离开。
走到她家门口，准备抬起手敲门，正欲落下的手却停在半空，曹严突然担心起来，他不会因为她心情不好被迁怒吧。
这个想法只在他脑中停留了一秒钟就被他抹掉，不管了，他又不是没被拒绝过，不差这一回。
想通之后，曹严重新举起手。
奚方拒绝任晋的时候很干脆，心情却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回到家，随手将行李袋丢到一边，躺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以为是任晋不死心，奚方就没动。
然而大门处锲而不舍的发出声音，她害怕打扰到邻居，走过去将门一把打开，不耐道：“再重复一遍我们没可能，你别......”
“怎么是你？”这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曹严以为奚方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噗通噗通的心快顶到嗓子眼，生怕哪里惹她不快。
待听到她后面的话，才反应过来不是在说他，情绪瞬间回落一半，略过酒店的那茬不提，道：“你还没晚饭吧？正好我也没有，我在这里发现了一家......”
“谢谢，我不饿。”心情不好，奚方拒绝比之前还要快，说完就去关门。
“啊......”
背后传来一道痛苦的闷哼，奚方以为他在搞什么把戏想引起她的注意，不耐道：“我说了不饿，你......你手怎么了？”
原来在她关门的刹那，曹严把手伸进来被门夹住了。
奚方怀疑他是故意的，但看他迅速红肿起来的手，心顿时酸酸软软，将门打开，让他进来上药。
曹严当然是有意的，眼睁睁看她离他越来越远，这个时候使点苦肉计怎么了，将来错失机会，还不得后悔死。
果然，他猜的没错，尽管她表面狠心拒绝他，心里却软的不行。
在回C市之前，这儿是她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家里的急救药品准备得很齐全。
奚方蹲在地上，很快用纱布包扎好，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曹严立即明白她看穿了他的把戏，顾不得手上的剧痛，急切道：“阿婆临终前，我答应过阿婆照顾你就不会食言。”
提起阿婆，气氛瞬间沉重起来，奚方突然沉默下来，低下头，迅速收拾好药箱。
他用未受伤的左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棉签递给她，小心翼翼道：“我刚才点了个外卖，你要......一起吃点吗？”
奚方阖上药箱站起身，曹严以为她不会开口，半晌就听她说：“好。”
总算没有刚才那么抗拒他，曹严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
奚方给他倒了一杯水，就回房间整理东西去了，留下曹严一个人在客厅。不过他也不在意，能进到她家，总比之前那个被拒之门外的要好。
一直到外卖送到，曹严才去敲主卧的门，“外卖到了，方方。”
奚方并没有故意不理他，实在是神经时刻紧绷了一天，晚上又折腾这一出，身体非常疲惫，在浴缸泡了一会儿，直到外头敲门才起来。
不好让他久等，用干毛巾把头发擦到半干，再用另一条干毛巾挂在脖子上防止洇湿衣服。
房子今天才打扫过，家里整理的很干净，曹严将茶几的杂志收到下面的抽屉，刚把外卖放在上面，奚方就出来了。
“快来，都是你爱吃的。”
粗粗一瞧，茶几上大部分食物的确都合她的胃口，心中一暖，“谢谢。”背靠着沙发坐了下来。
曹严胃口大，点了一大堆吃的，其中还有一打听装啤酒。
打开了一瓶递给她，奚方摇了摇头，曹严也不勉强，独自喝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曹严已经喝了四罐，他受不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或许酒壮怂人胆，开始没话找话：“我听许多多说，你们要在这里待三天？”
“嗯。”
曹严喝掉最后一口，又开了一罐，就听她淡淡道：“你已经喝了四瓶，够了。”
曹严：“......我想喝。”
还不够，憋在心里的那些话，到现在仍然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来。
奚方瞥了他一眼，“过量饮酒会导致肝脏的损害，肝脏在酒精的代谢过程中需要消耗酶，同时酒精代谢的中间产物，包括酒精本身都会对肝脏产生毒性作用......”
曹严没喝醉，可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一个劲儿给他科普酒精的危害，头脑一热，探过身子就亲了上去。
唔......好软！
这么软的双唇，为什么不说一点他喜欢听的呢？
炽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耳边，奚方微微偏过头，手指紧扣着茶几边沿，抿了抿唇，继续道：“酒精除了对肝脏本身的毒性之外，同时对血脂的代谢也会产生不良影响。此外，肝脏还会......”
耳边再次响起她淡淡的音调，曹严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一哆嗦，根本没亲对地方，亲在了她的嘴角。
既然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曹严心一横，瞬间做出决定，再次吻了上去。
成，则收获一个女朋友，失败......失败大不了被她扇一巴掌，以后再加倍哄回来。
那一瞬，似是有一小时之久，脸上没感到痛，曹严心中一喜，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痴痴道：“我喜欢你。看在阿婆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从他真挚的瞳孔里，能清晰得看到她的影子，筑起的高墙逐渐坍塌。
她，心动了。
像结束前段感情一样，奚方没有扭捏，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好。”
错过将来或许会遗憾，既然此刻心动，为何不试一试。若不合适，大不了分手就是了。
曹严准备了满腹说辞还未说，没想到她竟一口答应。
曹严害怕听错了，又重复问了一遍，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心里的欢喜顿时掩饰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你以后是我女朋友了。”
感受到他欢快的情绪，奚方靠着他的肩膀，也露出淡淡的微笑。
曹严：“快告诉我，我没做梦。”
奚方点头：“你没做梦。”
曹严松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头，轻轻道：“那我可以亲你了吗？”
这个问题无需她回答，话音一落，曹严左手扣住她的后颈，受伤的右臂紧紧将她揽在怀中，重重的吻了下去。
只是，某人片子看过不少，经验实在欠缺，一着急，竟将嘴唇磕破了。
曹严捂着嘴不敢呼痛，这种丢人的事情他也没脸叫出来。
奚方好笑的看着他，拿开他捂着的手，唇上有一抹淡淡的血丝。
正准备站起身拿药，就被曹严一把抱住，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闷道：“第一次没经验，你不准笑话我。”
奚方有点惊讶，他好像比她大两岁，都快三十岁了，竟然没谈过恋爱？
“初吻，初恋。”曹严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头，道：“你以后可不能随便就抛弃我，要一直待在我身边，知道吗？”
曹严不满意她走神，没等她回答，晃了晃她的手臂，催着奚方给他保证。
“嗯。”对待感情，奚方一向很认真，既然开口答应了，就不会随便反悔。
曹严明白她的性子，奚方话虽不多，却不会轻易毁诺，大石终于落地，心里顿时高兴极了。
奚方察觉到抱着她的曹严散发欢快的气息，语气不自觉轻柔起来：“你嘴唇上受伤了，坐这儿，我去给拿药。”
“不用。”即使是一会儿，曹严仍舍不得松开她，一会儿嗅了嗅她的发，一会儿亲吻她的耳垂，“你亲亲我，亲亲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