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吗？”他盯着伊耿的脸问。

“痛，”伊耿道，“不过你真该看看当我的外祖父听说我找到了三城联盟的巫师时的表情。”他咧开嘴，嘴角的伤口被扯出血色，“我可以为此付出王冠。”

“我听说国王将戴蒙派去了Flaenderys。”泽莫道，“戴蒙接受了吗？——我以为他会更愿意守在Rhaenyra身边。”

“当然，但是父亲允诺他只要三城联盟被攻打下来他就可以立即回到宫廷复命，以及一些其它的条件。海蛇本来也被征召，但是他拒绝了，显然不太愿意刚刚回到维斯特洛就又被扔去Flaenderys。”伊耿道，“哦对了，Rhaenys在赶来的路上。”

“你觉得她会接受‘三城联盟’毒害我的说法吗？”泽莫问，“显然其余的可能性对她更有益，或者对她的孙子更有益。”

“我觉得看见你活着她就应该足够感谢七神了，哥哥。”伊耿道。

“谢谢，“泽莫道，“你本可以选择不救我。”

“然后让外祖父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吗？”伊耿道，“那人生对他未免太容易了，不是吗？”

泽莫必须承认他读不懂伊耿的行为和心态，他也无法承认这和他毫无关系了——既然显然他得在这里待很久，很久，很久。他几近怨恨的想。

“你的外祖父想让你登上王位。”泽莫道。

“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哥哥。”伊耿道，“可是人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

泽莫没有再说什么。

Ser Steffon Darklyn在太阳快落山时才来到他的房间，泽莫在这时虽然虚弱，却已经没有了不可忍受的痛苦，他将床头的苹果扔给Ser Darklyn：“最近过的怎么样？Ser Darklyn？”

“随时在房间里放着毒酒，您去世的消息一来就喝下去，殿下。”Ser Darklyn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如果是陛下下令，我不见得能留下全尸。”

“那你应该感谢伊耿。”泽莫道。

“当然，我们所有人都该感谢。”Ser Darklyn道。

“伊耿变得很奇怪，你不觉得吗？”泽莫问。

Ser Darlyn顿了顿，“我不应该对王子有任何意见，殿下。”

“但是？”

“最近伊耿王子不再流连酒馆，而是在练武场或者学士身边，也不再逃避和王后一起去教堂，即使是奇怪，我想也是让陛下们欣慰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他在‘变好’？”泽莫的诡异感更强了。

“当然。”Ser Darklyn道。

将伊耿暂时抛之脑后，泽莫问：“国王呢？他有任何变化吗？”

“我听说在您昏迷的那天就有无数的医生同时涌向您的寝室和国王的寝室，传闻陛下急火攻心，但是具体的细节不为外人所知。”Ser Darklyn道。

“不，不是身体——”泽莫道，“除了三城联盟以外，没有任何的嫌疑人？”

Ser Darklyn点头：“民众当然有传言——但是那不过是捕风捉影。”

“当然，”泽莫点头，“捕风捉影——三城联盟的所有人都被驱逐了吗？”

“不，殿下。”Ser Darklyn道，“都被处决了。”

这是泽莫今天第二次感到震惊，谢谢这群坦格利安——“所有人？”

“是的，殿下。”Ser Darklyn道，“使团一共三十人，除了女人和小孩，都在巫师被抓到的当天被砍头了。”

“没有审判？”泽莫不敢置信的问。

Ser Darklyn没有回答。

Ser Darklyn没有回答。

“行刑已经结束了吗？”泽莫问。

“是的，殿下。“Ser Darklyn道。

“那些孩子和妇女呢？”

“他们被要求自己回到Essos，不能再在维斯特洛出现。”Ser Darklyn回答。

“三城联盟对此有什么反应吗？”泽莫问。

“目前为止还没有。”Ser Darklyn回答，“处决只是两天前的事。”

“国王疯了。”泽莫笃定道，“他——Otto公爵如何？他有什么动静吗？”

“恐怕没有，殿下。”Ser Darklyn道，“Otto公爵的次子在两天前猝死了，他在处理葬礼事宜。”

Ser Darklyn几乎被泽莫的眼神吓到：“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王子问。

“凌晨，殿下，据说Ser Gwayne在和朋友去酒馆时被人挑衅，他还没来得及拿起剑就忽然倒下了——学士说是受到巨大刺激带来的猝死，他们没有检测出任何下毒的迹象。”

“Otto公爵没有说什么？”泽莫道。

“没有，至少就我的家人所知，Otto公爵没有申诉冤情，Ser Gwayne Hightowe的棺材已经在回Hightower的路上了。”

“Gwayne Hightower是被人暗害的，是吗？”泽莫问Ser Darklyn，盯着他的眼睛，Ser Darklyn张张嘴，犹豫下还是道：“有人认为这是巧合——有人认为Otto公爵和三城联盟有某些合作，而Ser Gwayne的死亡是国王的警告。”

“国王能做出这种事？”泽莫的心沉重了下去，他一向认为Viserys是个拎不清轻重的糊涂国王，一个因为病痛而软弱的父亲，如果他真的做得出这种事——下令杀死一整个使团，暗杀国家重臣的儿子，他的妻子的兄弟，这无疑说明他已经脱离了泽莫之前对他的印象和判断。当然，这件事也有可能是彻底的意外，Viserys只是因为急火攻心而杀死了整个使团——但是世界上的意外总是比人们想象的少。

Ser Darklyn口中能得到的消息多半是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廷的陈词滥调，泽莫想要找到新鲜的信息只能通过其它的渠道——

“您的急病改变了很多东西，殿下。”女孩一边玩弄图书馆帷幕上的花边，一边懒散的说，“有太多的人有嫌疑杀死您，人们都在猜测是谁动的手——三城联盟的人被处决了，但是这显然不足以说服他们；因为三城联盟作为外邦人一定需要本地的眼线，有人认为是Otto公爵，有人认为是Rhaenyra公主，有人认为是Lord Corlys——”

“Lord Corlys？”

“只要你存在，陛下就有可能和Rhaenys公主复婚。”Mancini道。

Margaery Mancini，曾用名Margaery Redfort，众多像是飞蛾一样聚集在红堡的贵族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如果不是她已逝丈夫的收入不足以覆盖她的支出，她恐怕也不会愿意成为泽莫的——或者说Flaenderys在君临的眼线。她工作的一部分是将她知道所有的消息——无论巨细——写在纸上送去Lady Batriays身边，另一部分是通过密道直接向泽莫汇报。

“有任何人看见Otto公爵和三城联盟的任何人见面吗？”泽莫问。

“没有，殿下，如果有，留言肯定早已传开了——人们对此非常激动，我认为您之前摆脱掉的热情会卷土重来。”

“多么让人激动啊。”泽莫面无表情的说，“Rhaenyra公主呢？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殿下。”曼奇尼道，“但是她应当已经收到了前来君临的王命。”

“让Rhaenyra前来君临？”泽莫确定他离睁开眼睛还不到十二小时，“我以为只有Rhaenys要来。”

“是的，消息是国王陛下在和Lord of Coin商议举行比武大赛和盛宴庆祝您的恢复。”曼奇尼道，“王宫的厨房已经开始采购用于宴会的大量干菜和腌肉了。”

“在王后的亲弟弟刚刚死去的第三天？”泽莫问，“王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吗？”

“我们还没有任何消息，殿下。”曼奇尼道，“消息的流通像是船在河水上行走，是需要时间的。”

“所有的事情都非常的诡异，”泽莫道，“和我刚来这里时大相径庭。”

曼奇尼规矩的站在帷幔边，不置可否。

“除了国王，谁还被怀疑是杀死Otto儿子的凶手？”泽莫问，“他有任何仇家吗？”

“很多，殿下，Hightower家族不总是受到欢迎。”曼奇尼垂眼道。

“他的身上有任何部位缺失吗？”

曼奇尼皱皱眉：“我并不私下认识给Ser Grwayne验尸的学士，但是没有任何的传言流出——您需要我去确认吗？”

“有任何消息直接和Nettles说。”泽莫道，他的手迅速的敲打着桌面，清脆的铃声响起，曼奇尼迅速退入黑暗中离开。泽莫抬头，看见的是Rhaenys Targaryen的脸。

“Rhaenys公主。”泽莫起身，“很高兴见到你。”

“国王希望你尽快回到床榻休息，Haegon王子。”Rhaenys道。

“当然，公主。”泽莫点头，“国王的身体如何？我只在醒来时见了他一面，听说他也在接受医生的治疗？”

“国王一向如此，学士只是嘱咐他静养。”Rhaenys道，泽莫走出书桌，和Rhaenys并排离开图书馆，“他们设法减轻了他的痛苦，现在的他看起来只是精神有些缺乏。”

“愿七神保佑他。”泽莫轻声道。

烛光照亮了宫殿的走廊，有仆人捧着水，在他们走过时弯腰退到墙边。“我听说你的儿子和Lucerys长得一模一样。” Rhaenys道。

不，不是该死的“追溯过去”谈话。

“是的。”泽莫简短回答，“Karl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他们都说长得像我，却不像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曾经为此抱怨。”

“你的妻子——”

“过世了。”泽莫道。

“发生了什么？”Rhaenys似乎并不能感受到泽莫对这个话题的抗拒，庆幸的是泽莫虽然仍然在大部分时间避免谈起这个话题，但是已经很久不至于为此失控了。

“战争，”泽莫道，“战火蔓延到了城市的边缘，他们被倒塌的房屋压在了下面。”我花了三天才在废墟中挖出了他们的尸体，我的儿子的手中仍然拿着他最爱的玩偶，之后的每一天，每当我感到快乐的任何时刻我都会想起我的孩子和妻子的尸体，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我已经失去了爱上任何人的能力，也许我现在也没有重新找回他们，而我爱Lucerys，爱的只是我死去的孩子的幻影。

“之后你就离开了家乡？”Rhaenys问。

“我的仇人都死去了。”泽莫道，“之后我离开了家乡。”当然，超级战士并没有都死去——但是他杀死他知道的那些，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已经远超足够了。