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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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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秦氏住在沈府西南角的翠微居,此地位置偏远,沈尚书平时也很少过来,院落中种植四季鲜花,她每日侍弄花草,犹如隐居之人,无事根本不出门。

白珍禧的事还是丫头出门听说了,回来才告诉她的。

秦氏除了觉得心疼,更多的却是认命。

沈三来的时候,她正头戴一个宽檐的编竹彩帽,蹲在地里给绣毬翻土,早春的阳光纯粹而热烫,晒得她的背暖洋洋的。

“阿娘。”沈三自小就不改称呼叫她姨娘,不管她怎么教怎么打,这个儿子倔得跟驴似的。

秦氏从地里站起来,竹帽遮住她大半张脸,阴影中是一张岁月淡去后从容美丽的面孔。

沈三抬脚就要跨进地里,被他娘赶紧叫住,“你别进来!”说完拍拍手上的土,走到东面的墙沿下,舀水洗手。

沈三跟过去,接过他娘手中的葫芦瓢,又舀了一瓢水,倒在她手上冲洗。

水流落地,哗啦作响,母子二人默默无语。

洗完手,秦氏拿起水缸盖上的软布擦干,眼睛落在儿子身上来回打量。

沈三被她看得低了头,“阿娘,儿子没本事。”

秦氏轻轻摇头,“你不是没本事,而是心不静。”说完她扔下软布,面朝金灿的阳光,走上通往厅堂的木廊。

沈三走在后面,脚步沉郁。

母子二人穿过厅堂,来到后面的起居屋,光线立刻从明变暗,凉意滋透进身体。

“珍禧的身子好些了吗?”秦氏给儿子倒一盏热茶,再给自己也来一盏,仰头趁热喝下。

“已经大好了,可我总觉得哪里放不下心,最近在外面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担心。”沈三饮下半盏,“阿娘还是爱喝雪水云绿?”

秦氏眼底掠过笑意,没回答这句,“她一向没有心疾,这次确实是怪事。”

沈三静了几息,还是忍不住说出来,“阿娘,我跟王氏翻脸了。”

秦氏显得无奈,她笑着说:“快三十的人了,还沉不住气,你这些年一直在忍,可是阿娘用不着你争什么,只要咱们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阿娘不让他争,他却必须要争,王氏目中无人,恨极了他们母子,难道就让她捏在手里欺负一辈子吗?

他拼命读书,二十岁就中了探花!放官以后更是兢业小心,几年的功夫,就得太子拢入麾下。

可即便如此,王氏还是能做他的祸。

“你爹有多看重你,王氏就有多难受,老大老二这辈子注定是赶不上你了,阿娘还有什么不满意?只是珍禧那里,你要记得告诉她,今后千万别再莽撞,得罪了王氏,你们小辈就有吃不完的亏。”

沈三忙说:“王氏被赶去佛堂了。”

秦氏觑着他:“你爹休妻了吗?王氏还能在佛堂住一辈子?等她回来,你们还要跟她对着干?”

“珍禧就是任性才吃的大亏,阿娘的身份也不好劝她,你既为夫君,以后得多劝着点。”

沈三听完不乐意道:“阿娘的身份怎么了,珍禧她心里有我,岂会对娘不敬,不听娘的话?”

身份?回忆如烟早已散远,就算她出身官宦之家,自幼在爹娘的掌心受宠长大,可一场祸事早已毁灭了所有,能得沈沁冒险相救,护她们母子平安至今,已是万幸。

刻书案杀得头颅滚滚,为了活命,她连真实身份都不敢暴露,秦氏越回想,心越往下坠。

“娘,总有一日,我会为外祖洗清冤屈,我一定做得到!”沈三目光坚毅,发誓说。

秦氏轻轻摇头,翻案会翻出什么真相,儿子并不知晓。

她真心不愿。

*

王氏一走,沈府的中馈大权就空了出来,陈氏便想争上一争!

她已经盘算过,公爹他不会宠妾灭妻,把秦氏推到火上来烤,平时别看老头子冷冷淡淡,其实心里头护着呢!

而长房现在首尾不顾,在忙着给孩子治病,只有她条件具备,也不缺治家的手段,况且曲氏那种地方小官的出身,要想在遍地天皇贵胄的京师交际应酬,也不怕丢了沈家的颜面?

她撺掇着沈二爷去找公爹放权,沈二爷人胖胖的看着忠厚,其实每块肉里都长着心眼,他才不去呢!当年王氏要给沈大退婚,爹最后让步了吗?

要是他让媳妇几句话就弄得找不着北,惹爹不快,别说帮二房揽权了,怕是将来留给他的都得打折。

果不其然,没几日,沈尚书就将管家大权交给了长媳。

陈氏。。。。。。

就凭她?

沈二爷:我说什么来着?

沈尚书了解曲明英的父亲,一位千仞无枝、品性中直的寒门读书人,教养出的女儿堪称陋室明娟,比那些高门贵女更俱品格和风骨,因此哪怕曲氏出身低微,在京师一众豪门里拿不出手,他也毫不犹豫地宣布了这个决定。

远山院登时变成了香馍馍,有沈尚书当靠山,府里的管事、婆子,丫头,全都自动往院子里跑,而曲氏接过这把担子后,过上了每日睁眼就理事,忙得没有一刻闲功夫的日子。

今儿好容易午间抽出空,让小厮送沈渡来到她屋里,母子二人吃顿清净的饭。

刚端起碗,丫头筠儿就掀开帘子,脸色复杂地唤她:“大奶奶。”说话时那眼睛直往外面瞟。

曲明英知道事儿不简单,只得扔下儿子,“渡儿,娘一会儿就回来。”

沈渡面前都是阿娘给他夹的菜,他闻着饭菜的香气,睁眼笑道:“阿娘去忙吧,我可以自己用。”

曲氏无奈笑着,走出屋子,丫头放下门帘,在她耳边窃声说了句话,就把头低下了。

曲氏听完脸一白,忙打起精神,该来的总会来。

花厅明亮,被她用来作理事的地方,上台阶前,她有意放慢脚步,渺目望着厅上那位袅袅娜娜的女子。

被她的丫头婆子打过一回,女子似乎很惧怕她,一直眼观鼻鼻观地。

她扶着丫头的手走进去,坐在放着软垫的宽椅上,沉下嘴角,望向站在地心的女子。

“大奶奶,妾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大爷让妾来给奶奶请安斟茶。”女子的声音细颤,像是随时会断的线,应该怕得不轻。

厅堂上静若无人,值守的嬷嬷和丫头们像不存在一般。

女子福着身,表情也越来越僵硬。

曲明英虽有准备,还是将缓了半天,才道:“起来吧,既有了身子,以后就免了这些虚礼。”

沈大一直没将这女子示人,直到有孕了才让露面,今儿来,应是要她点头,给这女子授予正式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曲明英问。

“张小小。”女子答。

曲氏身后的丫头立刻高声斥她:“无礼!要先说回大奶奶的话!”

女子涨红脸重新回答:“回大奶奶的话,妾身叫张小小。”

“无妨,既是大爷叫你来的,那就先斟茶吧。”曲明英笑不达眼底。

婆子便端来黑漆描金盘,里面是一具天青茶盏。

张小小立即跪下去,双手捧起那盏茶,盏身很薄,里面是刚加的滚水,她一上手就知道被人暗算了,但也只能强撑着不敢放,高高举起,口中颤道:“大奶奶请用茶!”

曲明英等了等,直到张小小的眼眶溢出水花,才从她手里快速地接过去搁在旁几上。

好家伙,烫得她嘶了一声。

张小小泪如断线的真珠,十个手指红得发麻,真是我见犹怜。

曲明英看了一眼倒茶的婆子,说:“泡茶岂能用那么烫的水,下次再错,就该罚月例了。”

婆子含笑认错:“大奶奶责怪得是,老奴绝不再犯。”

为了儿子,曲明英也不能不给张小小颜色,以免她生出什么痴心妄想,她接着道:“你如今住在书房旁边的那几间屋子,也不成个样子,以后就搬到西边的晴芳榭吧,那里敞亮,适合养胎,对了,大爷给你拨人了吗?”

张小小梨花带雨,摇摇头,“没有,妾身卑贱,怎敢让人伺候。”

曲氏皱眉,“那怎么行,你肚子里头可是沈家的血脉,筠儿,你亲自去挑两个好的,送给张姨娘。”

身后的丫头颔首道是,退出花厅后,没多久就带来两个小丫头,“你们以后就到张姨娘身边伺候,切记万事尽心。”

两个丫头畏畏缩缩的,点头福身。

“好了,你就带着她们,搬到晴芳榭去吧,你有了身子,今后也不用到我跟前立规矩。”曲氏打发她走,再多看一眼,她都感到心凉。

张小小总算有了身份,也分到了屋子和丫头,便不敢再留,赶紧带着人溜了。

心头的酸涩很快消失,儿子还在屋里等她,曲明英站起来,走之前对婆子示意手边的天青盏,“这个赏给你用。”

婆子轻轻抿唇,“多谢大奶奶。”这可是汝瓷,市面上贵得很!

曲明英走得毫不回头,“中午别再来扰,有事全都等着。”

“是,大奶奶。”花厅里的婆子丫头齐声应道。

沈渡已经吃完了三碗饭,他天不亮就起,吃过早膳后开始站桩蹲马步,武师傅只让中间休息半个时辰,热身以后便是拳法、剑□□流练习,经常饿得他前胸贴后背的。

阿娘准备的菜都是他爱吃的,可他吃完犹觉不足,因为肉太少了,他以前体力消耗小,吃肉不多,可现在他只想顿顿吃肉。

曲明英一回来,就看见儿子正拿筷子在菜盘里摸索,挑挑拣拣的,在残汤里戳到一块肉,立刻夹起来放到嘴里。

曲明英。。。。。。她很注重吃饭礼仪,从不允许儿子在盘子里挑菜吃。

沈渡吃完那块肉,不好意思地冲着阿娘的方向,“阿娘,还有肉吗?”

盘子里只剩菜汤,她看向盛饭的瓷钵,也少了一大半。

是她小看了儿子的食量,于是曲明英唤丫头进来,吩咐说:“让庖厨烤只鸡送来。”

沈渡激动得立马坐正,曲明英居然看见儿子的眼里在泛绿光!

她难以置信地在他脸前晃了晃手,刚才他的眼里分明有了动静,那是不是离恢复目力不远了?

沈渡感受到了风,于是他不理解地问:“哪里不对?”

曲明英心里转过万般希望,又不想太早说出,以免他失望,于是她揪住儿子脸颊的肉,说:“娘以后每天都让庖厨给你炖肉吃。”

沈渡咧嘴笑:“阿娘,明日休沐,我想要一只羊。”

曲明英。。。。。。

咱家虽不缺钱,但这个吃法会不会有点吓人了?正在犹豫时,又听儿子欢欣地说:“我想请三妹妹和祖父一起吃炙羊肉。”

原来是想收买他的老祖父,曲明英由衷感到欣慰,母子齐心,沈大弄来再多的妾,生出再多庶子,将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行,明日就给你一只羊。”曲氏快慰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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